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瘋了?現在馬上和我回去!”楊誠遠滿臉怒容,他覺得自己被戲弄了。


    “在這裏,或者家醜不可外揚我們去安靜的包廂邊吃邊說,沒有第三個選擇,你瞪我也沒用。”


    楊誠遠是個要體麵的人,如果硬拽著人回去,薑蘅像是兩天前在中夏學院那樣大鬧就太難看了。


    他心裏很不痛快,也不得不接納對方的建議。


    王碧容笑得溫和:“阿衡你不見的這兩天,你爸著急的上火了,你怎麽能……”


    “閉嘴。”


    被人打斷了,王碧容愣了下,一時候竟然沒接著說下去。


    楊錦西想到陳煥和的傳聞,忍不住問:“你不是說不來四中的嗎?怎麽能說話不算數?”


    薑蘅:“你也閉嘴。”


    楊誠遠一肚子火,不過沒等他炸開,薑蘅就加快了速度,把三個人甩出了一大截。


    她還得在這個學校讀三年,保持形象很重要,有事不能待會兒關起門再說,著急個屁。


    楊誠遠和王碧容怕人跑了,也顧不上生氣了,趕快跟上去。


    十五分鍾後,四個人到了校外的餐廳。


    薑蘅要了一間包廂,她也不看菜單,笑著對服務員說:“我們要六個菜一個湯,三葷三素,選你們店的拿手菜上,什麽都行,沒有忌口。”


    服務員反應過來後,點了下頭,轉身走了出去……還頭一次見人這麽點菜的。


    楊誠遠的忍耐度快到臨界點了,拍著桌子吼道:“你闖了這麽大貨,居然還有臉吃東西?”


    薑蘅給自己倒了杯茶:“有的,吃飯大過天。”


    王碧容裝出痛心疾首的樣子:“阿衡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到底發生了什麽?”


    “以前裝的,現在不想裝了,還是你臉皮厚耐力更好,是個狼人。”


    “……”


    因為對方的坦誠,向來能言善辯的王碧容幾次接不上話。


    “你就這麽和長輩說話的?我下午就去給你辦理退學手續!”


    薑蘅把端著的茶杯,往地上一摔,驚的楊錦西“呀”的叫出聲,另外兩個人也變了臉色。


    她臉上笑意全無,冷聲道:“想要尊重,那得有長輩的樣子,你也配?我知道你們打的主意,把我送去中夏學院了,我就不會和你們搶了。”


    楊誠遠抬手要打人:“忤逆不孝的東西!養你有什麽用!”


    薑蘅往後躲開:“要點臉,我是薑家養大的,連著你也是薑家在供養。哪怕今天我回去,也一定找機會跑出去,然後把你們做的事曝光給媒體,還有中夏學院那個破地方,讓你們一起出名。”


    她雖然氣勢洶洶,心裏卻在臥槽,自己居然又又又又想哭了!


    她捂住了臉,快忍不住了,現在這個情況,很減分好嘛!


    這個破毛病真受夠了,薑衡決定明天就去看醫生!


    “你算什麽東西,你說了別人就會信?!”楊誠遠氣得青筋暴起。


    薑蘅拿開了捂住臉的手,她抽噎了一下:“夏家算是大戶吧,我就去當著媒體哭訴,像是現在這樣,你猜別人會怎麽說。”


    三個人:“……”


    這是在玩變臉嗎?剛才還凶巴巴的。


    原主作為這本書的顏值巔峰,哭起來也很漂亮,有感染力,我見猶憐的很有說服力。還真會引起很大的關注度。


    上次杜航就吃了虧。


    楊誠遠和王碧容對視了一眼,都有點吃不準了。


    薑蘅擦了下淚:“你們商量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我讀我的書,你們別來打攪,好了,我先去下衛生間。”


