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淩知道這次委實是有點裝大發了,索性也不解釋了。</p>
他明白蕭元徹其人,疑心實在太大,蕭元徹是否選擇相信自己,的的確確與自己解釋不解釋,關係不大。</p>
要殺要饒,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自己也就這一百來斤。</p>
蕭元徹皺了皺眉,哼了一聲道:“神神叨叨的說些什麽,盜版,盜版何意啊?”</p>
“我......”蘇淩一怔,又嘟嘟囔囔一句道:“看盜版不花錢,看正版得訂閱啊......這輩子都別想讓我訂閱......”</p>
這下連郭白衣都有些存不住氣了,站起來道:“蘇老弟,你莫要再這個樣子了,今日主公在朝堂上,因為事先未曾得知這四句話,被聖上抓住不放,好一陣編排......司空都有些措手不及了,這也難怪他會疑你啊,你還不說實話麽?”</p>
蘇淩這才暗忖,原來是蕭元徹在皇帝那裏吃了癟,在自己這裏找場子呢,那也真不怎麽怪他,換做自己估計也急眼。</p>
想到這裏,蘇淩忽的抄起身邊放藥的大笸籮,騰的站起身來。</p>
慌得郭白衣以為蘇淩對蕭元徹急眼了,忙攔在蕭元徹近前,變毛變色道:“蘇淩,你幹什麽?把你手上的東西速速放下。”</p>
哪料蘇淩嘴裏啐了一聲,罵罵咧咧嚷道:“那個什麽龜孫子的劉端,我見他哭哭啼啼的怪可憐,這才寫了四句屁話安慰他,沒成想,他還拿著這玩意顯擺到朝堂去了,司空丟了的麵子,我蘇淩替你找回來!......”</p>
說著摞胳膊挽袖子,倒提著這大笸籮便要向外走去。</p>
蕭元徹見他如此,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隻得叫住他道:“蘇淩,你拿個笸籮氣勢洶洶的出去去哪裏?”</p>
“找那狗屁天子拚命去,見了他二話不說,先給他頭上開倆瓢再說......敢將我這四句話發表出來,問過我同意沒?”</p>
蘇淩邊嚷邊欲走。</p>
蕭元徹見蘇淩這架勢,已然信了七八分,看來這蘇淩的確是無心之過,這才出言喊道:“你小子給我滾回來,我怎麽發現你越來越和奎甲相似了呢?你拿破笸籮就想闖禁宮?你腦子呢?”</p>
蘇淩這才一邊撓頭,一邊悻悻的走回來。</p>
蘇淩嘿嘿一笑道:“關鍵是這口惡氣出不來啊......”說著,又拿著那笸籮比劃了起來。</p>
蕭元徹一臉嫌棄道:“行了行了,先把你這破玩意收一收......”</p>
蘇淩這才胡亂將這笸籮一扔,還拍了拍手。</p>
“坐下,我問你話!”蕭元徹嗔怪的看了蘇淩幾眼。</p>
蘇淩這才老實坐下。</p>
“你沒放在心上,所以未曾報我知曉,這篇暫且揭過去......”蕭元徹又看了蘇淩一眼,這才下定決心,說了這話出來。</p>
郭白衣和蘇淩皆不動聲色,卻在心裏長長的出了口氣。</p>
蕭元徹喝了口茶,這才聲音一沉道:“我隻是好奇,那四句話何等氣魄,究竟是何人所說的呢,有這等胸襟氣魄的人,決然不會是什麽尋常之輩......”</p>
言罷,蕭元徹眼中竟有了些許崇敬與向往神色。</p>
蘇淩趁著蕭元徹出神,腦中飛速旋轉,現編著這四句話的出處。</p>
待蕭元徹回過神來,蘇淩也編的差不多了。</p>
但見他忽的眼中滿是莊肅之意,一抱拳道:“司空也覺著這四句話震耳發聵、不同凡響啊!這四句話的確與蘇淩有關......”</p>
蕭元徹有些詫異道:“你......”</p>
便是郭白衣也有些意外的站了起來。</p>
蘇淩這才一笑道:“不過不是我說的,打死我也說不出來不是......此乃我那離憂山軒轅閣閣主師尊軒轅鬼穀的名言,我離憂山軒轅閣弟子,皆以此為最終的奮鬥目標......”</p>
