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東都的氣氛不比以往那樣的熱鬧,麵對霍家霍雲起的強勢來襲,三大家族退避三舍的動作,讓這座城市,蒙上了一層山雨欲來的怪異寧靜。


    道路上的行人少得有些叫人意外,天泉走在昏暗的街頭,眼前這一幕幕,讓他緊蹙的眉頭一直沒有能夠舒展開來。


    東都繁華,天下皆知,便是來自青城派的他,也知道中原大都的興盛,遠非川蜀之地可比,可他此來,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見蹤跡,街上的行人,似乎在躲避什麽可怕的東西一樣,神色匆匆。


    天泉揣著一肚子疑問來到一家尚未關門的客棧落腳,掌櫃的抬頭看了他年紀雖輕,可卻身負長劍,頓時臉色便有些嚴肅起來。


    掌櫃的朝邊上的小二使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在麵上強堆起笑來,上前去招呼道:“客官快裏邊請,不知您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呢?”


    天泉看了眼稀稀落落的大堂,十來張桌空蕩蕩的,角落裏一行人圍坐在一塊,自他進來之時起,目光便一刻不停地盯著他瞧。


    這番戒備的表現,讓天泉心中更是一沉,麵對小二的提問,他澹澹地回複:“店裏可還有房間?”


    “自然是有的,”小二點頭哈腰,一邊替天泉引路,一邊故作無意地問道:“客官風塵仆仆,是走了挺老遠的路吧。”


    “嗯。”天泉略微瞥了一眼這小二,後者有些尷尬地轉過臉去。


    小二的試探有些淺顯,天泉雖然年紀不大,江湖資曆尚淺,但他屬於那種無師自通的天才,所以他迅速就看出了對方引而不發的隱憂。


    於是,天泉便主動開口,裝作閑聊地說道:“我從蜀地來,久聞東都之繁華不輸兩京,為何今日一見,卻像是傳言有誤?”


    小二驚奇道:“客官不知道近來城中發生何事?”


    天泉頷首道:“確實不知,小二可否替我解惑?”


    聽得天泉不明其中緣由,小二臉上的戒備立刻就放下了不少,他熱切地將天泉領進了客房,然後小聲說道:“客官怕是來得不是時候,如今東都中正亂著呢。”


    隨後,小二將三大家族和霍家之間的爭端和天泉解釋了一遍。


    而今的情形,不僅是方家在魚死網破的邊緣猶豫不決,剛剛取得了一場大勝的霍家同樣有些自顧不暇。


    霍家宴席上,烏掌櫃的意外身亡,讓霍雲起將懷疑的對象看向了旁觀此戰的林劉兩家,他懷疑這兩家打著漁翁得利的想法。


    所以,如今東都之中的四股勢力之間,互相都是劍拔弩張,稍有一點火星碰撞,就有可能爆發出一場空前的大亂。


    因而,城中的百姓商戶,為了不被殃及池魚,紛紛選擇了躲得遠遠地,這也是天泉看見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原因。


    明白了異樣的緣由,天泉心底也升起了幾分擔憂,他此來東都是因為收到了大哥月離風的書信。


    但比較尷尬的地方在於,對方給他的信息十分有限,總的來說,對方隻在信中說了事情緊急,需要他幫助,所以天泉二話不說就趕來了。


    可等他到了東都之外,月離風的下一步消息,卻是左等不來右等不來,沒有對方來指路,天泉連怎麽找到對方都不知道,現在一下沒有目標,隻能在這裏幹瞪眼。


    不過幹坐不動從來不是天泉的性格,他很快便發散了思維,月大哥做事周全,之前他遠在深山老林都能夠收到對方的書信,沒道理現在來到了大城大邑反而送不著了。


    一個合理的解釋,那便是月離風此刻自顧不暇,根本沒有餘力給他發信。


    想到這裏,天泉的心徹底沉了下來,從小二那裏得知的消息,讓他不由得把月大哥尋求幫助的原因,往東都裏的紛爭上去考慮。


    天泉坐不住,索性此次他出來得急,而且還違背了師門之令,所以此番他沒有穿著青城派的道袍,或是打扮成道士的樣子。


    如今的他,乍一看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江湖劍客,天泉想著,既然來了,幹脆就先去城裏探探究竟。


    於是歇息了一夜之後,第二日一早,天泉便轉道去了霍家的地盤。


    選擇霍家,是因為東都中的三大家族,天泉一點關係都沒有,而曾經的鑄劍山莊好歹也江湖中的一大勢力,雖然落敗了,但如今的霍家,也勉強還算半個江湖人。


    天泉很快便來到了霍家的宅院前,門口的守衛遠遠就看見了佩劍而來的他,觀他打扮還算體麵,於是那守衛便禮貌地問道:“不知這位朋友來此是有何事?”


    雖說如今有人在針對霍家,但東都好歹也是河南大邑,光天化日之下,還真沒有幾個人會在城裏動刀動槍。


    所以守衛並沒有想過對方來者不善,天泉自稱是江湖遊俠,並且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在下錢多多,曾受過霍老莊主的幫助,途經東都,聽聞霍家主在此,特來拜訪。”


    天泉的借口倒是找得不錯,霍天涯當年到底幫過多少人,一直都是一個謎團,反正在望劍樓事變之前,他樂善好施的名聲傳遍江湖,誰人提起他都稱一句古之君子。


    一聽這說辭,守衛沒有懷疑什麽,而是進一步詢問道:“原來是故人,不知這位少俠出身何處,何時與老莊主相交?”


    天泉眼珠一轉,隨口扯道:“是我說岔了,是家父受過霍家之恩,這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具體情形我也記不大清。”


    守衛點點頭,沒有對法提出什麽質疑,事實上也沒有什麽必要,受沒受過霍天涯的恩情其實並不重要。


    自從霍家形勢轉變之後,越來越多的江湖俠客前來投奔,這些江湖人並非人人都與霍家有聯係,但全都拿這套說辭說事,因為霍天涯已死,這麽說隻要不深究,基本沒有破綻。


    而霍雲起對於這些人也是照單全收,因為霍家如今所然占據優勢,但鑄劍山莊沒了之後,總體實力已經下降了不止一個台階。


    指望自己的族人頂上這些缺口,恐怕還要數代之後,如今這些人不管到底跟霍天涯有沒有關係,人家來了就能夠壯聲勢,甚至還有不少優秀的種子,培養之後,也能夠霍家助力。


    霍家正是缺人手的時候,所以天泉的“投靠”,並沒有引起任何的在意或者是懷疑,除了一個人之外。


    這天,朱老板受邀跟霍雲起一塊用了早飯,閑暇之時,正打算上街轉轉,一出門就和天泉打了個照麵。


    天泉不認得朱老板,見對方盯著自己瞧了好幾眼,他有些奇怪,但也隻是點點頭就別過了。


    朱老板在原地止步片刻,又回頭看了一眼天泉的背影,然後對左右門衛道:“我覺著那位少俠似乎麵善,不知他是何人啊?”


    門衛將法轉述了一番,朱老板微微點頭,隨後便離去了,然後他回到家宅後的第一件事便立刻聯係找人陸寒江。


    “月公子,你要找的人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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