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夢男的畫像被桐生一流拿起來,放在病人的麵前,禿頂,驚悚的雙眼,詭異的臉頰,是極具特色的一張臉,如果真的見過一次,絕對不會忘記。


    病人搖頭:“沒見過。”


    “這就奇怪了”桐生一流微微皺起眉頭,如果對方沒見過,那麽夢男又是從什麽地方出現的?


    又仔細問了幾句之後,仍舊沒有頭緒。


    病人卻說自己很累,想要睡覺。


    離開病房,醫生對桐生一流說道:“等他再醒過來以後,我會通知你的,而且如果他真的想起了什麽,我也會發消息給你。”


    “多謝”桐生一流點頭,既然沒辦法調查清楚緣由,隻能將這件事往後放。


    “啊!”


    隔壁房間突然傳來尖叫聲。


    醫生剛摘下麵罩就推門衝了進去。


    這個病房比較起隔壁稍顯普通,單人間,沒有輸液,一個表情驚恐的女人穿著睡衣躺在床上,病床的床頭櫃旁,放的也不是果籃,營養品等,而是一瓶助眠熏香。


    桐生一流進入其中,微微的熏香味讓他有些頭暈,這種熏香的味道和暈車的味道很像,吸到鼻子裏,感覺意識也有些昏沉。


    “怎麽樣?”醫生緊張的坐在女人身旁,小心翼翼的問道。


    女人好像驚魂未定,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病房裏,不過當她看到桐生一流後臉上一喜:“我知道你會回來的!”


    她爬起來,直接撲向桐生一流的懷抱。


    “怎麽回事?”桐生一流疑惑的看向醫生,醫生微微搖頭示意桐生一流不要刺激到女人,然後小心翼翼的走到女人身旁,說道:“你已經醒了,之前的一切都是夢。”


    “夢?”


    她疑惑的抬頭,看著桐生一流。


    “夢?!


    ”


    她反應過來,紅著臉尖叫,然後從桐生一流的身上撤下。


    醫生詢問道:“能和我說說你做了什麽夢嗎?”


    “嗯……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陷入了回憶。


    那對她而言,不像是一場夢,反而像是一個真實的世界,一場真實的經曆。


    “我和我的愛人”女人紅著臉有些期盼,有些緊張的看著桐生一流:“我們兩個很恩愛,前半年,我們的生活很平靜也很幸福,但一切的變化還是那一次他出差,他去了一個很偏僻的村子,從那一天回來以後,他的精神狀態就變得很怪異。”


    “他經常說那個村子有人在呼喚他,而且他開始有了夢遊的情況,時常會在深夜坐起來,去廚房做菜,或者去衛生間洗馬桶。”


    “我一開始還沒感覺有什麽問題,但是又過了幾個月,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那一天我深夜醒來,發現他竟然離開了家,還拿走了手機和錢包,當時我非常緊張的報警,才發現他竟然坐上了電車,夢遊的狀態坐上了前往那個小山村的電車!”


    她的表情變得十分驚恐。


    “還有呢?”醫生引導著對方繼續將夢的內容說下去。


    可桐生一流卻有種強烈的既視感,似乎換成自己真的會發生這種事。


    “我們去了醫院對他進行治療,效果很顯著,他很少會夢遊,就在我以為一切都變好的時候,他又失蹤了!我很緊張的報警,最後警察隻調查到他再次坐上了電車前往那個小村子,而且調查沿途監控,發現他進入了那個小村子再也沒出來。”


    “你之後有沒有一起調查過?”警察問道。


    “嗯!”她點頭,臉色蒼白,看來接下來的事情才是真正的恐怖。


    “那個村子已經徹底荒廢,沒有人居住,在那裏我們沒能找到任何人前來的痕跡”女人說道:“沒有了我心愛的他”她看著桐生一流,含情脈脈,可能是感覺自己將夢中的感情放在現實的人身上不大好,所以立刻收回了視線,低下頭繼續說道:“我的生活還是照常,直到有一天我被人叫醒。”


    “叫醒?”醫生的問題總是恰到好處,勾出女人傾訴的想法。


    “嗯,我被在電車上叫醒了,準確的說是被旁邊的人恰巧撞醒了,在我處於睡夢不知不覺的狀態中,我竟然也買了前往那個小山村的電車車票!”


    即便那是一場夢,女人每每回憶都覺得毛骨悚然,她的恐懼也確確實實的傳遞給了在場的桐生一流和醫生兩人。


    “再之後呢?”