蘇淩暗自好笑,反正那個雨夜遇到的老者,多半就是軒轅鬼穀無疑了,他那麽高的身份,蕭元徹總不至於派人去離憂山,專門為了查實一句話......自己也就使勁吹唄......</p>
蕭元徹和郭白衣這才皆用手點指蘇淩,這說話大喘氣的,差點就以為真是蘇淩說的話了。</p>
蕭元徹這才一捋須髯,長歎一聲道:“原是軒轅鬼穀先生的高論,那便不足為奇了,隻是軒轅鬼穀先生經天緯地之才,卻無緣得見,實乃我平生之一大憾也!”</p>
蘇淩煞有介事道:“我師尊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沒見過他多少回。”</p>
蕭元徹點了點頭,這才似有些嗔怪道:“這次也就算了,隻是下次再有如此驚世駭俗之言,你這小子定要告訴我知曉,你明白麽?”</p>
說著,他那眼神竟也又有了灼灼之意。</p>
蘇淩這才滿口應承,暗道,阿彌陀佛,無量天尊,總算是過關了。</p>
蕭元徹這才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吃癟了,這事就完了?”</p>
蘇淩不知何意,撓了撓頭啊了一聲。</p>
蕭元徹揶揄道:“哪能便宜你了......天子已然明詔,一個月後,立春當日,要舉行一個什麽龍煌詩會的......”</p>
蘇淩嘁了一聲道:“什麽實惠不實惠的,他不折騰我才是真的實惠......再說,他開他的會,管我什麽關係......”</p>
蕭元徹哈哈一笑道:“我已經在天子麵前奏明,力保你參加這龍煌詩會,天子已然招準了......”</p>
“阿西吧了個吧的......”蘇淩小聲嘟囔了幾句,心中暗忖道,自己盜版別人的語錄,差點連腦袋都混沒了,這可好,到時更要盜版了,估計盜版一首詩,還不一定夠。</p>
想到這裏,蘇淩一翻白眼道:“不去,死我都不去......”</p>
蕭元徹一臉看他笑話的模樣道:“你不是喜歡賣弄你的文采,這次給你個機會,給我使勁賣弄去......不去也得去......”</p>
言罷,他站起身來道:“白衣,你給他詳細講一講這龍煌詩會的事情,生這小子一天的氣,有些乏了,我先回去......”</p>
他說完,邊走出門去便叫了黃奎甲。</p>
待蘇淩和郭白衣送走了蕭元徹,兩人這才重又返回屋中。</p>
郭白衣喝了口茶,拿著茶卮,一個勁的盯著蘇淩隻笑不語。</p>
蘇淩被他笑的汗毛發炸,問道:“白衣大哥,你這沒來由的笑了看著我,我有些心裏發毛。”</p>
郭白衣這才將手中茶卮放下,用手點指蘇淩道:“好你這一手裝傻充愣,到是輕鬆過關,害的我在車中白費了半天心機,說了個口幹舌燥的。”</p>
蘇淩這才明白,自己能夠輕鬆過關,怕是郭白衣的功勞也不少。這才正色道:“蘇淩謝過白衣大哥了。”</p>
郭白衣方正色道:“這也算作一次教訓吧,主公多疑,你這次也太過不留心留意了,好在你這招混過去了,隻是這招用頭兩次新鮮,以後再用怕是真不好糊弄了,蘇淩,伴君如伴虎,他雖然名義上還不是君,卻的確是猛虎啊,你以後定要小心謹慎才好!”</p>
蘇淩點了點頭道,正色道:“蘇淩記下了......”</p>
郭白衣這才嘿嘿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要謝我麽,我覺著多給我兩包六味地黃丸,才是正經謝我......”</p>
蘇淩一臉無語......</p>
司空府。</p>
蕭元徹一人坐在書房之中,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暖爐。</p>
