“是她?”


    虛驚一場的趙嬤嬤認出來人,下意識念叨一句。


    安青夏無奈看她一眼。


    您老要提示的話,記得說關鍵詞啊。


    櫻桃從廂房裏出來,笑盈盈迎上去,親親熱熱打招呼:


    “雪雁,你怎麽來了?”


    雪雁停下腳和她寒暄。


    “我家娘娘聽說奉儀身子不爽利,連太醫正都驚動了,叫我來瞧瞧。”


    倆丫頭豆蔻年華,出落得水蔥似的,瞧著就養眼。


    當然,櫻桃的穿戴是比不上人家的,甚至連安青夏這個主子都遜色得緊。


    “是鄧側妃身邊的雪雁,姑娘你要見麽?”


    趙嬤嬤神情有些古怪,自問自答道。


    “鄧側妃常年臥病,身邊伺候的人說不定也染上病氣,小主子身子弱,扛不住。姑娘你也少說兩句,早點打發她走。”


    趙嬤嬤話說得又低又快,很快小步跑開,抱著玩布老虎的顧熙躲去了東裏間。


    常年臥病的鄧側妃?


    安青夏眉頭微動,自這一句話裏便腦補出數段劇情。


    櫻桃這大丫頭不是白當的,盡責地把人攔在外頭,她先進來通稟:


    “主子,鄧側妃使雪雁看您來了。”


    “叫進來吧。”


    安青夏扶了扶發髻,款款落坐吩咐。


    太子側妃,那是日後直接封妃的,比她高了七八個品級,就算來的隻是個丫頭,她也得敬著。


    “給奉儀娘娘請安。”


    雪雁一張小臉長得清麗,一說話嘴角兩個小酒窩若隱若現,十分討喜。


    “您可大好了?我們娘娘聽說您身子不爽利,擔憂得不得了,特意叫我帶了新做得的桂花糕來。”


    她帶笑的眸子往小幾上冒著熱氣的藥碗一掃,臉上便帶出幾分憂色。


    “太醫可說是何症?我打擾您喝藥了?”


    櫻桃接過她手裏的食盒,麵上露出一抹感激的笑。


    他們這院子自來不受寵,這些年下來也隻有鄧側妃偶爾過來走動,實在是難得的善心人。


    安青夏看在眼裏,並不多言,隻親切微笑。


    “勞姐姐掛心。我沒什麽大礙,不過是這幾日天氣變幻,受了點風寒。你替我我謝謝姐姐,過兩日等我病好全了,再去看望姐姐。”


    打發走了雪雁,安青夏盯著那盤賣相上佳的點心看。


    “主子可要嚐嚐這桂花糕?肯定是霜菊那丫頭的手藝,奴婢想一想就覺得要流口水呢。”


    櫻桃送了雪雁回來,心情極為不錯地道。


    “放著別動。”


    安青夏攔下她。


    入口的吃食最容易動手腳。顧熙之前怎麽中毒的還沒查清楚,還是謹慎點好。


    櫻桃放下才拿起的一塊點心,茫然不知所措。


    安青夏也不好跟她解釋。


    雖然明目張膽送吃的挺打眼的,一般人不會傻到直接送有問題的點心過來,很容易惹上嫌疑;


    可萬一人家就是故意反套路,打著燈下黑的主意?


    顧熙那毒是慢性毒,下毒的人很小心,並非一朝一夕之功,其瘋狂殘忍不可以常理論。


    總之,小心無大錯。


    尤其剛才那丫頭選擇進來的時機,總覺得過於巧合了。


    “鄧嫣派人給你送點心了?你倆關係還不錯?”


    太子隨後進來,隨手將一個大包袱放在梳妝台上,特意掃了一眼那盤子點心,神色平常地問。


    顯然是在外頭跟雪雁遇上了。


    安青夏心頭微動,覺得抓住了點什麽。


    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


    “您來了正好,我正想找您呢。”


    安青夏略過點心的話頭,笑吟吟朝他致謝。


    “謝謝殿下送的銀票。我今天能不能帶熙兒出府逛逛,給他添置幾身衣裳?”


    太子微微上揚的嘴角抿起,目光唰地射過來,上下審視著她。


    安青夏坦然回望。


    她這一身寒酸至極,剛才都被側妃身邊的一個丫頭給比下去了,不信太子沒看見。


    太子目光上移,望見她光光的發髻,又落在她光光的耳垂,隨即落在她半舊不新的衣裳,還有裙底半露的素麵布鞋——


    那鞋尖磨得起毛透亮,似是快露出腳趾。


    太子眼神沉了沉,心裏默默歎口氣。


    他真的疏忽她良多。


    “我今日事務繁忙,無暇陪你出府,改日吧。”


    他說什麽?陪她出府?她沒聽錯吧?


    安青夏眨下眼,麵露赧然。


    “您忙正事要緊。我就是想帶熙兒出去轉轉,這不難得有錢了嘛。”


    太子目不轉睛地看她,依舊不鬆口。


    “熙兒身子弱,需得喝藥,不急在這一兩日。等我忙完這陣子的,帶你們娘倆去溫泉莊子上小住。”


    他方才回書房寫字靜心,待寫得一幅滿意的字,心頭也豁然開朗。


    他是太子,老老實實等著接父皇的班即可,隻要不犯錯,那九五之尊的位子就是他的!


    即便是父皇想要廢他另立,也要給其他朝臣乃至天下百姓一個交代,並非那麽輕而易舉之事。


    為今之計,首先便是要保全他自身,再做個合格的儲君,不叫人抓到把柄即可。


    父皇既然想叫他做磨刀石,那麽明麵上便不會冷落他,反而會大力培養他,如同往常那般。


    這便是他的機會!


    太子心中有了主意,詳細的卻得找心腹謀士商量過,謀定後動。


    時間不多了,他勢必忙碌上好些日子,爭取先發製人!


    他是儲君,不需要逼宮,但為絕後患,把他那幾個野心勃勃的兄弟鬥倒,還是很有必要的。


    而他不希望這時候,錢青夏母子還要他費心牽掛。


    他想叫這二人時時刻刻呆在他眼皮子底下,這會叫他心安。


    話說到這份上,顯然不好再一意孤行。


    安青夏望著太子波瀾詭譎的眼眸,總總得心裏發毛。


    不愧是太子,氣場強大。


    “也好,那就再等兩日吧。”


    安青夏絕口不提藥跟點心,神情有些怏怏。


    太子坐了片刻,默默去了前院忙他的正事。


    安青夏蹙眉,難道是她多想了?


    總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


    “錢奉儀,太子妃娘娘召見。”


    不一時又有人來,還是個熟人,連台詞都沒變。


    安青夏略鬆了口氣,有種這才對嘛的釋然之感。


    “有勞公公,我這就過去。”


    你方唱罷我登場,這是硬要拉著她湊個角兒?


    這些時時刻刻盯著太子行蹤的女人們哪,嘖。


    “姑娘,我隨您過去。”


    趙嬤嬤不放心地出來,急忙給她換衣裳戴首飾。


    “咦,這不是咱們先前當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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