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陰影裏，本身也成為了一道遮擋灰原初的陰影。</p>
但用蟬群，灰原初還是可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p>
他也正望著齋王代，表情有些複雜，彷佛看著一件不想看又不得不看的東西。</p>
灰原初望著關墟這一表情，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你和她是什麽關係？”</p>
他對關墟之前對待齋王代的態度依然印象深刻，也從中感受到了關墟對齋王代的厭惡。這種情感，不可能針對不相幹的人。</p>
問題隻是，關墟具體是什麽身份。</p>
齋王代母親的傾慕者，或是齋王代父親的敵人，因此對少女恨屋及烏？</p>
又或者，一種更加勁爆的猜想，那就是關墟是齋王代的跨越輩分的追求者？灰原初突然覺得以關墟的壞脾氣與小心眼，如果他被拒絕了，還真的做得出現在這般事來。</p>
關墟慢慢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用最粗暴的方式回答道：“與你無關。”</p>
灰原初可沒那麽容易被嚇退。他繼續抬頭盯著關墟，道：“我聽說，玉留魂是齋王代的記憶。”</p>
這一次，關墟深深抽了口煙：“哦，你看到了啊……”</p>
然後頓了頓，他不屑一顧道：“——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情嗎？”</p>
“你現在應該多考慮考慮的，怎麽讓自己，讓那條小狐狸在神枝祭裏活到最後才對吧？”</p>
“話是這樣說沒錯……”灰原初撇撇嘴，“但是你來找我，就是來勸我小心的？”</p>
</p>
男人繼續做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反諷道：“你覺得我會有閑情到來關心你嗎？……好吧，其實有，我確實每天都很閑。但我有閑情，不代表隨便哪條貓貓狗狗我就都要替他們操心。”</p>
“你就沒資格被我操心。”</p>
“你有些自我意識過剩了，並沒有人特意來找你。反了，我可是一直好好地一個人清淨地待在神社，是你突然跑過來礙眼了而已。”</p>
“隻不過，一看到你那令人生厭的白癡麵孔，我突然想起來一件小事……之前我好像答應過大西宮司的某個請求。”</p>
聽到這裏，灰原初移開了視線，注意到不遠處的台階下方多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大西宮司適時出現在了那裏，微笑著對灰原初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p>
關墟也扭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婦人：“——她托我有機會時候給你講一講，關於神枝祭的現狀，以及今後的形勢。”</p>
大西宮司則帶著和善溫雅微笑，朝關墟行禮。</p>
“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關墟扭回頭來，卻突然話鋒一轉，“我現在不想給你講那些了。”</p>
“為什麽？”</p>
“當然是因為你那愚蠢的八卦心。”關墟一臉的不高興，“不論誰，被探究了個人的私事之後都會不愉快的吧？”</p>
不遠處的大西宮司顯然能聽見這邊的對話。老婦人麵露苦笑，對他做了一個“拜托”的手勢。</p>
“哦……那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重新願意給我講解呢？”</p>
關墟沒回答，隻是抬起頭來，朝著空中緩緩吐出一道煙圈，一臉不屑。</p>
灰原初沒接話，等待著。</p>
於是關墟嗬了一聲：“怎麽，這種事情還要我自己反過來教你？”</p>
“算了，好在我唯一的優點，就是麵對蠢貨時候著足夠的耐心。那我就教你吧——”</p>
“這時候，你就該說——‘求求你，告訴我獲勝的方法吧’。”</p>
灰原初之所以沉默，就是因為決定不接這個男人的跟。</p>
但既然對方已經到了自說自話的境界了，他也隻能歎了口氣道：“求了就有用嗎？……不，我是說，你給我講的東西，真的有用嗎？”</p>
