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熱情無比的當朝天子，孫思邈的態度，反倒不如對兩個少年郎。</p>
他回了一禮，不卑不亢。</p>
“陛下，老夫今次進宮求見，倒不是為此而來。”</p>
“如今長安城外流民遍地，草民這把老骨頭能做的不多，既沒糧食也沒田地，隻能幫著看看病了。”</p>
孫思邈慢悠悠地開口，忽然卻話鋒一轉：</p>
“不過陛下可知，這城外流民之間，已經有瘟疫蔓延了？”</p>
聞言，李世民愣在當場。</p>
沒人敢於在醫術方麵質疑孫思邈。</p>
既然他說有瘟疫，那就一定有！</p>
可問題在於……</p>
“孫神醫，朕倒不是說懷疑此事的真假，隻是有些事得問清楚。”</p>
震驚過後，李世民逐漸冷靜下來。</p>
他帶著請教之意問道：</p>
“您認為，這場瘟疫會很嚴重嗎？”</p>
原本，孫思邈隻是有些懶散樣，或者說對這九五至尊並不是太在意。</p>
但聽到李世民這話後，他的臉色瞬間冷淡了下來。</p>
孫思邈看過去，嚴肅道：</p>
“瘟疫，還分嚴重不嚴重？”</p>
“但凡瘟疫，就沒有不死人的。”</p>
“此次發現得還算早，哪怕不是遇見這二位小友，老夫也會想辦法提醒朝廷的。”</p>
“不過聽陛下這意思是……”</p>
“若不嚴重，便打算不管了？”</p>
李世民整個人都僵住了！</p>
孫思邈身後傳來一陣巨大的咳嗽聲。</p>
回頭一看，才發現是陸恒跟李承乾兩人，那樣子簡直肺都快咳出來了。</p>
他摸了摸胡子，平靜道：</p>
“二位小友，莫非你們去走了一遭，也染上了瘟疫不成？”</p>
咳嗽聲瞬間停止。</p>
陸恒看著眼前一身麻布衣裳的老頭，又想起他剛才懟李二陛下的話，實在很難想象，這就是傳說中的藥王。</p>
他撓撓頭，與李承乾對視一眼。</p>
然後便發現太子殿下很沒骨氣地低下了頭。</p>
得，李承乾是指望不上了。</p>
陸恒歎息道：</p>
“孫神醫，您也別著急，咱們進宮前不是都講好了嗎？”</p>
“我這邊出一部分田莊，皇室、世家們也盡量多出一些，長安城周邊這麽多莊子，怎麽會容不下染病的流民呢。”</p>
“陛下他這麽大方，慢慢聊嘛！”</p>
孫思邈一聽，頓時就樂了。</p>
好小子！</p>
看起來是在給李世民解圍，搞了半天，原來是想把陛下捧得下不來台啊！</p>
孫思邈笑得合不攏嘴：</p>
“好好好，慢慢聊就慢慢聊，老夫的命且長著呢！”</p>
“方才你們倆小子商量的，都說出來，陛下有何疑問，老夫從旁補充便是！”</p>
陸恒一臉問號。</p>
他完全沒搞懂孫老頭在笑啥。</p>
正想尋求李世民給自己解解惑。</p>
結果一轉頭，就見李二陛下的臉比剛才更僵硬了。</p>
李世民磨著牙，好半晌，才艱難問道：</p>
“你們倆商量出個什麽來了，說來聽聽。”</p>
說起這個，陸恒頓時精神一振！</p>
他把之前好奇的事情拋之腦後，笑著開口。</p>
“是這樣的陛下，方才臣與太子在城外看到了流民，也知道了瘟疫一事，想著總不能不管吧？”</p>
“太子殿下說不能讓他們在長安附近傳染瘟疫，想把流民給趕走，卻不知如何安置。”</p>
“臣琢磨著，反正陸家也略有薄產，不如拿部分田莊出來，供染病的人暫時住著。”</p>
“不過光靠臣家裏那肯定不夠……”</p>
陸恒搓著手，笑吟吟看向李世民：</p>
“染病的也沒多少。”</p>
“皇莊數量龐大，哪怕您從手指縫裏漏出點，也絕對夠用了。”</p>
“陛下，您看怎麽樣？”</p>
李世民已經不是磨牙了。</p>
他都開始牙疼了！</p>
陸恒這特麽是什麽路數啊！</p>
剛從自己手裏套了個皇家酒樓走，現在又惦記上了皇莊？</p>
哪怕是為了收容流民，也不能這麽搞吧！</p>
“……可朕並不打理皇莊，這些產業都是由宗室來管的。”</p>
李世民試圖婉拒：</p>
“單說一兩個，那還好辦。可突然借出去這麽多，朕也不好說服他們啊！”</p>
結果，陸恒完全沒有領會到他的言下之意。</p>
他擺擺手，義正言辭道：</p>
“陛下，若不盡快安頓好這些染病的流民，恐怕整個長安城周邊都會有危險。”</p>
“哪怕趕走，他們也會經過許多村莊，這就會讓瘟疫蔓延開來。”</p>
