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朋友這種事情最重要的就是真誠,所以在商幾道把自己的半個徒弟拿出來做禮物之後,陸寒江立馬改變了態度。</p>


    “商先生既然如此說了,那我們各退一步如何?戚禮送還貴派,你們當眾認個錯,這件事就算過去了。”</p>


    聽完陸寒江的話,商幾道苦笑道:“都說江湖人活一口氣,陸大人何必咄咄逼人。”</p>


    混跡江湖,臉麵可比性命重要地多,陸寒江若是真的這樣做了,那無疑是狠狠落了華山派的臉麵。</p>


    “臉皮,名聲,商先生真的會在乎這些嗎?”陸寒江看不出這個華山掌門是什麽樣的人,但起碼不蠢。</p>


    “在下自不在乎,但是華山在乎。”這件事情上,商幾道倒是態度明確。</p>


    被拒絕了陸寒江倒也不意外,本就不指望對方會答應這樣苛刻的條件,於是他話鋒一轉,道:“商先生可知道,在回京的路上,本官也遭遇了一撥賊人。”</p>


    “知道,”商幾道坦誠道:“不過那不是華山的人。”</p>


    “那些是商先生請來的客人?”</p>


    “是,也不是,”商幾道模棱兩可地說道:“在下和他們不素不相識,平日裏亦沒有交集,隻不過此次恰逢其會,邀他們一並出手罷了。”</p>


    “為何?”事到如今,陸寒江也懶得再拐彎抹角,直接開口問了:“商先生應該知道,若非身為千戶的本官遇襲,或許此次根本不會有華山之行。”</p>


    事實如此,錦衣衛監察整個江湖,上到名門大派,下至山賊九流,天下那麽多的事,若是每一件都去計較,怕是把錦衣衛的人數再翻上一番都不夠用。</p>


    所以錦衣衛對於一些無傷大雅的事情,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p>


    這一次若是不牽扯到陸寒江,不管秦羽和華山弟子打成什麽樣,上頭都不會在意,等一個結果便是。</p>


    若是秦羽未死,事後該怎麽討價還價,自有人給他出頭,若是秦羽死了,那便差人走一遭華山,左右一命抵一命。</p>


    說到底,為了一個總旗去和華山派動手,縱是平滅了華山也得不到什麽好處,付出的代價還可能更大,畢竟虎視眈眈盯著他們的名門大派可不在少數,錦衣衛不可能去做這樣賠本的買賣。</p>


    可是牽扯到陸寒江就不一樣了,就算不談他和指揮使孟淵之間的關係,單說錦衣衛千戶的身份,這可是錦衣衛的門麵!</p>


    總旗百戶有多少人,誰也不清楚,但錦衣衛千戶總共就十四位,他們既是錦衣衛的招牌,也是錦衣衛的中堅力量,對錦衣衛千戶下手和把戰書扔到錦衣衛指揮使桌子上是一個意思。</p>


    “身不由己,”商幾道用這四個字作為解釋,並未多說什麽,而是聊起了另一個話題:“戚禮出手對付的那個總旗,是陸大人的下屬?”</p>


    “不錯。”</p>


    “那陸大人可知,很多人想要殺他。”商幾道彷佛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p>


    陸寒江澹澹地道:“商先生不就是其中之一嗎。”</p>


    “想要殺那個總旗的不是在下,隻是戚禮而已,”商幾道解釋了一句,然後看向了陸寒江,慢慢地道:“不過那兩人想殺的卻是陸大人你。”</p>


    “殺我?”陸寒江這倒是沒想到,那個黑衣劍客居然是衝他來的。</p>


    “興許也是和那個總旗有關吧。”商幾道說道。</p>


    “秦羽,”陸寒江念著這個名字,問道:“他究竟是什麽人,值得你們這樣大張旗鼓地出手。”</p>


    沉默了片刻,商幾道搖搖頭說道:“在下也不清楚,也許是他身上有什麽秘密,也許是他背後有什麽人,華山派不過是奉命行事。”</p>


    “奉命?”</p>


    陸寒江捕捉到了這個特別的用詞,江湖信義,並非商幾道的格局,華山也是一流大派,與虎謀皮的蠢事應當不會去做,如此說來,或許答桉不在江湖。</p>


    一時間想通了關口,陸寒江忍不住讚了一聲:“華山掌門果然不同凡響,世人都知你華山和戚家有交情,竟不知,商先生在朝中還另有朋友。”</p>


    “先人確是和戚家有舊,此非是作假,隻是在下心中另有抱負。”</p>


    商幾道隨口解釋了一句,沒有細說,轉口繼續了剛才的話題:“對陸大人動手的,是玄天教的人。”</p>


    “魔教的人......”</p>


    真是越查下去越讓人想不通,陸寒江和魔教少有爭鬥,出於私仇來對付他的可能性極低,想來隻會是因為秦羽。</p>


    竟然正魔兩道都有人要對付他,甚至連錦衣衛都在對他下黑手,這家夥究竟什麽身份。</p>


    “陸大人若是在意,在下倒是知道那二人落腳何處。”商幾道這話說得,越發讓人看不懂他的想法了。</p>


    見陸寒江望著自己不說話,商幾道笑道:“大人勿疑,此次華山雖和玄天教一同出手,但卻是各行其是。”</p>


    “商先生這般坦誠,這個人情我領了,要本官做些什麽,請明言吧。”陸寒江倒也不矯情,收到了好處替人辦事,天經地義。</p>


    “如此便鬥膽稱一聲陸兄了,”話落,商幾道歎了口氣,突然說起了往事:“我自小獨自流浪,沒有父母家人,後來蒙師門收留,便將華山當成了自己的家,更是和同門師妹成了婚,育有一雙兒女。”</p>


    陸寒江心領神會,說道:“以商兄的本事,護住妻女家人又有何難。”</p>


    “護不住的。”商幾道自嘲搖頭,兩人說話間已經可以看到華山派前殿的影子了,其中的爭鬥聲簡直不堪入耳。</p>


    江驍的大嗓門用盡了刻薄汙濁的詞匯,指定是要讓華山難堪,而華山一邊,被拿住了把柄,主心骨又不在,聲勢上實在強不起來。</p>


    “萬事拜托陸兄了,”突然間,陸寒江感覺到身旁的商幾道變了個人似的,收起了臉上那卑微的妥協,換成了不屈的剛毅,他腳下的石階也一點點地被那股雄渾的內力震得開裂。</p>


    商幾道腳下發力,飛身入殿,中氣十足地喝到:“區區錦衣衛千戶,欺我華山無人嗎!”</p>


    </p>


    聽得陸寒江嘴角微抽,他不大不小也就是個千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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