    “再之後,我開始做夢,我嚐試用密碼鎖把自己鎖在家裏,但睡夢中的我也知道密碼,我不得已隻能請求我老公的姐姐和我一起住,她是個很善良的人。”


    “你老公的姐姐?”桐生一流突然插話,問道:“她長什麽樣子?叫什麽名字?”


    “理左,是個很漂亮的女生”大概是被桐生一流突然靠近說話,讓她有些興奮,她說道:“當時我們結婚的時候,我老公的姐姐還有些不高興,當時還說他們姐弟兩個的感情非常親昵……你也有個姐姐嗎?”


    “不,我沒有”桐生一流搖頭:“我是獨生子。”


    雖然是獨生子,但在其他世界中,可真的有一個叫理左的姐姐!


    即便女人能夠在睡夢之中見到自己,但對這個世界根本不存在的人,她絕無可能憑空捏造出來,情況遠比桐生一流想象的還要麻煩。


    仔細一想,可能自己那些同學所作的夢,也不僅僅是夢,而是真實發生在異世界的事!


    “理左晚上的時候會守著我”她繼續說道,大概是從睡夢狀態中徹底清醒了,所以語速也變快了許多,而且不再夾雜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開始時她還能把我叫醒,之後當我醒來時,發現會把她打的遍體鱗傷,我無法忍受自己傷害她……就在我逃離她那裏,準備一個人自殺結束這場噩夢的時候,從樓頂跳躍而下的一瞬間,我醒了。”


    “你好好休息吧”醫生輕輕拍了拍女人的肩膀:“等會兒我會安排護士對你進行一係列的身體檢查。”


    “醫生,我睡了多久?”女人緊張問道。


    “7個小時”


    “7個……怎麽可能……”


    離開病房,醫生對桐生一流說道:“初期的狀況都是一樣,就像她雖然做了很長的夢,但醒過來之後不論是身體狀況還是精神狀況,影響都不大,但在中後期,長達幾十年的夢中沉眠,就會影響她判斷夢和現實,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嗯”桐生一流此時唯一能能確定的就是,夢發生的事情,可能是真,隻是不在這個世界罷了。


    離開醫院,他心情沉重。


    心中正打算著是否進入【人頭氣球】那個世界,但又感覺無從下手,去了也隻是浪費時間。


    正在思索中,有兩個讓他眼熟的身影出現。


    “她們兩個,怎麽在這裏?”


    小鳥樹子與不來方夕莉,兩人分別提著一個大皮箱,如同電影中特務打扮,走進了醫院。


    桐生一流悄悄跟了上去。


    重症病房,房門推開。


    兩個女人進門,由不來方夕莉打開皮箱子,從中拿出了一把纏繞著血繃帶,滿滿鏽跡的鋸肉刀,粗狂血腥的風格,與打扮靚麗的兩人完全不相符。


    “你來”小鳥樹子說道。


    “可是……”不來方夕莉有些緊張,握著與她體型不相稱的巨大鋸肉刀,鋸肉刀竟然“啪”的由折疊展開。


    隻是病床上的病人,又一次陷入了睡夢狀態中,聲音再大也無法讓他醒來。


    “時間緊迫,來不及了”小鳥樹子催促道:“不再快點,出現的隻會越來越多!”


    “嗯!”


    不來方夕莉咬牙,高高舉起鋸肉刀,一刀劈下。


    鏘,一柄長刃伸來,擋住了鋸肉刀。


    兩人一驚,轉頭發現動手的是桐生一流。


    小鳥樹子說道:“別擋著,等殺完以後再和你細說!”


    “好”桐生一流看她們表情急迫,確定她們並未被什麽東西支配精神之後,也幹脆的收刀放手,任由不來方夕莉用鋸肉刀,將病床上的病人劈成兩半!


    鮮血濺了不來方夕莉一臉。


    鋸肉刀看起來表麵爬滿了鐵鏽,但實際上鋒利無比,在將病床上的病人分屍以後,竟然還將鐵架病床剁開一道扣子,隻不過鋸肉刀上的坑坑窪窪太多,刀被卡住了。


    外麵有腳步聲,應該是醫生趕回來了,桐生一流伸手將鋸肉刀拔出,抓在手中,並對兩人說道:“走窗戶,我帶你們離開。”


    有桐生一流在,翻窗也毫無危險可言。


    就在三人逃離之後,病房門推開,正是之前帶著桐生一流調查研究的醫生。


    隻不過奇怪的是,看著床上的屍體,醫生並未大喊大叫,而是直接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已經死了……你不需要知道怎麽死的,但他已經死了,說不定是有人害怕這種病傳染出去,不過已經晚了。”


    “直接報警,把他當成是普通病症患者……好,我去銷毀監控,放心吧。”


    落地,醫院外。


    桐生一流看著扶著牆“哇哇”往外吐的不來方夕莉,她應該是第一次殺人,而且是以如此血腥的方式。


    “為什麽殺人?”桐生一流看向小鳥樹子。


    “還不是因為你!”


