瑤光知曉沈柯的真實身份,知曉晏函是神醫的關門弟子,知曉安荷姑姑是沈姨的女兒,她知曉,全都知曉。


    雖身在家中,對於這時間所有數得上名號的人物了解一二。


    那日墨軒問她為何從家中離開,這個墨軒隨口體積的問題,讓瑤光思量許久。她不敢暴露真實身份,她怯弱。


    沈柯敢爆出真實姓名,她不敢。這天底下有幾人還記得她的姓名叫做第五瑤光。安荷姑姑離世了,母妃走了,所有知曉的人全部離開了,她從那日進宮便隻是耀光了。


    就算不叫做於飛飛了,也是在用另外一個假名,她不敢提起身世,她不敢暴露出性別。


    即使每晚睡夢之中,也將胸前的繃帶纏繞的緊緊的,無法喘息的束縛,才讓她有安全感。


    一步錯步步錯,當初齊澤將她作為希望,從火海之中帶出。她是三萬日夜操練士兵的希望,她是陪她受苦老臣的希望,她卻不是自己的希望。


    漆黑看不到絲毫光芒。


    她怯弱,無法對任何人吐露,即使離開了齊澤,即使離開了三萬操練的士兵,即使在這世外桃源的幽穀之中,她如同牽絲木偶一般,從未掙脫過束縛。


    知曉墨軒不過是尋找話題,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她無法做到對視自己,她無法袒露一切。將天真活潑開朗作為虛偽的外衣,來包裹早已千瘡百孔時時刻刻處於煎熬之中的內心。


    憤怒或者來源於對自己的不滿,瑤光垂下眼眸,沒有剛才囂張的氣焰,緩緩地吐出心口的濁氣。


    “你回去吧。”說吧緩緩轉身,將房門關上。


    墨軒眼睜睜的看著瑤光將門關上,他卻鼓不起勇氣開門,瑤光說的沒有錯,他不敢暴露真實身份,是因為害怕。


    如果說一開始的遮掩,不過是擔心有人想要利用他的身份。那麽現在的掩藏是害怕失去一些東西。


    門關上了,就如同完全阻斷了二人之間的關係,好像這一次轉身離開之後,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比賽還在繼續,瑤光消失不見了。


    仿佛遇到了問題就隻會一次又一次的逃離,寧可遠走高飛,也不忍停留在原地直麵問題。茶樓之中,說書先生每天都會在同一時間站在台前講述著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看客們每一照例拍手叫好。


    陽光照射進房間之中,將瑤光從噩夢之中喚醒,走進恐懼的現實當中,拖著疲倦的身姿從樓上下來,角落之中,叫上兩盤點心,一壺茶水,一泡就是一天,沒有去其他地方走動的意思。


    身體也因為長久懶散的狀態而變得疲軟。


    她隻是再一次困惑了,並且找不到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回到齊澤身邊,不可好不容易出去,這是她所渴求的一切。


    重新回到鳴寧穀,卻不知曉該如何應對墨軒,那日的無理取鬧依舊讓她難以釋懷。


    困惑?恐懼?膽怯?


    “你在這兒?”某個家夥,一如既往十分自覺地坐在隊麵,順手的給自己倒上茶水,這種不見外的態度,在今日卻讓人意外淡然接受。


    “嗯!”瑤光點了點頭,死水一般沒有波瀾。


    “我記得比賽名單上,明天第一場可是你,現在不回去嗎?”沈柯看了一眼四周,用威壓壓製住在暗處伺機行動的人員。


    “還早。”瑤光看了窗外被猩紅色籠罩的天空,輕聲感歎。


    “既然覺得鬱悶,為何不喝酒?宿醉能夠讓你大腦放空,茶水隻會帶來飽脹感。”沈柯奪下瑤光送向嘴邊的茶水,給放到一邊。


    “七王爺!”壓製的情緒,仿佛出現了一處破口,有些尖銳的聲音從瑤光口中發出,氣氛突然變得凝重。就那樣脫口而出,不計後果。


    “我就知曉,本次比賽的人物都是臥虎藏龍。”沈柯看到瑤光不安地用指腹不停的摩擦著杯沿,半開玩笑地說道。


    “我有些羨慕你。”瑤光聽到沈柯半是應下的語氣,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羨慕我?被眾人恥笑是個斷袖,我有地位沒有人敢在我麵前議論罷了。何必在意?”沈柯抬眼看向他處,嘴角是不屑的笑。


    “嗯。”瑤光低垂著眼眸看向桌上點心,並未注意到沈柯的自嘲。


    “你是不是羨慕我,敢做敢當,灑脫無拘無束。”這不是問句,而是篤定的陳述。


    “嗯。”


    “我羨慕你……”那句羨慕被某個人喜歡的隱藏話語,隻能藏在心底。很多事情就是這樣奇怪,你羨慕的人或許同樣羨慕你,你渴望擁有他人的某些特性,而你……


    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算了,要喝酒嗎?有些話說不出口可以趁醉了說出口,而我也醉了,明日醒來什麽都不記得。”沈柯的話太具有誘惑力,瑤光動心了,她好想找一個人傾訴,又害怕說出這些話會有什麽負擔。


    “好。”瑤光臉上露出淺笑,陰鬱被擠在後麵。


    “不過,你要等我一下!”


    “嗯?”


    “既然已經被你識破了身份,那我自然是將臉上這層偽裝給卸掉,露出我帥氣的麵容。”沈柯依舊痞痞的笑著。


    瑤光卻覺得這樣的笑容很暖,她心情十分的平靜,沒有那種時時刻刻壓抑的感受,沒有到達如數重負,卻讓她得以喘息。


    血紅色天空顏色變得越發濃鬱,最豔麗的瞬間,迎來漆黑的夜晚。


    瑤光不過十三歲,身高自然比不上作為成年人的沈柯,這個家夥十分自然地將胳膊放在瑤光肩膀上,瑤光身材嬌小,仿若被挾持一般在沈柯的臂彎之中。


    “你這個家夥個子嬌嬌小小,一定受不了我們北方的烈酒,我們就試一試此處盛產的竹葉青酒。”關照的總是在細節之中表現出。


    “嗯。”瑤光應了一聲。


    “據說著竹葉青酒,香甜適中,柔和爽口,具有濃鬱的水鄉特色。”沈柯自顧自喋喋不休。


    或許還未飲酒,就已經醉了。隻是缺少一個理由,一個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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