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完這些,就命人備馬車,去城外的農莊上。


    城外的三十裏處有一個農莊,農莊上住著的正是在這裏養傷的何塚何大將軍。


    何塚見司馬濟來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連忙抱拳施禮,說:“相國大人。”


    “大將軍別來無恙啊。”司馬濟皮笑肉不笑地問好。


    何塚幹笑著,將人給請了進去。


    兩人剛坐下,丫鬟就上茶。


    給司馬濟上的是茶,給何塚上的卻是藥。


    何塚看著藥碗,端起來一口就悶了下去。


    司馬濟看著藥碗若有所思。


    “讓相國大人看笑話了,我這破身子,天天在藥罐子裏泡著。”何塚說道。


    “嗬嗬……”司馬濟嗬嗬笑了笑,像是毒蛇一般。


    他沒有喝茶,而是站起來到處走走,何塚隻好跟在他的身後。


    到了外麵的郊野,司馬濟看了看田野裏的莊稼,說:


    “何大將軍功名在身,跑到鄉郊來享清福,不管大梁百姓水深火熱,不管大王是生是死了。”


    何塚心中一驚,連忙彎腰抱拳,說:“相國大人,絕無此事。”


    “如今天下大亂,你卻在這世外桃源中,難不成我還說錯了不成”


    “我前些年打仗,身負重傷,到這裏養病是大王許可的……”


    “食君俸祿,為君分憂。大梁若是不在了,你何家的老老少少還能在麽”他說這話,像是毒蛇吐芯子似的,讓何塚心裏一慌。


    司馬濟這是在威脅他。


    用他一家老小的生命來威脅他。


    他被逼無奈,隻好說:“倘若朝廷有用,我必定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這樣才對,這才是我們大梁的大好男兒。”司馬濟這才笑的像個人。


    司馬濟回到大梁造,很快就派人來把何塚的一家老少給接到城裏去了,並且安置在何家從前的宅院裏,並且派人保護他們。


    何塚的家人落在了司馬濟的手裏,隻好聽他擺布,重新掛帥上陣,去對付坡上崗的叛軍。


    何塚臨行前,跪在老母親的身邊哭到:“娘,兒子此番抬棺出征,不平內亂絕不回來。


    此去凶險,還請母親多加保重。


    倘若孩兒今後不僅給母親頤養天年,還請母親寬恕孩兒不孝之罪。”


    他說著對著何老夫人連連磕頭。


    何老夫人含淚將他扶起,說:“兒啊,自古忠孝兩難全,我何家人上不愧天,下不愧人,坦坦蕩蕩。”


    何塚再三拜別母親,隨即又去跟自己的夫人辭別。


    他剛一走,何老夫人連忙從椅子上起來,跑到門口,一手扶著門,一手捂著胸口,嘴唇顫抖不已。


    這是她這一輩子最後一次見她的活孩子了。


    她又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何塚對著老母親辭別之後,又去跟他的夫人告別。


    她的夫人也抱著他的腰,萬分不舍。


    可是,如今這情況,哪裏有他們不願意的份


    他的三個女兒都到了待嫁的年齡了,倘若不是這事,年底就要出嫁了。


    還有兩個女兒也到了豆蔻年華,快及笄了。


    他叮囑三個大的女兒好好照顧她們的母親和祖母,也要好好照顧弟弟。


    又叮囑兒子要聽娘的話,並且又對夫人叮囑了一番。


    兩人灑淚分別。


    生離即死別。


    何塚辭別家人之後,立刻領軍出發。


    幾個心腹將士們抬著他的棺材站在隊伍的最前端,眾將士們看到了大將軍的決心,同樣也感覺心裏沉甸甸的。


    何塚再見司馬濟,請他務必要供應足夠的糧草。


    這事本來應該直接跟大梁王說,但他卻知道整個大梁到底誰說了算。


    司馬濟一再表示,糧草供應會充足,讓他不必憂心。


    祝他馬到成功,百戰百勝。


    司馬濟說的再好,何塚都無法完全放心。


    那些貪得無厭的倉官,貪習慣了,有油水就想撈,也不管能不能撈,全都是一些見利忘義的小人,他實在無法全然相信。


    可是不相信能有什麽辦法


    他一家老少都在相國的手上,他不得不去。


    何塚出發的這一天,天氣不是太好,陰沉沉,讓人心裏很壓抑。


    明明剛過完年,可是一丁點的喜氣都沒有。


    百姓前來送行,倒像是送葬。


    大梁王喝的暈暈乎乎的,也沒問大軍是幹什麽去的,反正相國大人說讓他來走個過場,他就來走個過場。


    其他的事,都讓相國大人來處理。


    為此,他還十分滿意,覺得他享福就享在了相國大人的手裏。


    若不然,凡事都得他來做,那不累死


    相國說:“臣定當忠於大王,為大王分憂是臣分內之事。”


    他表麵上雖然恭敬有加,但是心裏卻不屑極了。


    昏君。


    看吧,當一個昏君,就是奸臣也會瞧不起他。


    話說何塚領著大軍到了邕州前的玄易城,在城中駐紮。


    他駐紮到玄易城之後,沒有立刻前去與秦長春交戰,而是先休整大軍,然後派出探子去打探坡上崗的情況。


    這一招也算是在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了。


    一兩百個探子分頭往青州府的方向去。


    而他卻選擇與秦長春談判。


    秦長春仗著長期的勝利,並不把何塚給放在眼裏。


    何塚三番兩次的談判,其實是為了給探子爭取更多的時間。


    他越是來談判,說招安的事,秦長春越發的覺得朝廷的大軍忌憚他們。


    畢竟強龍不壓地頭蛇。


    在他們邕州府,他就是最厲害的。


    何塚也聽說了一些秦長春的事,要說才能,這人確實有。


    但是,這人的人品不行。


    從前是個人人喊打的拍花子,這不是在亂世中還混出了點名堂。


    至於,他打的清君側的旗號,何塚一個字都不信。


    倘若他真的要清君側,會自立為王


    顯然,他野心勃勃。


    要怪,隻能怪他太心急了。


    幾次三番的談和都沒有結果,他們隻能兵戎相見。


    秦長春也打過很多勝仗,但是比起何塚來,他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加上何塚打他,他毫不留情,秦長春隻能節節敗退。


    何塚成功占領了邕州府,把秦長春逼回了他老家萬眾縣。


    何塚沒有乘勝追擊,他的目的很明確,那就是坡上崗。


    所以,他得保存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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