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大黑，月暗星疏。</p>
郡守府衙，三個黑影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的來到了府衙大牆之下。正是蘇淩、張芷月和杜恒。他們先是圍著郡守府衙轉了幾圈，發現郡守府衙的防禦頗為鬆懈，除了正門前有六個站崗的衙差昏昏欲睡之外，再無其他人。</p>
這也不奇怪，郡守府衙往往是白日辦公，到了晚上，郡守回家了，將大印等要緊物什全數帶回自己家中，府衙內除了一些普通擺設和刑具之外再無他物，也沒有那個不開眼的小賊跑府衙裏偷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所以守備自然鬆懈，再加上南漳郡深入當朝司空蕭元徹的腹地，所以相較於偏遠地區的戰亂，這裏還是頗為安寧的。</p>
隻是誰也沒想到，蘇淩卻半夜殺了個回馬槍，跑回府衙。</p>
蘇淩看了看四五丈高的大牆，朝杜恒一呲牙道：“你上得去麽？”</p>
杜恒點點頭道：“不在話下。”</p>
蘇淩聞言又道：“大話別說的太滿，你自己沒問題，問題是你得背著我。”</p>
杜恒一臉無語道：“虧你想得出來，我背你越牆而入？你真當我是江湖豪傑不成？”</p>
蘇淩一聳肩膀道：“那怎麽辦，我總不能拿肉身撞牆吧。你這一身力氣，就委屈點吧，蹲下！”</p>
杜恒委屈巴巴的朝著張芷月道：“弟妹，你看他欺負老實人。”</p>
張芷月沒成想杜恒竟冒出這句話臉一紅，啐了他一口道：“欺負你活該......”</p>
杜恒嘿嘿一笑，蹲下身，蘇淩騎上他的肩膀，杜恒站起身來道：“你試試，看能不能抓住牆頭，抓得住的話，你使勁蹬著我的肩膀，自己先爬上去，我再上，然後我倆把弟妹拽上去。”</p>
蘇淩聞言心想，以為你小子老實，看來關鍵時候這一口一個弟妹叫的，兄弟！可以啊！</p>
蘇淩腳蹬著杜恒的肩膀，顫巍巍的站起身，用手劃拉著府衙大牆的牆頭，別說，還真就剛剛夠得著，但是蘇淩平生第一次爬牆，吭哧癟肚，費了半天力氣，總算爬了上去。</p>
杜恒自是不費力氣，往後退了幾步，縱身而起，雙手一扒牆頭，便跳了上去。</p>
兩人隨後探出頭來，朝著張芷月道：“芷月（弟妹）該你了。”</p>
張芷月有樣學樣，向後退了幾丈，一個疾跑，纖腰輕動，身體縱了起來，在即將下落時，蘇淩和杜恒一人一手將她拽進大牆。</p>
三人這才進了府衙。隻是進去了便開始蒙燈轉向，白天來的時候直奔正堂目標，這到了晚上，黑燈瞎火不說，府衙也太大了點，上哪裏去找停屍房。</p>
三人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忽的前麵燈光閃動，三人趕緊躲到暗處，抬頭看去，原來是一個更夫，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敲著鑼，來回溜達，嘴裏還念叨著天幹物燥雲雲。</p>
蘇淩眼前一亮，朝著杜恒努努嘴。</p>
杜恒嘟囔了幾句，緩緩的朝著更夫移動。</p>
那更夫原本已經昏昏欲睡，忽的覺得脖子一涼，低頭看去一把明晃晃的樸刀正架在上麵，嚇得使勁敲了一下鑼，剛要喊，杜恒已然冷聲道：“別喊別掙紮，我有話問你，不會傷害你。”</p>
更夫嚇得哆哆嗦嗦的道：“好漢爺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p>
杜恒一瞪眼道：“費那麽多話幹嘛，我問你停屍房在哪？”</p>
更夫以為這個賊指不定要偷些什麽主貴東西，萬沒料到他要問停屍房在哪，有些奇怪道：“好漢，停屍房有啥可偷的？仵作們運屍回來，已然把那些屍體裏裏外外搜刮幹淨了，連一個銅子兒都沒有剩下......”</p>
杜恒有些嫌這更夫囉嗦，嚇他道：“我去停屍房吃人！”</p>
那更夫自言自語道：“哦，吃人，停屍房倒是有不少死人......”忽的明白過來，差點沒嚷出來,腿肚子都轉筋了，哆哆嗦嗦道：“你要......吃人......那你可別吃我啊，小的十幾年沒洗澡，二十幾年沒洗腳......”</p>
杜恒忍住笑出來的衝動道：“趕緊的，停屍房在哪？”</p>
