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神官歪著臉，沉默了片刻。</p>
然後他突然道：“那麽，野子也給你。”</p>
他再次露出詭異的微笑，說道：“你來殺野子，我來殺春海，我們交換著動手，這樣就行了吧？！</p>
”</p>
“——住嘴！”清行憤怒地吼道，再次一拳重重地砸上向了小林神官。</p>
兩拳，三拳……幾拳過後，怒火才稍稍消退。取回理性的清行正抬著拳頭，卻突然意識到——就在剛才，小林神官一邊被毆打著，一邊卻正在念誦某段咒文。</p>
“遠……祖……神……惠……，豐……國……主……尊……”</p>
小林神官正在念誦的，是用以開啟獻祭的祓詞。</p>
清行一下子感覺到頭皮發麻——不僅因為聽出了幾個字節，也因為麵前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張鬼麵。</p>
——半張破碎的鬼麵，下麵露出著年輕女子的臉。</p>
巫女野子，就在清行全神貫注地痛毆著小林神官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恢複意識，爬了起來，單膝跪坐，蓄勢待發。</p>
而在她微微展開的的白衣雙袖下，從右手處垂下一把閃爍銀刃，從左側垂下的卻是一根暗澹的桂枝。</p>
“——大禦稜威……”小林神官突然大聲吼了出來，伸手掐住了清行的脖子，“奉祭仰尊！</p>
”</p>
清行呼吸驟然受阻，第一反應便是本能地伸手去掰小林神官的手。</p>
但在他的童孔裏，倒映出的卻是巫女野子那持刀撲過來的身影。</p>
——</p>
刀尖驟然停止在他的眼珠前方。</p>
因為一隻手握住了那把刀。</p>
不是清行，小林神官，以及巫女野子。第四個人的一隻手從上方伸過來，握住了刀。</p>
刀從那個人的手心刺入，手背刺出。但那隻手卻毫不在意，反而正好就此握住了刀鐔，就這樣，瞬間止住了短刀前刺的動作。</p>
在那個彷佛靜止的瞬間，清行因為太近而看不到刀尖，卻能看清楚那隻手。</p>
明明被刺穿，但並沒有太多的鮮血從那隻手上貫通的傷口處流淌下來</p>
……隻是一滴。</p>
而且在淌下不到兩公分之後，血滴竟然如活物一般，重新倒退著回到了傷口之內。</p>
</p>
“……我說，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啊？”頭頂上，傳來了灰原初平澹的聲音。</p>
接著，無數道粗壯的灰色的影子突然從清行背後呼嘯著掠出，襲向了小林神官與巫女野子。</p>
像須腕又像尾巴，彷佛無鱗的粗蚺，灰色影子發出厲嘯的風聲，閃電般地將那兩人像半空中的陀螺一樣抽打了出去，然後又收了回去。其速度之快，幾乎無人可以看清它們的具體形貌。</p>
——像是一場從未發生過的幻影。</p>
清行愣愣地看著倒在那裏動彈不得的兩人。那道灰色烙在他的視網膜上的疊影，漸漸消退。</p>
最後，他才突然打了個寒顫，這才回過神來。</p>
灰原初已經越過他，朝著那兩人走去。</p>
……清行不自覺將視線盯在了他身上。但灰原初的後背尾部手腳……根本沒有一處地方有異樣。於是清行再次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是幻影。</p>
他從地上爬起來，跟著灰原初一同走了過去。</p>
巫女野子剛才似乎隻是回光返照，此時再次昏迷了過去。</p>
小林神官卻還沒放棄，很快又掙紮起來，發出粗糙的呼吸聲，還在竭力朝著前方爬行著，向著從巫女野子手中掉落的那根桂枝努力夠去。</p>
清行望著這一幕，隻覺得麻木。</p>
剛才小林神官的那段祓詞已經說明了一切。小林神官兩次想要殺死他，想要把他當做祭品，奉獻給豐國主尊。</p>
而灰原初則輕輕歎了口氣，又走了過去。</p>
他走到小林神官的麵前，先一步伸出手，彷佛在等待有人交給他什麽東西。</p>
而下一刻，真的又是一道纖細的影子在黑暗中掠過，地上那枚桂枝便在自動飛起來，落到了他的手心中。</p>
“還……給我！</p>
”小林神官隻差一步就夠到了桂枝，此時仰起頭來望向灰原初，從嘴裏發出了憤怒而含湖不清的聲音。</p>
灰原初隻是拿著桂枝看了兩眼，卻彷佛就達成目標似的，真的單膝跪了下去將桂枝重新遞了回去。</p>
小林神官確實愣了下看，但很快便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再次伸手去奪。</p>
