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樂公主終究隻是一個普通人,她不會武功,自然覺察不到這些來自江湖的動靜,但商蘿不同,她會武功,而且本事還不小。


    隻不過她雖然愛胡鬧,但卻懂得分寸,直來直往的性子讓她一張口就朝陸寒江問了,不過對方既然選擇了隨口敷衍,那她也不會再繼續糾纏地問下去,說到底,這事她也沒放在心上。


    陸寒江一行人若無其事地離開了現場,在地上掙紮的老仆眼中滿是驚恐和怨憤,這種箭雨偷襲的把戲他實在太熟悉了。


    毫無聲息的幾個人錦衣衛落下,粗暴地用繩索將他捆了起來死狗一樣地直接拖走,半分情麵都不留。


    而在屋簷上被一群人圍住的年輕公子看到了這一幕,更是膽戰心驚,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他瑟瑟發抖著,麵上露出了討好似的笑容:“各位官爺,真的是誤會,您看這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放我一馬?”


    那諂媚的笑容倒是讓眾錦衣衛弟兄熟悉得很,隻是他們仍然冷著臉,絲毫通融的樣子都不給。


    年輕公子瑟縮著的樣子像極了一隻鵪鶉,可就在大夥都以為他已經毫無威脅的時候,忽然見他雙掌一抬,一股勁風阻隔了長刀,他腳下猛地發力身子陡然化作一道黑影竄出,竟是逃脫了出去。


    眾人都是驚怒交加,立刻快步追上,同時手裏也不再客氣,弩箭飛刀那是有什麽就用什麽,十八般兵器就一股腦往那人頭上招呼。


    可詭異的是,麵對如此攻勢,他竟頭也不回,腳下步法驟然數變,直叫人目不暇接,輕輕鬆鬆地躲開了眾人的攻擊,還借此拉開了距離。


    可惜的是,這年輕公子千算萬算也想不到,為了逮住一個虛無縹緲的他,陸寒江不止布置了人手防衛,還順帶讓一位副千戶在這坐鎮。


    黑暗中隱隱有一道星光閃現,伴著一聲淒厲的撕風聲,年輕公子隻是下意識地轉頭一望,忽然一道箭影竄出,宛如一條飛蛇,直直地咬在了他的腿上。


    急促的慘叫聲從年輕公子的嘴裏發出,腿上的疼痛讓他的身子猛然一彎,卷起來像是輪胎一樣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最好摔在了土裏,狼狽至極。


    他勉強撐起身子,眼神不自覺地向腳下看去,那霸道的箭失刺穿了他的右腿,大腿以下竟是失去了知覺一樣,變得沉重無比。


    “我的,我的腿——!”


    砰!


    飛速趕到的錦衣衛沒有給他鬼號的機會,一個刀柄砸在他的臉上,當即叫他昏厥了過去。


    眾錦衣衛餘怒未消地圍了上來,盯著這昏迷的年輕公子恨得牙癢癢,直到那暗處的人緩步走出,他們才鬆開了臉上的憤恨,趕忙過去見過。


    “崔大人。”


    來者正是副千戶崔一笑,他看了眼地上的年輕公子,眉頭微微一皺:“行了,把他帶回去吧,記得別在失了手。”


    “卑職領命!”


    見崔一笑沒有責罰,眾人都是鬆了口氣,架起那年輕公子,很快就消失在了月色之下。


    這一主一仆兩人被逮住之後,錦衣衛暗中在城中搜索了幾日,並未發現其他同夥,這才確認了犯人隻有兩人。


    雖然抓住了這尾隨而來的犯人,不過陸寒江卻不著急審問他們,而是先讓崔一笑這位拷問大師去試試水。


    昏暗的地牢之中,年輕公子幽幽地醒來,他發現自己雙手被鏈條鎖住,整個人貼著牆壁跪在冰冷的石地上,大腿上的傷口恐怖駭人,這讓從來都是錦衣玉食的他差點哭出聲來。


    眼前這漆黑的牢獄讓他心生絕望,抬頭看了一眼渾身是傷被鎖在自己旁邊的老仆,見對方已經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他的身子不住地開始顫抖起來。


    不一會,就有幾人走進了他的牢房,飛魚服繡春刀,這對江湖人而言不亞於地獄鬼卒的裝扮讓他眼前一黑,這次算是栽了。


    不等人問話,他就連忙開口道:“諸位大人,都是誤會啊——”


    冬!


    其中一個錦衣衛一腳踩在了他的肚子上,翻騰的胃液讓他閉了嘴,扭曲的麵色很是痛苦的樣子。


    隻見那人一臉的陰沉,拽住這年輕公子的頭發讓他仰麵看著自己,冷聲質問道:“說!你是何人!為何行刺大人!”


    行刺?!


    年輕公子瞪大了眼睛,這得是什麽人物才能夠用得上“行刺”二字,他這倒了幾輩子血黴才攤上這麽個事!


    “冤——冤枉啊大人!”


    年輕公子扯著嗓子就嚎叫起來了:“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我隻是來尋一個叫做陸十三的人,根本沒有行刺你們大人啊!”


    冬!


    那人一拳砸在年輕公子的臉上,讓他的腦袋和後邊的石牆好好接觸了一下,磕的他是暈頭轉向,隻聽這人狠聲道:“少廢話,問你什麽答什麽!說,你叫什麽名字!”


    從沒受過這麽苦難的年輕公子這下真的哭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全招了:“小,小人名叫陸凱,家父是旭日鏢局的東家,此次來慕城正是聽父親的安排來尋一個叫做陸十三的人.......”


    大概是真的怕了,這叫陸凱的公子哥都不用幾人怎麽招呼,自己就嘰裏咕嚕地把事情都倒幹淨了。


    原是林百戶在借用“陸十三”這個名號的時候,順嘴提了一句東都陸家和旭日鏢局,被有心人記下報給了鏢局的東家。


    巧合的是,旭日鏢局幕後的陸家真的剛好有一位失蹤多年的嫡脈公子,按照家族排序,就是十三,於是這位陸家主就派出自己的兒子來尋找這個“陸十三”的蹤跡。


    說來還是大家族的家長裏短,這失蹤的“陸十三”乃是陸家主胞弟的兒子,當年陸家驟逢大變,不知多少人不幸罹難,其中就包括這位陸家主的胞弟和他的兒子。


    杳無音信這麽些年了,本以為早已經天人相隔,卻突然聽到了這疑似侄兒的人物在江湖現身,這陸家主自然要派人來詢問清楚。


    原因就是這麽個原因,至於說陸凱派自己的仆人對“陸十三”下手,那純粹是因為他雖是陸家主親子,但在族中不受重視,如今莫名其妙多出一個族弟來入了他父親的眼,他看不過,於是便想要搶先教訓對方一下。


    乍看之下,似乎隻是一場無聊的家族興衰恩怨爭寵的老掉牙戲碼罷了,可在後方沉默著聽完了這些的崔一笑,卻是踱步上前,不管那些冗長的家長裏短,盯著那陸凱直接問道:“你的輕功是何人所教?”


    陸凱一愣,剛要開口,卻見身旁本已經奄奄一息的老仆忽然紅了眼,發了瘋似的朝著自己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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