臉上古井無波,心中卻緩緩回想著朝堂和蘇淩不好堂的種種事情。</p>
天子的神情和話語他看在眼中記得清楚。</p>
若是自己再年輕個三十歲,怕是定然怒不可遏了,隻是自己已然過了知命之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浮躁的年青人。</p>
他手下除了自己這偌大的家族,還有戰將謀臣,麾士百萬。</p>
作為如此龐大的一家之長,他若不內斂沉靜下來,怕是早已被雨打風吹去,更不能走到權傾朝野的今時今日。</p>
他驀地想起那個年青天子的神情語氣,嘴角竟泛起一絲好笑,暗暗自語道:“這個天子,還是如稚童一般心性,他隻以為折了我蕭元徹的麵子,便是勝利?”</p>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暗暗想著,天下文人,鐵骨錚錚這有幾個?大多數皆是些軟骨頭,卑躬屈膝之徒罷了。亂世之中,靠著這些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政客文人搖唇鼓舌,便能奪了天下實權?</p>
誰手中有兵有馬,誰才有絕對的主宰權力。</p>
一切鬼魅魍魎,在殺伐決斷近前,全部都會頃刻土崩瓦解,卑微到不值得一提。</p>
龍煌台.....</p>
這是個大工程,那劉端既然明知這裏麵的的花費是一筆無頭糊塗賬,卻還賣了好給我,我怎麽能辜負他一番好意呢。</p>
隻是這匠作大監的人選,的確得費一番思量啊。</p>
由誰出任才好呢?</p>
太陽穴除隱隱作痛,蕭元徹一邊用手輕輕按壓,一邊心中想著人選。</p>
他心中原想著郭白衣,畢竟這賬麵乃是精細活,郭白衣卻是當得這精細二字,可是再一想,便否了他。</p>
一則,龍煌台要一月完工,定然無論黑天白天,都要抓緊趕工,辛苦是免不了的,就算立春日,那天氣還是春寒料峭,郭白衣的身體,怕是吃不消的。</p>
二則,郭白衣雖精細,但於建築匠作一途上卻是不懂的,再加上,與北方勢力摩擦日益激烈,他還是留在身邊參詳軍事的好。</p>
蕭元徹又想了幾個人的名字,卻都覺得不太合適。</p>
便在這時,蕭元徹隻覺兩個太陽穴連著整個前額和後頸皆疼的厲害,竟有股昏昏然的感覺。</p>
“魏伴伴......魏伴伴......”他頓覺痛苦難忍,這才出言急喚。</p>
魏長安聽到蕭元徹急喚,這才趕緊入了書房,一眼便瞧見蕭元徹滿臉不正常的赤紅,白色瞳仁之中也是血絲布滿,正自按了前額和太陽穴,表情也是痛苦難當。</p>
魏長安頓時慌了手腳,忙幾步走過來,顫聲道:“主人,主人你怎麽樣......我這就去喚丁醫官!”</p>
蕭元徹聽到他這話,忽的一咬牙,一把將他拉住,一邊呼呼喘氣,咬牙抵禦頭部的鑽心之痛,一邊低低道:“你這老奴怎麽越發糊塗了,如今咱們正跟北方在關鍵之處,我這身體疾恙定然要絕對保密,再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三個兒子,明爭暗鬥,這件事若再聲張出去,他們三個是不是更要鬥得你死我活了?北方戰事未啟和結束之前,我這蕭家絕對不能先亂了啊!”</p>
魏長安滿是心疼,這才顫聲道:“那主人這樣扛著也不是辦法啊......”</p>
蕭元徹沉聲道:“莫要慌,你忘了那箋舒兒介紹的承天觀瑜吉仙師的承天丹了麽,那丹丸確實有效,我服了,過不多時,便輕鬆不少,那匣子便在左側牆邊書櫃上,你給我找來,倒卮水給我。”</p>
魏長安這才眼神一亮,喜道:“對啊,對啊,老奴怎麽把這個茬給忘了。”</p>
說著他快步走到那書櫃近旁,將那匣子取下,走到蕭元徹近前當麵打開。</p>
裏麵有五枚紅色丹丸躺匣子中,精巧不已,聞之還隱隱有所異香。</p>