但就在他抓到桂枝另一端的同時，灰原初突然說了一句：“——沒用的。它那麽暗。</p>
”</p>
小林神官的動作頓時僵在了那裏。</p>
而灰原初則盯著小林，彷佛在看他臉上的表情一般，繼續輕輕說道。</p>
“還給你也沒有用的。你看……它上麵甚至一絲光都沒有</p>
“就算你剛才真的成功殺死了土禦門，也沒用的。神枝不會亮，也就意味著豐國主尊不承認你的獻祭……</p>
“而豐國主尊不承認……你，就無法回家。”</p>
最後，灰原初真的鬆了手。</p>
然後又補了一句句：“……你心裏也明白吧。”</p>
小林神官沉默著將桂枝拿了回去，緊緊攥在手裏，低頭看了許久，突然抬頭望向灰原道：“為什麽？”</p>
“為什麽我明明已經將柴田獻了上去，豐國主尊卻不滿意呢？？”</p>
“你知道的吧？你一定知道的吧？”</p>
灰原初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p>
然後他看了看小林神官，又扭頭看了看清行，突然問道：“你們認識神宮的關墟關禰宜嗎？”</p>
小林神官茫然無反應，清行也搖了搖頭。</p>
“……好吧，不認識也沒關係。”灰原初聳肩道，“我隻是告訴你們，下麵這段有意思知識的真正來曆。不是我，而是關墟說的。”</p>
他摸著下巴，露出某種惡作劇一般的微笑：“嗯，為了原汁原味，我會模彷他的語氣和神態。”</p>
“你們就當做是他本人在對你們說話吧。</p>
“而在進行完美的轉述的我，隻是一台播放著當時情形的播放器。</p>
“所以，就算你們聽完之後有任何不快，也請回頭找機會去對本人吵架吧。”</p>
然後，他站在原地安靜了片刻。</p>
突然之間，雖然容貌沒變，但灰原初的動作神態，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p>
彷佛是那個‘關禰宜’的靈魂，突然降臨到了眼前這個少年人的身體裏一樣。</p>
“關墟”以凶惡厭倦的神情掃視了一遍在場的兩人，突然冷笑一聲。</p>
然後他做了個挽起袖子，提起煙杆的姿勢，然後對著小林揚了揚下巴：“這還不明白嗎——因為豐國主尊……她不喜歡的不是祭品，而是你這樣無能又愚蠢的白癡啊。”</p>
衝擊性的開場白之下，小林神官頓時呆滯。</p>
然後他突然道：“那麽，野子也給你。”</p>
他再次露出詭異的微笑，說道：“你來殺野子，我來殺春海，我們交換著動手，這樣就行了吧？！</p>
”</p>
“——住嘴！”清行憤怒地吼道，再次一拳重重地砸上向了小林神官。</p>
兩拳，三拳……幾拳過後，怒火才稍稍消退。取回理性的清行正抬著拳頭，卻突然意識到——就在剛才，小林神官一邊被毆打著，一邊卻正在念誦某段咒文。</p>
“遠……祖……神……惠……，豐……國……主……尊……”</p>
小林神官正在念誦的，是用以開啟獻祭的祓詞。</p>
清行一下子感覺到頭皮發麻——不僅因為聽出了幾個字節，也因為麵前的黑暗中突然出現了一張鬼麵。</p>
——半張破碎的鬼麵，下麵露出著年輕女子的臉。</p>
巫女野子，就在清行全神貫注地痛毆著小林神官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恢複意識，爬了起來，單膝跪坐，蓄勢待發。</p>
而在她微微展開的的白衣雙袖下，從右手處垂下一把閃爍銀刃，從左側垂下的卻是一根暗澹的桂枝。</p>
“——大禦稜威……”小林神官突然大聲吼了出來，伸手掐住了清行的脖子，“奉祭仰尊！</p>
”</p>
清行呼吸驟然受阻，第一反應便是本能地伸手去掰小林神官的手。</p>
但在他的童孔裏，倒映出的卻是巫女野子那持刀撲過來的身影。</p>
——</p>
刀尖驟然停止在他的眼珠前方。</p>
因為一隻手握住了那把刀。</p>
不是清行，小林神官，以及巫女野子。第四個人的一隻手從上方伸過來，握住了刀。</p>
刀從那個人的手心刺入，手背刺出。但那隻手卻毫不在意，反而正好就此握住了刀鐔，就這樣，瞬間止住了短刀前刺的動作。</p>
在那個彷佛靜止的瞬間，清行因為太近而看不到刀尖，卻能看清楚那隻手。</p>
明明被刺穿，但並沒有太多的鮮血從那隻手上貫通的傷口處流淌下來</p>
……隻是一滴。</p>
而且在淌下不到兩公分之後，血滴竟然如活物一般，重新倒退著回到了傷口之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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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你們不要當我不存在啊？”頭頂上，傳來了灰原初平澹的聲音。</p>
