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你這為何?”段子虛被四水一頓拉扯,心中鬱悶,說道。


    四水拱手一鞠,賠禮說道:“方才你也聽到了,雷月盈不在家中。我們還去雷府幹嘛?”


    “當然是去找雷震天了,你手上之物。想必是雷震天送於他女兒的,找他不也可以解決得了嗎?”段子虛將衣襟一扯,語氣嚴厲道。


    四水眉頭一緊,故作姿態,說道:“段兄。你可知那日是誰要取我等性命?”


    “雷震天呀!”


    “那又是誰為我們求情?”


    “雷月盈呀!”


    “那又是誰將此物束縛在我手中?”


    “也是雷月盈呀!”


    “雷月盈不在家,你說雷震天見我等會作何處置?”四水沉聲問道。


    “這!?~~”段子虛思索一番,不知如何回答,反問道:“那你說該如何?”


    四水眉眼一展,笑著說道:“去找雷月盈唄。”


    段子虛心裏當然知道,四水這是變著法想要去看百戲,還故意拿雷月盈做幌子。可,他說得也有幾分道理。貿貿然去找雷震天說情,他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


    而且四水性子如此奔放,根本就聽不見旁人之言。即使現在拒絕,他想必也會另想說詞。讓他獨自前去,勢必又會給自己惹麻煩。索性就依了四水,自己還能看著他點。


    二人兜兜轉轉來到城西,遠遠一座十丈高樓映入眼簾。此時天色將暗,路上行人神色匆匆,皆往樓內匯聚。


    四水不禁感歎,這能容納多少人呀。


    兩人來得有些晚了,底下散座皆已售罄,之剩餘高閣雅座仍有一處閑餘。可雅座價格竟高達五十兩之多,而且並不是最好的地方。段子虛停販票之人所說,毫無所動,隻是聳了聳肩瞥了四水一眼。


    四水怎會不知他的意圖,雖說心疼,還是由自己出了這天價。


    兩人進樓之後,由一名女子引到二樓,黃字一百九十九號隔間。一路走來,他們觀樓下散座,簡陋非常,體型稍大之人處之其中,擁擠不堪。四方左右都是人,大致估摸有千餘人之多。自己買了高樓雅座,現在不免有些慶幸了。


    此樓共有五層。呈現圓形尖頂塔狀,下寬上小。由上至下,分:天,地,玄,黃,靈。靈字號便是一樓散座,擁擠不堪,共有兩千個座位。再往上,黃字閣間共有一百九十九處,玄字隔間九十九處,地字隔間十九處,天字間九處。


    隔間越往上,越是寬闊。當然,價格也是翻倍上漲。


    四水和段子虛所在的黃字隔間,隻有小小的幾方之地。內設四張方凳,一張圓桌,兩個果盤,僅此而已。


    望台不設窗,可以一望前方無疑。


    樓中央一處九尺高一丈方的圓形站台,供戲子表演。上下左右皆有人觀賞,毫無死角。台上之人有任何動作,都會一覽無遺。這樣的展台,是對戲子來說極大的挑戰。


    兩人靜坐片刻,就聽聞有一陣翁然的閉門之聲。


    “要開始了嗎?“”四水將剝好的果仁往嘴裏一扔,笑著說道。


    段子虛則靠在椅背上,怡然得搖著扇子,不時瞥了瞥台上。


    四水見他如此,心中暗想:段子虛想必也對此有興趣,隻是不好明說。看他那樣子,時不時的瞄上一眼,著實好笑。


    “段兄!要看就看不要如此偷偷摸摸,反倒更惹人注意。”四水手裏剝這果仁,淡淡得說道。


    段子虛臉上一紅,反駁道:“我對此事才不感興趣。隻是怕你無端又生出是非,才陪你一同前來的。你再這麽調侃,我這就離去。”說著,他站起身來,真有離開的意思。


    四水忙將其拉住,悻悻說道:“我隻是無聊打趣而已,段兄不必當真。”


    段子虛這才又重新坐回位子上。


    就在這時,高台之處,鼓樂齊鳴,之後一躍而上五個身影。


    四水定睛一看,有三個人他認得。正是那日在街口賣藝的幾人,其中那個尖嘴猴腮老鼠眼的五尺高的矮小男人和九尺高的瘦小男子他印象極深。還有就是他們的同伴,一個壯漢。另外還有兩人,他卻不曾見過。想必就是錢莊掌櫃口中,在另一處表演的同門兄弟吧。


    其中一人一身白袍,頭上還帶著一個白色高帽,和民間傳說白無常的打扮有幾分相似。另一個人淺藍布衣,腰間係一根黑白鍛布,腳踏四方雲履,頭頂束桃木發簪,赫然一副道士打扮。


    這五人上台之後,麵向四方拜謁,隨即一分五處,守在戲樓牆邊。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自高空之上緩緩而落。


