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體驗過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那麽差不多就能理解邵一凡現在的心情和狀態了。他本是這個星球足壇最頂級八大豪門之一的紅魔曼聯的寵兒,卻意外掉落凡塵,來到了這個邊緣的聯賽,但即便如此在這個聯賽中的優秀球隊卻仍不願意接納他,於是,走投無路的他隻能來到一支升班馬球隊。這些對於一個正處於年少氣盛時期的球員,顯然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邵一凡一家告別了廣州,來到了赤縣。赤縣是一個中原地區的縣級城市,雖然在全國縣級城市中也算佼佼者了,但與中國真正的大城市相比還是差了很多。而赤足足球俱樂部就坐落在這裏,幾年前它還默默無聞地在低級別聯賽中討生活,直到被來自中東的財團收購,實力才開始迅速膨脹。幾年內便衝入了中甲聯賽,並在上個賽季拿下中甲聯賽冠軍,成功殺入中超。


    對於邵一凡的到來,赤足表現了極大的熱情。在赤足官方人員的提議下,很快就完成了與邵一凡的簽約。當然這還並不是一份真正意義上的職業合同,他仍是為赤足的少年梯隊效力。對此,邵一凡心中自是百般委屈,他自認為他有在中超打比賽,至少是為赤足打比賽的能力。此外,他也了解過中國各年齡段聯賽的情況,相比歐洲真的是慘不忍睹。可是,他仍然選擇接受了這份合同,因為這是他在這裏能拿到的唯一的結果了。他不想再做無謂的等待了。


    邵一凡一家拒絕了赤足俱樂部提供住宿的好意,他們直接在這座城市買下了一套公寓。因為這座縣城對於他們來說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他們的故鄉。


    即使邵世平已經離開了這裏近二十年,即使雙親早已逝去,但是他與這片土地的聯係仍然是千絲萬縷的,這座城市仍然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裏,這或許就是中國人常說的鄉愁了吧?


    拋開足球層麵不談,邵一凡並不討厭這座城市,它的整潔、典雅、寧靜都吸引著每一個到這裏的人,但是很遺憾,現在的邵一凡還拋不開足球。滿心頹唐的他,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座小城的風景。


    第一次來到赤足的青訓營,他看哪裏都覺得不好,看哪裏都覺得簡陋。


    事實上,這隻是他心裏作用而已。赤足的青訓體係采用國際一流的標準建造,雇傭了大量國際頂尖的青訓工作人員,這樣的條件即使放眼全國也絕對是最為優秀的之一,絕沒有他想的那麽差。


    陳衛,一年前來到赤足青訓營的少年。與邵一凡不同,他的家境並不是很好,之前也是憑借出色的天賦在足校申請的免費生。剛來到這裏時的他,對這裏充滿了敬畏,之後的訓練也極為努力和刻苦。於是,僅僅是一年的時間,他就用他的實力征服了這裏的每一個人。現在,突然聽聞來自曼聯青訓的球員要加入他們,他自然也十分好奇。


    二人第一次相遇是在邵一凡的首次訓練上,陳衛的心思全放在了他的身上,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而邵一凡卻並沒有在意陳衛。或者說,他也沒有在意這裏的任何球員。一向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傲慢,第一次出現了。


    當然他也確實有傲慢的資本,至少在訓練中表現出的實力,令赤足的少年們不得不產生敬畏之心。


    唯有陳衛是個例外,他雖然也對邵一凡表現出的實力十分欣賞,但是他能看出此時邵一凡對於訓練的態度,那是一種消極的態度,仿佛所做的一切隻是為了敷衍。這不是一個年輕球員應該有的樣子。這樣的態度,又怎麽能再進一步呢?


    這就是曼聯走出的球員嗎?陳衛的心裏開始有些失望。


    不久之後,包括教練和邵一凡的爸媽都發現了他的不佳狀態。但是多次勸說之後,並無什麽改變。


    跌落至深淵的人真的還能爬起嗎?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邵一凡就是日複一日地去俱樂部訓練,比賽。雖然在球場上他表現仍很出色,讓球隊的實力有了質的飛躍,但是消極的氣息始終彌漫在他的周圍。


    在賽季末的一場杯賽中,首發出場的他,打滿全場九十分鍾,卻一球未進,表現低迷,最終球隊0-3告負,慘遭淘汰。


    那場比賽之後的邵一凡變得更加沉默,更加消極了。似乎有種自暴自棄的樣子。


    然而,真正的黑暗隻是剛剛到來。


    時間走到年末,無論是東方還是西方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悅之中。


    但是,一封來自英格蘭的電子郵件卻讓邵一凡險些崩潰。


    郵件內容隻是簡單的一句話:我們分手吧。——凱瑟琳。


    他無法想象在半年前離開英格蘭時還與他海誓山盟的女孩,僅僅過了半年,便要與他作別。過往的美好一一在他的腦海中閃過。哪怕由天堂掉入地獄也沒有哭泣的邵一凡,第一次哭了,淚珠從眼眶裏流出,劃過消瘦的臉龐,在下巴尖做短暫的停留。


    他給她發郵件詢問原因,但是等了很久,也未收到回複。於是,他默默地將郵件刪除,關上了手機。


    這算是那座城市要與我一刀兩斷了嗎?他心中自嘲地想著。


    ……


    邵一凡愈發低沉的情緒讓邵世平和伍爾芙感到不安。


    一天,邵世平突然遠赴美國,卻並未告訴家人原因。


    隻是一個月後,他滿臉疲憊卻充滿笑意地回來了。他帶來了一個東西,確切地說是一段視頻。


    他將邵一凡叫來,在兒子疑惑的眼神中,將視頻投影在了牆上,並按下了開始鍵。


    很快,一個中年男子走進了鏡頭,並在鏡頭前坐下。那是一個相貌儒雅的男子,雖然臉上滿是風霜和歲月的痕跡,但是也可以看出他那年輕時必定讓無數少女心動的英俊帥氣。


    “你好,從曼聯走出的小球員!”他對著鏡頭微笑著開口。


    而視頻前的邵一凡早已驚訝地捂著嘴,滿臉的不可思議,“卡卡?是卡卡?!”


    “聽說你現在正身處一段人生的低穀,為此我真的感到很難過。”


    “不過,既然是低穀,遲早會有走出去的時候,隻是看你什麽時候能夠接受更好的自己。”


    “在我年少的時候也有過低穀,而且那一度讓我要放棄足球。但是,感謝上帝,我成功走出來了……”


    “……”


    聽著一直以來的偶像卡卡的話語,邵一凡身邊的氣息開始慢慢發生了變化。一股更有活力的氣息開始出現在他的周圍,消極的氣息一掃而光。


    這段視頻並不是很長,但是邵一凡反複看了好幾遍。


    一旁的老爸邵世平說道:“我知道你喜歡c羅、卡卡、貝克漢姆,但是c羅和貝克漢姆我基本上不可能見到……”言語中帶著愧疚,卻絕口不提他得到這段視頻所付出的艱辛。


    淚水再次在邵一凡的眼裏縈繞,隻是這回更多的是感動。


    “謝謝你,老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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