“你在懷疑什麽？我可是神宮的禰宜，與其他小社的宮司同級。”關墟抽著煙，自然而然地高昂著頭做著姿態，“你猜，我身為儀式的‘主持者’，知道多少你們作為‘參與者’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與消息？”</p>
“原來如此……”灰原初點點頭，然後幹脆道，“我拒絕。”</p>
“什麽——”</p>
“秘聞與消息，我根本不關心，反正最後贏的都隻會是我。”</p>
“真是自信啊。”關墟諷刺了一句，滿臉厭戾，似乎下一刻就會轉身就走。</p>
“而且……不是我要求你。”但灰原初卻還沒說完，他用肯定句道，“因為實際上，是你有求於我才對。”</p>
男人將要邁出的腳步頓了頓，愣在原地：“開什麽玩笑？”</p>
“如果沒有我的阻止，使徒會贏得神枝祭，成為齋王。神宮中你所隸屬的神道派，也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換句話說，想讓我獲勝的，更迫切的是你們，而不是我。”</p>
八幡宮……或者說神宮的神仏派突然與使徒勾結，安排工匠參與了儀式，這一安排打了神道派以及其他神社一個措手不及。</p>
在八幡宮的支持下，工匠對其他齋宮的信息肯定早就了如指掌。但反過來，根據淺神的描述，一時之間其他人卻根本找不出工匠的來曆與根腳。</p>
神官與巫女在平安京內可以行使神術，但除了神術，工匠還有隻屬於自身的那些詭異的能力。</p>
最後，別忘了工匠來自於“十字軍”。對於戰場，對於廝殺，工匠可比任何人都熟悉。雖然在平安京之中，巫女們會通過切換頻道來適應殺戮……但工匠卻連適應都不用適應，畢竟在平日裏就已經是專業的殺人者了。</p>
在這些因素重疊之下，工匠原本贏得這一次神枝祭的概率，原本將會非常之大。</p>
所有的入場人員已經固定，神道派就算有人有能力阻止使徒，也已經無法加入進來了。</p>
原本，工匠已經做好準備大開殺戒——但是就在此時，雙方卻發現，在儀式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灰原初。</p>
折露葵瞞過了所有人的視線，通過伏見稻荷大社的大西宮司，又借助了尹吹來香的“來香神社”這個平時根本不會有人注意的小神社為殼，悄無聲息地就將灰原初送了進來。</p>
於是，一切再次逆轉。</p>
而在這種情況下，灰原初也已經成了神道派的唯一救世主。結合事情前前後後，又在此時收到了大西的暗示，灰原初已經看明白了這件事。</p>
因為無法否認，所以關墟沉默了下來，煙鬥也僵在了手中。</p>
“你也不是總那麽蠢而無腦的……在某些時候，和某個人相關的時候，你的腦子竟然還驚人的好使。”他歎息了一句。</p>
灰原初倒是有些肅然起敬了，關墟這個人在這一點上還挺厲害的——明明打嘴仗輸了，卻照樣可以以強烈的自信繼續嘲諷對方，威風得像是贏了的人其實是他一樣。</p>
不過敬佩歸敬佩，他還是繼續追問道：“所以，你和齋王代到底是什麽關係？”</p>
關墟這次是真的愣了一愣，然後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他：“……你還真是賊心不死啊，竟然又繞回這個問題來了。這個問題對你那麽重要嗎？”</p>
“不重要。但是會影響我的心情。”</p>
“你要明白，這一次交易，神宮該付出什麽，折……集團能獲得什麽，與我的關係其實不是很大。”灰原初聳聳肩道，</p>
“而什麽與我有關呢？……其實隻在於，我的心情，我的人情。”</p>
“我是否心情愉快，則影響會不會一點都不放水地幫你把使徒搞定……其實，我還挺喜歡工匠的。”</p>
灰原初在心裏補了句，準確的說，他喜歡的是工匠的品味。或者說工匠的每一具身體。</p>
金錢之類的獎勵灰原初沒興趣。神宮該付出什麽，也自然會有折小姐自然會去操心，並去向神宮討要。</p>
但組織是組織，作為末端執行者的個人，灰原初自己也想要某種酬勞……不過，不多，隻是想被滿足好奇心而已。</p>
灰原初的表達很直白，關墟顯然也無法對此視而不見了。</p>
“請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階梯，而你那隻是八卦心而已。”他習慣性嘲諷了一句，再次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權衡局麵。</p>
最後，他很快還是做出了決定。</p>
“行吧，其實我完全無所謂。既然你打算把寶貴的人情浪費在這種根本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我當然是可以滿足你的……”他對著灰原初露出了憐憫的神情。</p>
