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若雪,不負景安。


    看似刻骨銘心,去淡漠如水。


    如果可以重來,我寧願永陷於泥濘,生死不複,怎堪負卿;世間最傷,莫過生死,可生死輕淡,還有什麽留住。一季花散,紅塵輕緣,隻想去歎命運無奈,想思量,卻愁量,漫過了鬢角,是誰盡傷,是誰又駐留;想風,想風帶起落梨,想梨,想梨隨風而去,更想離,離你而去。


    梨梨走了,這次她真的走了,出了渙沉月樓,出了齊王府,再也沒有人攔她,一切的束縛羈絆都隨之而去,她應該慶幸的,可她走在大街上,她感受到了從未有的孤獨渺茫,她應該去哪兒?世界之大,原來她出了渙沉月樓,出了齊王府,就再無她的容身之地,是啊,這麽多年來,她一直都住在渙沉月樓,都好像忘了那不是她的家。


    梨梨感到可悲,離開了他,自己竟是這般境遇,或許她也應該學著那些沒落官宦之家落入紅塵之地,瀟瀟紅塵,原來才是她最後不得已的歸宿,梨梨進了醉花樓,想著昔日她陪同公子一起,還是那時,他為了送她一把劍,梨梨撇了撇手中的劍,昔日不複,但昔日場景重現,她離開什麽也沒帶,就隻帶了這把劍,她承認她是有些難以忘懷。


    時間過的好快,怎麽也想不到的結局竟是她的結局,梨梨已在這醉花樓呆了一月有餘,她隻是賣著她的藝,彈著她的琴,她會彈琴,她還記得那是公子的愛好,因為他總是一邊彈著琴一邊看著她練劍,長長久久,她也忍不住學會了。


    今日梨梨又在醉花樓彈了一日的琴,日子艱辛苦澀,比不得渙沉月樓的舒適,可他寧願在這兒過這樣的日子,梨梨回到房,坐到桌前酸澀撐開自己的手,在月光的明亮下瞧了瞧,月光穿過他有些發紅的手指,射到她的眼瞳裏,她目光怔怔的瞧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嘭”門窗突然被猛地推開,一道身影砸了進來,梨梨身形抖了抖,連忙收起手站了起來。


    “是誰?”梨梨顧不得驚歎,是誰要殺她嗎?她以前在渙沉月樓,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她出了渙沉月樓,想必是誰要報仇。梨梨忙朝自己的床邊跑去,拿出了冰離,這冰離劍一直放在她枕下,今日終於被她拿了出來,梨梨拔出了劍,這夜裏很黑,隻有淡淡月輝,她緩緩地朝窗戶走去,窗下有一道身影蜷縮著,她看不清是誰。


    “梨梨,”一道微弱的聲音傳來,梨梨的眉頭猛的皺了皺,公子的聲音,怎麽會是他?他怎會來此?好像他還受傷了,梨梨蹲下了身,瞧得真切仔細了,才發現他滿身的血,濃濃的血腥之氣頓時撲麵而來。


    “公……公子,是誰傷了你?”少有人能傷的了公子,公子又為何受傷。沒有等到回話,梨梨彎了腰,朝他的鼻息探了探,氣息好弱,他怎會傷的如此重。


    “公子,公子,”梨梨抓著他的身晃了晃,怎麽辦,這裏她沒有藥,她要怎樣治他?梨梨不得不扶他上了床,自己披上了衣出了去,天這麽晚了,也不曉得藥鋪是否關了門,梨梨腳下步子走得急,也不知是撞了誰。


    “誰,哪個東西不長眼?”梨梨向下望去,她走的太快,一個姑娘被她撞倒了,正倒在地上。


    梨梨連忙扶去,“這位姑娘,真是對不起,我急著趕路。”


    “趕路,趕路就可以不長眼睛了嗎?你撞著本小姐了,”那人氣勢洶洶地朝她吼道。


    “對不起,對不起,我急著上醫館,”梨梨瞧見前方的醫館正要關門,急忙甩手要推開她。


    那人卻不依不饒,“一句道歉就夠了嗎?今日你休想走。”


    梨梨火急火燎,醫館的門就要關了,公子的傷沒藥是不行的,這人卻抓著她的衣裳死不放手,梨梨心一橫,手一快,猛地朝她頸上一劈,那人就順勢暈了下去。


    藥是買到了,可梨梨回到房裏,公子的氣息已非常淡了,淡到不易察覺,梨梨連忙抓了他的手,一股內力找他灌去,為他止了血包了紮,又給他灌的藥,上上下下,東裏西裏,梨梨已經累的不行,又走到床邊,探了探他的鼻,還好,梨梨終於鬆了口氣,癱坐在了床邊,看著他昏睡的容顏,他怎麽知道她在這,他一直在派人跟蹤她嗎?可他答應過讓她走的,她又為什麽要救他?救他是對還是錯?可他畢竟對她有養育之恩,多年的恩情,她不是一個忘恩負義之人。


    睡意朦朧中,梨梨感覺到有什麽在摸著的臉,輕輕的摩擦,好柔,梨梨被這番動靜弄的慢慢的睜開了眼,一入眼便看見公子靜靜地撫著她的臉,眼裏沒有任何神情,看不透,琢磨不透,即使是他摘了麵紗,可梨梨也依舊看不清他。


    梨梨朝後挪了挪,景知方也收回了手,“公子,你……你醒了,可還有什麽不適。”


    景知斜著眼緩緩說道:“你不用喚我公子,我已經不是你公子了,”又隨即抬頭淡淡一笑:“你叫我景知吧。”


    “景……景知,是誰傷了你?”梨梨有些別扭的說道。


    “景成,”他沒有對她有所隱瞞。


    “景成,他已是太子,為何還對你……”


    “對啊,他已是太子,可還是對我……嗬,他終究容不下我。”


    梨梨看著景知,有些說不出話,他們兄弟相殘,最終隻會你死我活。


    “梨梨,”景知的語氣忽然變了,有些暖暖的朝她喊道。


    “嗯。”


    “謝謝你,梨梨。”


    “不用,”他對她說謝謝,梨梨忽然有些心酸,她想到了以前,她做夢也沒有想到他們會有今天這種相處。


    “景知,我……我要出去了,你自己歇著吧。”


    “你……”景知默默地看著她離開,他想說些什麽,可終究還是未開口,他不想看見她這樣的累,在這醉花樓做一個琴師,可他又能怎樣?她說過她永遠都不會回渙沉月樓,她恨他的,景知淡淡地歎了口氣,心悸卻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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