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拉住了吳六的袖口,艱難的起身嗓音有些沙啞道:“吳六哥,與他們並無幹係!”</p>


    他並沒有懷疑對方的話中真假,老師的不告而別還有留給自己的那封信,都無不是驗證對方的話中的真實性。</p>


    他麵色含悲他始終不願意去深想,那是因為即使此生不複相見,他也可以在心中想著老師平安喜樂以此來安慰自己。</p>


    這寒風呼嘯的冷意比不上這個消息帶給他的寒冷,他回憶起了與老師初次相識的景象,回想起那麵色嚴肅的諄諄教誨,與老師在茶坊之中的溫煦隨意。</p>


    那一幕幕此刻在一瞬間襲上了心頭,比起外麵的寒風帶給身體的冷意更甚。</p>


    如今的他不僅僅不能回鄉參與老師的葬禮,還要去往相隔千裏之遠的延州。</p>


    竟沒想到那京城一別竟然就是永久,他麵色含悲口中呢喃著:“老師,老師!”</p>


    身旁的綠珠與青荷也在自家郎君口中的呢喃聲知道了緣故,於是更加心疼了。</p>


    老師的教誨,讓他自來到這個時代便一直敏明自律,時刻反思自省,無論麵對何等雨露風霜都未曾有過無助與迷茫。</p>


    可是此刻他覺得前所未有的無助和難過,悲傷的情緒像是一座大山想要壓垮他的脊梁,那個準備擔負起為官一任責任的他,將那情緒壓在心底,唯恐宣泄出來會讓自己徹底失去了勇氣。</p>


    可是悲傷如何能夠一直強壓心頭,淚水還是忍不住的奪眶而出:“老師,您還未看見我成婚,還未看見我建立家業,如今您卻如此離開了!”</p>


    </p>


    “我還有許多話未曾與您說,您教導我的話我都記在了心裏,半點都不敢忘記!”</p>


    可是如今這番話隻能在心底無人傾訴,綠珠看到楊秉的這幅姿態也忍不住垂淚:“郎君,您的身子如今本就不好,如今還不要過於悲傷!”</p>


    青荷將帕子潤濕擦拭著楊秉嘴角的血漬,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眼神中的關切還是能夠瞧的出來的。</p>


    ……</p>


    自從得知了楊秉出獄後的消息,趙盼兒兩人見麵之後心情舒暢了許多,關門許久的半遮麵也再次開業。</p>


    許多的老客在得知了半遮麵重新開業的消息,都紛紛從那茶湯巷之中離開來到了半遮麵茶坊照顧生意。</p>


    一下子給這冷清的冬日裏添了些暖意,宋引章也放下了心中的清高孤傲,坐在茶坊之中的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感受著身邊的炭爐傳來的暖意,還有耳畔纏綿悱惻的琵琶曲音,他閉著眼睛靜靜地感受著曲音之美,和入口的果子口齒生津,溫熱的茶湯在祛除寒冷的同時,回味甘甜如置身在雨後的山林。</p>


    客源不斷,店裏葛招娣一個人也根本忙活不過來,趙盼兒空閑的時候也幫扶著。</p>


    她也在思索著如今店內的生意愈加好了起來,是不是要擴大規模在招一些夥計跑腿,僅僅招娣一個人也忙活不過來。</p>


    她心中還想著待這裏忙活完了,她便帶一些茶果上門為他親自點茶。</p>


    兩人的關係已經升溫至此了,在經曆了那一遭擱在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都已經捅破了。</p>


    而她也想過楊秉有他的秉持還有理想,兩人不急著一時成婚,她可以繼續等著他。</p>


    就在此刻兩道熟悉身影登門,原來是袁先生還有濁石先生得知半遮麵今日開業,於是今日上門照顧生意來了。</p>


    趙盼兒見到他們的身影,也是笑臉相迎:“原來是袁先生還有濁石先生,速速裏麵請外麵風勁冷寒!”</p>


    袁先生笑著說:“得知趙娘子開業我立刻便趕來了,有點懷念半遮麵的茶湯還有果子!”</p>


    走近了些還能聽見裏麵的琵琶聲,有些驚喜:“宋娘子也回來了?許久未曾聽見她的琵琶聲了!”</p>


    一旁的濁石先生也是微微頜首:“有如此琴藝之人,定然是趙娘子無疑了!”</p>


    手中折扇抵掌,雖然這是冬日可是文人執扇不僅僅是為了遮陽取涼之用,還有風雅。</p>


    兩人掃了掃肩上的雪,邁了進來感受著溫暖不禁眉目舒展開來。</p>


    趙盼兒也覺得生活已經向著好的方向前進了,一切慢慢回到了原本的模樣。</p>


    此刻一位老者走了進來,一身灰色深衣趙盼兒麵對進來的客人都是十分熱情的招呼著。</p>


    可是老者並未落座,而是立於帳台跟前道:“可是半遮麵的趙娘子當麵?”</p>


    趙盼兒雖然疑惑不解,不過還是微微頜首。</p>


    老者笑著說道:“楊修撰被官家外放延州,如今已經準備離開東京城了,不過如今應該在路上耽擱了些時間,趙娘子如今還能趕上!”</p>


    說著準備離開,背後的趙盼兒麵色肅然道:“你是何人?為什麽特意上門告訴我這個消息?”</p>


    她一時無法辨別事情真假,也懷疑對方會不會有其他目的。</p>


    老者駐足笑著說道:“我家郎君說了,想要瞧瞧這世間所謂的感情是否真的牢不可催!看看趙娘子是否真的能夠舍下如今的一切,追上去那荒涼貧瘠的延州!”</p>


    說完之後便躬身作揖離開了,她的麵色也一下子沉了下來,她如今已經來不及去辨別對方話語中的真假,她需要盡快趕至渡口這樣才能趕上。</p>


    甚至來不及與孫三娘她們好好道別,放下了手上的所有事情便直接出門,一臉茫然的葛招娣詢問道:“盼兒姐,你這是去哪?外麵風緊!”</p>


    趙盼兒來不及與眾人道別隻能倉促的留下一句:“楊秉要去往延州我要隨他一起,招娣你幫我轉告給引章與三娘!”</p>


    ……</p>


    在中途耽誤了數個時辰,不過很快也就到了渡口,幾人收拾著行李就要登船。</p>


    楊秉剛剛準備登船之際,隻聽見後麵有一道聲音響起:“楊秉,你為什麽不告而別就選擇離開,你為什麽自以為是為我考慮就這麽拋下我!”</p>


    呼嘯的寒風在耳畔呼呼作響,可是這道聲音卻是無比清晰明了的傳進了他的耳中。</p>


    楊秉剛剛轉身,那個身影便一下子撲進了他的懷裏,一下子就濕潤了他胸前的衣裳。</p>


    他扯了扯身上的皮裘,將她的身子遮擋的更加嚴實一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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