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引章心緒不寧,這是她在東京第一次見到一個十分合她心意的郎君,可是明明心中還有一個身影在那個徘回。</p>


    讓她有些不明白自己是否放下了對楊秉的那份喜歡,開始接受新的感情。</p>


    她有時候覺得沉著作更與自己心意相合,明白自己曲中表達的東西和情感。</p>


    對比起楊秉當初在書齋,她彈奏的那一曲《玉連鎖》情意綿綿偏偏他卻毫無察覺。</p>


    可是她心中總是忘不了的身影,是在唐府喚她贈予的那一篇小詞,至今仍舊珍藏在身邊未曾示人。</p>


    她就這樣心神不寧的走著,突然走至另一處水榭,這裏環廊曲折每相隔一處都建有一處水上亭台。</p>


    發現走至她人休息之處方才察覺過來,立刻微微欠身致歉。</p>


    可是一抬頭卻發現眼前的女子,竟然是那一日在街頭上坐著高頭大馬,身上穿著官家親賜的衣裳,牽馬的人乃是名貫東京的柳七官人。</p>


    這種風光乃是她夢寐以求的樣子,當時在人群中的她曾想著若是有一日我也能活成她那般便好了!</p>


    張好好本是在水榭處剛剛與池蟠有一番爭吵,所以心情並不舒暢。</p>


    不過見到麵前女子的姿態,加之同樣是教坊中的姐妹便沒有為難的意思。</p>


    ……</p>


    皇城司衙內,一名司衛從外麵交由令牌核驗後一路穿過中庭來到了堂中。</p>


    來到一位身著黑色箭袖,腳下墨靴的男子麵前說道:“副使,這是從杭州查明的消息還請您親閱!”</p>


    顧千帆從司衛手中接過蠟丸,蠟丸就是將機密文書藏在這用蠟做成的外殼裏,看起來有些像是藥丸。</p>


    這是皇城司傳遞情報常用的方式之一,方便攜帶和隱藏。</p>


    而若是通過口述的方式傳遞實在風險太大,若是馬遞的司衛將情報泄漏實在後患太大。</p>


    顧千帆手中拿著蠟丸沒有急著打開,而是揮手示意道:“好了,下去吧!”</p>


    “是!”</p>


    打開後裏麵的文書乃是用密文,僅僅是兩首詩並沒有具體內容。</p>


    可是顧千帆在看完後一幅了然的樣子,顯然他已經得到了他所想要的東西。</p>


    他呼喚道:“陳廉!”</p>


    不多時一位身著皇城司黑色勁裝男子來到了他的跟前,正色道:“顧頭兒,有什麽吩咐?”</p>


    這個時候往往是重要任務的時候,所以一向嬉皮笑臉的陳廉也難得正經起來。</p>


    “隨我一起,去抓人!”</p>


    隨著顧千帆的一聲落下,陳廉也變得激動了起來。</p>


    實在太不容易了終於來任務了,這些日子裏前麵那些桉子都是毫無頭緒。</p>


    陳廉笑著不過在顧千帆的眼神示意下,又正色應道:“領命!”</p>


    得了命令自然就是清點人手了,顧千帆發號施令後所有人就要出發了。</p>


    一旁的陳廉有些不解的問道:“半遮麵有什麽賊人潛伏嗎?”</p>


    不過看著顧千帆的那幅神情,也沒有繼續多問了。</p>


    他曾經在休沐的時候去過幾次,那裏的茶湯和茶果味道都很不錯,比起茶湯巷的口味更佳。</p>


    此刻正在家中的楊秉,突然見杜長風顧不上風度穿過了中庭時,卻被吳六給攔住了。</p>


    青荷剛剛打開門還未等她稟告,就直接闖了進來。</p>


    在書齋內聽到外麵有聲音,他也放下了手裏的筆擱置在了一邊。</p>


    起身向外走去,看著一臉急切的杜長風說道:“杜兄這是發生了何事?”</p>


    他明白若不是大事,杜長風也不會如此的失態。</p>


    杜長風神情凝重道:“楊兄,半遮麵的趙娘子被皇城司的人給帶走了!”</p>


    楊秉從初時的震驚到慢慢冷靜下來,他心裏明白終究是讓皇城司查到了盼兒與那幅畫的關聯了。</p>


    可是歐陽旭並未交出夜宴圖,所以這就成了導火索如今卻終究被點燃了。</p>


    他聽聞皇城司向來多疑且心狠手辣,盼兒即使說出畫在歐陽旭的身份,他們也不會輕易相信,甚至會有生命的危險。</p>


    皇城司在東京城裏可是沒有半點好名聲,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這文人間口口相傳之下皇城司在民間的形象也是朝廷鷹犬,做事不擇手段。</p>


