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世之戰……中國秦朝?”


    柏薩瞪大了眼睛看著他,臉上沒事難以置信。雖然他沒有了解過中國的曆史狀況,但在朝代這一方麵他或多或少還是有一些研究。


    發生在中國秦朝的“聖世之戰”?


    騙鬼呢!


    “查爾斯,你昨晚是不是喝多了?”船長沉著張臉,嘶聲說。這種事情簡直太讓人難以相信了,要是換他來說他絕對說不出來。


    “柏薩,我知道你不信,但我說的都是事實。”查爾斯搖頭,語氣唏噓的說,“聖世之戰開啟並不是偶然,那是人類貪婪滋生起的惡果。在那場關乎種族存亡的戰爭之中,死去的獸類不計其數,單單是獸奴的數量已經達到了兩百萬的巔峰。如果不是後來有人橫叉而入,也許這個數字還會急劇攀升,而人類也將會從這個世界上被徹底的抹去。雖然人類在災難之前做好了抵禦的準備,但獸族的力量實在是太過於龐大了,哪怕他們在最後一戰中擊退了獸族,但同樣,當時的秦朝也元氣大傷,幾十萬的大軍兵敗鹹陽,皇城之內血流成河,整個大秦皇朝都開始分崩離析。而也正是因為秦朝在那一場大戰之中慘遭落敗,所以最終才導致了‘終凜之城’的徹底覆滅。”


    “那可是幾十萬的無辜生命啊,一夜之間全都被屠殺殆盡。殺戮在那裏持續了三天三夜,赤紅色的火焰焚燒過了所有房屋。輝煌的,屹立了千百年的宮殿全都坍塌了,每個人的臉上都流淌著絕望的光。”查爾斯哀默著仰起頭來,長長的歎了口氣,像是在感歎那場戰爭的慘烈,如同他也曾身臨其境的感受過那股絕望一樣,麵容悲戚。


    “喂喂喂,你哀歎就哀歎,扯那麽遠幹嘛?”船長忍無可忍,不滿的罵道,“終凜之城的破滅關我們事?幾千年前的事情了,你現在拿出來和我說?”


    柏薩臉色不憤,他一個地地道道的俄羅斯人,你不跟他談論是前蘇聯斯大林,列寧什麽的也就算了,居然跑來和他談論中國曆史?


    就算是柏薩對此沒有意見,可要是讓他那遠在天堂的蘇聯老將軍,安德烈爺爺知道了,大概棺材蓋都揭不住,整個人被氣得跳起來吧?


    “我知道你不相信。”查爾斯歎了口氣,低下頭,來望著地板,燈光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


    “但今天過後……你會相信的。”他最後低聲說。


    “今天過後,什麽意思?”船長愣了一下,沒聽清楚他的最後一句,皺著眉頭思索,腦袋裏有些亂嗡嗡的。


    “沒什麽,發些牢騷,不用去在意。”查爾斯搖頭,切開了話題,“柏薩,有些事情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我想今天是時候該告訴你了。”


    查爾斯伸手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塊已經停止運轉的懷表,低著頭沉默了一會,像是在回憶過去,隨後緩緩開口,“父親曾去世前告訴過我,他在1972年途徑帝汶海時,在一座小島上偶然獲得了一枚獸族的獸‘卵’。因為當時的一些原因,父親答應了那枚獸卵會在一百年裏全都守候在它的身邊,並在43年後的聖誕節,也就是今天,會將它安全的送回世界陰暗麵。我不知道父親當時為什麽會答應和一枚獸卵進行交易,但我想他這麽做一定是有自己的原因。而現在……那一天終於到來了。”


    “獸卵?送回世界陰暗麵?”柏薩粗糙的眉毛狠狠的瞪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陰沉如水。


    如果說剛才柏薩還隻是認為查爾斯的腦袋被門夾了的話,那麽他現在已經越來越覺得查爾斯是神經異常了。


    這種幾乎是天方夜譚般的東西,以查爾斯那種冷死人不償命的性格,就算他突發性腦神經,智商飆升至250,也根本沒有可能會扯得出來。唯一的解釋就是……昨天晚上查爾斯在控製室時伏特加喝多了,腦袋一不留神磕在了辦公桌上,今天早上醒來時神神經經的不知道在嘮叨些什麽東西。


    不過查爾斯可不管柏薩心裏相不相信,他仰起頭來感慨,語氣悵然的說,“很不可思議,對麽?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可思議?”


