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林笙的身影從艙房裏走了出來。長久的黑暗使他的眼睛一片灰暗,一時無法適應眼前的強光。


    前進中他伸出手遮住眼,眼前的一切是一片純淨的白,幹淨得像白紙浸泡過牛奶,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


    “喂,那邊那個。”純白中,忽然有人衝過來對著他大喊,像是要急著交代什麽事情。


    迷茫中林笙眯著眼睛看過去,發現迎麵跑來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一個俄羅斯籍的年輕男人。


    俄羅斯血統的男人看起來比林笙要年長幾歲,頭上撐著個大大的帽子,身上穿著水手服,看上去應該是miracle號上的船員。


    男人扭頭看了幾眼林笙,轉身小跑過來,半踱著步子,一步一步的向著林笙靠近。


    “後勤部的?”男人站穩腳步定在林笙麵前,輕聲的問。隨後他看見林笙身上的一身純黑色西裝,又小聲的嘀咕,“怎麽穿得跟要參加葬禮似的……”


    “......”林笙。


    接下來男人喋喋不休的盤問著,但林笙隻是低著頭沉默。這時候隻要聽男人嘮叨完就好了,畢竟林笙也不期望男人會給他什麽關於龍卵的消息。


    “去後艙層,船長正在那裏召集人手,趕快過去。”男人最後說。隨後他便匆匆忙忙的跑離了這裏,跑到另外一個走過來的人前,叫住,傳達,然後繼續跑走。


    天空上的暴雨還在下著,天氣預報裏說三個小時內會有十二級的台風降臨。海麵上的浪潮已經漫到了船舷,船體像是在被什麽東西拖住了一樣,吃水很深。


    “沙沙沙……尤彌爾?”頻道裏,刺耳的電流聲還在肆無忌憚的肆虐著。


    林笙抬起手臂看了眼鍾表,時鍾的指針指向了淩晨六點三十七分。


    沒有信號。台風天的影響要比他想象的要糟糕。此時的他就像一隻失去了聽覺的蜜蜂,嗡嗡嗡的在船上四處亂竄。


    地圖遺落在手提箱裏了,而手提箱則被他扔在了底艙上。沒有辦法,現在的他隻能憑借自己的直覺去追查龍“卵”的蹤跡。畢竟總不能讓他提著把沙漠之鷹抵在別人的額頭,一臉漠然的問,“你有沒有看見一隻剛出生的幼龍從這裏跑過,它很危險,我需要知道它的蹤跡”吧?


    恐怕人家都還等你說完,就稀裏嘩啦,梨花帶雨的哭著說“大哥你是要劫財還是劫色?”到時候別要說是龍了,就連你隨手提著的兩把沙漠之鷹都能把人家嚇出心髒病來。


    “去後艙。”林笙想。


    剛剛那個男人說船長正在後艙召集船員。他想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麽,因為他看到越來越多的船員開始往那跑了。


    “噔噔噔!”


    硬質的皮鞋踩在地上,冰冷的積水被踏得濺起,雨水從空中傾灑在林笙的臉上,最後順著他的臉龐輕輕下滑。


    後艙室


    人群開始湧動了。一個中年男人,一個俄羅斯籍的中年男人焦急的從後艙裏走了出來。密集的人群被人從中間撥開,船員們紛紛讓出了一條通道。


    miracle號的現任船長,薩瑟頓·簡·柏薩,斯萊德的繼子。


    林笙靜靜的站在人群中觀望著柏薩,任憑擁擠的人群將他推擠到角落。此時的船員們全都在注視著柏薩,沒有人會注意到他這個衣著怪異的年輕“船員”。


    “肅靜!”喧鬧中忽然有人舉手,嘈雜的人群被人無情打斷。所有人都開始安靜了下來,因為發聲的那人正是柏薩。


    “先生們,早上好。”柏薩站在甲板上的高旗下,朗聲說。


    此刻已經是淩晨六點多了,可天空上的天氣還是死氣沉沉的。台風天就是這樣,壓抑的氣氛總是讓人喘不過氣來。


    “很抱歉急急忙忙的召集你們過來,但我想告訴大家的是……我們可能遇上了一些麻煩。”柏薩大聲說。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疲倦,眼裏甚至還殘留著幾縷血絲。


    他哭過了,林笙想,可又想不明白他為什麽哭。


    “柏薩,我們遇上了什麽麻煩?”一個很老的男人突然從右邊的小艙房中走了出來,從外貌上看已經七八十歲了,算得上是柏薩父親的那一輩人。


    “史蒂芬森先生。”柏薩站起來對他行了個晚輩禮,語氣肅穆,“查爾斯失蹤了,他把我從六號艙層扔到了底倉後,就徹底的從我們船上消失了蹤影。”


    “失蹤了?”帕沙·史蒂芬森抬起他那雙混濁的眼眸,有些驚訝的看向柏薩,麵露遲疑。


    “是的。”柏薩長歎說,“我們的船上混入了一些東西,船員裏已經有人遇難了。”


    “是什麽東西?”帕沙皺眉說。


    miracle號上已經很久沒有人離開他們了,就連他這個快要邁入墳墓的老家夥也還沒有舍得死去,現在卻忽然間聽到有人先他一步走了,可想而知事情的嚴重性。


    “不清楚。”柏薩搖頭,“有人類也有一些其它的東西。”


    “是什麽?”帕沙問。


    “獸奴。”


    “獸奴?”


