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當!


    清脆的劍擊聲在戰場上響起。


    連續不斷,緊密而又響亮。


    數百民兵怔怔地停下了爭鬥,看著那場中少年,正以一敵十,浴血廝殺。


    包圍少年的,足足有十六人,米勒男爵大人以及其麾下的十五名騎士!


    然而,四周人數明顯處於劣勢的民兵隊伍卻士氣高昂,口中大喊:


    “尼爾大人必勝!”


    “黑角盧修斯,英勇無畏!”


    米勒環視四周這些倒戈的民兵,臉色難看。


    尼爾這小子竟然帶著隊伍追上了自己,原本率隊的柯魯和四名騎士不見了蹤影,結果可想而知。


    米勒根本無法想象,尼爾是怎麽在自己眼皮底下,隱藏了兩年的實力,而對方又是憑什麽能夠拎著一柄十字劍,正與十幾名騎士交手而不落下風。


    對方的大拇指,明明是自己親手砍下的!


    米勒感到難以置信。


    他抬眼看去,在遠方大地上,兩方人馬正在對峙。


    雙方分別是自己的好友,荔波領主卡爾男爵,以及雅丹領的沙柏泰男爵。


    “該死的家夥!”


    米勒忍不住咒罵一聲。


    自己的偷襲計劃失敗,明顯就是自己這個侄子搞的鬼!


    “閃開!”


    米勒憤恨地暴喝一聲。


    他渾身全副武裝,抽出腰間的英獅劍便加入了戰局,氣勢洶洶地攻向了侄子尼爾。


    當!!


    米勒一劍重劈,狠狠砍在了尼爾的十字劍上。


    他那如倒扣鐵桶般的頭盔湊近,滿是孔隙的下方,傳出他壓抑的嘶吼:


    “你這該死的雜種!說!你究竟從哪裏得來的力量!我不信你能在短短兩年裏,偷偷訓練出這樣一身本領!”


    尼爾雖然已經是超凡者,但畢竟基礎弱,在力量的比拚上稍遜於身經百戰的叔叔。


    他雙手持劍,不禁被壓得身子後仰。


    但尼爾臉上毫不驚慌,反而露出獰笑。


    “米勒杜特,你怕了,我感覺到你怕了!哈哈哈!”


    “雜種!”


    米勒加大力量,同時一記怒踢而出。


    嘭!


    尼爾的膝蓋以詭異的角度彎曲,抵擋了叔叔的脛甲,旋即,他身體借力旋轉舞動,十字劍不停與那柄英獅劍迅速交擊。


    叮叮當當!!


    越打,米勒的內心越是驚駭。


    他算是看出來了,尼爾不僅掌握了極其高超的劍術,而且還具備了超凡的身體柔韌與敏捷。


    “這是火焰的舞動!你從約旦牧師那裏習得了神秘力量?!這不可能!你沒有正式加入教會,那家夥就算再顧念舊情,也不敢傳授於你!”


    米勒的語調怪異,在驚怒中還夾雜著嫉妒。


    “托馬斯,辛格,你們一起上!必須將這雜種擒下!我要好好審訊他!”


    他朝其餘騎士們喝道。


    頓時,整整十五名身披重甲的持劍騎士圍攻過來。


    尼爾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但他在這一刻仿佛將生死拋之腦後,眼中隻有米勒,手裏的十字劍發狠般狂舞,招招指向了對方的盔甲薄弱處與致命弱點。


    當當!當當當!!


    火星四起,聲響駭人。


    四周的民兵們紛紛驚呼,向後退去。


    鏘鏘幾聲。


    尼爾在架開米勒的英獅劍後,又利用身體的柔韌性向後彎曲到非人的程度,通過慣性偏斜數柄劍,可四麵八方襲來的十字劍數量實在太多,他的肩頭、背部和腿部的皮甲被切開,留下了深深的劍痕。


    鮮血流淌,他浴血奮戰。


    甚至愈戰愈勇。


    尼爾這一刻化身了戰場凶獸,死盯著叔叔米勒,超負荷拚殺。


    高強度的戰鬥持續了數分鍾後。


    米勒在愕然的目光中,低頭看著滿是缺口的十字劍,已然刺穿了自己的鎖子護頸,將脖頸捅了個對穿。


    鮮血順著劍身,流到了尼爾的手上。


    而對方渾身是血,滿臉猙獰。


    甚至臉上,都被劃開了碩大的口子,深可見骨。


    然而即便是這樣,尼爾那雙滿是血絲的眼睛,仍然死死盯著自己,眼神中仿佛燃燒著可怖的火焰。


    那火焰蘊含著憎惡和仇恨,要將自己吞噬。


    “你不是很疑惑,我的實力從哪來的嗎?”


    尼爾沉聲道。


    “並不是約旦牧師的功勞,而是……”


    他上前一步,近乎是貼在了米勒的頭盔前,以極其細微的聲音說道:


    “我將靈魂與血肉,都獻給了惡魔!”


    米勒瞳孔猛縮。


    “你……你怎麽會?!”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筆挺朝後方倒去。


    噗!


    尼爾也在此刻泄掉了一直硬挺的那口氣,撲通一聲,單膝跪下,他欲要用十字劍支撐身體,卻聽一聲輕響,本就破損不堪的十字劍應聲而斷。


    他順勢倒在了地上,臉頰貼著地麵大口喘息,鮮血流了一地。


    “呼哧,呼哧……”


    眾人被這一幕震驚了。


    少年竟硬扛著十幾名騎士圍攻,悍然殺掉了米勒男爵大人!