更夫一指北邊道：“最北邊靠裏，有個烏漆嘛黑的大房子，那就是......”</p>
杜恒實在嫌他囉嗦，用手一磕他的後腦勺，那更夫頓時暈了過去。</p>
杜恒回來告訴蘇淩和張芷月，三人再不遲疑，朝著北邊停屍房而去。</p>
停屍房果然一絲燈光都沒有，就連巡視的人都嫌晦氣，不往這邊來。</p>
蘇淩三人摸到近前，輕輕開了大門，閃身進去。</p>
甫一進入，便覺著一股濃烈的屍臭味道鋪麵而來，張芷月先受不了，黛眉微皺，臉色煞白，就要嘔吐。</p>
蘇淩關切道：“芷月，要不你去外麵等著。”</p>
張芷月說不出話來，卻倔強的搖了搖頭。</p>
刺啦一聲，杜恒將原先包著樸刀的包袱撕成幾塊碎片，自己撿了兩塊塞進鼻子裏，又遞給蘇淩和張芷月，他倆急忙也塞住鼻子，方覺的屍臭味不那麽重了。</p>
杜恒在黑暗中摸了幾下，還真找到了一顆蠟燭，拿出火折子點了，借著微弱的燭光，三人才看清了這停屍房。</p>
怪不得停屍房中屍臭難忍，原來停屍房正中屍床之上，正躺著三具屍體，兩具屍體已然高度腐爛，連是男是女都已經分不清楚了，屍體上麵還有幾隻綠頭蒼蠅嗡嗡亂飛，那臭味就是從說著兩具屍體上發出來的。</p>
張芷月哪見過這個，嚇得差點叫出來，忙自己捂了嘴，俏臉上還是驚恐的神色。</p>
蘇淩雖然也覺得有些可怖，但更多的還是惡心，握住張芷月的手道：“不怕，他們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有我呢。”</p>
張芷</p>
月這才點了點頭。</p>
最裏麵的屍床上躺著的屍體十分完整，並沒有多少屍臭味，張芷月拽了拽蘇淩的衣角，低聲道：“蘇淩，那個就是鄧宣。”</p>
三人快步來到鄧宣近前，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起來。</p>
杜恒卻是個外行，隻能大眼瞪小眼的給這死鬼鄧宣相麵，邊相麵邊說道：“你看白白淨淨的，死了也真怪可惜的。”</p>
張芷月和蘇淩附身仔細的觀察起來，或許是醫者本性，張芷月竟不害怕了，伸出手撩動鄧宣的眼皮，細細的觀察著。</p>
蘇淩卻是一皺眉，張芷月的蔥指碰屍體，是他大不願看到的，他心中暗想，看來得發明創造了，做個手套怕不是什麽難事。</p>
張芷月看了一會兒，低聲道：“看他的眼睛就是有中毒跡象，可是整個麵色卻不像，真的有些奇怪。可惜沒有刀，有的話我隔開他的喉管看看，裏麵有沒有發黑。”</p>
杜恒一晃手中明晃晃的大樸刀道：“有刀，有刀！”</p>
張芷月差點氣樂了道：“我是割喉管，又不是剁他人頭，這麽大的刀......”忽的一搖頭道：“算了，有總比沒有的好。”說罷接過杜恒手中的大樸刀，來回的在鄧宣屍體的喉部比劃著，到底是刀大了不是一點半點，的確不好下手。</p>
張芷月比了一會兒，這才屏息凝神，用樸刀刀尖輕輕的挑動鄧宣喉部，竟真的緩緩劃出一個口子。</p>
三人仔細看去，不看則可，看了之後，尤其是張芷月頓時覺得失望至極。</p>
鄧宣的喉部是正常的顏色，沒有一點中毒發黑的跡象。</p>
三人立在當場，覺得有點束手無策。</p>
張芷月有些失魂落魄道：“難道真的是我阿爺，開錯了藥不成？”</p>
蘇淩搖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肯定是漏掉了關鍵的地方，再好好找找。”</p>
說罷，張芷月和蘇淩又附下身，在鄧宣的屍體山來回的搜尋著。便是杜恒也低著大腦袋，仔細的找了起來。</p>
找了不知道多久，停屍房本就悶熱，加上屍臭味道越發濃烈，三人就快待不下去了，杜恒手持著蠟燭，那蠟燭畢畢剝剝，一不小心滴在了杜恒手上，一陣灼熱的感覺，讓杜恒差點叫出來，拿蠟燭的手一晃，那燭光也跟著晃了幾下。</p>
燭光晃動中，蘇淩忽的看到鄧宣的腰間似乎有一處奇怪的印記。</p>
“這裏！”蘇淩再不遲疑，一把奪過蠟燭，那蠟燭液又灑了好幾滴，滴在杜恒手上，杜恒頓時疼的熱汗直冒，臉都憋紅了也不敢叫。樣子頗為滑稽。</p>
張芷月順著蘇淩指的地方看去，也發現了那處奇怪的印記。</p>
鄧宣的腰部左側，稍微有些烏青發腫，那烏青的皮膚上並排有兩個小紅點，小紅點深入皮膚，倒像兩個小窟窿。那兩個小紅點之間還有著將近兩寸的距離。</p>