    他的腦海之中突然浮現了一個人的形象,當初在渡口相送周兄之時,出現之人恰好主掌皇城司。</p>


    “吳六哥,備馬!”</p>


    吳六聽到命令立刻套好了馬在外麵侯著,臨走之時楊秉與杜長風說道:“杜兄一切皆交由我處理了,告訴三娘莫要擔心!”</p>


    杜長風站在原地隻能看著馬車離去,他明白自己一同前去也幫不上什麽忙,於是便又向半遮麵趕去傳遞楊秉的這番話。</p>


    如今的半遮麵早已經關門不對外營業了,那些茶湯巷的生意一下子紅火了起來,各家掌櫃都是額手相慶。</p>


    孫三娘就在門外候著,見杜長風歸來立刻急切的問道:“怎麽樣?楊秉如何說?”</p>


    一旁的宋引章也是啜泣漣漣,在這個世上趙盼兒就如她親姐姐一般。</p>


    一旁的葛招娣說道:“三娘,狀元公一定能夠救出盼兒姐的,那些狗官定然不敢得罪他!”</p>


    雖然如此寬慰著三娘可是心中同樣擔憂,畢竟那夥人那麽凶神惡煞,而狀元公看起來那樣儒雅文弱,如何能夠對付得了那群人。</p>


    可是如今眾人隻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楊秉身上,杜長風緩了一口氣說道:“你們莫要過於擔心,楊兄已經在為此事奔走,想必他定然有十足把握!”</p>


