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長老死了,對外自然是長老英武不凡,大夥武藝不精,實在沒辦法製住他,所以隻好殺了他。


    苗人都很悲傷,但看著受傷昏迷的公孫瑤,他們又都說不出什麽來,顯然這一戰很艱難,他們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所以並未就白河之死發什麽牢騷。


    巫山族是死別穀前最後的難關,白河一死,基本上後邊的路就是一片坦途。


    事情的發展也確實和大夥預料的一樣,他們穿過這巫山族的寨子,再往前行進一段距離,就來到了死別穀的邊緣。


    越是靠近死別穀,瘴氣就越發濃鬱,即便有著聖靈蠱蟲護體,人們還是會本能地感到一些不適應,這是身體對危險事物天然的警戒所導致。


    唯有那些中過瘴氣之毒,此後又恢複的苗人似乎受影響不大,陸寒江思慮片刻,改讓這群人打頭陣,一行人慢慢探入死別穀。


    百毒翁占據這片山穀之時,曾設下無數陣法機關,或是為了對敵,或是為了抵禦瘴氣,不過現在都失效了。


    八卦陣作為死別穀所有陣法的核心,本身是最強的陣法,同時也是主控其他所有陣法的重要核心,這一處被陸寒江破壞之後,其他的機關和陣法也就通通失去了作用。


    眾人很輕易地穿過那些失效的陣法,來到了死別穀中,此刻,這片山穀已經被瘴氣層層籠罩,大片的植物或是枯死,或是變成了另一種奇異的模樣。


    看著不似天上仙境之美好,亦非輪回地獄之醜惡,而是一種古怪神奇,仿佛不該存在於人世間的,別扭。


    這山穀中的每一處每一分,都和這世間大道格格不入,恍若是一塊石頭硬生生卡在了那河流正中,阻斷了原本順流直下的清流,令其不得不另尋道路,叫人越是看,越是覺得難受。


    “陸大哥!”


    在眾人為這死別穀中的奇景入迷時,一聲高呼驚醒了大夥,原來是公孫承,他也已經成功進入了這穀中。


    “賢弟,你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陸寒江上前來,用眼神打量了一番,發現公孫承看著雖然看著狼狽,但並未有什麽明顯的傷在身。


    “陸大哥,這些人都是你帶來的嗎?太好了,這下苗地的大家就有救了。”公孫承激動地說道,一番公而忘私演繹得入木三分,讓人看了不自覺心生敬佩。


    但俗話說得好,這到底有沒有,還得看行家出手,陸寒江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演技。


    公孫承憔悴的精神應該是從睡夢中驚醒的短暫後遺症,衣衫上的褶皺顯然是隨便找了塊石頭就躺下了,這些都是陸寒江多少年前玩剩下的東西,自然瞞不過他。


    事實上,陸寒江猜測得完全正確,公孫承兩日前就到了死別穀中,但是麵對大片的生離花海,他根本無計可施,可他又不甘心這麽輕易地回去求援。


    在他自己看來,完成陸寒江指派的探路工作,至多隻能夠收獲大家對他勇氣的敬佩,可他想要更多。


    所以,思來想去,公孫承沒有按照計劃回去報信,而是獨自留在了山穀之中,他也沒事可做,就日日瞌睡,等待陸寒江等人到來,然後他再出來表現一番。


    果不其然,眾人見了他衣衫糟亂,神情萎靡,一副為了解決瘴氣之源勞心勞力的模樣,心頭都對其十分佩服。


    這才是大俠啊,一個中原人,為了苗地的安危忙前忙後,不顧生死,不愧是公孫世家出來的人——不少苗人此刻心頭都有這樣的感慨。


    公孫承的目的達到了,這時候大事當前,陸寒江也懶得和對方計較,幸而他沒有傻乎乎在碧水城等著,否則這小子靈光一閃,不知會白白浪費他們多少時日。


    不過公孫承也沒高興多久,因為他前腳剛表演完,後腳陸寒江就把他妹妹送上來了。


    “這,這......”


    看著臉色蒼白昏迷不醒的公孫瑤,公孫承呆若木雞,他好半天才把妹妹兩個字咽下去,問道:“煙兒她,怎麽會在這裏?”


    陸寒江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帶著人先去查看生離花的情況了,留下池滄平將路上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


    “這......唉。”


    公孫承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趕緊拿出隨身的醫囊,開始給公孫瑤施針治療。


    打從心底裏,他不希望公孫瑤出現在這裏,他這妹妹又不會武藝,也不會醫術,跟來豈不是累贅一個,待在碧水城裏不好嗎。


    “是我不好,沒能保護好煙兒姑娘。”池滄平慚愧地說道,他在講述的過程中,將自己描述成了力有不逮,這才讓白河長老不小心傷到了公孫瑤。


    “無名兄快別這樣說,若不是有你在,隻怕煙兒她性命都難保,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公孫承自然不會責怪池滄平,畢竟這是他僅有的追隨者了。


    “我隻怕煙兒姑娘醒來會責怪我。”池滄平假意唉聲歎氣。


    “怎麽會,”池滄平連忙搖頭,並且大力保證道:“煙兒是識大體的人,她若是因此事責備無名兄,我一個不饒她。”


    “公子,多謝......”池滄平感激地說道,兩個心思各異的虛偽之人,相視一笑。


    ......


    與此同時,陸寒江帶著人趕到了長滿了生離花的花海,他站在高處,粗略估算了一番,然後立刻著手安排錦衣衛對這些東西進行焚毀。


    苗人也來相助,眾人齊心,將猛火油倒下之後,一把大火,幾乎把整個死別穀的天空染成了橘紅色。


    放完火之後,看著熊熊燃燒的山穀,陸寒江帶著人來到百毒翁曾經的小木屋,這裏是山穀的上風口,同時也是展望整個山穀的製高點,他們就在這裏暫且駐紮。


    大火燃了整整兩日,直到最後一株生離花都被燒盡才熄滅,天空中的瘴氣被滾滾濃煙所替代,又過了一日才勉強散去。


    第三天,陸寒江從屋子出來,整個死別穀的空氣裏依然充滿了煙火味,但漫天的瘴氣和濃煙都已經消失不見。


    他隱約可以聽到四周傳來苗人的歡呼,陸寒江取來千裏鏡,看向了遠處,瘴氣之源被消滅,那些殘餘的瘴氣也在迅速消散。


    總算把最麻煩的事情處理掉,陸寒江鬆了口氣,可忽然卻又見到手下一名錦衣衛忽然飛馬而來。


    陸寒江眉頭輕蹙,立刻道:“發生何事,莫非那瘴氣還有複生之跡?”


    “回稟大人,瘴氣的確已經消散,並無重現的跡象,可卑職等在被焚毀的花海之後,發現了一處奇怪的地方。”那錦衣衛答道。


    陸寒江心頭一凝,問道:“說清楚,怎麽奇怪了。”


    那錦衣衛答道:“是,稟大人,那地方在曾經的花海深處,是一處洞穴,並非天然形成,兩側石壁上有人為凋刻的花鳥走獸,洞內大約三十步,有一座巨大的石門阻擋去路,弟兄們試了試,沒能打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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