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晚宴差不多進行到尾聲。


    陳侖與芙洛伊二人走出了大門。


    屋內,傳來了亞力士彈奏懷豎琴的美妙音樂,以及他獨有的歌喉,當然,少不了奶牛安東尼奧在一旁附和的奇怪叫聲。


    哞哞!哞哞哞!


    “安東!別搗亂!我警告過你了!”


    音樂戛然而止,隨之是亞力士氣急敗壞的咆哮。安東不甘示弱,反駁了一句自大的人類,根本不懂得牛的藝術。


    眾人哄堂大笑。


    陳侖與芙洛伊聽到歡笑聲,停下腳步站在門外,回首看去。


    愉悅的氛圍中,諾亞獨坐一旁,默默作畫,似乎這已經成為了例行之事,或許今後每逢新年的聚會,他亦會如此。


    隱約間,還能聽到麥琪饒有興致地討論著未來,說什麽等到傑克先生成為天使,大家可以成立一個新的教會,或許數十年後的新年之夜,無數信徒會在家禱告,唱著亞力士譜寫的聖歌,並以傑克先生最喜愛的牛奶與米飯作為聖餐……


    麥琪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認可,眾人紛紛建言,補充並完善這個遙遠卻並不虛無的夢想。


    “真好。”


    芙洛伊感慨了一聲。


    她轉過頭,美目流轉,滿懷笑意地看著身畔的男人,又輕聲問道:


    “會有這麽一天嗎?”


    “你相信麥琪的瘋話?”


    陳侖莞爾回答。


    芙洛伊卻很是認真地說:


    “相信。”


    她說完,又小聲地補充了一句:


    “如果您成為了人們所信仰的主,那我就是守護這份信仰的修女,永遠,且靜默地侍奉於您的身畔……”


    陳侖的內心微微顫動。


    他不止一次聽到芙洛伊表達對自己的愛慕與忠誠,但每一次,都令他動容。


    “陪我走走吧。”


    陳侖抬起胳膊,輕笑道。


    芙洛伊笑意盛開,默契地上前一步,挽住了他的胳膊,溫軟的山峰輕輕貼靠。


    兩人緩緩走進了雪夜。


    黑帽紳士穿著深黑筆挺的禮服,身畔的修女則是一襲黑裙,兩人相伴而行,在銀裝素裹的環境下,顯得尤為契合,且優雅。


    不論雪花如何飛舞,都會在兩人身周停滯,無法靠近。仿佛有一層無形的力場,將他們包裹。


    一陣寒風拂過,吹亂了芙洛伊淡金色的秀發。


    陳侖伸出了手,輕輕掠過她的額頭,將發絲捋到她晶瑩剔透的耳後。


    指尖與耳垂相觸,能感到一絲的微涼。


    與此同時,陳侖就像給諾亞傳輸知識一般,順勢將黑太陽途徑序列四【不死者】的神話知識,送入了芙洛伊的腦海。


    “這是……?”


    芙洛伊麵露驚訝,淡紫色的眸子睜大。


    “黑太陽途徑的聖者知識。”


    陳侖輕聲解釋。


    “它與月亮途徑極為相似,但到了高位以後,卻又截然不同……我著重思考了月神予以你的告誡,決定將它提前給你,或許未來,你可以考慮走上這條道路。”


    芙洛伊沒有立刻答話。


    她隻是笑意更甚,一雙眼睛眯起。


    “這是我的新年禮物嗎?”


    陳侖一怔,旋即莞爾搖頭。


    “並不是。”


    他說著,抬起手來,掌心托著一枚象牙白的銜尾蛇戒指,蛇瞳為翡翠綠,看上去極為精致。


    “這才是……”


    “有點像團隊的信物,您是不是還準備了很多,專門留給好看的姑娘,我見您給過不少女孩類似的飾品……麗貝卡?瑞伊?特莉兒?包括一些年輕貌美的不死異鄉人?”


    芙洛伊哈出白氣,小聲道。


    “嗯,或許還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女孩。”


    陳侖看著她一臉認真,宛如報菜名似地準確念出那些女孩的名字,有些哭笑不得。


    他拉起修女的左手,緩緩開口道:


    “芙洛伊,它與團隊信物不同,而是獨屬於你的信物……來,我帶你進去看看。”


    說著,象牙白的蛇戒竟綻放出虛幻的藤蔓,構成了一本古樸的書籍。


    白光乍現,雪景變幻。


    芙洛伊霎時間發現自己來到了一片青蔥的草原上,微風拂麵,尤為溫暖。天空灑下燦爛的光線,四周一片敞亮。


    前方是一個湖泊,對岸還有一尊妙曼的美人魚雕像,越過樹林,甚至能隱約看見一座木屋和攢動的人影。


    “咦?這裏是……我記得您以前帶我們來過這裏,不過是那邊的木屋空地,還進行過一番訓練。”


    芙洛伊有些驚訝地說道。


    “嗯,這裏是我的‘秘密基地’,那些不死異鄉人時常會被我邀請過來做客,為這裏增添一份生機的同時,給我提供了錨點作為理智支撐。”


    陳侖平靜解釋。


    芙洛伊紫眸裏流露出更多的詫異,但很快,這股詫異就轉變為了溫柔,她輕聲開口:


    “您為什麽要把這個秘密告訴我?”