若是蘇淩在此,定然臉色大變。</p>
可是蕭元徹卻半點不知這紅丸究竟是何物,隻知道它可解頭痛頑疾,這才抓起一個,塞進嘴裏,魏長安忙遞了水來,蕭元徹方將那丹丸送服了。</p>
那丹丸果真有些用處,不過片刻,蕭元徹臉上怪異的紅潮褪去,眼神漸漸清明,呼吸也逐漸平靜下來。</p>
</p>
隻是經這一折騰,他頓感體虛無力,這才讓魏長安搬過一把躺椅,半躺了上去。</p>
魏長安又細心的拿了衾被替他蓋了,重新取了新的手爐,給他手中握了。</p>
蕭元徹這才微微閉了眼睛,輕聲道:“長安啊,你跟我多少年了?”</p>
魏長安這才垂手站在一旁,輕聲道:“多少年,老奴卻是不記得了,隻記得老奴跟隨主人第二年,主人方從驍騎校尉升為奮武將軍。”</p>
蕭元徹這才長歎一聲,眼中滿是滄桑之意,輕聲道:“竟然如此久了......時光匆匆啊,你和我都老了......”</p>
魏長安忙道:“老奴是老了,可主人不老,老奴見過許多過了知命之年的人,卻從未有一個像主人這般龍行虎步,氣血旺盛的。”</p>
蕭元徹哈哈一笑,淡淡道:“你這老家夥,竟也會尋些讓我開心的話說......”</p>
蕭元徹忽的又問道:“老家夥,你有多少子女?”</p>
魏長安這才恭聲道:“老奴未淨身之前,也娶了一房,倒是有一兒一女。”</p>
蕭元徹點點頭道:“如今他們可好啊?”</p>
魏長安點點頭道:“家裏太貧窮,老大是個女娘,老二是個男娃,他們的娘生了老二不久,便撒手去了。我沒有辦法,這才將他們寄養在親戚家中,一狠心這才......幸虧得遇主人,這些年我也安頓了下來,這才跟他們又有了聯係,大女娘已然嫁為人婦,這老二也在前兩年娶了新婦,如今啊,倒也生活的還不錯。”</p>
蕭元徹一臉羨慕神色道:“好啊,老家夥,你是個有福的人啊,雖然隻有一男一女,可是都互相幫襯,哪像我,幾個兒子,沒一個讓我省心的。”</p>
魏長安這才一笑道:“主人這話說的,我那一兒一女不過是下等人家,怎麽能和主人家的公子相比呢......”</p>
蕭元徹沒有再說話,這才緩緩閉了眼睛,長長的舒了口氣。</p>
過了一會兒,魏長安這才試探道:“主人今日為何會頭疼?莫不是有了什麽難事不成?”</p>
蕭元徹淡淡看了魏長安一眼,這才問道:“唉,跟你這個老家夥說了,你也不懂。”</p>
他又歎了口氣,方道:“的確是有件難事,不知道該問誰啊?”</p>
魏長安不動聲色道:“不知主人心中可想了要問之人的人選了麽?”</p>
蕭元徹這才饒有興趣的看了魏長安一眼,笑道:“老東西,倒是打聽起我的想法來了......倒也罷了,我便問問你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罷,興許你看得更透徹呢?”</p>
蕭元徹又想了一陣,方道:“有一件急事,我不知道於何人參詳......老家夥,你覺得蘇淩和......箋舒,問哪個好些?”</p>
魏長安心中一動,表麵上卻依舊一副本分之相,想了想道:“這個老奴卻是不太清楚了,隻是覺得蘇曹掾雖然大才,可畢竟是主人的臣屬,而箋舒公子麽......”</p>
蕭元徹一挑眉毛道:“如何?”</p>
魏長安淡淡笑了笑,低聲道:“箋舒公子對主人還是孝順的,主人頭痛這件事,也隻有他放在心上不是,那瑜吉本來心向天子,若不是箋舒公子親自前往誠心求丹......”</p>
“你的意思是......”</p>
蕭元徹望著魏長安,若有所思。</p>
魏長安一笑,不疾不徐道:“臣始終是臣,奴才始終是奴才,而兒子,永遠都是兒子......”</p>