“本來就各地大旱了，再來瘟疫，朝廷也頂不住啊！”</p>
“孰輕孰重，陛下您一定知道的！”</p>
李世民捂著腦門，感覺自己馬上要暈過去了。</p>
誰特麽不知道瘟疫可怕啊！</p>
問題是，陸恒這腦筋都動到長安附近所有皇莊上頭了，他要是答應下來，麻煩絕對不小！</p>
可正此時。</p>
本來一直樂嗬看戲的孫思邈，卻忽然說話了。</p>
“老夫願意跟著兩位小友進宮，也是看在他們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p>
“陛下，正如陸小友所言，此事一旦鬧大，不止長安，整個關中都會遭殃。”</p>
</p>
“拿這些田莊出來收容染病流民，已經是上策了。”</p>
“若非如此……”</p>
“便等著關中屍橫遍野吧。”</p>
話說得難聽，但的確是事實。</p>
瘟疫擴散開來，誰也不知道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p>
李世民心裏清楚——</p>
孫思邈之所以會這樣說話，不是在倚老賣老，也並非成心冒犯。</p>
他隻是在為陸恒和李承乾作保。</p>
用當世藥王的名頭保證，這樣做，就是最優解！</p>
太極殿內，一時間沉默下來。</p>
半晌。</p>
李二陛下才疲憊地坐了回去，擺擺手，道：</p>
“那便依您的意思，朕拿出部分皇莊來收容染病的流民。”</p>
“要多少，安置在哪裏……這些您說個大概，朕也好找合適的來。”</p>
聞言，孫思邈卻並沒有回答。</p>
反而轉頭，看向了麵帶欣喜的陸恒，以及在李世民麵前如跟鵪鶉一樣的李承乾。</p>
他悠悠撫須，道：</p>
“哎呀，老頭子年紀大嘍，隻能看看病救救人。”</p>
“這些跟行醫無關的事，老夫是一件都搞不明白！”</p>
“既然法子是兩位小友商量的，那陛下，事情便都交給他們辦去吧，如何？”</p>
李世民臉都綠了。</p>
搞特麽半天……</p>
原來孫思邈一反常態進宮，是來給這倆臭小子撐腰的啊？！</p>
他回了一禮，不卑不亢。</p>
“陛下，老夫今次進宮求見，倒不是為此而來。”</p>
“如今長安城外流民遍地，草民這把老骨頭能做的不多，既沒糧食也沒田地，隻能幫著看看病了。”</p>
孫思邈慢悠悠地開口，忽然卻話鋒一轉：</p>
“不過陛下可知，這城外流民之間，已經有瘟疫蔓延了？”</p>
聞言，李世民愣在當場。</p>
沒人敢於在醫術方麵質疑孫思邈。</p>
既然他說有瘟疫，那就一定有！</p>
可問題在於……</p>
“孫神醫，朕倒不是說懷疑此事的真假，隻是有些事得問清楚。”</p>
震驚過後，李世民逐漸冷靜下來。</p>
他帶著請教之意問道：</p>
“您認為，這場瘟疫會很嚴重嗎？”</p>
原本，孫思邈隻是有些懶散樣，或者說對這九五至尊並不是太在意。</p>
但聽到李世民這話後，他的臉色瞬間冷淡了下來。</p>
孫思邈看過去，嚴肅道：</p>
“瘟疫，還分嚴重不嚴重？”</p>
“但凡瘟疫，就沒有不死人的。”</p>
“此次發現得還算早，哪怕不是遇見這二位小友，老夫也會想辦法提醒朝廷的。”</p>
“不過聽陛下這意思是……”</p>
“若不嚴重，便打算不管了？”</p>
李世民整個人都僵住了！</p>
孫思邈身後傳來一陣巨大的咳嗽聲。</p>
回頭一看，才發現是陸恒跟李承乾兩人，那樣子簡直肺都快咳出來了。</p>
他摸了摸胡子，平靜道：</p>
“二位小友，莫非你們去走了一遭，也染上了瘟疫不成？”</p>
咳嗽聲瞬間停止。</p>
陸恒看著眼前一身麻布衣裳的老頭，又想起他剛才懟李二陛下的話，實在很難想象，這就是傳說中的藥王。</p>
他撓撓頭，與李承乾對視一眼。</p>
然後便發現太子殿下很沒骨氣地低下了頭。</p>
得，李承乾是指望不上了。</p>
陸恒歎息道：</p>
“孫神醫，您也別著急，咱們進宮前不是都講好了嗎？”</p>
“我這邊出一部分田莊，皇室、世家們也盡量多出一些，長安城周邊這麽多莊子，怎麽會容不下染病的流民呢。”</p>
“陛下他這麽大方，慢慢聊嘛！”</p>
孫思邈一聽，頓時就樂了。</p>
好小子！</p>