“這是什麽？”蘇淩有些疑惑的問道。但他敢篤定，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鄧宣的死因絕對與這兩個奇怪的小紅點有著莫大的關係。</p>
張芷月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兩個小紅點，竟有一股頗為渾濁的粘稠液體從裏麵流了出來，張芷月將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忽的大徹大悟，一字一頓道：“我知道鄧宣怎麽死了，他不是病亡，而是謀殺！”</p>
說著，使勁的吸了口氣，眼神不錯的盯著兩個如小紅點一般的窟窿道：“這是被毒蛇咬過留下的，我方才聞了那味道，結合他爹鄧午的描述，他是被銀環蛇所咬，是銀環蛇蛇毒讓他斃命的。”</p>
蘇淩聞言一激靈道：“什麽，銀......銀環蛇，天下第四毒的物種？！比它的近親金環蛇還要毒上數倍，誰這麽狠心？”</p>
張芷月頗感意外的道：“蘇淩，你怎麽對銀環蛇這麽了解？你見過不成？”</p>
蘇淩一撓頭，總不能說他沒事的時候愛查度娘吧，隻得道：“額，當然是我家鄉高人沉浮子曾告訴過我啊。”</p>
</p>
萬事解釋不通都推給沉浮子，這方法當真不錯。</p>
張芷月不疑有他，這才道：“怪不得那些仵作沒有查出真正死因，他們本就是上支下派，南漳郡地處北方，銀環蛇多在大晉朝中部和西南部，所以多數都不認得，加上被銀環蛇咬了的人起初根本感覺不到被咬的疼痛，那兩個小紅窟窿最初的時候根本就不明顯，隻有過段時間才會慢慢出現，這是鄧宣在這裏放了很久了才會這麽明顯。那蛇咬的是他腰部，所以上半身，還有咽喉食道，那些連接關節之處，沒有任何異樣，但的確又像吃錯藥了一般中毒而死。”</p>
張芷月星眸流轉，一字一頓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我阿爺的確是被人陷害，而做下這個局的人......”</p>
蘇淩緩緩道：“不是鄧方，也與鄧方有著莫大的關係！”</p>
再不猶豫，一握張芷月的手，回頭對杜恒道：“走，去鄧午家，拉他來府衙告狀，這官司，我們打了！”</p>
三人按照進來時的方法，翻過府衙大牆，消失在夜色之中。</p>
............</p>
張芷月跟張神農來過鄧午的家，自然輕車熟路，出了主城，在最外麵，靠近城郊之處的一片湖塘的東麵，一間茅草屋孤零零的映入三人眼前。</p>
正是鄧午的家。</p>
張芷月一馬當先，她迫不及待的想救自己的阿爺，所以想趕緊見到鄧午。</p>
杜恒剛想跟過去，蘇淩卻驀地站住，眼神灼灼的盯著近在眼前的茅草屋緩緩道：“不對......”</p>
張芷月和杜恒忙停下腳步，轉頭問道：“怎麽了，蘇淩，哪裏不對了。”</p>
蘇淩拉住張芷月道：“芷月，我問你鄧午家可養的有雞鴨狗這些動</p>
物麽？”</p>
張芷月道：“有隻狗，還有大約兩三隻鴨子，因為他家前麵就是個湖塘。”</p>
蘇淩神色變得頗為嚴峻，一字一頓道：“我們三個已然離鄧午家近在咫尺，為何不見狗叫？還有這鴨子可不管白日黑夜，現在又是炎夏，為何我們路過湖塘之時，沒有見到一隻鴨子？這不奇怪麽？”</p>
張芷月冰雪聰明，已然聽出了蘇淩話中的意思，神情一凜道：“難道......蘇淩那怎麽辦，我們扭頭走麽？”</p>
杜恒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太尋常，不說話看著蘇淩拿主意。</p>
蘇淩冷冷的看著前方那孤零零的茅草屋，四周寂靜無比，除了低低嗚咽的風聲，仿佛那冤死的鄧宣在哭泣。</p>
茅草屋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燈光，若不是茅草自身的黃色還稍微可以分辨，怕是已然被黑暗吞噬了。</p>
蘇淩一橫心道：“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走，進去！”</p>
然後轉頭柔柔的看著張芷月，張芷月已然知道他要說什麽了，忙一搖頭道：“要去，一起去！”</p>
蘇淩點點頭，握住張芷月的手道：“有我，放心！”</p>