    “我還不可理喻呢!”柏薩怒不可遏,抬起腳來就直接一腳踹翻了旁邊的凳子,他憤怒的指著閥門,罵罵咧咧的說,“查爾斯,我看你就是瘋了,什麽獸奴獸種獸卵,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可能存在於這世上,那隻是神話,懂麽?神話!鬼知道你是不是還撤出來一句‘其實我們和那些東西都是同類,隻不過是經過300萬年的演化變成了人類而已’這種神經思想?”


    “等等,你怎麽知道?呸,不是,我才沒有神經。”查爾斯大吃一驚,臉上的表情還真是一副“你居然能猜到”的樣子,讓本來已經處於暴怒邊緣的船長不禁心如死灰。


    “停停停,打住!不會……真的這麽嘴欠吧?”船長臉色慘白,哆哆嗦嗦的抖著身子,舌頭有些打結的說。


    他也隻是隨便抱怨一下,這種近乎怪誕般的想法他可從來沒有想過會是真的。可現在貌似已經不是他覺不覺得的事情了,事實的真相正朝著他胡口亂說的方向發展!


    “瘋了,一定是瘋了……”帕薩眼神呆滯的開始自言自語,他咬牙切齒的說,“我看你就是腦子被門夾了,查爾斯!你就是昨晚喝多了,暈頭轉向才會在這裏瞎說胡話。老子活了整整四十八年,四十八年裏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同類會是一群嘴巴子開裂到耳根的怪物的!”


    他憤怒的說,“你是不是等下還要告訴我,其實你是一條落魄的美人魚,隻是後來物種大遷徙了,被迫跑到陸地上來生活而已?”


    柏薩拚命的仰頭扯著頭發,腦袋裏亂糟糟的。他在這個世界上生活了四十八年,四十八年裏他可從來沒有聽說過自己的同類會是一群恐怖的生物,而且還是生活在水裏?


    這簡直就是300萬年人類誕生以來他所聽到過的最荒誕的一個笑話。他的同類不是人類,而是一群人不人鬼不鬼,嘴巴開裂到耳根子的……怪物?


    簡直是無稽之談!


    “你說的沒錯,但準確來說的話……是一種名為‘潔魚’的生物,並不是美人魚。”查爾斯認真糾正了他的話,麵無表情的說,“潔魚和美人魚雖然同樣生活在海裏,但它們的族係卻並不相同,可以說,‘潔魚’的血統要比美人魚的高貴,因為‘潔魚’的身份最少也是獸種級別,如果非要找一個物種來作為‘潔魚’的參照的話,那就是龍,古西方神話中的……龍。”查爾斯說。


    “龍?”柏薩這下子徹底崩潰了,他捂著腦袋蹲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滿是痛苦。


    “我說了,柏薩。也許你不會相信,但我說的都是事實。獸族就在我們身邊,我們的使命就是守護好父親留下的獸卵。我知道你可能一下子接受不了,但……時間會告訴你一切的,柏薩,你得學會去麵對。”查爾斯輕聲的安慰說。


    “麵對?你讓我怎麽麵對?麵對自己的祖先是一群生長著尾巴的遠古龍類,麵對自己不是人類的事實?”柏薩憤怒的大吼,“瘋了吧,你這是中二,是病了!我受夠了,查爾斯!老子不玩了,你快點給我結束這個無聊的遊戲。”


    船長跳起身來一腳踢在了閥門上,厚重的閥門“轟隆”的發出一陣震響。但半米厚的殷瓦鋼板實在是太堅硬了,漆黑的門身並沒有因為他的踢踹而出現絲毫鬆動。


    “該說的我都說了,柏薩,剩下的事情就隻能靠你了。”查爾斯臉色悵然的歎了口氣,抬起手來就直接一拳打碎了警報器旁的另一個開關。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摩擦聲開始響起,鋼製的地板猛然間出現開裂。隨著刺耳聲的推進,沒過多久,一個三米寬的裂口就直接出現在了柏薩的身前。


