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關了燈。</p>
黑暗中，從走廊照來的光線，映出兩個在沙發上晃動的影子。</p>
尹吹來香的臉正半埋在沙發裏，發出沉重的呼吸聲，混雜著某種尖銳怪叫。</p>
</p>
——就像她之前曾羞澀地跟灰原初坦白過的那樣，她有一個怪癖，那就是在興奮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去學狐狸叫。</p>
真正的狐狸，那種“嚶嚶嚶”的怪叫。</p>
灰原初不太喜歡這種叫聲。</p>
來香的叫聲被堵了回去，卻因此而更為興奮。她竭力扭過臉與上半身來，卻是張牙舞爪地咬向了灰原初。</p>
像兩隻嬉戲打鬧，犬牙交錯的犬科動物。</p>
一邊撕咬著，她一邊發出含湖的話語道，穿插在狐狸般的尖叫聲之間。</p>
“舒服……”</p>
在黑暗中，灰原初沒有回應。他隻是想道——那當然了。</p>
畢竟他此刻可是對來香全心全意的——全心全意，使出渾身解數來回應來香，回應她自發的渴求。</p>
使用蟬群。</p>
就像……他對雪之下砂夜與尹集院綾乃做過的那樣。</p>
很早之前，灰原初就意識到了一件事——伴隨著取回越來越多的權能的過程，他的蟬群也逐漸發生某種變化，也在同其他權能複合。</p>
一開始，蟬群隻是灰原初的某種“通感”，是將他五感的信息歸一化之後的“假想實體”。</p>
但後來，蟬群卻正在獲得某種不再依賴於五感的“獨立實體”。</p>
——雖然它依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已經可以與探測對象產生微弱的“交互”了。</p>
尹吹來香看不見……但從灰原初的靈魂裏湧出的數以萬計魂蟬的觸須，正溫柔地纏繞輕撫著她。</p>
蟬群們，先是以一寸寸漸進的方式試探按壓，然後再鬆弛有度地開始正式的釋為。</p>
它們監控著尹吹來香的心跳，體溫，血壓，神經衝動，以及應激之下的激素水平。然後在此基礎上，選擇正確的地點，正確的力度，以正確的方式施加刺激。</p>
蟬群們是演奏大師，精巧地撥弄著一根名叫“尹吹來香”的弦。使之發出悅耳的鳴叫，又不至於崩斷。</p>
來香看不到無形的魂之蟬，但她能感覺到。</p>
“好像……想起來……嬰兒時候……全身……被媽媽……親親。”</p>
她斷斷續續地呢喃道。</p>
灰原初又想到，確實。</p>
魂之蟬也是他的一部分。那麽魂之蟬的親吻，又何嚐不是他的親吻呢？</p>
“像衝浪……一波……又一波……”尹吹來香就像是正在她的夢中沉浮，喃喃道，“要……溺水了……”</p>
灰原初自己倒是有些提不起勁。</p>
……並非生理上，而是靈魂上的。</p>
曾經在聖結學院裏出現過的一次的體驗再次發生，灰原初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兩個存在。</p>
在現世，灰原初的血肉之軀情緒高漲。他和尹吹來香一起逐漸沉沒，彷佛兩條放棄了思考的野獸。</p>
但坐在王座上的那個灰原初，卻依然冷靜。</p>
從靈魂的層麵上，對尹吹來香提不起勁。</p>
他一邊支配著魂之蟬，繼續做著各種精巧的操作，全力滿足著來香，但同時卻在走神。</p>
他在思考——折露葵怎麽還沒回複他的通信。她到底去哪兒了呢？</p>
突然，一聯想到她那口吻濃重不屑，略帶沙啞聲音在耳邊響起……</p>
灰原初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動了。</p>
激烈地痙攣了一下。</p>
……不太妙啊。</p>
這個精神，已經變成了不是折小姐就不行的狀態了嗎？</p>
——“滴”。</p>
灰原初被打斷了思考，嚇了一跳，抬頭望向王座上方。</p>
——竟然就在這個時候，折露葵的通信接進來了。</p>
尹娜依亞與巴貝洛似乎在不知何時形成了共鳴，現在Epionia的內容，灰原初即使坐在王座上也可以直接接收到了。</p>
於是，折露葵冷澹的聲音直接在王座上響起。</p>
“啊，抱歉，剛剛不太方便通話。”</p>
灰原初十分心慌。</p>
他掃了一眼下界，自己的身體正在做的好事。</p>
……來香甚至已經像幼兒一樣哭了起來。</p>
她已經什麽有意義的話語都叫不出來了，隻是狐狸叫一般地嗚咽著：“——嚶嚶嚶！”</p>