然後轉頭在杜恒的耳邊輕聲低語說了些什麽。杜恒先是一個勁的搖頭，蘇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有些不太甘心的點了點頭。</p>
三人來到茅草屋前，剛想敲門，蘇淩的手剛一觸碰到門，那門卻吱扭一下，緊接著嘩啦一聲，半邊齊齊的倒了下去。</p>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杜恒第一個跳進屋中，摸到蠟燭點了，燭光之下，三人眼中一副血淋淋的可怖景象出現在眼前。</p>
門內右側，一條黃狗的屍體躺在那裏，早已沒了狗頭，隻有身子，血順著前麵的大窟窿仍舊不停噴湧著，而再往裏的桌子下躺著一個人，下身的血已然積成了一灘，身上後背都有幾道駭人的極深傷口，傷口被銳器劃開的肉混著血向外翻著。胸口之上還插著一把讓他最終致命的匕首。</p>
這個屍體正是鄧午。</p>
蘇淩的擔憂瞬間被證實，看來鄧午真的被人滅口了。</p>
忽的蘇淩緩緩起身，回頭向院中冷冷道：“既然設了這麽一個大的局，請我入甕，為何還不現身呢？”</p>
院中忽的傳來一陣狂笑，瞬間燈火通明。</p>
杜恒隨即一順樸刀，跳到外麵，蘇淩和張芷月也走了出來。</p>
外麵已經圍滿了人，皆手持短刀火把，看穿著卻是郡守衙門的差役。</p>
這群人的最前麵，鄧氏家族的族長鄧方和郡守鄧先獰笑著看著他們。</p>
蘇淩冷冷一笑道：“你們互相勾結，狼狽為奸，定會遭報應的。”</p>
鄧方獰笑道：“報應？誰敢把我如何？張神農已經下了死牢，怕是出來的時候就是問斬的時候，你們如今自身難保，還想翻起風浪不成，不要以為你們拿到了鄧宣怎麽死的證據就能扳倒鄧氏家族！”</p>
蘇淩點點頭，似乎早有所料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怪不得今日府衙防衛鬆懈，停屍房那裏連個人影都沒有，是你們故意做的局，好讓我們以為掌握了證據，引我們來到鄧午家中，你們提前殺了鄧午，然後埋伏在這裏，等我一來，好誣陷我們殺了鄧午，對不對！”</p>
鄧方哈哈大笑，鼓掌道：“你叫蘇淩對不對，好像聽報信的阿嫻是這麽說的，你果然有點本事，以前怎麽沒聽說過你這一號人啊，你猜的一點都沒錯，隻是一點你沒想到，連那個阿嫻報信也是我們安排的，原本想著讓你們到衙門親眼看著你們阿爺受罪，你們會忍不了跳出來，那樣我們就可以一網打盡，沒成想你們倒存得住氣啊，不過那又如何，無非是多費些事情罷了。”</p>
說著鄧方忽的麵色竟有些同情道：“唉，鄧午再怎麽說也是我家同宗同族，原本他可以不死的，誰讓你們在衙門那麽存得住氣，隻能把他殺了。”忽的眼神狠戾，一指蘇淩道：“都是因為你！還要搭上我家族一個好親戚！”說罷，竟還假嚎了幾聲。</p>
“變態！”張芷月罵道。</p>
鄧方嘿嘿一笑，看著張芷月，眼中露出色眯眯的神色，咽了咽口水道：“哎呦呦，這不是阿月麽，幾年不見出落的如此水靈了，等我收拾完你阿爺，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你放心，咱這醫道多高，哪些補品對咱有益，咱門兒清，保證讓你滿意！”</p>
張芷月聞言，一陣惡心，連連呸了幾聲。</p>
蘇淩忽的臉色一寒，冷冷的一字一句道：“辱我可以，辱我的女人，你記住，無論何時何地，你必死在我手下，而且死的更慘！”</p>
鄧先冷笑道：“跟他們廢話什麽！”忽的大聲道：“蘇淩、張芷月一幹人等，勾串張神農殺害鄧宣，又怕敗露，殺鄧宣之父鄧午滅口，如今人贓並獲，還不拿下！”</p>
一聲令下，那些差役便各舉短刀，一擁而上。</p>
杜恒跳將出來，一掄手中樸刀大吼道：“我看哪個不要命的敢過來！”</p>
說著便要拚命。</p>
蘇淩低聲急促衝他道：“憨子，不要戀戰，我交代你的你可別忘了！”</p>
杜恒這才想起來，大吼一聲，掄起手中樸刀，砍翻幾個，那些差役也是上支下派，見杜恒這不要命的架勢，都有些畏縮，杜恒再一掄刀，掄開一個缺口，再不耽擱，拚命的朝著前方夜色之中衝了出去，轉眼消失。</p>
“飯桶！飯桶！飯桶！”鄧先惱得大罵起來。</p>
鄧方眯縫著眼睛道：“沒事，跑了一個最無關緊要的，沒什麽大不了的。”</p>
