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p>
救治莊子上感染瘟疫的流民，用蒸餾酒提煉出高度酒販賣，有空就帶著孫思邈和李明玉去醫館一起看病。</p>
三個月的日子一晃而過。</p>
到了臘月時，原本那些病得快死的流民大部分都已經康複了，剩下的小部分人，則是本身就有一些基礎病，所以還沒完全好，但也可以下地走路自由行動了。</p>
東宮中。</p>
終於跟父皇交完了差的李承乾，此時長出了一口氣！</p>
“陸恒，孫神醫，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啊！”</p>
李承乾感激地看著麵前兩人，道：</p>
“若沒有你們兩位的幫忙，這場瘟疫到如今恐怕都無法完全解決。”</p>
“長安城便不得安生啦。”</p>
孫思邈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謝。</p>
“老夫行醫救人這麽多年，哪怕不是幫朝廷的忙，也會盡力去救人的。”</p>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陸恒：</p>
“對了，小子，你先前說與老夫合作，弄那什麽病例……”</p>
“如今可想好怎麽弄了嗎？”</p>
如今，陸恒和李承乾都已經知道，孫思邈正在寫一本醫書，而且還是個大部頭，哪怕以當世藥王的存貨，估計也還得磨個幾年才能完成。</p>
陸恒想了想，道：</p>
“要開始合作的話，我得提前告訴您一件事。”</p>
“如果咱們一起研究醫術，我這邊的法子可能您有點不能接受。”</p>
“得解剖剛死的新鮮屍體，而且還不能隻解剖幾具，這樣做的目的，是要將人體內的所有構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p>
李承乾在之前就已經跟李明玉一起聽到過這說法，所以沒什麽反應。</p>
但是，孫思邈震驚了！</p>
他也不再若無其事地捋胡須，而是瞪大了雙眼：</p>
“這人死了之後，得入土為安才好……”</p>
“你想將對方開膛破肚，那也得他家裏人同意才行啊！”</p>
陸恒微笑道：</p>
“那就隻找抄家滅門、沒有家裏人的罪犯，不就行了？”</p>
孫思邈：……</p>
好吧。</p>
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p>
李承乾不懂這些，隻歎息一聲，道：</p>
“唉，將流民這邊處理完，我就得上朝了。”</p>
“陸恒，父皇已經知道你特地給我打造的輪椅，他看過後還誇做得好呢……”</p>
“這下子我就不能因為腿腳不便，而不去上朝啦！”</p>
陸恒有些奇怪。</p>
他拍了拍李承乾肩膀，道：</p>
“你之前不是很想替你父皇分憂，然後在朝堂上幹出一番事業來嗎，怎麽突然又不想上朝了？”</p>
</p>
“高明兄，你這個叛逆期來得很突然呐！”</p>
三個月之前，李承乾還心情十分激昂地答應他，必將跟他一起幹出不世功業。</p>
結果現在直接他娘的厭學……啊不，厭朝了？</p>
聞言，李承乾臉色更加苦了幾分。</p>
“你不在朝中，自然是不知道……”</p>
“就前兩日，父皇親自下旨，在《唐律疏議》中加了一條，三代之內血親不得通婚，而且處罰給得極重。”</p>
“想想就知道，長安城裏的世家豪族們聽說這事兒，都炸鍋了！”</p>
“最近每天的朝會之上，他們別的都不幹不商討，淨追著父皇問這條律例的依據，還有憑什麽處罰如此嚴苛。”</p>
“唉，就連參與擬定的魏公和我舅舅這幾位，一天天也被罵得焦頭爛額……”</p>
“這吵得跟菜市口一般的朝會，誰想去啊！”</p>
陸恒一愣。</p>
他大概是在三四個月之前，跟李二陛下說的這件事，當時李承乾還在場。</p>
此後一直沒什麽消息，還以為事情就這麽輕拿輕放地略過了。</p>
搞半天……原來陛下是在憋個大招啊！</p>
陸恒摸了摸下巴，道：</p>
“那，這些世家知道是我最先提出來的了嗎？”</p>