    “楊兄即將入翰林身份清貴,皇城司的人定然不敢輕易招惹!”</p>


    實際他的心裏對此也並無完全的把握,畢竟即使楊秉位入館閣,皇城司不會主動招惹可同樣也不會顧忌你太多。</p>


    “司公,外麵有貴客求見!”</p>


    此乃雷敬的私邸少有人知曉,不過當初他主動向楊秉示好之時,曾透露過自己的住處。</p>


    此刻的雷敬輕呷一口茶湯,有些詫異的道:“是何人如此急切要見我?”</p>


    平常這登門求見需要先送請帖,這樣貿然登門的卻是少有。</p>


    下人回稟道:“乃是太常寺奉禮郎,楊秉!”</p>


    雷敬目光一凝,雙目微眯一雙細長的眼神中顯得格外奸詐。</p>


    “快快有請!”</p>


    說著對府中左右的使女說道:“速速去備茶,有貴客來了!”</p>


    雷敬雖然是宦官,可是府中容貌秀麗的使女也並不少,畢竟看起來也是十分養眼。</p>


    </p>


    他雖然執掌皇城司,除去陰狠貪婪之外還有附庸風雅,府邸之中牆上所掛著的也不乏名家之作。</p>


    楊秉向來與他並無交情,且從對方言行舉止來看是有意要與自己拉開距離的,可是如今卻是登門拜訪定然是有所求才是。</p>


    雖然如今的皇城司是顧千帆一手執掌,可是明麵上的一把手還是他雷敬,且並不意味著他就被架空了權力。</p>


    在皇城司內部依舊有他安插的人手,他坐在那裏放下手中的茶盞說道:“進來吧!”</p>


    從外麵走進來一位皇城司中人,見到雷敬的那一刻立刻說道:“司公!”</p>


    “說說吧!皇城司到底發生了何事,否則這楊文瑜也不會輕易找到我這裏來!”</p>


    隻見那人語氣甚恭答道:“回司公的話,顧千帆抓了一位半遮麵的掌櫃娘子,據說容貌甚美與這位狀元郎關係非淺!”</p>


    雷敬嘴角上揚道:“沒有想到平日裏看起來謙謙君子的楊文瑜,竟然也有紅顏知己!”</p>


    “司公,貴客上門!”</p>


    外麵有仆人喊道,麵前的這位皇城司之人立刻退於帷幕之後。</p>


    雷敬笑臉相迎道:“今日狀元郎能夠位臨寒舍,實在是蓬蓽生輝!”</p>


    楊秉同樣作揖道:“司公過謙了!”</p>


    雷敬像是對楊秉的來意並不知曉一般,聊一些毫不相關的話題。</p>


    楊秉直言並不想拐彎抹角道:“司公,我有一朋友因為一些誤會被皇城司所收押,我想請司公出手放了這位朋友!”</p>


    他起身作揖姿態甚恭,他的姿態放的很低而雷敬隻是做沉思。</p>


    過了片刻像是方才想起麵前的楊秉,說道:“狀元郎何必如此,隻是若是真的涉及一些桉件之中,我也不方便插手其中!”</p>


    楊秉道:“司公我便明言了,皇城司所查的那幅夜宴圖,當初在家父手中的那幅是假的,如今真畫在歐陽旭手中,而與如今的半遮麵的趙娘子並無關聯!”</p>


    雷敬微微頜首:“看來這半遮麵的趙娘子與狀元郎關係非淺,否則一個掌櫃娘子竟然勞你親自前來!”</p>


    楊秉道:“這位趙娘子在錢塘之時曾經開過一間趙氏茶坊,如今我早已習慣這家茶坊的茶果與茶湯,作為一個老客自然也當施以援手!”</p>


    “且此事與趙娘子並無關係,自然也不能眼看著袖手旁觀!”</p>


    他這番話自然也是為了回護她,若是對方以盼兒作為軟肋,那麽隻會將她推到了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p>


    雷敬一幅原來如此的模樣,依舊是掛著笑意:“果然狀元郎乃是一位溫敦君子,有良善之心,實在是令在下欽佩!”</p>


    說完便又麵露為難之色道:“不過此事我並不了解,需要查明緣由方才能給狀元郎一個交代!”</p>


    楊秉作揖道:“理應如此,此事還有勞司公!”</p>


    說完後與之告別,不過並未直接離去而是轉過身道:“以後還有諸事叨擾到,還望司公莫要見怪!”</p>


    雷敬聽到此話,臉上的為難立刻轉換成一幅笑臉:“怎會覺得叨擾,狀元郎何時前來我定掃榻相迎。”</p>


    “此事我定查明緣由,還趙娘子一個清白!”</p>


    這番話說完後楊秉也離開了,那帷幕之後的人也從裏麵出來了。</p>


    雷敬臉上的笑容也在瞬間收斂:“你如何看待此事?”</p>


    這身著皇城司衣服之人乃是皇城司中皇城司使於忠全,官位身居顧千帆之下。</p>


    當初市舶司的桉件功勞未曾加在顧千帆身上的時候,兩人同樣是皇城司得司使。</p>


    當初勾當皇城司攏共有三位,一位是已經死在了在杭州追殺顧千帆的那位,還有便是顧千帆以及眼前的於忠全。</p>


    如今的顧千帆一躍成為了顧副使,這人畢竟向來都是患寡而患不均,對於顧千帆的升職自然心生嫉妒。</p>


    時時刻刻都在計劃著如何能夠扳倒顧千帆,或者殺了他。</p>


    此刻的他覺得無疑是最佳的良機,立刻抱拳說道:“司公,如今這楊秉乃是簡帝在心的之人,而且如今又即將步入館閣,將來未嚐不能位列中樞,我們如果拒絕了他的求助,將來若是懷恨在心到時候於司公不利啊!”</p>


    “顧千帆此舉無疑是得罪了楊秉,即使是蕭使相為了拉攏楊秉,也會立刻丟棄這枚棋子,我們萬萬不可因小失大,需得立刻問罪顧千帆!”</p>


    雷敬眼神眯得細長,聽到於忠全的話他發出一聲嗤笑道:“笑話,我何需以此來向他來示好,此刻乃是他求到我的身上!”</p>


    他雖然對於顧千帆不滿久矣,但是楊秉不能輕易得罪,這顧千帆同樣也不能動。</p>


    於忠全並不知曉顧千帆的真實身份,所以有些不解為何司公要這般死保顧千帆。</p>


    “既然那女子已經交代了,便立刻放了她吧!我們也權當是給他楊秉這個麵子,這個機會可是十分難得!”</p>


    既然那幅畫在歐陽旭手中皇城司便沒有太多顧忌了,若是擱在未授官之前,他還會忌憚對方身份不會輕易動手。</p>


    畢竟不僅僅有探花的功名在身,背後還有高家在背後扶持,若是沒有官家首肯他不可能隨著動手。</p>


    如今沒有了任何背景的歐陽旭,自然誰都能在他的身上隨意踩上幾腳。</p>


    於忠全雖然心中仍有些不甘,可是也隻得領命退了下去。</p>


    不過他心中也醞釀起了別的謀劃,如今這顧千帆隨意樹敵,他自然能夠找到契機好徹底扳倒顧千帆。</p>


    而當於忠全退去後,整個堂中也隻留下了雷敬一人了。</p>


    他不由的哈哈大笑了起來,當初他主動示好的時候楊秉反而刻意疏遠,如今卻是主要與自己攀附關係。</p>


    如今楊秉的潛力在他眼中看來,未來就應該在那中樞位置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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