說著，緩緩來到蘇淩近前道：“你呢，也想殺出去？”</p>
蘇淩聞言，嘿嘿一笑，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p>
我，投降！</p>
郡守府衙，三個黑影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的來到了府衙大牆之下。正是蘇淩、張芷月和杜恒。他們先是圍著郡守府衙轉了幾圈，發現郡守府衙的防禦頗為鬆懈，除了正門前有六個站崗的衙差昏昏欲睡之外，再無其他人。</p>
這也不奇怪，郡守府衙往往是白日辦公，到了晚上，郡守回家了，將大印等要緊物什全數帶回自己家中，府衙內除了一些普通擺設和刑具之外再無他物，也沒有那個不開眼的小賊跑府衙裏偷這些不值錢的東西，所以守備自然鬆懈，再加上南漳郡深入當朝司空蕭元徹的腹地，所以相較於偏遠地區的戰亂，這裏還是頗為安寧的。</p>
隻是誰也沒想到，蘇淩卻半夜殺了個回馬槍，跑回府衙。</p>
蘇淩看了看四五丈高的大牆，朝杜恒一呲牙道：“你上得去麽？”</p>
杜恒點點頭道：“不在話下。”</p>
蘇淩聞言又道：“大話別說的太滿，你自己沒問題，問題是你得背著我。”</p>
杜恒一臉無語道：“虧你想得出來，我背你越牆而入？你真當我是江湖豪傑不成？”</p>
蘇淩一聳肩膀道：“那怎麽辦，我總不能拿肉身撞牆吧。你這一身力氣，就委屈點吧，蹲下！”</p>
杜恒委屈巴巴的朝著張芷月道：“弟妹，你看他欺負老實人。”</p>
張芷月沒成想杜恒竟冒出這句話臉一紅，啐了他一口道：“欺負你活該......”</p>
杜恒嘿嘿一笑，蹲下身，蘇淩騎上他的肩膀，杜恒站起身來道：“你試試，看能不能抓住牆頭，抓得住的話，你使勁蹬著我的肩膀，自己先爬上去，我再上，然後我倆把弟妹拽上去。”</p>
蘇淩聞言心想，以為你小子老實，看來關鍵時候這一口一個弟妹叫的，兄弟！可以啊！</p>
蘇淩腳蹬著杜恒的肩膀，顫巍巍的站起身，用手劃拉著府衙大牆的牆頭，別說，還真就剛剛夠得著，但是蘇淩平生第一次爬牆，吭哧癟肚，費了半天力氣，總算爬了上去。</p>
杜恒自是不費力氣，往後退了幾步，縱身而起，雙手一扒牆頭，便跳了上去。</p>
兩人隨後探出頭來，朝著張芷月道：“芷月（弟妹）該你了。”</p>
張芷月有樣學樣，向後退了幾丈，一個疾跑，纖腰輕動，身體縱了起來，在即將下落時，蘇淩和杜恒一人一手將她拽進大牆。</p>
三人這才進了府衙。隻是進去了便開始蒙燈轉向，白天來的時候直奔正堂目標，這到了晚上，黑燈瞎火不說，府衙也太大了點，上哪裏去找停屍房。</p>
三人正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忽的前麵燈光閃動，三人趕緊躲到暗處，抬頭看去，原來是一個更夫，一手提著燈籠，一手敲著鑼，來回溜達，嘴裏還念叨著天幹物燥雲雲。</p>
蘇淩眼前一亮，朝著杜恒努努嘴。</p>
杜恒嘟囔了幾句，緩緩的朝著更夫移動。</p>
那更夫原本已經昏昏欲睡，忽的覺得脖子一涼，低頭看去一把明晃晃的樸刀正架在上麵，嚇得使勁敲了一下鑼，剛要喊，杜恒已然冷聲道：“別喊別掙紮，我有話問你，不會傷害你。”</p>
更夫嚇得哆哆嗦嗦的道：“好漢爺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p>
杜恒一瞪眼道：“費那麽多話幹嘛，我問你停屍房在哪？”</p>
更夫以為這個賊指不定要偷些什麽主貴東西，萬沒料到他要問停屍房在哪，有些奇怪道：“好漢，停屍房有啥可偷的？仵作們運屍回來，已然把那些屍體裏裏外外搜刮幹淨了，連一個銅子兒都沒有剩下......”</p>
杜恒有些嫌這更夫囉嗦，嚇他道：“我去停屍房吃人！”</p>
那更夫自言自語道：“哦，吃人，停屍房倒是有不少死人......”忽的明白過來，差點沒嚷出來,腿肚子都轉筋了，哆哆嗦嗦道：“你要......吃人......那你可別吃我啊，小的十幾年沒洗澡，二十幾年沒洗腳......”</p>
杜恒忍住笑出來的衝動道：“趕緊的，停屍房在哪？”</p>
更夫一指北邊道：“最北邊靠裏，有個烏漆嘛黑的大房子，那就是......”</p>
杜恒實在嫌他囉嗦，用手一磕他的後腦勺，那更夫頓時暈了過去。</p>