    小鳥樹子有些氣不過,她抱著肩膀,“哼”著癟嘴:“都是因為你平時懶懶散散!我們才不得不為你擦屁股”


    “我怎麽了?”桐生一流有些奇怪,他擺手:“還有啊,你一個女孩口口聲聲說給我擦屁股,是什麽意思。”


    “就是擦屁股!有神靈大人相助,竟然隻想著過普通宅男生活,而且還要神頭大人催著你。”


    “神頭?什麽意思?”


    自從偶然的遇到那顆愛偷胖次的腦袋以後,桐生一流就有一種自己外掛“被人格化”的錯覺,對方也總能給自己一些任務,獎勵甚至能讓自己外掛升級。


    加上實在不想去副本任務,導致最近的交流也變少了。


    早就猜測對方可能和外掛有關係,但被小鳥樹子直接點明,卻還是首次。


    另一邊,已經把胃吐空的不來方夕莉也轉頭走回來,看樣子她知道的比桐生一流知道的還要多。


    “先回答你,為什麽我們要殺了剛才那個人”小鳥樹子說道:“那個人得了穿越病。”


    “意識穿越空間,到達其他世界的自己身上,病症初期的人隻是會體驗某一段人生,但是穿越病晚期的人,意識會同時穿越多個世界,導致精神混亂,這種病具有傳染性,如果穿越病過多,我們的世界可能會崩潰。”


    “世界崩潰?和睡覺有關係?那麽夢男又是怎麽回事?”


    “你身上有神靈大人的饋贈,肯定是被神靈大人所選中的人,保護世界不被侵蝕,就是你的工作。”


    “這我知道”桐生一流點頭。


    所謂的神靈大人,肯定就是自己身上的啞巴外掛,而且很多次副本任務時,失敗懲罰也都標注了,副本世界會和主世界融合。


    如果外掛是“神”,那麽神頭也是一個外掛。


    “穿越病的基礎表現,就是睡覺意識穿越時空,至於你說的夢男……我不清楚,大概是穿越病患者在其他世界中,恰巧碰到了這個怪談,被對方通過夢境追了過來,不過!”她一頓,看著桐生一流。


    桐生一流總有種感覺,她可能是想吃團子了。


    “沒有團子,說話都沒力氣~”小鳥樹子抱怨。


    “果然”桐生一流暗道。


    “先不說團子了”小鳥樹子揉了揉肚子:“重傷的神頭大人找到這個世界的時候,這裏已經千瘡百孔,但神頭大人說幸好遇到了你,有你在縫縫補補大概還能過幾百年好日子,足夠它積蓄一些力量,尋找更安全的世界,但是……”


    但是後麵的內容不用說也知道,肯定是想要抱怨桐生一流沒能做好世界守護者的工作。


    小鳥樹子指著桐生一流手中的鋸肉刀:“這也是我們從神頭大人那裏得到的寶物,可以殺死穿越病攜帶者。”


    桐生一流低頭看了一眼道具介紹。


    【“鋸肉刀”,精良鋸肉刀,亞楠出品,夢中馳騁的利刃】


    也就是說,和他之前的猜測沒錯,神頭不僅和外掛有關係,很有可能就是一個外掛,隻不過是殘破的外掛。


    自己的啞巴外掛呢?是完整還是殘破?


    唯一能確定的是蛭南村神社的九尾狐在說謊,狐狸精的話從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相信。


    “我可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做救世主”桐生一流將鋸肉刀還給不來方夕莉:“世界崩潰後會怎麽樣?”


    “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個世界崩潰”小鳥樹子比劃著:“就像澡盆裏的泡泡,相互擠壓,有的融合變成更大的泡泡,有的被擠破,但最終都會破碎,隻是時間早晚問題……我們的這個世界,正被其他的小泡泡擠著,如果你不想這個泡泡那麽快被擠破的話,最好擔負起你的責任。”


    “比如?”桐生一流問道。


    小鳥樹子比劃著:“把湊過來的泡泡,全都戳破!”


    “噢——”


    桐生一流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我們自己做入侵者?在別的世界擠我們之前,先擠爆他們?”


    小鳥樹子提醒道:“但你要注意,肥皂泡泡如果太大了,也是會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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