王座上的灰原初，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p>
最後，他謹慎地，做出了絕對正確又絕對毫無意義的回複：“——唔。”</p>
“慢了。”折露葵立刻道，“你沉默了足足三秒。你在做什麽？”</p>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吧？不論何時，不論何地，我需要隨時可以確認到你就在那裏。</p>
“難道，你又在鎖孔上搞什麽花樣了？”</p>
接連三句，她的聲音裏裏的壓力層層遞進。</p>
從普通的不滿，到嚴厲的責問。</p>
灰原初又看了一眼自己麵前尖叫著的小狐狸——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p>
——他這算是正在出軌的現場被抓包了嗎？</p>
雖然理論上，他做出這種事情有著種種正當的理由。比如為了從來香嘴裏撬出她與折露葵的關係，比如他隻是不假思索地服從了造物主的本質，在察覺到了來香對他的需要之後，便情不自禁地予以回應……</p>
折小姐應該會聽他的解釋的……吧？</p>
又或者……他或許可以馬上停下來，退到五步之外？</p>
然後坦蕩地對折小姐表示自己“現在，對，就是現在，什麽都沒幹！”……這樣可以嗎？</p>
不不，這隻是掩耳盜鈴而已吧……</p>
在和折露葵交往（廣義）的過程中，灰原初所學到的記憶最深刻的原則就是……可以做錯，但不可以騙她瞞她。</p>
所以猶豫了片刻，灰原初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那就是說實話。</p>
“尹吹來香，我接到了。”</p>
“嗯。”</p>
“……然後，我和她一起回到了別墅裏。”</p>
“嗯。”</p>
“我做了飯，也請尹吹來香一起吃了。”</p>
“嗯。”</p>
“最後，我和她，開始……做——”</p>
“嗯？”</p>
“——呃。”話到嘴邊，灰原初還是把那個字吞了回去，“……運動！對，一起，做，運動！”</p>
折露葵沉默了片刻。</p>
灰原初立刻就知道，她還是聽懂了。</p>
在令灰原初心驚膽戰的幾秒後，她輕描澹寫地道：“嗯，不錯。”</p>
黑暗中，從走廊照來的光線，映出兩個在沙發上晃動的影子。</p>
尹吹來香的臉正半埋在沙發裏，發出沉重的呼吸聲，混雜著某種尖銳怪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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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之前曾羞澀地跟灰原初坦白過的那樣，她有一個怪癖，那就是在興奮的時候，總是會情不自禁地去學狐狸叫。</p>
真正的狐狸，那種“嚶嚶嚶”的怪叫。</p>
灰原初不太喜歡這種叫聲。</p>
來香的叫聲被堵了回去，卻因此而更為興奮。她竭力扭過臉與上半身來，卻是張牙舞爪地咬向了灰原初。</p>
像兩隻嬉戲打鬧，犬牙交錯的犬科動物。</p>
一邊撕咬著，她一邊發出含湖的話語道，穿插在狐狸般的尖叫聲之間。</p>
“舒服……”</p>
在黑暗中，灰原初沒有回應。他隻是想道——那當然了。</p>
畢竟他此刻可是對來香全心全意的——全心全意，使出渾身解數來回應來香，回應她自發的渴求。</p>
使用蟬群。</p>
就像……他對雪之下砂夜與尹集院綾乃做過的那樣。</p>
很早之前，灰原初就意識到了一件事——伴隨著取回越來越多的權能的過程，他的蟬群也逐漸發生某種變化，也在同其他權能複合。</p>
一開始，蟬群隻是灰原初的某種“通感”，是將他五感的信息歸一化之後的“假想實體”。</p>
但後來，蟬群卻正在獲得某種不再依賴於五感的“獨立實體”。</p>
——雖然它依然看不見，摸不著，但卻已經可以與探測對象產生微弱的“交互”了。</p>
尹吹來香看不見……但從灰原初的靈魂裏湧出的數以萬計魂蟬的觸須，正溫柔地纏繞輕撫著她。</p>
蟬群們，先是以一寸寸漸進的方式試探按壓，然後再鬆弛有度地開始正式的釋為。</p>
它們監控著尹吹來香的心跳，體溫，血壓，神經衝動，以及應激之下的激素水平。然後在此基礎上，選擇正確的地點，正確的力度，以正確的方式施加刺激。</p>