杜恒回來告訴蘇淩和張芷月，三人再不遲疑，朝著北邊停屍房而去。</p>
停屍房果然一絲燈光都沒有，就連巡視的人都嫌晦氣，不往這邊來。</p>
蘇淩三人摸到近前，輕輕開了大門，閃身進去。</p>
甫一進入，便覺著一股濃烈的屍臭味道鋪麵而來，張芷月先受不了，黛眉微皺，臉色煞白，就要嘔吐。</p>
蘇淩關切道：“芷月，要不你去外麵等著。”</p>
張芷月說不出話來，卻倔強的搖了搖頭。</p>
刺啦一聲，杜恒將原先包著樸刀的包袱撕成幾塊碎片，自己撿了兩塊塞進鼻子裏，又遞給蘇淩和張芷月，他倆急忙也塞住鼻子，方覺的屍臭味不那麽重了。</p>
杜恒在黑暗中摸了幾下，還真找到了一顆蠟燭，拿出火折子點了，借著微弱的燭光，三人才看清了這停屍房。</p>
怪不得停屍房中屍臭難忍，原來停屍房正中屍床之上，正躺著三具屍體，兩具屍體已然高度腐爛，連是男是女都已經分不清楚了，屍體上麵還有幾隻綠頭蒼蠅嗡嗡亂飛，那臭味就是從說著兩具屍體上發出來的。</p>
張芷月哪見過這個，嚇得差點叫出來，忙自己捂了嘴，俏臉上還是驚恐的神色。</p>
蘇淩雖然也覺得有些可怖，但更多的還是惡心，握住張芷月的手道：“不怕，他們都死了不知道多久了，有我呢。”</p>
張芷</p>
月這才點了點頭。</p>
最裏麵的屍床上躺著的屍體十分完整，並沒有多少屍臭味，張芷月拽了拽蘇淩的衣角，低聲道：“蘇淩，那個就是鄧宣。”</p>
三人快步來到鄧宣近前，開始仔仔細細的檢查起來。</p>
杜恒卻是個外行，隻能大眼瞪小眼的給這死鬼鄧宣相麵，邊相麵邊說道：“你看白白淨淨的，死了也真怪可惜的。”</p>
張芷月和蘇淩附身仔細的觀察起來，或許是醫者本性，張芷月竟不害怕了，伸出手撩動鄧宣的眼皮，細細的觀察著。</p>
蘇淩卻是一皺眉，張芷月的蔥指碰屍體，是他大不願看到的，他心中暗想，看來得發明創造了，做個手套怕不是什麽難事。</p>
張芷月看了一會兒，低聲道：“看他的眼睛就是有中毒跡象，可是整個麵色卻不像，真的有些奇怪。可惜沒有刀，有的話我隔開他的喉管看看，裏麵有沒有發黑。”</p>
杜恒一晃手中明晃晃的大樸刀道：“有刀，有刀！”</p>
張芷月差點氣樂了道：“我是割喉管，又不是剁他人頭，這麽大的刀......”忽的一搖頭道：“算了，有總比沒有的好。”說罷接過杜恒手中的大樸刀，來回的在鄧宣屍體的喉部比劃著，到底是刀大了不是一點半點，的確不好下手。</p>
張芷月比了一會兒，這才屏息凝神，用樸刀刀尖輕輕的挑動鄧宣喉部，竟真的緩緩劃出一個口子。</p>
三人仔細看去，不看則可，看了之後，尤其是張芷月頓時覺得失望至極。</p>
鄧宣的喉部是正常的顏色，沒有一點中毒發黑的跡象。</p>
三人立在當場，覺得有點束手無策。</p>
張芷月有些失魂落魄道：“難道真的是我阿爺，開錯了藥不成？”</p>
蘇淩搖搖頭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肯定是漏掉了關鍵的地方，再好好找找。”</p>
說罷，張芷月和蘇淩又附下身，在鄧宣的屍體山來回的搜尋著。便是杜恒也低著大腦袋，仔細的找了起來。</p>
找了不知道多久，停屍房本就悶熱，加上屍臭味道越發濃烈，三人就快待不下去了，杜恒手持著蠟燭，那蠟燭畢畢剝剝，一不小心滴在了杜恒手上，一陣灼熱的感覺，讓杜恒差點叫出來，拿蠟燭的手一晃，那燭光也跟著晃了幾下。</p>
燭光晃動中，蘇淩忽的看到鄧宣的腰間似乎有一處奇怪的印記。</p>
“這裏！”蘇淩再不遲疑，一把奪過蠟燭，那蠟燭液又灑了好幾滴，滴在杜恒手上，杜恒頓時疼的熱汗直冒，臉都憋紅了也不敢叫。樣子頗為滑稽。</p>
張芷月順著蘇淩指的地方看去，也發現了那處奇怪的印記。</p>
鄧宣的腰部左側，稍微有些烏青發腫，那烏青的皮膚上並排有兩個小紅點，小紅點深入皮膚，倒像兩個小窟窿。那兩個小紅點之間還有著將近兩寸的距離。</p>
“這是什麽？”蘇淩有些疑惑的問道。但他敢篤定，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麽，但鄧宣的死因絕對與這兩個奇怪的小紅點有著莫大的關係。</p>