    她推開門,本來外麵偷聽的人急急的退開。


    杜航今天來了這家餐廳吃飯,他看到薑蘅愣了下,眼見對方身邊還有人,於是暫時按下找麻煩的打算。


    他在包廂門口徘徊,聽到裏麵有摔杯子的聲音,好像在爭執。


    好奇心的促使下,他耳朵靠著門聽了幾句後就震驚了。


    薑蘅雖然臉上還有淚痕,眼底卻沒有絲毫傷心。


    剛才她和杜航視線對上的時候,她就知道對方會跟過來,現在有了新的主意。


    “你在這裏就好。”薑蘅抽噎了下,從口袋裏掏出了手機,打開了攝像的功能後踹到了人手裏,聲音冷靜的說:“待會兒我會故意留條縫,你給我錄下來,要保證畫麵流暢手不要抖,別辦砸了。”


    薑蘅交代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深吸了口氣,又回了包廂。


    這次,她故意沒有關緊門。


    她才離開的半分鍾,包廂裏的人還沒商量幾句。


    薑蘅視線環視了一周,開始了她表演,她邊抽泣邊哭:“爸爸,阿姨,我真的很想讀書,求你們讓我讀完高中吧。”


    楊誠遠莫名其妙的看著人,中夏學院的老師說薑蘅有精神分裂症,他本來覺得是無稽之談,現在倒是信了幾分。


    他冷著臉說:“你現在怕了,不行,你必須回家。”


    薑蘅哭得更淒慘,吐詞倒是清楚:“我知道你們不讓我讀高中,是想拿我手裏的股權,我真的沒想和您還有阿姨爭,雖然錦西和畢西是您親生的孩子,不得已偷偷養在外麵十幾年,但是這樣,您不能對我這麽絕情!”


    養母去世前立了遺囑,公司股權薑蘅也是有份,在她沒有成年前由養父保管。


    楊誠遠臉色都變了:“你胡說八道什麽?”


    薑蘅哭得聲嘶力竭,跌坐在了地上,她伸手去抓對方衣服,順手把眼淚都蹭了上去:“我有天晚上,聽到了阿姨和錦西說話,我都知道了!”


    “阿衡什麽都不要,求你讓我讀完高中!”


    楊錦西愣在那裏,已經完全不知道說話什麽了。


    楊誠遠和黃碧容交換了個眼神,雖然不知道薑蘅從什麽時候知道這件事,不過也可以解釋為什麽突然轉變這麽大。


    “你真的什麽都不要?”楊誠遠問。


    薑蘅頭點頭,可憐兮兮的說:“隻要讓我讀書。”


    楊誠遠剛才一直吃癟,現在對方服軟,心情暢快了很多,冷哼一聲:“如果你有自知之明,我可以考慮。”


    薑蘅仿佛是看到了希望,小心翼翼的問:“您答應了。”


    “隻要你說話算數。”楊誠遠不耐煩的說完,想了下又問:“那你以後會聽話吧。”


    薑蘅抹了臉上的淚,從地上爬了起來:“快去你媽的吧,自己什麽樣子沒數嗎?少給我擺騷腔!”


    王碧容怔了下,她懷疑自己聽錯了,騷什麽的?


    “小衡,你忘你剛才說的話了嗎?”


    薑蘅笑了下:“要不是我養母的家業,有的人怎麽能野雞變成鳳凰,平時還是要積德,不要以為別人是傻子。”


    楊錦西氣得不行,開口罵道:“你是不是有病啊,怎麽變來變去的。”


    她的戰鬥力忽略不計。


    “我想通了,還是得硬氣起來,我你們要是逼我,我就去找電視台,去找那些自媒體,去開直播哭!看看到最後誰更沒臉麵!我還得讓媒體好好報道下中夏學院,那個破女德學校!到時候你能負責嗎?”


    隻要臉皮厚,就沒人能欺負她!


    “你敢!”