    洞口開裂,船身巨震。巨大的洞口從柏薩的腳下開始顯現出來,如同一張洞開的巨口一般,嘶吼著、咆哮著將他徹底吞下。


    沉墜中柏薩隨著破碎的地板墜落,身旁的一切都是漆黑。恍惚中他仰頭望著上空,艙層裏微弱的光芒正在離著他遠去。就像一縷黑暗中逐漸熄滅的燭光,緩緩的在他的眼前消逝。


    “噗通”一聲,十秒後,柏薩落地,十米寬的水池將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艙層上查爾斯靜靜的站在原地,低下頭來無聲的笑。他笑啊笑啊,仿佛永遠也笑個不停。


    他揉了揉那張已經泛得發白的臉,想讓自己看起來正常一些。可無論他怎麽揉搓自己的臉部肌肉,那抹悲戚仿佛永遠也揮之不去一樣,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臉龐。


    “一定要活下去啊,柏薩,帶著我那份……”查爾斯輕笑著說。


    馬上就要死了,可自己卻還沒有來得及和這個世界道別,還沒有和很多人打過最後的招呼。就這麽死了……會不會很不夠義氣?


    他倒不是怕死,死對於他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多感覺。說白了也就是兩腿一蹬兩眼一翻,這輩子就這麽過去了。隻是……自己這麽走了,以後帕薩怎麽辦?他會不會因此而懷恨自己,會不會因此而變得和以前一樣,自甘墮落的沉淪下去?他應該會很孤獨吧?畢竟自己死了就也就沒誰能夠受得了他那臭脾氣。想起以前上學那會兒連作業他都得讓自己幫抄,現在想來還是會忍不住發笑。


    大概是人快死了所以才會想起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也許隻有這樣才能對得起自己在這個世界上走過的這一遭。


    “回光返照麽?”查爾斯低著頭小聲的嘟噥。洞開的裂縫正一層層的關合,船長的聲音也終於徹底的遠去。


    查爾斯孤零零的立在原地,整個世界就仿佛一樣隻剩下他一個人一般,安靜得可怕。


    “沙沙沙!”女人的身影如期而至,也許是覺得自己的獵物已經走投無路了,它緩緩的停下腳步,最後停在了查爾斯的不遠處。


    “嘶嘶!”如毒蛇在低沉的嘶鳴。“女人”幽幽的吐著信子,這種活人的氣息讓它感到異常的興奮。它緊緊的盯著查爾斯,眼眸裏的豎瞳開始緩緩交聚。


    這是查爾斯第一次看清楚了那雙璀璨的黃金瞳,淡金色的,如同兩顆珍貴的寶石,緩緩的在它眼中旋轉,猶如兩個吸扯人靈魂的漩渦,引得查爾斯盯著它們使勁看。


    “這是……”查爾斯分不清那是種什麽樣的感覺,隻覺得看得頭暈,像一個催眠師正舉著吊鍾垂在他眼前,“嘀嘀嗒嗒”,“嘀嘀嗒嗒”的,一遍接著一遍,一遍接著一遍,他像是要睡著了,卻又意識到那不該睡。


    查爾斯愣愣的呆在了原地,“女人”扭著它那青灰色的身體,巨大的尾巴將它推送至查爾斯的麵前。


    它咧開嘴,森冷的笑容如同能讓人墜入冰窖,那些密集而又裸露在外的牙床,尖銳得像是冰室裏凍結起來的冰錐,陰森森的朝著查爾斯開裂。


    “女人”狡笑著張開嘴,破碎般的唇角開始撕裂至耳根。


    “嘶嘶!”猩紅色的舌頭在查爾斯的臉上來回舔舐,癢癢的,帶著一股腐爛海魚的腥臭味。


    “滾開!”一瞬間的驚悸讓查爾斯從失神中突然清醒了過來,冰冷的汗水浸透了他的整個後背。


    “女人”的身體已經纏繞在了他的身上,血盆大口正在為他而張開,血淋淋的,他甚至能看見裏麵殘留著的骨頭碎屑。


    “這玩意兒是多久沒刷牙了?“查爾斯憋著一口氣,伸手胡亂的從破碎的消防箱裏摸出一把榔頭。


    “打蛇打七時,媽的拚了!”查爾斯心裏一橫,忽然湧起了一股“惡膽橫生”的感覺,他念叨著不知道從哪裏學來的中國諺語,狠狠的將榔頭向著“女人”砸去。


    “嘩啦!”像是木棒落在了一堆金屬做的滑葉上,硬質的榔頭被鱗片頃刻間彈開。頭顱上“女人”冷冷的注視著查爾斯,長滿鋸齒的大口猛然落下。


    “等等,來真的!”查爾斯大吃一驚,連忙將榔頭抵在了“女人”的脖子上,鋒利的巨口和他一閃而過,最後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肩上。