蕭元徹吸了一口氣,心中思緒萬千,半晌不語。</p>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閉上眼睛,朝著魏長安擺了擺手道:“長安啊,你退下吧......”</p>
魏長安心中一凜,這才道了聲喏,方緩緩向外退去。</p>
隻是當他退到書房門檻之處時。</p>
書房中的蕭元徹這才緩緩出聲道:“把箋舒給我找來吧......”</p>
他明白蕭元徹其人,疑心實在太大,蕭元徹是否選擇相信自己,的的確確與自己解釋不解釋,關係不大。</p>
要殺要饒,你自己看著辦吧,反正自己也就這一百來斤。</p>
蕭元徹皺了皺眉,哼了一聲道:“神神叨叨的說些什麽,盜版,盜版何意啊?”</p>
“我......”蘇淩一怔,又嘟嘟囔囔一句道:“看盜版不花錢,看正版得訂閱啊......這輩子都別想讓我訂閱......”</p>
這下連郭白衣都有些存不住氣了,站起來道:“蘇老弟,你莫要再這個樣子了,今日主公在朝堂上,因為事先未曾得知這四句話,被聖上抓住不放,好一陣編排......司空都有些措手不及了,這也難怪他會疑你啊,你還不說實話麽?”</p>
蘇淩這才暗忖,原來是蕭元徹在皇帝那裏吃了癟,在自己這裏找場子呢,那也真不怎麽怪他,換做自己估計也急眼。</p>
想到這裏,蘇淩忽的抄起身邊放藥的大笸籮,騰的站起身來。</p>
慌得郭白衣以為蘇淩對蕭元徹急眼了,忙攔在蕭元徹近前,變毛變色道:“蘇淩,你幹什麽?把你手上的東西速速放下。”</p>
哪料蘇淩嘴裏啐了一聲,罵罵咧咧嚷道:“那個什麽龜孫子的劉端,我見他哭哭啼啼的怪可憐,這才寫了四句屁話安慰他,沒成想,他還拿著這玩意顯擺到朝堂去了,司空丟了的麵子,我蘇淩替你找回來!......”</p>
說著摞胳膊挽袖子,倒提著這大笸籮便要向外走去。</p>
蕭元徹見他如此,有些搞不清楚狀況,隻得叫住他道:“蘇淩,你拿個笸籮氣勢洶洶的出去去哪裏?”</p>
“找那狗屁天子拚命去,見了他二話不說,先給他頭上開倆瓢再說......敢將我這四句話發表出來,問過我同意沒?”</p>
蘇淩邊嚷邊欲走。</p>
蕭元徹見蘇淩這架勢,已然信了七八分,看來這蘇淩的確是無心之過,這才出言喊道:“你小子給我滾回來,我怎麽發現你越來越和奎甲相似了呢?你拿破笸籮就想闖禁宮?你腦子呢?”</p>
蘇淩這才一邊撓頭,一邊悻悻的走回來。</p>
蘇淩嘿嘿一笑道:“關鍵是這口惡氣出不來啊......”說著,又拿著那笸籮比劃了起來。</p>
蕭元徹一臉嫌棄道:“行了行了,先把你這破玩意收一收......”</p>
蘇淩這才胡亂將這笸籮一扔,還拍了拍手。</p>
“坐下,我問你話!”蕭元徹嗔怪的看了蘇淩幾眼。</p>
蘇淩這才老實坐下。</p>
“你沒放在心上,所以未曾報我知曉,這篇暫且揭過去......”蕭元徹又看了蘇淩一眼,這才下定決心,說了這話出來。</p>
郭白衣和蘇淩皆不動聲色,卻在心裏長長的出了口氣。</p>
蕭元徹喝了口茶,這才聲音一沉道:“我隻是好奇,那四句話何等氣魄,究竟是何人所說的呢,有這等胸襟氣魄的人,決然不會是什麽尋常之輩......”</p>
言罷,蕭元徹眼中竟有了些許崇敬與向往神色。</p>
蘇淩趁著蕭元徹出神,腦中飛速旋轉,現編著這四句話的出處。</p>
待蕭元徹回過神來,蘇淩也編的差不多了。</p>
但見他忽的眼中滿是莊肅之意,一抱拳道:“司空也覺著這四句話震耳發聵、不同凡響啊!這四句話的確與蘇淩有關......”</p>
蕭元徹有些詫異道:“你......”</p>
便是郭白衣也有些意外的站了起來。</p>
蘇淩這才一笑道:“不過不是我說的,打死我也說不出來不是......此乃我那離憂山軒轅閣閣主師尊軒轅鬼穀的名言,我離憂山軒轅閣弟子,皆以此為最終的奮鬥目標......”</p>
