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弟弟和母後很像對吧。”


    小公主蹲在地上,兩手托著小臉遠遠看著一個哭一個哄的母子倆,她仰起頭看向了身旁高大的男人,問出了心中的疑問:“父皇你究竟看上母後哪了——哎喲!”


    男人屈起手指,輕輕彈在了小公主的額頭,頓時叫洛萱露出了不滿的表情,她捂著微紅的腦袋,看向男人的目光中含著明晃晃的委屈。


    六年時光叫男人徹底褪去了青澀,他成長為一個成熟的父親和丈夫——起碼從麵上看是這樣的。


    “這種事情你心裏想想就好了,說出來當心惹得你母後傷心。”陸寒江伸手在小公主頭上薅了一把。


    “頭發都被你弄亂了!”小公主不滿地瞪著陸寒江,看來是勢必要問個清楚才行。


    陸寒江沒有正麵回答小公主,而是轉而問了她另一個問題:“上回楊家的小子進宮,你應該見過了吧?”


    “嗯。”洛萱點點頭,陸寒江口中的楊家小子就是鴻臚寺少卿楊致遠的兒子,差不多和她是一般年紀。


    陸寒江說道:“那小子看著就是和他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腦子夠機靈,長得也討喜,那你喜歡他嗎?”


    聽著陸寒江的話,洛萱的小臉鼓起來像個包子,她蹲在地上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幹巴巴地道:“不喜歡。”


    “為什麽?”陸寒江眼底一片了然,似乎早已經知道了答案。


    洛萱瞅了瞅傻乎乎的弟弟,又想了想記憶裏那個鬼精的小子,撇了撇嘴道:“父皇,我好像明白你為什麽會喜歡母後了,還是這種傻乎乎的人比較可愛一點——哎喲!”


    陸寒江又屈指彈了一下小公主的腦袋:“這種事情你心裏知道的就好了,說出來要是惹得你母後不開心,我可不會幫你。”


    被彈了兩下額頭,小公主萬分不滿,她幽怨地瞪著陸寒江道:“父皇,你要自稱‘朕’的。”


    “喲,公主殿下了不起,還敢教訓起我來了,可惜我是皇帝,所以我想怎麽喊就怎麽喊。”說話間陸寒江又給了小公主一個彈指。


    “父皇!你把我的腦袋都打笨了!”小公主淚汪汪地控訴道,可見陸寒江絲毫沒有反應,她立刻把眼淚一收。


    “壞父皇!”


    洛萱朝著陸寒江吐了吐舌頭,然後哭哭唧唧地也撲到永樂懷裏去了,順便還把懵懵的小皇子給擠到了一邊兒去。


    看著永樂投來的求助的目光,陸寒江無奈地搖搖頭,這倆孩子就是這樣,他反正是管不了了。


    “陛下。”


    曹順的身影悄悄出現在陸寒江身後,他低聲道:“太傅來了,正在前殿等候。”


    小太監的話成功讓皇帝的臉色一下陰沉了下來,陸寒江很是不耐地道:“他怎麽又來了,難道又要和朕說道上回離宮的事?”


    上回事情緊急,陸寒江一聲招呼不打就溜出了皇宮,可把這群大臣們給緊張壞了,他們最擔心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皇帝逐漸開始往不靠譜的方向靠近了。


    羅元鏡作為帝師自然是最惱火的那個,就因為這事,他已經連著一個月進宮和皇帝講大道理了,聽得陸寒江腦袋都大了。


    其實倒也不怪羅老夫子這樣惱怒,細想一下,上一代的時候,皇室祖孫三代都不靠譜,先是有個修仙求長生的皇帝,再是有個假死混江湖的太子,還有個把聖賢書當廁紙的太孫。


    更要命的是,這三個人都是羅夫子教出來,一想到百年之後這些個不靠譜的家夥在傳記上都會帶一筆“其師羅元鏡”——老夫子的腦袋一下就開始大了。


    不過今日羅夫子進宮倒不是想要再給陸寒江添堵,麵對一塊雕都懶得雕的朽木,老夫子也無語,如果有的選的話他才不想教這種混賬玩意兒。


    還好上天垂憐,皇室一連三代都不靠譜之後,終於在第四代迎來了變化,這小皇子洛鼎就是朝廷上下都看好的一位。


    盡管小皇子如今還年幼,但三歲看到老,小皇子的性格已經讓許多大臣感到了前途一片光明。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小皇子的性格用兩個字來總結即可——仁,弱。


    雖說作為一個皇帝,仁弱就代表著優柔寡斷恐怕在做大事上有所不足,不過如今天下承平,四海安定,要是真來一個雄心壯誌的皇帝反倒有些不合適。


    主強則臣弱,有時候皇帝過分強勢未必是好事,就比如陸寒江這一次丟下朝廷直接跑了,因為皇帝的權力太大,以至於朝臣們根本就限製不了他。


    此次隻是不按規矩肆意妄為而已,倒還沒有對朝廷造成什麽損失,若是下回皇帝腦袋再一熱,那他們可不敢保證會出什麽亂子。


    關鍵是,他們無法通過有效的手段製止皇帝,這才是讓朝臣們感到不安的事情。


    而若說小皇子洛鼎是寄托了羅夫子及朝臣們期待的話,那小公主洛萱就是另一個極端了。


    盡管皇帝沒怎麽教過小公主,但是洛萱還是變得越來越像皇帝,不過隻是五歲的她就已經能夠氣得羅夫子吃不下飯了。


    一想到將來史書會在這位公主的名字後再記上自己這個當老師的名字,羅夫子就是又一陣肝疼。


    “陛下。”


    羅夫子朝著陸寒江行禮,兩人見麵之後都是各自臭著一張臉,想來是誰也不待見誰。


    “太傅有何事?”陸寒江的語氣有些生無可戀,他不是很想搭理這個老頭,但奈何朝廷這攤子還得人家給自己看著,所以他再不爽也得捏著鼻子來。


    “今日老臣是來與陛下說一說華鸞公主,公主年紀尚淺,性子不安定情有可原,隻需好好教導即可。”羅夫子說道。


    陸寒江捏了捏鼻梁,語氣無奈地道:“太傅是公主的老師,怎麽教導自然是你說了算。”


    這給老夫子說的又是一陣氣,若不是你們這做父母的溺愛,何至於他管一個丫頭片子慣得這般累人!


    “也罷,公主的事情稍後老夫去皇後娘娘商議。”


    老夫子歎了口氣,隨後神色沉了幾分:“老夫昨日聽聞,錦衣衛千戶崔大人將陳氏在京中的好幾個鋪子都給封了。”


    “是有這麽回事。”


    陸寒江點點頭,這事應無殤和他說過,下邊的事情他已經不怎麽管了,當個樂子聽聽也就罷。


    “怎麽,夫子是覺得此舉不妥?”陸寒江看向了羅夫子問道。


    自他登基之後世家勢力就受到嚴重打壓,如今已經孱弱有些可憐的地步,近一兩年來朝中不少人都認為差不多可以了,沒必要趕盡殺絕。


    陸寒江以為羅夫子也是如此想的,可沒想到結果恰恰相反。


    “陛下,既然要做便做絕。”


    羅夫子冷靜地道:“陳氏既然動了不該動的心思,不如借此由頭殺雞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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