    楊誠遠這會兒是真怕了,他既怕自己名聲掃地,又怕薑蘅拖中夏學院下水,後麵的投資方找自己麻煩。


    “好好好,我讓你讀書,不過錢不會給你一分!”楊誠遠說完就走了出去。


    “阿衡你……”


    “走之前把賬結了,我沒有帶錢。”薑蘅打斷了王碧容的話。


    王碧容無話可說,帶著楊錦西也走了出去。


    今天薑蘅像是狂犬病似的,會咬人還發瘋,他們毫無辦法。


    在門外麵聽了前半場,看了後半場的杜航驚呆了。


    原來一個人可以這樣的反複無常,瞧這一套套的,真是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


    那三個人離開後,杜航推門走了進來,剛好這會兒服務生也開始上菜了。


    薑蘅邊擦眼淚邊問:“你都拍好了嗎?”


    杜航把手機遞了過去,薑蘅翻看了下,畫麵清晰,收音也很好,不枉自己剛才裝孫子。


    杜航想了下說:“大姐我以前覺得你是戲精學院畢業的,我想錯了,明明是戲精學院的客座教授啊!”


    薑蘅擤了把鼻涕,甕聲甕氣的說:“糟老頭子壞得很,一家人欺負我一個弱女子,總是要想點辦法拿住把柄。”


    杜航:“……”


    大姐您是弱女子,那我不是繈褓中的小baby?


    薑蘅看完了視頻,安心了許多,不然她今天勸退了渣男,回頭對方反應過來還得來找麻煩。


    畢竟目前來看,雙方懸殊很大,她的監護權在對方那裏,十分不利。


    楊城遠可能讓她讀一年後再休學,或者送去個更加嚴密的地方,那些有打手的網癮學校、精神病院什麽的,那就完蛋了。


    作為小說的讀者,她對那兩口子的心狠手辣有深刻的認識,所以多買一重保險。


    現在她手裏這個視頻裏有那兩口子的囂張、咄咄逼人、醜聞,這和她的苦苦相求形成強烈對比。


    她越卑微效果越好。


    有這個重磅炸、彈,一定會讓對方投鼠忌器,這算是保命符,也是她們想到最好的辦法。


    即便是她現在真鬧開了,惹怒了對方結局也不會太好,《未成年保護法》裏虐待家庭成員情節惡劣的,也隻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


    那兩口子的行為構不成虐待,最多是道德層麵上的指摘,過了新聞的熱度,也就沒有人會管。


    這就是現實。


    從前薑蘅的父母很恩愛,雖然兩個人一個開武館、一個是音樂老師,但是卻每天有說不完的話。


    她在記事開始,就作為父母的電燈泡存在著,等她大學畢業,老父親就拿出所有積蓄給她首付,讓她滾蛋不要妨礙二人世界。


    薑蘅大學專業是古琴,古箏或許還能偶爾看到,古琴就真的冷門,她要還貸款,就兼職當起了健身教練。


    後來拿了很多證,來找她上課的人也越來越多,當教練的賺了不少,終於換了把更好的古琴。


    所以薑蘅不能理解,楊誠遠當初處心積慮的去接觸原主養母,在她看來是不能原諒的事。


    騙了真心又騙了財。


    她對原主也沒意見,雖然軟弱無能,卻從頭到尾沒有做過壞事,善良是種選擇,隻是對方沒有保護善良的能力。


    唯一讓薑蘅不滿的就是……死的太早了,短命,太讓人發愁。


    既然她成為了另外一個薑蘅,有些就是責任了。


    隻是有什麽打算,也得等自己成年才行。


    杜航看對方在想事情,開口問:“你怎麽說哭就能哭啊?”


    薑蘅歎了口氣,幽幽道:“因為女人都是水做的。”


    “……”


    快夠了,別的女人是水做的,您是水泥做的,高密度那種。


    薑蘅:“好吧,我也不想這樣,昨天就和你說了,其實我有病,不過我會去看醫生的。”


    杜航“……”


    大姐您仿佛在逗我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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