    此人不同尋常戲子,著一身流雲圓領袍衫,頭頂上方巾,腳踩六合靴,麵龐之上還帶著一個暗紅鎏金麵具,隻留有鼻眼孔洞,讓人無法識別其容貌。


    待到此時,已經日落西山,天色昏暗,目不可視。


    此人上台之後,雙掌捏在一起,似乎在做些什麽。片刻之後,緩緩展開。一道明黃之光,現於掌內。


    “是火!”台下不知何人,大喊了一聲。


    麵具男點了點頭,雙手往上一抬。隻見掌間那團火苗竟離掌而去,緩緩升到高空之上。這時,猛地一聲嗡然響動。原來戲樓中央早已安置了一個巨大焰盆,懸在‘塔頂’之處。隻是先前眾人皆沒有注意到而已。此時隔空點燃,樓內瞬間明堂了許多。


    可那人似乎還覺得不夠,雙手呈爪狀,費力得拉扯虛空。隻見那焰盆之火隨著他的動作,又一分為五。除了中間火焰仍在盆中之外,又分出四團飛向東南西北四個方位。繼而又沿著樓邊,綿延而下。


    原來四方各放置五個焰盆,隨著火焰緩緩點燃。一時間,昏暗的戲樓如同白晝一般。


    “好!!!”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引得觀眾紛紛叫好不停。


    “是靈氣化形嗎?”四水看著癡迷,徐徐問道。


    “嗬嗬。”段子虛嗤笑一聲,開口道:“那人哪來這麽高的修為,隻是尋常機巧之妙而已。你且仔細看看,可發現什麽?”


    四水凝神細細觀望,發現那人手中纏繞著一根極為細長的鐵絲,鐵絲和幾處焰盆勾連在一起。


    那人身子一動,目光跟四水對在一起。片刻之後,他小指一勾,那鐵絲瞬間縮回到他的袖中。此過程隻有須臾之間,細不可查,想必看出端倪的人少之又少。


    自此之後,那人又從袖中掏出一個畫卷。


    持在半空之中,緩緩讓其展開。隻見這畫卷上麵一片空白沒有絲毫水墨痕跡。正在眾人疑惑之時。


    麵具男持卷之手突然放開,那畫卷無處借力,竟還立在原地。


    “厲害,厲害!!”此舉引得眾人皆紛紛讚歎。


    段子虛輕搖折扇,緩緩說道:“這更簡單,隻是......”


    “別!”還未等他說完,四水出言阻止道:“段兄不必解密,我隻是看個熱鬧而已。你要是屢屢說破,我那銀子就算白花了。”


    “這.......”段子虛被他說得有些尷尬,便閉口不言了。


    就在他們交談之時,台上多出了一尊文案,上麵文房四寶齊具。而,那位麵具男此時正依然得在那裏磨墨。


    見識了麵具男先前幾次高明手法之後,場內眾人沒有發聲催促,各個屏氣凝神等待又有什麽奇妙手段。


    戲樓之內幾千人,一時間無人說話,隻有研磨的細微沙沙聲。


    約摸一盞茶的功夫,那麵具男端著研好的墨。緩緩走到畫卷麵前。隻見,他右手一揚,墨水潑到畫卷之上,形成一個長長的黑影。


    麵具男一改之前的散漫,急忙從腰間掏出毛筆,沾著畫卷上流下的墨水朝左邊一揮。之後,又俯身麵前,細細勾勒起來。


    時間不長,麵具男負手退開。隻見那畫卷之上,繪著一幅展翅雄鷹。仔細觀察,剛才所潑的墨跡,現化為雄鷹展翅。


    “妙!!實在是秒!!!”台下走上一人,連連稱讚道。此人錦衣玉履,肥頭大耳,不正是前些日子在街邊被戲耍的王員外嗎?


    王員外走上前去,好好得觀賞起那幅畫來。那鷹喙如長槍,爪如利刃,但細看之下,卻又少了分生氣。


    “請問大師,為何這鷹沒有眼睛呢?”王員外回頭望著麵具男,開口問道。


    麵具男沒有言語,隻是將其請開。


    然後,他用筆沾了沾硯台上殘留的墨水,走上前去。思索片刻之後,持筆朝鷹眼處那麽一點。畫卷突然迸發出耀眼光芒,等待強光退去之時,一副雄鷹展翅之圖展現在眾人麵前,栩栩如生。


    在場諸人紛紛歎其手法驚歎之際,麵具男單手掐訣,暗暗施法起來。


    王員外正都盯著畫卷上的雄鷹細細品賞。突然,那鷹眼呲溜一轉,嚇得他猛地後退一步,身形不穩,一下栽倒在地上。


    “吆!!!~~~”


    此時,場內響起一聲尖銳唳鳴。那畫卷之上的雄鷹竟撲動起翅膀,從畫卷之上衝了出來。繞著會場盤旋幾周之後,衝天而去,飛到高空之上,俯視場內諸人。


    又一聲鷹嘯,那雄鷹倒轉身形,朝著場內急速飛馳下來。


    而在此時,麵具男子又手撚一決。


    “砰”


    一聲爆響,高空之上的雄鷹爆體而開,化作點點墨跡散落在戲樓四周。


    一時間場內喝彩聲連綿不絕,響徹雲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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