張芷月伸手輕輕的觸碰了一下兩個小紅點，竟有一股頗為渾濁的粘稠液體從裏麵流了出來，張芷月將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忽的大徹大悟，一字一頓道：“我知道鄧宣怎麽死了，他不是病亡，而是謀殺！”</p>
說著，使勁的吸了口氣，眼神不錯的盯著兩個如小紅點一般的窟窿道：“這是被毒蛇咬過留下的，我方才聞了那味道，結合他爹鄧午的描述，他是被銀環蛇所咬，是銀環蛇蛇毒讓他斃命的。”</p>
蘇淩聞言一激靈道：“什麽，銀......銀環蛇，天下第四毒的物種？！比它的近親金環蛇還要毒上數倍，誰這麽狠心？”</p>
張芷月頗感意外的道：“蘇淩，你怎麽對銀環蛇這麽了解？你見過不成？”</p>
蘇淩一撓頭，總不能說他沒事的時候愛查度娘吧，隻得道：“額，當然是我家鄉高人沉浮子曾告訴過我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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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事解釋不通都推給沉浮子，這方法當真不錯。</p>
張芷月不疑有他，這才道：“怪不得那些仵作沒有查出真正死因，他們本就是上支下派，南漳郡地處北方，銀環蛇多在大晉朝中部和西南部，所以多數都不認得，加上被銀環蛇咬了的人起初根本感覺不到被咬的疼痛，那兩個小紅窟窿最初的時候根本就不明顯，隻有過段時間才會慢慢出現，這是鄧宣在這裏放了很久了才會這麽明顯。那蛇咬的是他腰部，所以上半身，還有咽喉食道，那些連接關節之處，沒有任何異樣，但的確又像吃錯藥了一般中毒而死。”</p>
張芷月星眸流轉，一字一頓道：“現在可以肯定的是，我阿爺的確是被人陷害，而做下這個局的人......”</p>
蘇淩緩緩道：“不是鄧方，也與鄧方有著莫大的關係！”</p>
再不猶豫，一握張芷月的手，回頭對杜恒道：“走，去鄧午家，拉他來府衙告狀，這官司，我們打了！”</p>
三人按照進來時的方法，翻過府衙大牆，消失在夜色之中。</p>
............</p>
張芷月跟張神農來過鄧午的家，自然輕車熟路，出了主城，在最外麵，靠近城郊之處的一片湖塘的東麵，一間茅草屋孤零零的映入三人眼前。</p>
正是鄧午的家。</p>
張芷月一馬當先，她迫不及待的想救自己的阿爺，所以想趕緊見到鄧午。</p>
杜恒剛想跟過去，蘇淩卻驀地站住，眼神灼灼的盯著近在眼前的茅草屋緩緩道：“不對......”</p>
張芷月和杜恒忙停下腳步，轉頭問道：“怎麽了，蘇淩，哪裏不對了。”</p>
蘇淩拉住張芷月道：“芷月，我問你鄧午家可養的有雞鴨狗這些動</p>
物麽？”</p>
張芷月道：“有隻狗，還有大約兩三隻鴨子，因為他家前麵就是個湖塘。”</p>
蘇淩神色變得頗為嚴峻，一字一頓道：“我們三個已然離鄧午家近在咫尺，為何不見狗叫？還有這鴨子可不管白日黑夜，現在又是炎夏，為何我們路過湖塘之時，沒有見到一隻鴨子？這不奇怪麽？”</p>
張芷月冰雪聰明，已然聽出了蘇淩話中的意思，神情一凜道：“難道......蘇淩那怎麽辦，我們扭頭走麽？”</p>
杜恒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太尋常，不說話看著蘇淩拿主意。</p>
蘇淩冷冷的看著前方那孤零零的茅草屋，四周寂靜無比，除了低低嗚咽的風聲，仿佛那冤死的鄧宣在哭泣。</p>
茅草屋漆黑一片，沒有一絲燈光，若不是茅草自身的黃色還稍微可以分辨，怕是已然被黑暗吞噬了。</p>
蘇淩一橫心道：“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了，走，進去！”</p>
然後轉頭柔柔的看著張芷月，張芷月已然知道他要說什麽了，忙一搖頭道：“要去，一起去！”</p>
蘇淩點點頭，握住張芷月的手道：“有我，放心！”</p>
然後轉頭在杜恒的耳邊輕聲低語說了些什麽。杜恒先是一個勁的搖頭，蘇淩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有些不太甘心的點了點頭。</p>
