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敗如血,深秋中的浮屠塔寂靜孤獨,死氣彌漫,冰涼的空氣中夾雜著塔內的腐朽氣息,不時驚起一群烏鴉,呱呱叫著盤旋於空中。四周枯枝殘花遍布,塔前人瘦弱的影子被長長拖拽在地,頭發雜亂無章遮住臉孔,消瘦的肩膀,纖細的身體裹在並不合體的寬大衣衫中,露出的半截小腿傷痕疊加,衣擺在冷風中簌簌作響。


    尹如音示意身旁護衛,轉眼幾人持刀衝了上去,浮屠敏捷的躲過,轉身一把捏住持刀人的脖子,骨頭應聲斷裂。另一手握拳重擊在麵前人胸前,那人即可口吐鮮血心脈盡斷。片刻時間,五人均被一招致命。


    在場人唏噓不已,紛紛催動念力控製手中兵刃刺向浮願。卻在半途中突然折回,來不及反應便死在自己的武器下。尹如音暗暗凝神,催動念力欲窺探浮願心境,卻隻看到漫無邊際的黑暗,詫異之際,一隻璀璨如日月的眸子突然睜開,念力碎裂成片。尹如音踉蹌著退後幾步。


    “你叫浮願?”尹如音穩定身形後問道,眼前人卻一言不發。眼見尹如音麵色沉了下來,塔主連忙上前說道:“宮主,這丫頭好像已經不會說話了。”


    “哦?”尹如音似乎有些不相信,欲上前掀開浮願臉上淩亂的頭發。卻見眼前人異常警惕,懸在半空中的手也就作罷。“既然走出來了,就好生修養吧。”半晌,轉身離去。


    素玉閣內霧氣縈繞,兩名女仕將浴桶內續滿熱水,撒入花瓣。浮願踏入水中,全身毛孔即刻被溫熱浸透,說不出的舒服。多年來的陰暗恐懼也隨著花香漸漸消散,一頭長發悉心打理過後柔順芬芳。銅鏡前粉黛輕撲,娥眉素描,紅唇微點。三千青絲挽做流雲狀,素簪入髻,娟紗白底繡花長裙輕貼肌膚。再抬頭時天地失色,百花俯首,除了那雙眸子過於冷淡外,傾城傾國不足為過。


    看著銅鏡中自己的臉,雖美的讓人窒息,卻陌生依舊。他日若淩楓哥哥來尋自己,隻願不要因為這張陌生的臉而錯過。窗外落葉飛舞,往事如潮,赫然起身循著記憶中的小路而去。一路上眾人停步,風中女子長裙擺動,搖曳如蓮,所到之處風景黯然失色。此女本應天上有,何故落人間。不知不覺走入花田,一傴僂老人忙碌的修剪枯枝,直至浮願站在麵前才意識到有人來了,費力的起身揉著昏花的老眼,卻怎麽也辨認不出。直到一旁女仕說出蓮兒,老人已是老淚縱橫。緊緊握著浮願的手,一時不知是心疼,還是高興才好。


    新一任朧月殿殿主遠遠望著這一切,昨日還如修羅般的女子,梳洗一番竟是如此動人。癡癡的望著,直至太陽西斜,女子告別老人踏上來時的路,卻被一女仕攔住。


    “浮願,殿主傳你今晚侍奉,若討得殿主歡喜,以後自當榮華富貴享之不盡。”


    浮願冷冷的掃了一眼朧月殿殿主,側身而過。忽覺肩膀被人抓住,內力提起瞬間將人震飛了出去。頭也不回徑直離去。


    尹如音寢殿內,朧月殿殿主胳膊裹著白紗,臉上多處擦傷,其他三殿殿主均是滿臉怒氣。


    “宮主,這個浮願太狂妄了,竟然連朧月殿殿主都不放眼裏,若他日得勢隻怕這幽若宮都容不下她了。宮主還要盡早做打算。”


    “對呀對呀,此女極為孤傲,隻怕很難為殿主所用。”


    “此女不除,必為禍患。更何況九年前幽千璃顧及少師祖,並未下令要她的命,若不是宮主您讓塔主假稱此女已死,隻怕不至於等上九年才見天日。若此事被浮願知道,怕是難免再生逆心......”


    尹如音眸子一縮,一番考量過後道:“浮願能走出浮屠塔,隻怕功力早已在你等之上,殺她談何容易。更何況凡是走出浮屠塔的人必要授殿主之位,若要是就這麽把她殺了,隻怕難以服眾,可還有兩全其美的辦法?”


    眾人沉默,忽然般若殿殿主一步上前拜叩道:“屬下有一個辦法,青雲峰少師祖曾與浮願有一麵之緣,那年比武場上還曾親自為浮願療傷。恰逢下月又到了各門選拔優秀者上青雲峰修行之際,不如我們借此機會,一來或可討得少師祖歡心,二來又可送走浮願。豈不是兩全其美?”


    眾人紛紛點頭讚同,尹如音似有動容道:“若浮願不去該當如何?”


    “這個簡單,今日屬下偶然發現此女與那花圃的匠人關係很是密切,若以此人性命做要挾,不怕她不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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