蘇淩暗自好笑,反正那個雨夜遇到的老者,多半就是軒轅鬼穀無疑了,他那麽高的身份,蕭元徹總不至於派人去離憂山,專門為了查實一句話......自己也就使勁吹唄......</p>
蕭元徹和郭白衣這才皆用手點指蘇淩,這說話大喘氣的,差點就以為真是蘇淩說的話了。</p>
蕭元徹這才一捋須髯,長歎一聲道:“原是軒轅鬼穀先生的高論,那便不足為奇了,隻是軒轅鬼穀先生經天緯地之才,卻無緣得見,實乃我平生之一大憾也!”</p>
蘇淩煞有介事道:“我師尊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也沒見過他多少回。”</p>
蕭元徹點了點頭,這才似有些嗔怪道:“這次也就算了,隻是下次再有如此驚世駭俗之言,你這小子定要告訴我知曉,你明白麽?”</p>
說著,他那眼神竟也又有了灼灼之意。</p>
蘇淩這才滿口應承,暗道,阿彌陀佛,無量天尊,總算是過關了。</p>
蕭元徹這才哼了一聲道:“你以為我吃癟了,這事就完了?”</p>
蘇淩不知何意,撓了撓頭啊了一聲。</p>
蕭元徹揶揄道:“哪能便宜你了......天子已然明詔,一個月後,立春當日,要舉行一個什麽龍煌詩會的......”</p>
蘇淩嘁了一聲道:“什麽實惠不實惠的,他不折騰我才是真的實惠......再說,他開他的會,管我什麽關係......”</p>
蕭元徹哈哈一笑道:“我已經在天子麵前奏明,力保你參加這龍煌詩會,天子已然招準了......”</p>
“阿西吧了個吧的......”蘇淩小聲嘟囔了幾句,心中暗忖道,自己盜版別人的語錄,差點連腦袋都混沒了,這可好,到時更要盜版了,估計盜版一首詩,還不一定夠。</p>
想到這裏,蘇淩一翻白眼道:“不去,死我都不去......”</p>
蕭元徹一臉看他笑話的模樣道:“你不是喜歡賣弄你的文采,這次給你個機會,給我使勁賣弄去......不去也得去......”</p>
言罷,他站起身來道:“白衣,你給他詳細講一講這龍煌詩會的事情,生這小子一天的氣,有些乏了,我先回去......”</p>
他說完,邊走出門去便叫了黃奎甲。</p>
待蘇淩和郭白衣送走了蕭元徹,兩人這才重又返回屋中。</p>
郭白衣喝了口茶,拿著茶卮,一個勁的盯著蘇淩隻笑不語。</p>
蘇淩被他笑的汗毛發炸,問道:“白衣大哥,你這沒來由的笑了看著我,我有些心裏發毛。”</p>
郭白衣這才將手中茶卮放下,用手點指蘇淩道:“好你這一手裝傻充愣,到是輕鬆過關,害的我在車中白費了半天心機,說了個口幹舌燥的。”</p>
蘇淩這才明白,自己能夠輕鬆過關,怕是郭白衣的功勞也不少。這才正色道:“蘇淩謝過白衣大哥了。”</p>
郭白衣方正色道:“這也算作一次教訓吧,主公多疑,你這次也太過不留心留意了,好在你這招混過去了,隻是這招用頭兩次新鮮,以後再用怕是真不好糊弄了,蘇淩,伴君如伴虎,他雖然名義上還不是君,卻的確是猛虎啊,你以後定要小心謹慎才好!”</p>
蘇淩點了點頭道,正色道:“蘇淩記下了......”</p>
郭白衣這才嘿嘿一笑道:“你方才不是要謝我麽,我覺著多給我兩包六味地黃丸,才是正經謝我......”</p>
蘇淩一臉無語......</p>
司空府。</p>
蕭元徹一人坐在書房之中,手中捧著一個精致的暖爐。</p>
臉上古井無波,心中卻緩緩回想著朝堂和蘇淩不好堂的種種事情。</p>
天子的神情和話語他看在眼中記得清楚。</p>
若是自己再年輕個三十歲,怕是定然怒不可遏了,隻是自己已然過了知命之年,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浮躁的年青人。</p>