三人來到茅草屋前，剛想敲門，蘇淩的手剛一觸碰到門，那門卻吱扭一下，緊接著嘩啦一聲，半邊齊齊的倒了下去。</p>
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杜恒第一個跳進屋中，摸到蠟燭點了，燭光之下，三人眼中一副血淋淋的可怖景象出現在眼前。</p>
門內右側，一條黃狗的屍體躺在那裏，早已沒了狗頭，隻有身子，血順著前麵的大窟窿仍舊不停噴湧著，而再往裏的桌子下躺著一個人，下身的血已然積成了一灘，身上後背都有幾道駭人的極深傷口，傷口被銳器劃開的肉混著血向外翻著。胸口之上還插著一把讓他最終致命的匕首。</p>
這個屍體正是鄧午。</p>
蘇淩的擔憂瞬間被證實，看來鄧午真的被人滅口了。</p>
忽的蘇淩緩緩起身，回頭向院中冷冷道：“既然設了這麽一個大的局，請我入甕，為何還不現身呢？”</p>
院中忽的傳來一陣狂笑，瞬間燈火通明。</p>
杜恒隨即一順樸刀，跳到外麵，蘇淩和張芷月也走了出來。</p>
外麵已經圍滿了人，皆手持短刀火把，看穿著卻是郡守衙門的差役。</p>
這群人的最前麵，鄧氏家族的族長鄧方和郡守鄧先獰笑著看著他們。</p>
蘇淩冷冷一笑道：“你們互相勾結，狼狽為奸，定會遭報應的。”</p>
鄧方獰笑道：“報應？誰敢把我如何？張神農已經下了死牢，怕是出來的時候就是問斬的時候，你們如今自身難保，還想翻起風浪不成，不要以為你們拿到了鄧宣怎麽死的證據就能扳倒鄧氏家族！”</p>
蘇淩點點頭，似乎早有所料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們設計好的，怪不得今日府衙防衛鬆懈，停屍房那裏連個人影都沒有，是你們故意做的局，好讓我們以為掌握了證據，引我們來到鄧午家中，你們提前殺了鄧午，然後埋伏在這裏，等我一來，好誣陷我們殺了鄧午，對不對！”</p>
鄧方哈哈大笑，鼓掌道：“你叫蘇淩對不對，好像聽報信的阿嫻是這麽說的，你果然有點本事，以前怎麽沒聽說過你這一號人啊，你猜的一點都沒錯，隻是一點你沒想到，連那個阿嫻報信也是我們安排的，原本想著讓你們到衙門親眼看著你們阿爺受罪，你們會忍不了跳出來，那樣我們就可以一網打盡，沒成想你們倒存得住氣啊，不過那又如何，無非是多費些事情罷了。”</p>
說著鄧方忽的麵色竟有些同情道：“唉，鄧午再怎麽說也是我家同宗同族，原本他可以不死的，誰讓你們在衙門那麽存得住氣，隻能把他殺了。”忽的眼神狠戾，一指蘇淩道：“都是因為你！還要搭上我家族一個好親戚！”說罷，竟還假嚎了幾聲。</p>
“變態！”張芷月罵道。</p>
鄧方嘿嘿一笑，看著張芷月，眼中露出色眯眯的神色，咽了咽口水道：“哎呦呦，這不是阿月麽，幾年不見出落的如此水靈了，等我收拾完你阿爺，就好好收拾收拾你，你放心，咱這醫道多高，哪些補品對咱有益，咱門兒清，保證讓你滿意！”</p>
張芷月聞言，一陣惡心，連連呸了幾聲。</p>
蘇淩忽的臉色一寒，冷冷的一字一句道：“辱我可以，辱我的女人，你記住，無論何時何地，你必死在我手下，而且死的更慘！”</p>
鄧先冷笑道：“跟他們廢話什麽！”忽的大聲道：“蘇淩、張芷月一幹人等，勾串張神農殺害鄧宣，又怕敗露，殺鄧宣之父鄧午滅口，如今人贓並獲，還不拿下！”</p>
一聲令下，那些差役便各舉短刀，一擁而上。</p>
杜恒跳將出來，一掄手中樸刀大吼道：“我看哪個不要命的敢過來！”</p>
說著便要拚命。</p>
蘇淩低聲急促衝他道：“憨子，不要戀戰，我交代你的你可別忘了！”</p>
杜恒這才想起來，大吼一聲，掄起手中樸刀，砍翻幾個，那些差役也是上支下派，見杜恒這不要命的架勢，都有些畏縮，杜恒再一掄刀，掄開一個缺口，再不耽擱，拚命的朝著前方夜色之中衝了出去，轉眼消失。</p>
“飯桶！飯桶！飯桶！”鄧先惱得大罵起來。</p>
鄧方眯縫著眼睛道：“沒事，跑了一個最無關緊要的，沒什麽大不了的。”</p>
說著，緩緩來到蘇淩近前道：“你呢，也想殺出去？”</p>
蘇淩聞言，嘿嘿一笑，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p>
我，投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