    “這玩意兒力氣可真大!”查爾斯死死的抵住“女人”的下巴,強撐著不讓它落下。可“女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查爾斯隻能用手將它的脖子狠狠掐住。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女人的身體堅硬得就跟一塊金屬鍛造的盔甲似的,銅製的榔頭敲打在它的身上甚至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鐵板還能有塊軟的,你這完全就是個鐵桶啊!防火防爆刀槍不入的,我往哪踹去?”查爾斯吃力的咬著牙,強撐著說,他吃奶的勁都快要使出來了。


    “等等,這是什麽?“忽然間他餘光瞥過了一塊黑紫色的區域,在“女人”的脖子上,在最開始時他打傷“女人”的地方!


    大概是受傷了的緣故,所以那一塊皮膚並沒有愈合,鱗片無法覆蓋得到,淡金色的血液從裏麵滲了出來,順著細密的鱗片緩緩流下。


    “如果上帝給你關了扇門,那他就一定還會給你開上一扇窗……”查爾斯的腦子裏忽然閃過這一段神棍般的箴言。


    這哪是什麽窗戶啊?這簡直就是一扇寬敞的大門!


    來不及多想,查爾斯掄起榔頭就是朝著那塊黑紫色的傷口砸去。


    “噗嗤”一聲,榔頭沒入血肉,“女人”的喉嚨再次被擊穿。


    查爾斯死死的扼住錘柄,用盡全力的將它往裏麵按去。


    “嘶嘶!”榔頭整個砸入了“女人”的喉間,劇烈的疼痛讓它開始變得瘋狂。它劇烈的擺動著自己的身體,試圖將查爾斯從它的身上甩開。可查爾斯可沒那麽容易被它遏製,他死死的按著榔頭,用力的將它抵住。雖然他被“女人”咬掉了一條手臂,但這卻絲毫阻擋不了他那股子凶狠的勁。


    他單手的握住錘柄,用力的將“女人”朝著地上抵去。“女人”的肌肉開始逐漸出現抽搐,巨大的尾巴在地上瘋狂的抖動著。


    它發不出聲音了,它的喉嚨已經被榔頭整個砸了個粉碎。


    鮮血在查爾斯的臉上迸濺,“女人”的身體在地上來回的翻滾著。查爾斯伸手拔出了那柄漆紅色的榔頭,舉過頭頂再一次朝著“女人”落下,一次接著一次,一次接著一次,直到最後他完全虛脫的癱倒在了地上,“女人”的身體才漸漸的失去聲息。


    “呸!”查爾斯惡狠狠的朝“女人”吐了口唾沫,伸手從口袋裏抽出一支香煙。他艱難的撕開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裏麵那道新添的傷口。


    傷口很深,猙獰裂口幾乎貫穿了他的半個胸部。鮮血此刻正泊泊的從他的身體裏直往外冒,如果不是那塊被咬到的肌肉還藕斷絲連的粘在他的身上,恐怕他早就掛了。


    “這次真的玩脫了……”查爾斯狠狠地吸了一口濃煙,仰起頭來咧開嘴笑。


    傷口太深了,裏麵渾夾著讓血液無法凝固的“紅毒”,血液根本無法停止下來。漸漸的他覺得自己好累,像是要睡著,感覺眼前的一切正在離著他遠去,世界開始變得朦朧。


    微光下他輕輕的伸出左手,想要抓住那朵自己吹出的濃煙,可是他的手掌還沒有能夠觸及,白紗般輕盈的煙霧卻忽然消散在了他的眼前,就如同他此時正在消逝的生命一般,轉眼間就煙消雲散。


    不知最後過了多久,記憶中的過往又一次浮現在他的眼前,如同倒帶的影片一樣,一幕又一幕的呈現在他的眼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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