他手下除了自己這偌大的家族,還有戰將謀臣,麾士百萬。</p>
作為如此龐大的一家之長,他若不內斂沉靜下來,怕是早已被雨打風吹去,更不能走到權傾朝野的今時今日。</p>
他驀地想起那個年青天子的神情語氣,嘴角竟泛起一絲好笑,暗暗自語道:“這個天子,還是如稚童一般心性,他隻以為折了我蕭元徹的麵子,便是勝利?”</p>
他沒有再說話,隻是暗暗想著,天下文人,鐵骨錚錚這有幾個?大多數皆是些軟骨頭,卑躬屈膝之徒罷了。亂世之中,靠著這些金絮其外,敗絮其中的政客文人搖唇鼓舌,便能奪了天下實權?</p>
誰手中有兵有馬,誰才有絕對的主宰權力。</p>
一切鬼魅魍魎,在殺伐決斷近前,全部都會頃刻土崩瓦解,卑微到不值得一提。</p>
龍煌台.....</p>
這是個大工程,那劉端既然明知這裏麵的的花費是一筆無頭糊塗賬,卻還賣了好給我,我怎麽能辜負他一番好意呢。</p>
隻是這匠作大監的人選,的確得費一番思量啊。</p>
由誰出任才好呢?</p>
太陽穴除隱隱作痛,蕭元徹一邊用手輕輕按壓,一邊心中想著人選。</p>
他心中原想著郭白衣,畢竟這賬麵乃是精細活,郭白衣卻是當得這精細二字,可是再一想,便否了他。</p>
一則,龍煌台要一月完工,定然無論黑天白天,都要抓緊趕工,辛苦是免不了的,就算立春日,那天氣還是春寒料峭,郭白衣的身體,怕是吃不消的。</p>
二則,郭白衣雖精細,但於建築匠作一途上卻是不懂的,再加上,與北方勢力摩擦日益激烈,他還是留在身邊參詳軍事的好。</p>
蕭元徹又想了幾個人的名字,卻都覺得不太合適。</p>
便在這時,蕭元徹隻覺兩個太陽穴連著整個前額和後頸皆疼的厲害,竟有股昏昏然的感覺。</p>
“魏伴伴......魏伴伴......”他頓覺痛苦難忍,這才出言急喚。</p>
魏長安聽到蕭元徹急喚,這才趕緊入了書房,一眼便瞧見蕭元徹滿臉不正常的赤紅,白色瞳仁之中也是血絲布滿,正自按了前額和太陽穴,表情也是痛苦難當。</p>
魏長安頓時慌了手腳,忙幾步走過來,顫聲道:“主人,主人你怎麽樣......我這就去喚丁醫官!”</p>
蕭元徹聽到他這話,忽的一咬牙,一把將他拉住,一邊呼呼喘氣,咬牙抵禦頭部的鑽心之痛,一邊低低道:“你這老奴怎麽越發糊塗了,如今咱們正跟北方在關鍵之處,我這身體疾恙定然要絕對保密,再者,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三個兒子,明爭暗鬥,這件事若再聲張出去,他們三個是不是更要鬥得你死我活了?北方戰事未啟和結束之前,我這蕭家絕對不能先亂了啊!”</p>
魏長安滿是心疼,這才顫聲道:“那主人這樣扛著也不是辦法啊......”</p>
蕭元徹沉聲道:“莫要慌,你忘了那箋舒兒介紹的承天觀瑜吉仙師的承天丹了麽,那丹丸確實有效,我服了,過不多時,便輕鬆不少,那匣子便在左側牆邊書櫃上,你給我找來,倒卮水給我。”</p>
魏長安這才眼神一亮,喜道:“對啊,對啊,老奴怎麽把這個茬給忘了。”</p>
說著他快步走到那書櫃近旁,將那匣子取下,走到蕭元徹近前當麵打開。</p>
裏麵有五枚紅色丹丸躺匣子中,精巧不已,聞之還隱隱有所異香。</p>
若是蘇淩在此,定然臉色大變。</p>
可是蕭元徹卻半點不知這紅丸究竟是何物,隻知道它可解頭痛頑疾,這才抓起一個,塞進嘴裏,魏長安忙遞了水來,蕭元徹方將那丹丸送服了。</p>
那丹丸果真有些用處,不過片刻,蕭元徹臉上怪異的紅潮褪去,眼神漸漸清明,呼吸也逐漸平靜下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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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經這一折騰,他頓感體虛無力,這才讓魏長安搬過一把躺椅,半躺了上去。</p>