接著，無數道粗壯的灰色的影子突然從清行背後呼嘯著掠出，襲向了小林神官與巫女野子。</p>
像須腕又像尾巴，彷佛無鱗的粗蚺，灰色影子發出厲嘯的風聲，閃電般地將那兩人像半空中的陀螺一樣抽打了出去，然後又收了回去。其速度之快，幾乎無人可以看清它們的具體形貌。</p>
——像是一場從未發生過的幻影。</p>
清行愣愣地看著倒在那裏動彈不得的兩人。那道灰色烙在他的視網膜上的疊影，漸漸消退。</p>
最後，他才突然打了個寒顫，這才回過神來。</p>
灰原初已經越過他，朝著那兩人走去。</p>
……清行不自覺將視線盯在了他身上。但灰原初的後背尾部手腳……根本沒有一處地方有異樣。於是清行再次開始懷疑，自己剛才看到的是幻影。</p>
他從地上爬起來，跟著灰原初一同走了過去。</p>
巫女野子剛才似乎隻是回光返照，此時再次昏迷了過去。</p>
小林神官卻還沒放棄，很快又掙紮起來，發出粗糙的呼吸聲，還在竭力朝著前方爬行著，向著從巫女野子手中掉落的那根桂枝努力夠去。</p>
清行望著這一幕，隻覺得麻木。</p>
剛才小林神官的那段祓詞已經說明了一切。小林神官兩次想要殺死他，想要把他當做祭品，奉獻給豐國主尊。</p>
而灰原初則輕輕歎了口氣，又走了過去。</p>
他走到小林神官的麵前，先一步伸出手，彷佛在等待有人交給他什麽東西。</p>
而下一刻，真的又是一道纖細的影子在黑暗中掠過，地上那枚桂枝便在自動飛起來，落到了他的手心中。</p>
“還……給我！</p>
”小林神官隻差一步就夠到了桂枝，此時仰起頭來望向灰原初，從嘴裏發出了憤怒而含湖不清的聲音。</p>
灰原初隻是拿著桂枝看了兩眼，卻彷佛就達成目標似的，真的單膝跪了下去將桂枝重新遞了回去。</p>
小林神官確實愣了下看，但很快便一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便再次伸手去奪。</p>
但就在他抓到桂枝另一端的同時，灰原初突然說了一句：“——沒用的。它那麽暗。</p>
”</p>
小林神官的動作頓時僵在了那裏。</p>
而灰原初則盯著小林，彷佛在看他臉上的表情一般，繼續輕輕說道。</p>
“還給你也沒有用的。你看……它上麵甚至一絲光都沒有</p>
“就算你剛才真的成功殺死了土禦門，也沒用的。神枝不會亮，也就意味著豐國主尊不承認你的獻祭……</p>
“而豐國主尊不承認……你，就無法回家。”</p>
最後，灰原初真的鬆了手。</p>
然後又補了一句句：“……你心裏也明白吧。”</p>
小林神官沉默著將桂枝拿了回去，緊緊攥在手裏，低頭看了許久，突然抬頭望向灰原道：“為什麽？”</p>
“為什麽我明明已經將柴田獻了上去，豐國主尊卻不滿意呢？？”</p>
“你知道的吧？你一定知道的吧？”</p>
灰原初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p>
然後他看了看小林神官，又扭頭看了看清行，突然問道：“你們認識神宮的關墟關禰宜嗎？”</p>
小林神官茫然無反應，清行也搖了搖頭。</p>
“……好吧，不認識也沒關係。”灰原初聳肩道，“我隻是告訴你們，下麵這段有意思知識的真正來曆。不是我，而是關墟說的。”</p>
他摸著下巴，露出某種惡作劇一般的微笑：“嗯，為了原汁原味，我會模彷他的語氣和神態。”</p>
“你們就當做是他本人在對你們說話吧。</p>
“而在進行完美的轉述的我，隻是一台播放著當時情形的播放器。</p>
“所以，就算你們聽完之後有任何不快，也請回頭找機會去對本人吵架吧。”</p>
然後，他站在原地安靜了片刻。</p>
突然之間，雖然容貌沒變，但灰原初的動作神態，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p>
彷佛是那個‘關禰宜’的靈魂，突然降臨到了眼前這個少年人的身體裏一樣。</p>
“關墟”以凶惡厭倦的神情掃視了一遍在場的兩人，突然冷笑一聲。</p>
然後他做了個挽起袖子，提起煙杆的姿勢，然後對著小林揚了揚下巴：“這還不明白嗎——因為豐國主尊……她不喜歡的不是祭品，而是你這樣無能又愚蠢的白癡啊。”</p>
衝擊性的開場白之下，小林神官頓時呆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