又吸了好幾口煙，關墟才開口，正式回答了灰原初先前的問題。</p>
“生物學意義上的女兒。”他說。</p>
……啊？</p>
除了意料之外的錯愕，灰原初還同時產生了某種既視感。</p>
但用蟬群，灰原初還是可以看清他臉上的表情。</p>
他也正望著齋王代，表情有些複雜，彷佛看著一件不想看又不得不看的東西。</p>
灰原初望著關墟這一表情，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你和她是什麽關係？”</p>
他對關墟之前對待齋王代的態度依然印象深刻，也從中感受到了關墟對齋王代的厭惡。這種情感，不可能針對不相幹的人。</p>
問題隻是，關墟具體是什麽身份。</p>
齋王代母親的傾慕者，或是齋王代父親的敵人，因此對少女恨屋及烏？</p>
又或者，一種更加勁爆的猜想，那就是關墟是齋王代的跨越輩分的追求者？灰原初突然覺得以關墟的壞脾氣與小心眼，如果他被拒絕了，還真的做得出現在這般事來。</p>
關墟慢慢地回過頭來，看了他一眼，然後用最粗暴的方式回答道：“與你無關。”</p>
灰原初可沒那麽容易被嚇退。他繼續抬頭盯著關墟，道：“我聽說，玉留魂是齋王代的記憶。”</p>
這一次，關墟深深抽了口煙：“哦，你看到了啊……”</p>
然後頓了頓，他不屑一顧道：“——你還有心思關心別人的事情嗎？”</p>
“你現在應該多考慮考慮的，怎麽讓自己，讓那條小狐狸在神枝祭裏活到最後才對吧？”</p>
“話是這樣說沒錯……”灰原初撇撇嘴，“但是你來找我，就是來勸我小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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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繼續做出嗤之以鼻的神情，反諷道：“你覺得我會有閑情到來關心你嗎？……好吧，其實有，我確實每天都很閑。但我有閑情，不代表隨便哪條貓貓狗狗我就都要替他們操心。”</p>
“你就沒資格被我操心。”</p>
“你有些自我意識過剩了，並沒有人特意來找你。反了，我可是一直好好地一個人清淨地待在神社，是你突然跑過來礙眼了而已。”</p>
“隻不過，一看到你那令人生厭的白癡麵孔，我突然想起來一件小事……之前我好像答應過大西宮司的某個請求。”</p>
聽到這裏，灰原初移開了視線，注意到不遠處的台階下方多出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大西宮司適時出現在了那裏，微笑著對灰原初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p>
關墟也扭頭看了一眼遠處的婦人：“——她托我有機會時候給你講一講，關於神枝祭的現狀，以及今後的形勢。”</p>
大西宮司則帶著和善溫雅微笑，朝關墟行禮。</p>
“但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關墟扭回頭來，卻突然話鋒一轉，“我現在不想給你講那些了。”</p>
“為什麽？”</p>
“當然是因為你那愚蠢的八卦心。”關墟一臉的不高興，“不論誰，被探究了個人的私事之後都會不愉快的吧？”</p>
不遠處的大西宮司顯然能聽見這邊的對話。老婦人麵露苦笑，對他做了一個“拜托”的手勢。</p>
“哦……那我要怎麽做，才能讓你重新願意給我講解呢？”</p>
關墟沒回答，隻是抬起頭來，朝著空中緩緩吐出一道煙圈，一臉不屑。</p>
灰原初沒接話，等待著。</p>
於是關墟嗬了一聲：“怎麽，這種事情還要我自己反過來教你？”</p>
“算了，好在我唯一的優點，就是麵對蠢貨時候著足夠的耐心。那我就教你吧——”</p>
“這時候，你就該說——‘求求你，告訴我獲勝的方法吧’。”</p>
灰原初之所以沉默，就是因為決定不接這個男人的跟。</p>
但既然對方已經到了自說自話的境界了，他也隻能歎了口氣道：“求了就有用嗎？……不，我是說，你給我講的東西，真的有用嗎？”</p>
“你在懷疑什麽？我可是神宮的禰宜，與其他小社的宮司同級。”關墟抽著煙，自然而然地高昂著頭做著姿態，“你猜，我身為儀式的‘主持者’，知道多少你們作為‘參與者’本不可能知道的秘密與消息？”</p>
“原來如此……”灰原初點點頭，然後幹脆道，“我拒絕。”</p>