魏長安又細心的拿了衾被替他蓋了,重新取了新的手爐,給他手中握了。</p>
蕭元徹這才微微閉了眼睛,輕聲道:“長安啊,你跟我多少年了?”</p>
魏長安這才垂手站在一旁,輕聲道:“多少年,老奴卻是不記得了,隻記得老奴跟隨主人第二年,主人方從驍騎校尉升為奮武將軍。”</p>
蕭元徹這才長歎一聲,眼中滿是滄桑之意,輕聲道:“竟然如此久了......時光匆匆啊,你和我都老了......”</p>
魏長安忙道:“老奴是老了,可主人不老,老奴見過許多過了知命之年的人,卻從未有一個像主人這般龍行虎步,氣血旺盛的。”</p>
蕭元徹哈哈一笑,淡淡道:“你這老家夥,竟也會尋些讓我開心的話說......”</p>
蕭元徹忽的又問道:“老家夥,你有多少子女?”</p>
魏長安這才恭聲道:“老奴未淨身之前,也娶了一房,倒是有一兒一女。”</p>
蕭元徹點點頭道:“如今他們可好啊?”</p>
魏長安點點頭道:“家裏太貧窮,老大是個女娘,老二是個男娃,他們的娘生了老二不久,便撒手去了。我沒有辦法,這才將他們寄養在親戚家中,一狠心這才......幸虧得遇主人,這些年我也安頓了下來,這才跟他們又有了聯係,大女娘已然嫁為人婦,這老二也在前兩年娶了新婦,如今啊,倒也生活的還不錯。”</p>
蕭元徹一臉羨慕神色道:“好啊,老家夥,你是個有福的人啊,雖然隻有一男一女,可是都互相幫襯,哪像我,幾個兒子,沒一個讓我省心的。”</p>
魏長安這才一笑道:“主人這話說的,我那一兒一女不過是下等人家,怎麽能和主人家的公子相比呢......”</p>
蕭元徹沒有再說話,這才緩緩閉了眼睛,長長的舒了口氣。</p>
過了一會兒,魏長安這才試探道:“主人今日為何會頭疼?莫不是有了什麽難事不成?”</p>
蕭元徹淡淡看了魏長安一眼,這才問道:“唉,跟你這個老家夥說了,你也不懂。”</p>
他又歎了口氣,方道:“的確是有件難事,不知道該問誰啊?”</p>
魏長安不動聲色道:“不知主人心中可想了要問之人的人選了麽?”</p>
蕭元徹這才饒有興趣的看了魏長安一眼,笑道:“老東西,倒是打聽起我的想法來了......倒也罷了,我便問問你這個無關緊要的人罷,興許你看得更透徹呢?”</p>
蕭元徹又想了一陣,方道:“有一件急事,我不知道於何人參詳......老家夥,你覺得蘇淩和......箋舒,問哪個好些?”</p>
魏長安心中一動,表麵上卻依舊一副本分之相,想了想道:“這個老奴卻是不太清楚了,隻是覺得蘇曹掾雖然大才,可畢竟是主人的臣屬,而箋舒公子麽......”</p>
蕭元徹一挑眉毛道:“如何?”</p>
魏長安淡淡笑了笑,低聲道:“箋舒公子對主人還是孝順的,主人頭痛這件事,也隻有他放在心上不是,那瑜吉本來心向天子,若不是箋舒公子親自前往誠心求丹......”</p>
“你的意思是......”</p>
蕭元徹望著魏長安,若有所思。</p>
魏長安一笑,不疾不徐道:“臣始終是臣,奴才始終是奴才,而兒子,永遠都是兒子......”</p>
蕭元徹吸了一口氣,心中思緒萬千,半晌不語。</p>
過了好久,他才緩緩閉上眼睛,朝著魏長安擺了擺手道:“長安啊,你退下吧......”</p>
魏長安心中一凜,這才道了聲喏,方緩緩向外退去。</p>
隻是當他退到書房門檻之處時。</p>
書房中的蕭元徹這才緩緩出聲道:“把箋舒給我找來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