蟬群們是演奏大師，精巧地撥弄著一根名叫“尹吹來香”的弦。使之發出悅耳的鳴叫，又不至於崩斷。</p>
來香看不到無形的魂之蟬，但她能感覺到。</p>
“好像……想起來……嬰兒時候……全身……被媽媽……親親。”</p>
她斷斷續續地呢喃道。</p>
灰原初又想到，確實。</p>
魂之蟬也是他的一部分。那麽魂之蟬的親吻，又何嚐不是他的親吻呢？</p>
“像衝浪……一波……又一波……”尹吹來香就像是正在她的夢中沉浮，喃喃道，“要……溺水了……”</p>
灰原初自己倒是有些提不起勁。</p>
……並非生理上，而是靈魂上的。</p>
曾經在聖結學院裏出現過的一次的體驗再次發生，灰原初覺得自己又變成了兩個存在。</p>
在現世，灰原初的血肉之軀情緒高漲。他和尹吹來香一起逐漸沉沒，彷佛兩條放棄了思考的野獸。</p>
但坐在王座上的那個灰原初，卻依然冷靜。</p>
從靈魂的層麵上，對尹吹來香提不起勁。</p>
他一邊支配著魂之蟬，繼續做著各種精巧的操作，全力滿足著來香，但同時卻在走神。</p>
他在思考——折露葵怎麽還沒回複他的通信。她到底去哪兒了呢？</p>
突然，一聯想到她那口吻濃重不屑，略帶沙啞聲音在耳邊響起……</p>
灰原初卻突然感覺到自己的靈魂，動了。</p>
激烈地痙攣了一下。</p>
……不太妙啊。</p>
這個精神，已經變成了不是折小姐就不行的狀態了嗎？</p>
——“滴”。</p>
灰原初被打斷了思考，嚇了一跳，抬頭望向王座上方。</p>
——竟然就在這個時候，折露葵的通信接進來了。</p>
尹娜依亞與巴貝洛似乎在不知何時形成了共鳴，現在Epionia的內容，灰原初即使坐在王座上也可以直接接收到了。</p>
於是，折露葵冷澹的聲音直接在王座上響起。</p>
“啊，抱歉，剛剛不太方便通話。”</p>
灰原初十分心慌。</p>
他掃了一眼下界，自己的身體正在做的好事。</p>
……來香甚至已經像幼兒一樣哭了起來。</p>
她已經什麽有意義的話語都叫不出來了，隻是狐狸叫一般地嗚咽著：“——嚶嚶嚶！”</p>
王座上的灰原初，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p>
最後，他謹慎地，做出了絕對正確又絕對毫無意義的回複：“——唔。”</p>
“慢了。”折露葵立刻道，“你沉默了足足三秒。你在做什麽？”</p>
“……我之前就跟你說過吧？不論何時，不論何地，我需要隨時可以確認到你就在那裏。</p>
“難道，你又在鎖孔上搞什麽花樣了？”</p>
接連三句，她的聲音裏裏的壓力層層遞進。</p>
從普通的不滿，到嚴厲的責問。</p>
灰原初又看了一眼自己麵前尖叫著的小狐狸——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很嚴肅的問題。</p>
——他這算是正在出軌的現場被抓包了嗎？</p>
雖然理論上，他做出這種事情有著種種正當的理由。比如為了從來香嘴裏撬出她與折露葵的關係，比如他隻是不假思索地服從了造物主的本質，在察覺到了來香對他的需要之後，便情不自禁地予以回應……</p>
折小姐應該會聽他的解釋的……吧？</p>
又或者……他或許可以馬上停下來，退到五步之外？</p>
然後坦蕩地對折小姐表示自己“現在，對，就是現在，什麽都沒幹！”……這樣可以嗎？</p>
不不，這隻是掩耳盜鈴而已吧……</p>
在和折露葵交往（廣義）的過程中，灰原初所學到的記憶最深刻的原則就是……可以做錯，但不可以騙她瞞她。</p>
所以猶豫了片刻，灰原初終於做出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那就是說實話。</p>
“尹吹來香，我接到了。”</p>
“嗯。”</p>
“……然後，我和她一起回到了別墅裏。”</p>
“嗯。”</p>
“我做了飯，也請尹吹來香一起吃了。”</p>
“嗯。”</p>
“最後，我和她，開始……做——”</p>
“嗯？”</p>
“——呃。”話到嘴邊，灰原初還是把那個字吞了回去，“……運動！對，一起，做，運動！”</p>
折露葵沉默了片刻。</p>
灰原初立刻就知道，她還是聽懂了。</p>
在令灰原初心驚膽戰的幾秒後，她輕描澹寫地道：“嗯，不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