“什麽——”</p>
“秘聞與消息，我根本不關心，反正最後贏的都隻會是我。”</p>
“真是自信啊。”關墟諷刺了一句，滿臉厭戾，似乎下一刻就會轉身就走。</p>
“而且……不是我要求你。”但灰原初卻還沒說完，他用肯定句道，“因為實際上，是你有求於我才對。”</p>
男人將要邁出的腳步頓了頓，愣在原地：“開什麽玩笑？”</p>
“如果沒有我的阻止，使徒會贏得神枝祭，成為齋王。神宮中你所隸屬的神道派，也不想看到這種事發生……換句話說，想讓我獲勝的，更迫切的是你們，而不是我。”</p>
八幡宮……或者說神宮的神仏派突然與使徒勾結，安排工匠參與了儀式，這一安排打了神道派以及其他神社一個措手不及。</p>
在八幡宮的支持下，工匠對其他齋宮的信息肯定早就了如指掌。但反過來，根據淺神的描述，一時之間其他人卻根本找不出工匠的來曆與根腳。</p>
神官與巫女在平安京內可以行使神術，但除了神術，工匠還有隻屬於自身的那些詭異的能力。</p>
最後，別忘了工匠來自於“十字軍”。對於戰場，對於廝殺，工匠可比任何人都熟悉。雖然在平安京之中，巫女們會通過切換頻道來適應殺戮……但工匠卻連適應都不用適應，畢竟在平日裏就已經是專業的殺人者了。</p>
在這些因素重疊之下，工匠原本贏得這一次神枝祭的概率，原本將會非常之大。</p>
所有的入場人員已經固定，神道派就算有人有能力阻止使徒，也已經無法加入進來了。</p>
原本，工匠已經做好準備大開殺戒——但是就在此時，雙方卻發現，在儀式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灰原初。</p>
折露葵瞞過了所有人的視線，通過伏見稻荷大社的大西宮司，又借助了尹吹來香的“來香神社”這個平時根本不會有人注意的小神社為殼，悄無聲息地就將灰原初送了進來。</p>
於是，一切再次逆轉。</p>
而在這種情況下，灰原初也已經成了神道派的唯一救世主。結合事情前前後後，又在此時收到了大西的暗示，灰原初已經看明白了這件事。</p>
因為無法否認，所以關墟沉默了下來，煙鬥也僵在了手中。</p>
“你也不是總那麽蠢而無腦的……在某些時候，和某個人相關的時候，你的腦子竟然還驚人的好使。”他歎息了一句。</p>
灰原初倒是有些肅然起敬了，關墟這個人在這一點上還挺厲害的——明明打嘴仗輸了，卻照樣可以以強烈的自信繼續嘲諷對方，威風得像是贏了的人其實是他一樣。</p>
不過敬佩歸敬佩，他還是繼續追問道：“所以，你和齋王代到底是什麽關係？”</p>
關墟這次是真的愣了一愣，然後皺著眉頭上下打量了他：“……你還真是賊心不死啊，竟然又繞回這個問題來了。這個問題對你那麽重要嗎？”</p>
“不重要。但是會影響我的心情。”</p>
“你要明白，這一次交易，神宮該付出什麽，折……集團能獲得什麽，與我的關係其實不是很大。”灰原初聳聳肩道，</p>
“而什麽與我有關呢？……其實隻在於，我的心情，我的人情。”</p>
“我是否心情愉快，則影響會不會一點都不放水地幫你把使徒搞定……其實，我還挺喜歡工匠的。”</p>
灰原初在心裏補了句，準確的說，他喜歡的是工匠的品味。或者說工匠的每一具身體。</p>
金錢之類的獎勵灰原初沒興趣。神宮該付出什麽，也自然會有折小姐自然會去操心，並去向神宮討要。</p>
但組織是組織，作為末端執行者的個人，灰原初自己也想要某種酬勞……不過，不多，隻是想被滿足好奇心而已。</p>
灰原初的表達很直白，關墟顯然也無法對此視而不見了。</p>
“請別給自己臉上貼金。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階梯，而你那隻是八卦心而已。”他習慣性嘲諷了一句，再次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權衡局麵。</p>
最後，他很快還是做出了決定。</p>
“行吧，其實我完全無所謂。既然你打算把寶貴的人情浪費在這種根本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我當然是可以滿足你的……”他對著灰原初露出了憐憫的神情。</p>
又吸了好幾口煙，關墟才開口，正式回答了灰原初先前的問題。</p>
“生物學意義上的女兒。”他說。</p>
……啊？</p>
除了意料之外的錯愕，灰原初還同時產生了某種既視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