    如此事跡,傳出去都不會有人相信。


    托馬斯和辛格等騎士並沒有急著上前為領主大人複仇,他們反而摘下了頭盔,一臉敬畏地看著地上那少年,恭敬地行了一個橫胸騎士禮。


    手甲輕敲胸甲,發出哐哐的聲響。


    “我們敬佩您的勇氣與實力,尼爾盧修斯閣下。”


    原本作為尼爾劍術教練的托馬斯騎士朗聲道。


    他拎著十字劍上前一步,一臉鄭重。


    “請放心,您不會被羞辱,亦不會感受到痛苦。”


    說著,便高舉騎士劍,準備將尼爾梟首。


    初升的太陽照亮了戰場,劍身上反射光線,呈現明晃晃的刺眼光澤。


    數百民兵屏氣凝神,或震驚或不忍地看著這一幕。


    然而。


    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


    尼爾竟然重新站了起來!


    不單單如此,他還撿起了叔叔米勒的英獅劍,站得筆挺,一臉無畏地掃視十五名騎士,乃至其餘民兵。


    尼爾身上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包括他臉上,那道深可見骨的劍傷!


    “超凡力量!”


    “神跡?!”


    “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不……不對!這不是火焰的力量!”


    敬畏甚至於恐懼的氣氛,在不斷蔓延。


    以托馬斯為首的十五名騎士齊刷刷後退了一步,他們麵帶震驚與不可思議的表情,緊盯著少年不放。


    “謝謝您,蛇閣下。”


    尼爾在心中呢喃一句,旋即睜開了眼。


    他暴喝一聲:


    “殺!!”


    *


    *


    *


    這一場戰爭並未持續太長時間。


    尼爾相繼又斬殺了五名騎士後,托馬斯和辛格等剩餘十位騎士紛紛投降,表示願意為其效力。


    麾下的數百民兵更不用多說,他們原本就是被米勒所逼迫,現在重新歸於黑角領盧修斯家族繼承人的統治,純粹是心悅誠服。


    尼爾索性就帶著這批人,當場加入了荔波領與雅丹領的對峙中,在一陣挑唆之下,聯合雅丹領主沙柏泰男爵,一同攻向米勒老友卡爾男爵一方。


    廝殺到了傍晚時分。


    卡爾男爵被尼爾一劍刺穿了心髒,戰死當場,其麾下騎士與民兵轟然而散。


    尼爾在無數人的歡呼聲中,正式成為了黑角領主。


    臨別前,沙柏泰男爵還贈予了一枚純銀信物,鄭重感謝了尼爾的警示,若不是他派遣老管家羅爾夫過來提醒,可能還真被米勒與卡爾兩方偷襲成功。


    獲得了沙柏泰男爵的友誼,尼爾裹挾著大勝的氣勢,返回了黑角城堡。


    深夜。


    主樓大廳燈火明亮。


    因為原本的仆人都被尼爾殺了,所以羅爾夫管家臨時從附近的村落招募了十幾位年輕女仆,臨時烹飪了一桌豐盛的菜品。


    尼爾獨自坐在桌邊,享用著兩年多以來,最為可口的食物。


    半晌。


    他喝著紅酒,倚靠在椅子上。


    環顧四周,看著這座自己從小到大都未曾離開過的房子,感慨萬千。


    “羅爾夫管家,你沒讓我失望。”


    他輕聲開口。


    “都是我應該做的,領主大人……這裏,原本就應該屬於你,隻是杜特家族宛如強盜,霸占了這裏。”


    老管家觸景生情,落下了淚水。


    尼爾知道這家夥半是真情,半是演戲,但也並未揭穿,隻是感慨地歎了口氣。


    終於大仇得報的他,不知為何,卻是感到了空虛。


    在未接觸超凡力量之前,尼爾或許會欣然在黑角領生活下去,享受領主的地位與權勢。


    但現在,他的野心不僅於此。


    尼爾想要出去看看,想要攀登更高的山峰。


    而在這個過程中,他離不開那位偉大存在的幫助。


    “蛇閣下,感謝您,讚美您,是您讓我成功複仇……我亦將履行自己的誓言,用一生侍奉於您!”


    尼爾放下了餐具,雙手合十,閉目低頭。


    在心中虔誠禱告。


    “看來你不甘心待在這窮鄉僻壤。”


    陳侖淡淡說道。


    尼爾雖然驚訝於對方看穿了自己心中所想,但他並沒有大驚小怪,而是誠懇地回應:


    “是的,蛇閣下……我想在超凡的道路上繼續前行,直至抵達巔峰,我懇請您的幫助!”


    “收獲需要付出,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當然明白!”


    尼爾在心中堅定地說道。


    “謙卑的尼爾盧修斯將會作為您虔誠的仆從,為您的意誌所驅使,即便付出一切也在所不惜!”


    “很好。”


    蛇閣下平靜的聲音傳來,旋即話鋒一轉:


    “不過在此之前,你還需要應付一下救贖教會……”


    “嗯?”


    尼爾不由露出詫異不解的表情。


    然而就在下一秒。


    黑角堡主樓大門轟然開啟。


    哐!


    四名身穿藍袍的傳教士手捧聖經,大步走了進來。


    他們人手端著一根蠟燭,最後方,頭發花白的約旦牧師也跟了進來,眉頭微皺,眼神略帶擔憂地看向了餐桌邊的尼爾。


    “抱歉,尼爾,這都是為了你好。”


    約旦牧師沉聲道。


    為首的另一名牧師以公事公辦的語氣淡漠道:


    “尼爾盧修斯,吾等懷疑你已被惡魔附身,現在必須接受救贖教會的檢驗,期間不得抗拒,更不能擅自逃離……否則,吾等也隻好采取強製措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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