    “因為這個世界,將是我送你的新年禮物。”


    陳侖微笑轉頭,看到芙洛伊一臉呆萌。


    他將芙洛伊的手拉到跟前,不容置疑地把那枚象牙白蛇戒,輕輕戴到了她的無名指上。


    “我賦予了你僅次於我的權柄,今後你可以通過它隨時進入這裏,掌管仙境中的一切門戶……”


    “傑克大人,您不能這麽做。”


    芙洛伊眼中閃過憂慮,遲疑著說道。


    “噓。”


    陳侖豎指示意。


    他平靜注視著芙洛伊,沉聲道:


    “我之前對外宣稱,你是我的未婚妻,既然是訂婚,總不能沒有信物吧?”


    芙洛伊頓時明悟了蛇戒的意義。


    她臉頰上浮現出了熟透般的紅暈,情不自禁地攥緊小手,無名指上的蛇戒,在光線的照耀下熠熠生輝,呈現出一種剔透的玉質美感。


    它仿佛被賦予了神聖的使命。


    亦如芙洛伊的心,在此刻被賦予了無上期盼。


    芙洛伊愛惜地看著蛇戒,情緒愉悅,旋即又想到了什麽,眼神中流露出懊惱,抿嘴說道:


    “可是我沒有準備給您的……”


    話未說完,她便感覺腰間一緊。


    整個人投入了溫暖的懷抱。


    驚訝地仰起頭,芙洛伊便對上了一雙深邃且帶笑的黑色眸子,耳畔聽到對方說道:


    “我想,美麗的女士可以用她的吻,作為信物。”


    芙洛伊的內心宛如這片燦爛的美景。


    稍有不同的是,要更為明媚。


    她不由自主地仰起頭,獻上了自己的唇。


    待一陣微風吹過,散發著獨有芬芳的淡金色發絲掃過陳侖的臉龐,他忽有所感,發覺自己的手指上多出了一圈黑色的藤蔓。


    芙洛伊不舍地與之分開,紅著臉說道:


    “這是芙洛伊送給您的,廉價卻忠誠的信物。”


    她忽地揚起紫眸,燦爛一笑。


    “新年快樂,傑克先生,傑克大人……我的愛人。”


    *


    *


    *


    翌日,清晨。


    太陽曆4421年的第一天。


    明媚的陽光照耀在冷葉城。


    坐落於雪白之中的慷慨教堂區一片寧靜,唯有不知名的雀鳥,落於高枝,發出清脆響亮的啼鳴。


    咯吱。


    芙洛伊的房門輕輕打開。


    陳侖整理了一下黑禮帽,從中走出。


    他回過頭,看了眼躺在床上閉目沉睡的女孩,淡金色的長發隨意散落在鵝絨枕上,好看的臉蛋噙著微笑,仿佛是在做什麽美夢。


    陳侖拉低了帽簷,默默關上了門。


    昨夜芙洛伊在仙境中的那番表白,以及那副燦爛的笑,就像是一道烙印,深深刻在了他的內心。


    以至於從仙境返回後,芙洛伊紅著臉讓他留下過夜的邀請,陳侖都心軟同意。


    當然,該做的事情他一概沒做,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陳侖還生怕不小心汙染了芙洛伊,畢竟他現在對於凡人來說,就是一個恐怖的輻射源。


    昨晚隻是小心翼翼地摟著她睡了一夜。


    即便如此,陳侖還是頗為煎熬。


    芙洛伊雖然平日裏看似高冷,但她的身體實則極為熾熱,以至於貼得近了,總會讓人浮想聯翩。


    再加上芙洛伊的身材堪稱完美,時不時如小貓般在他懷裏亂拱,溫軟觸感伴隨羞澀的呢喃低語,差點讓陳侖當場失控。


    若不是意誌力驚人,恐怕少女與慷慨教堂,將會同時毀於一條蒼白巨龍的輾軋。


    深吸口氣,陳侖下了樓。


    然而剛到大廳,他便察覺到了什麽,轉頭看去,一位灰衣的短發男子,正靜靜佇立在窗外,抬手輕輕敲了兩下。


    篤篤……


    陳侖眉頭一挑,連忙上前幾步,打開了門。


    “阿茲吉爾羅議長?”


    “早安,傑克。”


    議長背負雙手,站在門口微笑道。


    “希望沒有打擾到你。”


    “當然沒有,您請進。”


    陳侖摘帽行禮,抬手虛引屋內。


    議長輕輕頷首,隨之走進了公寓大廳。


    待兩人於沙發上就坐,阿茲吉爾羅直接表明了來意:


    “吾王盛宴,即將舉行。”


    言簡意賅的話,讓陳侖一下子打起了精神。


    對於議長會知道這件事他並不意外,畢竟阿茲吉爾羅是殺戮之王的眷者,又是一位序列三半神,讓其一同參與,實屬正常。


    陳侖眼神一凝,沉聲問道:


    “多洛米普爾尼斯將要誕生了?”


    “嗯……”


    阿茲吉爾羅議長臉色鄭重地點了點頭。


    祂緊接著取出了兩個空酒杯,放置在茶幾上,又拿出一瓶外觀精美,宛如藝術品的玻璃方形酒瓶,拔開銀色的蜘蛛雕刻瓶塞,倒出了猩紅似血的美酒。


    汩汩……


    酒入空杯,如空穀回響。


    不多時,議長將瓶塞重新按回,把其中一杯酒輕輕推到了陳侖的麵前,輕聲道:


    “吾王在神國‘沉醉酒莊’內等你,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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