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街座落在聯邦北區,這條街上開著形形色色的店鋪,算是北區一個老街道。在西街街尾,有一家不大的裁縫店,藍色的門,在店門口的櫥窗裏展示著一件甲服。


    看得出來,這一件甲服屬於店麵的招牌。它被主人醒目的擺放在門口的位置,整個甲衣被打理的一塵不染。在裁縫界,隻要是有能力做出甲服的裁縫,都會得到同行的認可和誇讚,哪怕做出來的是最低品階的甲服,也是一份值得吹噓的資本。


    甲服和平常家做的服飾當然是不同的,甲服要求製作它的裁縫師熟悉掌握能量導出的路線,自身也必須具備控製感知的能力。所以,一位甲服裁縫師,一定是一個感知者,運用自己的感知來控製能量在材料上的分布,並在材料上裁剪,拚接和布局。感知越強大,控製的能量就越多。就可以做出等級更高的甲服來。聯邦裏高級的甲服裁縫師受到的待遇更是讓人眼饞,享受著極高的待遇。


    聯邦的甲服分了好幾個品種和等階。在功效上有康複性的甲服,有美容功效的甲服,更有高端的戰鬥甲服。甲服發展到現在,各種功能相當龐雜,各有千秋。價格根據功效和品階而定。有相對平價的,也有昂貴之物,兩者可謂差別極大。高品階的甲服一向被世家所追尋占有,可謂一甲值千金。


    雖然這家裁縫店的櫥窗裏展示的是最低品階的一件康複性甲服,但在這西街上來說,也算是相當稀少了。整個北區可以製作甲衣的店家隻隻有寥寥五六家。製作甲衣的繁盛之地在南區,但是那裏租金昂貴,競爭激烈。各個勢力的背景極其複雜。就不是普通人可以吃得開的地方了。


    司流在醫院差點丟了性命,走出醫院時,也不知為何,醫院正四處燃起著大火,到處濃煙滾滾,據說是突發了火災。乘著那裏一片混亂,他悄悄的離開了醫院。


    當他步履蹣跚的摸回小店的時,已經是夜幕降臨。整個西街籠罩在夜色中,除了偶爾天空中飛掠而過的一艘艘飛行巴士,一切倒是顯得格外寧靜。


    他推開門,想找個座椅靠一靠,自從醫院出來後,雖然停止了上吐下瀉,但是頭腦的暈厥感卻讓他極度不適。


    “哥,你終於回來了!怎麽樣?醫生說要不要緊?”從裏屋跳出一個十二三歲的女孩,看到司流後立刻飛奔而出,張開雙手緊緊的抱住他,眼圈有些微微泛紅。


    “沒事,一點小毛病,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妹妹不用擔心。”司流冷峭的神情微微轉暖,溺愛的望著眼前的小姑娘。


    女孩仰起頭,眼光中透著無限的關懷。她留著一頭齊眉的劉海,長長的馬尾上簡單的紮著一朵藍色的蝴蝶結。她的臉色並不紅潤,反而微微有些蒼白。一身白色的棉衣有些寬大,包裹的身形顯得有些瘦小,躺在哥哥的懷中像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鹿。


    她好像突然想起什麽,慢慢的挽起哥哥的手心,看著那裏的一處傷痕。此時這個傷痕仿佛已經結疤,但是傷口之下,隱隱泛起一點金色的光澤,顯得有些詭異。


    “哥,這裏的傷還會疼嗎?醫院為你開了藥沒有?你身體還會不會感覺不適?”女孩看著這個奇異的傷口,有些不安的問道。


    司流安慰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想想在醫院發生的許多事,仿佛都是在自己上午受傷之後,不由得回想著上午那段受傷的經曆。


    就在今天上午,司流帶著妹妹,按照師傅的吩咐,把一件定製的甲服送往客人的住處。可惜客人臨時有事,改變了交付時間,兄妹兩隻好返途。


    路途中經過本市的一座曆史博物館,屹立在博物館廣場有一座遠古的陵墓石碑。當他們經過的時候,突然砰的發出一聲巨響,隨後巨大的石碑破裂開來,轟然倒下,地麵立刻被落下的沉重石碑砸得塌陷了一片,露出一個兩三米寬的坑洞。


