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策感覺自己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


    本來他在北地的小日子過得好好的,突然之間孟老大人就把自己給浪沒了,而如今,他好不容易又重新抱上了陸大人的大腿,結果居然出了這麽檔子的刺客之事。


    他此刻正在前院裏坐立不安地等著,這座院子原本的兵力隻有三百甲士和數名錦衣衛,現在三百甲士的影子已經快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潮水一樣的錦衣衛。


    赫連策這個將軍,在北地邊疆的確是一方人物,但要是放到朝廷裏去,無非也就是大老們手裏名冊上的一個名字罷了。


    天下承平日久,他這個手握重兵的將軍,在錦衣衛麵前根本啥也不是,這要是陸大人沒什麽事也就罷了,但凡有點閃失,他最好的結局也就是回家種地。


    不過好在,赫連策的運氣還不錯,他看到了陸寒江完好無損地出現了。


    “下官無能!讓大人受驚了!”赫連策長舒一口後,立刻上前來請罪。


    陸寒江擺擺手:“我無事。”


    赫連策心中的石頭終於放下,隨後立刻換上了一副凶狠的表情,厲聲道:“大人放心,下官這就封鎖四門,讓這遼陽城裏一隻蚊子也飛不出去,定要將這惡賊鎖拿歸桉!”


    赫連策的憤怒不僅僅是展示忠心的表演,他此刻確實恨極了這個刺客,好死不死的偏偏在他準備的庭院裏動手,這事成與不成,反正都會把他拖下水。


    “將軍好意本官心領了。”陸寒江澹澹地道。


    身後的崔一笑補充道:“將軍放心,陸大人何等身手,刺客早就被他拿下了,不必勞煩您了。”


    赫連策忙道:“如此就好,如此甚好,大人武功高強,下官佩服。”


    既然陸大人無恙,這刺客又已經落網,那這事應該就算過去了,赫連策安心之時,也不忘趕緊再賣些好。


    “大人,這宅子被刺客攪擾,已經不宜讓大人繼續委屈在此,下官這兒還有一處頗為出彩的宅院,不如請大人移步?”赫連策低聲說道。


    陸寒江“哦”了一聲,然後調笑道:“看來赫連將軍也很懂得生活嘛,那好,前麵帶路吧。”


    “大人請。”


    見陸寒江點頭了,赫連策麵色笑嘻嘻,內心苦哈哈。


    他雖然頗有家資,但也沒可能完沒完了造,這座院子本就是他精心準備送給陸寒江的禮物,現在突然被刺客給毀了,他哪裏有辦法這麽短時間再變出一座來。


    不得已,他隻能把自己住著的那座拿出來做禮物,就當破財消災了。


    跟著赫連策來到新院子,陸寒江和崔一笑都是讚歎不已,這座院子不單有江南小樓,還有北地風貌,自東到西的花樣也是層出不窮。


    “將軍有心了啊。”


    陸寒江這話是真心的,這座院子的確要比之前那座還好,崔一笑則是古怪看了赫連策,在後者尷尬的表情中,他大概猜到了真相。


    在重新安排了陸大人的下榻院子,赫連策心疼地離開了,這院子雖然換了,但侍女還是從前的侍女,這倒不是赫連將軍念舊,畢竟總不見得讓大人用他剩下的吧。


    驚魂未定的侍女們再一次見到了陸寒江,一個個都是淚汪汪的,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崔一笑趕忙行了個禮就退下了。


    在陸寒江和太微在院子裏嘮嗑的時候,崔一笑就把對方那句不知算不算玩笑的話當真了,真就去把院子的侍女仆人都重新調查了一遍。


    結果自然是一切正常,畢竟這些都是赫連策精心挑選的禮物,以這位將軍的懂事程度,很難出什麽問題。


    不過這事換到了這些侍女身上,感覺就大為不同了,身不由己的危機感再一次刺激了她們。


    淪入賤籍的她們,比一般人更懂得,隻有討得主人的歡心,才能夠擺脫這樣漂泊無定的生活,更不至於風才一起,她們就全倒了。


    隻不過,這位新主人似乎對於她們並不感興趣,不過她們倒也不算完全失去了機會,因為在隔天,永樂公主和商蘿也來了。


    實在叫人哭笑不得的是,這群以色娛人的侍女,並未逃得男主人的歡心,反倒是一個個全都劍走偏鋒,奪得了女主人的讚賞。


    對於這些色藝雙絕的美姬,永樂公主表現出了特別的新鮮感。


    這倒也不奇怪,畢竟這種類型的演出,即便是在宮中,也隻有老皇帝一個人能夠享受,永樂公主完全沒見過這種架勢。


    這對於眾侍女來說,算是個叫人不知是好是壞的結果,一方麵她們的確得到了主人家的認可,不過可惜的是,認可她們的是這家的女主人。


    後院的問題暫時得以解決,接下來陸寒江就要著手開始應對遼陽城裏的江湖勢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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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太微並不是悄無聲息地前來,雖然以他的功夫的確成功避開了院子裏所有守備的眼睛,但他本身的行蹤卻早已經暴露了。


