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時怕嗎?”


    “怕?”子鋒說:“不,第一次也許有點緊張,但這次可不是我第一次和歹徒搏鬥,怎麽說呢,一種職業習慣吧,當時就隻想如何製服對方,把他給擒拿歸案,千萬不能讓他給跑掉。”


    “就這。”


    “就這。”子鋒望著這個叫支豔的醫師,眼神裏充滿一種被欣賞和被關懷而表現出來的興奮與激動。


    “你很喜歡這個職業嗎?”支豔問。


    “那是,我小時候就是這理想。你不知道,我小時候還偷偷穿過我老爸的警服呢,那個自豪,仿佛我那時就是警察。你呢,小時候就想當醫生嗎?”


    “我小時候看醫生穿個白大褂,你還甭說,我那時還真羨慕人家的不得了。我告訴你個小秘密,”說著,她壓低聲音:“我小時候以為,當醫生就是打針,誰得罪我了,讓我不高興了,我就專給他打針,不是一針,至少也給他一次打個十針。你不知道,我小時候就最怕打針。”


    “真得?”說著兩人就笑起來了。


    “哎呀!”支豔像發現什麽似的叫起來:“你不能大笑的,你傷口還沒拆線呢。”


    “沒事,歹徒都不怕,還怕一個小小的傷口。你要知道,人民警察不怕一切艱難險阻,我們就是為人民生,為人民亡,這怕什麽。”


    “我現在就是你的人民,我現在以人民的身份告訴你,今後你不準大笑,長笑,除非傷好了。否則,你就是自絕於人民,那後果,你可得自負。”


    “是,人民!今後你說怎麽辦,我堅決怎麽辦,我是槍,你是黨,黨讓我走哪,我絕對走哪,絕不違抗。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好了,我回去給你燉碗雞湯來。”


    “支豔,別去了,天天都是你給我燉,我這心呀,會被你燉的雞湯的溫度融化掉得。”


    “英雄為人民,人民也得為英雄嘛。沒事的。”


    “支豔,今天我媽打電話說她已給我燉好了。她還問我你加不加班,說是如果你加班,她一次多弄點。”


    “你怎麽說的。”


    “我照直說啦,你今天恰好不加班。”


    “誰說我不加班,你難道沒看到我每天都要加班來陪你嗎,而且還是義務的,你說可憐不可憐。”


    正說著,子鋒的母親提著雞湯進來了。支豔連忙站起來打招呼,子鋒的母親說:“支豔,這段時間可真麻煩你了。我今天專門為你燉了雞湯,我怕來晚了你下了班,幸好你沒走。”


    “有我的嗎?”


    “支豔喝剩下的就有你的。”子鋒的母親邊說邊盛雞湯,盛好後遞給支豔。支豔卻又遞給子鋒,並趁此檔兒向他眨下眼睛,做個鬼臉。子鋒的母親又趕忙重新盛了一碗給支豔,支豔卻讓對方喝,母親說:“你喝,這段時間多虧你的照顧他才恢複得這麽好,你都累瘦了。”“阿姨,你喝,我自己盛。”“你喝你喝。”母親的聲音是一種肯定的堅持,裏邊沒有半點猶豫。支豔隻好接過,望著子鋒一笑,就像兩個小孩。


    四天之後,子鋒的傷口拆過線,支豔叮囑說:“記著,不準抽煙,不準喝酒。”子鋒喏喏答應。這天下午,支豔剛出門,仁德和文鐸就來了。


    “怎麽樣,好些了嗎?我一聽說你受傷就想回來看你,可是你瞧,我也當臥底去了,所以一時半刻竟也抽不出身,隻到現在才來瞅你,你不會見怪吧!”


    “你能來,我都很榮幸了,哪還敢怪罪。哎,我聽說你被評為‘省十大標兵記者’,是不是就因為你孤膽深入調查的的原因。”


    “你都不知道,”仁德說:“別看文鐸平時文諏諏的,這次他可露臉啦。”他越說越激動,仿佛這事是他和對方一起參與似的,他的麵部時而在說話中又表露著一種傳教似的神情,他說:“他為此還真像個挖煤工一樣深入井下去作業,就是為了獲得真相。記者都像你這樣,”他把頭轉向文鐸說:“那新聞就有搞頭了。”


    文鐸說:“其實記者大多都是這樣的。”


    仁德當場予以否認,並肯定他所知道的記者中隻有文鐸讓他感受到了一種職業操守,他說:“我認識一個有名的記者,他每次發現了好東西,都會給當事人打電話,問對方能否發表?”


    “仁德,是不是你小子開礦被人家惦記過。”


    “我?目前還沒有。但我知道有一小領導就被記者敲詐過。但是,我不會告訴你們他們是誰和誰。但我敢保證,這絕對是真得,因為那記者我也認識,那小領導我也認識。”


    “你應該說,偏偏你是他們的中間人。”子鋒說著就笑了起來。文鐸也笑了,並補充說:“那記者是不是到現在還記恨你抽了他的成。”


    “那種錢我一般不沾。沒意思。”


    三個好久沒見的人彼此聊得很開心。到最後,文鐸說:“明文最不夠意思,偏偏我回來他就出了差,這一出還很長時間,希望你出院的時候那小子能回來。”


    子鋒出院明文也沒回來。明文打了問候電話,子鋒在電話裏說,你小子是不是不想和我們聚呀,連文鐸都回來了,你幹嗎還不回來,這機會多難得呀。文鐸和仁德也在電話裏對明文譴責了一番,這種譴責是很好朋友才能有的那種詼諧與友愛。這天聚會的隻有九個人,子鋒,文鐸,仁德,倉廒,支豔,可月,單曉惠,楊柳,柳欣,獨獨少了明文一人,大家甚是遺憾,唯獨可月在遺憾之外多了層失落,她原以為可以見到明文。


    支豔在宴席上,一不準子鋒喝酒,隻準喝白水,二不準他抽煙。整個席間,支豔對子鋒的好表露無遺。可月看在眼裏,內心卻有一種痛,平時不喝白酒的她,止不住今日也喝了幾杯。她真希望有一天,她能像支豔對子鋒一樣去對明文好。她下意識地望了望手指上的鑽戒,那枚鑽戒戴在她左手的中指上,鑽石的光澤正映著她那不知何處停放的心事。她潛意識地輕輕地觸撫了一下那小小的嵌著的鑽石的指戒,就像觸撫一種愛情;一種希望和一種感動像入肚的酒在她的血液中動蕩與瞬間燃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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