    司流走在前麵,剛好經過那片塌陷區域,所以一頭就跌入坑中。還好妹妹司琪走慢了幾步,僥幸躲過一劫。


    跌落在深坑裏的司流摔得有些發蒙,等到他適應了下麵的光線後,才感覺到自己的手心仿佛被坑中的某個堅硬的東西刺中,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他往手掌定睛一看,刺入手掌中的,赫然是一截斷裂的手骨。這一小段手骨,五個手指骨保存完整。隻是此刻,那個中指的指尖,正插在他的手心中。他看著這個指尖不由得有些微微發怔。雖然光線昏暗,但是依稀可以看清楚,這個中指和其它裸露的指骨截然不同。


    長年累月,骨架經曆了這麽長的腐蝕,照說不可能帶上一絲肌膚皮肉。但是唯獨這根中指,竟然還包著一層枯瘦的肌膚,而在那顯得幹枯的肌膚之下,仿佛還隱約的透著一些暗紅血液體,就如裏麵還含有新鮮的血液一般,看著顯得特別妖異。這個骨架的主人的身體腐爛之後,仿佛隻有這一個中指還刻意的保持著它的肉身。


    這個肉身模樣的手指插在手掌心,原本在指尖裏含著的暗紅色的血液一瞬間幹癟下去,仿佛一下就找到了出口,快速的融入到了司流的手心裏去。看著消失的紅色血液,司流心中一驚,本能的甩開這根斷骨。這根斷骨被他遠遠的甩到遠處,碰到地上的一堆石塊,立刻粉碎。仿佛這根年代久遠的斷骨終於消耗了最後一絲韌性,四處飛揚著,在空氣中化為一片塵土。


    “哥,哥!”坑洞上方,司琪朝著坑下方焦急的呼喊著,也不知道哥哥在下麵的情況。


    “我在下麵,你去叫人拉我上來。”司流被飛揚的塵土嗆得不輕,不停的咳嗽著。


    他仔細看了看手中的傷口,傷口呈現出一個月牙形。奇怪的是,被斷骨插入的傷口雖然還有溢出的鮮血,卻凝而不落。傷口還淡淡的泛起一陣陣金色的光印,在昏暗的坑洞下散發著光暈。開始的疼痛已經不那麽劇烈,疼痛感仿佛慢慢消失。


    正當他看著那個傷口有些出神,手臂上突然微微傳來一些癢意。司流張開雙臂,立刻看到雙臂上的血管微微蠕動,像蚯蚓一般在蜿蜒爬行。上下浮動著,仿佛有無數小蟲在肌膚之下遊動。


    司流不覺得有些駭然,隻過了一小會,這些蠕動的血管開始多了起來,密集的布滿了整個手臂,仿佛上麵長出了無數細細的根係,在不停的衍生出分支一般。它們四處的在手臂上延伸,看上去很是嚇人。司流看著自己的雙臂,隻感到自己的手臂膨脹的如粗木,如果在這樣下去,也許手臂就要被撐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處置,大腦一片空白。


    如果此刻有旁人在場,就可以看到,司流的雙眼正泛起一道紅色的暗芒,在黑暗中不停的閃動,如一隻凶猛的荒獸之眼,充滿著暴虐和冷酷。但是這一切司流自己卻毫無察覺。


    在地麵上的司琪心急如焚,喚來附近的行人。在眾人的幫助下,找來繩索,希望能把他從坑裏拉上來。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上方垂下一條長長繩索。司流看向自己的手臂,那嚇人的蠕動逐漸停了下來,肌膚慢慢平複,所有像蚯蚓一樣的東西也如鑽入了沃土,消失不見。自己的手臂又恢複了原來正常的模樣。


    司流仔細觀察著自己的雙臂,這裏摸摸,那裏捏捏,卻再也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體有什麽奇異之處,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場夢。但是司流清楚的知道,剛才經曆的一切並不是夢境,手臂的酸脹感依舊還如此的清晰。


    這個疑問仿佛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著他的心頭:“這裏的斷骨不知是何人之物,而那手指裏暗紅色血液究竟又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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