    “對。”


    帕沙沉默著思索了好久,最終隻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顯然,這位追隨了艾德華將近一生的老船員,也從未聽說過有關於“獸奴”的任何消息。


    “先集中船員吧。”帕沙最後說。這件事已經不得不讓人重視起來了。


    “弗雷已經派人去通知了。”柏薩說,“但我想這樣還遠遠不夠。那東西太難對付了,它除了身上攜帶有我們在好望角遇到過的‘紅毒’以外,更重要的是……它不畏懼子彈!”


    “不畏懼子彈?”帕沙那張樹皮般粗糙的臉上肌肉狠狠地跳了跳,表情有些難以置信。‘紅毒’的可怕他知道,那是一種散部在非洲東南部的罕見動物毒素,任何人隻要被攜帶有這種毒素的動物輕輕咬上一口,傷口處往往會血流不止,最終都會慢慢的失血過多而死亡。


    曆史上對這種毒液致人死亡的案例並不多,因為是在非洲的一個偏遠小部落附近,所以常人根本不知道它的存在。但帕沙和柏薩卻真正遇到了。在好望角,那次他們外出探查時,路過一個被遺棄的小村莊,裏麵爬滿的全都是這種攜帶有“紅毒”的青灰色毒蛇。那次的任務隻有船長和帕沙成功逃了出來,其他的人都永遠的留在了裏麵。


    帕沙知道“紅毒”的恐怖性,但不畏懼子彈他卻從來沒有聽說過。


    世界上就算如大象般皮糙肉厚,又或者如烏龜般外殼堅硬,可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它們能夠擋下人類的一顆子彈,更別說有什麽生物不畏懼子彈的了。


    “是的。”柏薩點頭,臉色凝重,“查爾斯親手對那東西的腦袋打了一梭子彈,可它卻還能活蹦亂跳的追著我們跑了整整三個艙層。”說著柏薩渾身都冒起了冷氣,他聲音哆嗦的說,“查爾斯的槍法你也知道,雖然他像西部牛仔一樣表現得花裏胡俏,可一百米外的蘋果都能被他精確命中,更別說是抵在它的額頭上打了。”


    “這樣麽?”帕沙的臉色終於變得凝重了起來。如果真的如柏薩所說的那樣,那他們的處境將會十分危險。


    連子彈都不畏懼了,那還有什麽東西能對付得了它?


    除非他們不想活了,拿艦炮或者導彈來對準那東西一炮轟下去。最後怪物死了,他們也跟著全部完蛋,一塊隨著怪物沉到海裏喂魚。


    “加派人手,盡快找到查爾斯。”帕沙的語氣不容置疑,這是他以一個長者的身份對柏薩下達的命令。


    “是。”柏薩回應。


    接著帕沙又思索了一會兒,接著說,“把凱諾帶上。”


    柏薩扭頭看了一眼人群中那個魁梧的身影,點點頭,轉身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獸奴麽?”林笙站在人群的角落裏靜靜的望著柏薩的離去,冷峻如冰般的臉上表情全無。


    金黃色的眼瞳還在他的眼睛裏緩緩發亮,但沒有人會去注意到他,因為所有人都不敢去直視那雙耀眼的黃金之瞳。


    “該死,這煩人的天氣怎麽說變就變?”塞尼維亞號上,諾斯曼教授此刻正焦頭爛額的抓著額頭。台風中斷了他們的所有信號,出去的七個成員已經全都和塞爾維亞號失去了聯係。


    台風就要來了,航行在海上的船隻已經全部撤回到了港口。這種天氣還敢在海上滯留的船隻無異於是在鬼門關前行走,稍不留神就會被卷到幾海裏外的無人海域。


    “教授,我們是否需要通知他們撤回?”一旁的萊妮雅也開始焦慮不安起來。


    沈季他們還在海上執行作業,可這種天氣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罕見的十二級大風。一艘小型快艇暴露在這種高強度的風暴裏,簡直就像是一片落葉飄在了颶風中,隨時都有可能會被台風碾成碎片。


    “等等,再等等。”諾斯曼的雙手撐著桌麵,額頭上滲出冷汗,他安慰的說,“風鈴子的‘冥語’是序列號103的‘風王之翼’,能力是掌控疾風,再加上她的釋靈‘聖風法杖’,十二級以下的台風對她造不成影響。雖然兩千年多前‘冥語’就已經開始逐漸沒落了,但在風的世界裏,它依舊具有絕對的優勢。”


    諾斯曼教授最後看著萊妮雅,認真的說,“我們要相信風鈴子,她會保護好自己的同伴的。況且釋靈的存在本身就淩駕於‘冥語’之上,在風的世界裏,她就是mander’(掌控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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