看起來是在給李世民解圍，搞了半天，原來是想把陛下捧得下不來台啊！</p>
孫思邈笑得合不攏嘴：</p>
“好好好，慢慢聊就慢慢聊，老夫的命且長著呢！”</p>
“方才你們倆小子商量的，都說出來，陛下有何疑問，老夫從旁補充便是！”</p>
陸恒一臉問號。</p>
他完全沒搞懂孫老頭在笑啥。</p>
正想尋求李世民給自己解解惑。</p>
結果一轉頭，就見李二陛下的臉比剛才更僵硬了。</p>
李世民磨著牙，好半晌，才艱難問道：</p>
“你們倆商量出個什麽來了，說來聽聽。”</p>
說起這個，陸恒頓時精神一振！</p>
他把之前好奇的事情拋之腦後，笑著開口。</p>
“是這樣的陛下，方才臣與太子在城外看到了流民，也知道了瘟疫一事，想著總不能不管吧？”</p>
“太子殿下說不能讓他們在長安附近傳染瘟疫，想把流民給趕走，卻不知如何安置。”</p>
“臣琢磨著，反正陸家也略有薄產，不如拿部分田莊出來，供染病的人暫時住著。”</p>
“不過光靠臣家裏那肯定不夠……”</p>
陸恒搓著手，笑吟吟看向李世民：</p>
“染病的也沒多少。”</p>
“皇莊數量龐大，哪怕您從手指縫裏漏出點，也絕對夠用了。”</p>
“陛下，您看怎麽樣？”</p>
李世民已經不是磨牙了。</p>
他都開始牙疼了！</p>
陸恒這特麽是什麽路數啊！</p>
剛從自己手裏套了個皇家酒樓走，現在又惦記上了皇莊？</p>
哪怕是為了收容流民，也不能這麽搞吧！</p>
“……可朕並不打理皇莊，這些產業都是由宗室來管的。”</p>
李世民試圖婉拒：</p>
“單說一兩個，那還好辦。可突然借出去這麽多，朕也不好說服他們啊！”</p>
結果，陸恒完全沒有領會到他的言下之意。</p>
他擺擺手，義正言辭道：</p>
“陛下，若不盡快安頓好這些染病的流民，恐怕整個長安城周邊都會有危險。”</p>
“哪怕趕走，他們也會經過許多村莊，這就會讓瘟疫蔓延開來。”</p>
“本來就各地大旱了，再來瘟疫，朝廷也頂不住啊！”</p>
“孰輕孰重，陛下您一定知道的！”</p>
李世民捂著腦門，感覺自己馬上要暈過去了。</p>
誰特麽不知道瘟疫可怕啊！</p>
問題是，陸恒這腦筋都動到長安附近所有皇莊上頭了，他要是答應下來，麻煩絕對不小！</p>
可正此時。</p>
本來一直樂嗬看戲的孫思邈，卻忽然說話了。</p>
“老夫願意跟著兩位小友進宮，也是看在他們一片赤子之心的份上。”</p>
“陛下，正如陸小友所言，此事一旦鬧大，不止長安，整個關中都會遭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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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這些田莊出來收容染病流民，已經是上策了。”</p>
“若非如此……”</p>
“便等著關中屍橫遍野吧。”</p>
話說得難聽，但的確是事實。</p>
瘟疫擴散開來，誰也不知道最後會發展成什麽樣。</p>
李世民心裏清楚——</p>
孫思邈之所以會這樣說話，不是在倚老賣老，也並非成心冒犯。</p>
他隻是在為陸恒和李承乾作保。</p>
用當世藥王的名頭保證，這樣做，就是最優解！</p>
太極殿內，一時間沉默下來。</p>
半晌。</p>
李二陛下才疲憊地坐了回去，擺擺手，道：</p>
“那便依您的意思，朕拿出部分皇莊來收容染病的流民。”</p>
“要多少，安置在哪裏……這些您說個大概，朕也好找合適的來。”</p>
聞言，孫思邈卻並沒有回答。</p>
反而轉頭，看向了麵帶欣喜的陸恒，以及在李世民麵前如跟鵪鶉一樣的李承乾。</p>
他悠悠撫須，道：</p>
“哎呀，老頭子年紀大嘍，隻能看看病救救人。”</p>
“這些跟行醫無關的事，老夫是一件都搞不明白！”</p>
“既然法子是兩位小友商量的，那陛下，事情便都交給他們辦去吧，如何？”</p>
李世民臉都綠了。</p>
搞特麽半天……</p>
原來孫思邈一反常態進宮，是來給這倆臭小子撐腰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