    起碼武當的上陽子就明確知道這位老道士的去向。


    “師叔,那太微道長,到底是什麽人?”屋子裏,司落朝和宋言歸以及一眾武當弟子屏息凝神,紛紛等待著上陽子的解惑。


    上陽子並未著急回答,而是先看了一眼屋裏這些小輩弟子,然後說道:“你們退下,此事你們知曉了,有害無益。”


    “是。”眾弟子有些惋惜地退出了房間。


    剩下的司落朝和宋言歸兩人默不作聲,隻是神情愈發嚴肅,上陽子對他們說道:“太微,是逍遙派上上代的三位高手之一,論輩分,連我與你們師傅,也得稱他一句前輩。”


    太微的年紀擺在那裏,這事倒並不至於讓兩人吃驚,他們所驚訝的是上陽子的說法,司落朝詢問道:“師叔說他是三位高手之一,那其他兩位是誰,為何我們從沒有聽說過?”


    到了司落朝這一代武當七子,江湖上對於逍遙派的認知,就隻剩下了後來的掌門北冥子,以及再後來的大弟子月離風了,什麽太微道人,三大高手,根本聞所未聞。


    上陽子解釋道:“太微輩分高,你等不認得也屬正常,逍遙派老一輩中,太微,太一,太玄三人,皆是道門頂尖的人物。”


    說到這三人,上陽子也是頗為唏噓地道:“逍遙派當年之勢何其鼎盛,可惜後來太玄問道下落不明,太一癡迷機關之術不知所蹤,隻剩太微一人,後來也如閑雲野鶴一般,不問江湖之事。”


    司落朝和宋言歸聽完之後,皆是心頭震驚,縱然逍遙派老一輩三大高手都不在了,但後來的北冥子,僅憑一己之力,依舊讓逍遙派稱雄江湖,無人敢招惹。


    時至今日,隻有一個大弟子月離風在江湖行走的逍遙派,仍然是公認的一流大派,哪怕十多年來銷聲匿跡,一旦現世,聲勢仍能直逼青城峨眉,和少林武當比肩。


    震驚之後,司落朝問了一個他最關心的問題:“師叔,這太微道長的武功,到底如何?”


    上陽子沉默了片刻,然後說道:“若論內功修為,逍遙派三人皆在我之上,與你們師傅幾乎相當。”


    “這......”宋言歸和司落朝對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驚駭之意,要知道上陽子的武功已經是世間難得,這突然聽聞的逍遙派三位前輩,竟人人都在他之上?


    上陽子見他們這樣的表情,卻是搖了搖頭,他說道:“莫要覺得內功高便是武功強,論內功,我的確不如他,但若是談生死,我一劍便可斬他。”


    這番話再度震驚了兩人,司落朝不解道:“師叔,這又是為何?”


    上陽子搖首道:“你們功力尚淺,所以才不懂,修煉到我與你們師傅這個層次,內功一道基本不會再有寸進,當年的那幾個人,活到現在的,內功幾乎都在伯仲之間。”


    說著,他又舉了個鮮明的例子:“比如之前的那錦衣衛指揮使孟淵,若他未死,內功至多也就與我在一線之間,但若是一決生死......恐怕就連你們師傅都勝不過他。”


    宋言歸不敢置信地道:“這如何可能,師傅武功之高強,世所罕見,既然內功強過那錦衣衛,為何比武功卻贏不了?”


    “內功修煉到頭了,大家都大差不差,這時候比的就是誰的武道招式更厲害了,孟淵的絕情刀,乃是天下至強之殺伐武學,你們師傅,終究是吃了功法的虧。”


    說罷,上陽子又無奈地歎道:“倘若你們師傅修煉的是我這一脈的神霄劍法,便是玄天老鬼親自前來,也得成他劍下亡魂。”


    聽到這裏,司落朝突兀地開口問道:“師叔,那玄天教主的武功,究竟如何?”


    上陽子感慨地道:“很高......玄天老鬼當年破天荒地將道佛兩家的要訣法門合而為一,自成一脈地創造出了那蓋世魔功千夜訣,若非有真武七截陣相助,當年整個正道江湖都要被他傾覆。”


    司落朝聽完之後,臉色的疑惑之色愈發沉重,他說道:“可是,師叔,如果真是按您所說,玄天教主武功這般之高的話,為何他卻勝不過那太微道長?弟子拙見,似乎這兩人,也就在伯仲之間?”


    “......你說什麽?”上陽子明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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