李承乾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p>
“當然不知道！”</p>
“父皇替你瞞下來了，就連魏公他們都沒告訴。”</p>
“我告訴你這件事，也是想讓你小心些，此事不要再與任何人提起，否則他們拚死也會把你弄得家破人亡！”</p>
他說這事時，也沒有避開旁邊的孫思邈。</p>
一來，大家在東郊莊子一起辦了流民瘟疫一事，對彼此為人都非常清楚了。孫老爺子除了對醫學感興趣之外，天上掉下來的官都不肯接著，更別說和世家打交道了。</p>
尤其是之前世家子弟來東郊鬧事，老爺子當場喊話讓陸恒放心揍，沒當場砍死的都能救，這就已經立場非常鮮明了。</p>
再者說，孫思邈自己也是貧苦人家出身，不管祖上還是他自己，都跟世家半毛錢關係沒有。</p>
這還避嫌個啥？</p>
結果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孫思邈聽著聽著，突然就冷笑了起來！</p>
“說起這事，老夫還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樁舊案了。”</p>
老爺子摸著胡須，滿臉不屑地搖頭道：</p>
“約莫十幾年前吧，老夫當時走遍天下，走到了關東一帶。”</p>
“到了個莊子時，就碰見一個農婦抱著個男嬰，哭著跟老夫說救救孩子。”</p>
“那孩子髒得很呐，看著像是從泥潭裏刨出來的一樣，老夫心裏奇怪，若這農婦如此愛子，怎會讓其掉落泥潭當中呢？”</p>
“後來將孩子擦幹淨了才看清楚，那男嬰的臉長得倒是極其可愛，但掀開繈褓便能看到，天生便少了一條手臂！”</p>
“至於孩子來曆，老夫將其救活後，問了好久才問出來。”</p>
“那是滎陽鄭氏一房旁支的孩子，生出來發現是個天殘，便交給仆役送到莊子上，再找個合適的時候將其溺死或掐死。”</p>
“棄嬰也就罷了，還要趕盡殺絕……簡直喪盡天良！”</p>
李承乾和陸恒聽得目瞪口呆。</p>
這種世家秘辛，若不是碰見家族裏的人，還真是絕難外傳啊！</p>
陸恒追問道：</p>
“不對啊，既然都溺死了，那個農婦是怎麽知道的，又是怎麽救下那孩子的呢？”</p>
孫思邈歎了口氣：</p>
“因為那農婦，就是莊子上奉命溺死孩子的人。”</p>
“她自己也剛生產完不久，實在狠不下心做這事，但又有鄭氏的人來盯著，就隻能先將孩子丟進去，人走了再撈出來。”</p>
“若沒有碰見老夫，這麽弄完，估計也是怎麽救都救不回來啦！”</p>
救治莊子上感染瘟疫的流民，用蒸餾酒提煉出高度酒販賣，有空就帶著孫思邈和李明玉去醫館一起看病。</p>
三個月的日子一晃而過。</p>
到了臘月時，原本那些病得快死的流民大部分都已經康複了，剩下的小部分人，則是本身就有一些基礎病，所以還沒完全好，但也可以下地走路自由行動了。</p>
東宮中。</p>
終於跟父皇交完了差的李承乾，此時長出了一口氣！</p>
“陸恒，孫神醫，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們啊！”</p>
李承乾感激地看著麵前兩人，道：</p>
“若沒有你們兩位的幫忙，這場瘟疫到如今恐怕都無法完全解決。”</p>
“長安城便不得安生啦。”</p>
孫思邈擺擺手，示意他不用謝。</p>
“老夫行醫救人這麽多年，哪怕不是幫朝廷的忙，也會盡力去救人的。”</p>
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轉頭看向陸恒：</p>
“對了，小子，你先前說與老夫合作，弄那什麽病例……”</p>
“如今可想好怎麽弄了嗎？”</p>
如今，陸恒和李承乾都已經知道，孫思邈正在寫一本醫書，而且還是個大部頭，哪怕以當世藥王的存貨，估計也還得磨個幾年才能完成。</p>
陸恒想了想，道：</p>
“要開始合作的話，我得提前告訴您一件事。”</p>
“如果咱們一起研究醫術，我這邊的法子可能您有點不能接受。”</p>
“得解剖剛死的新鮮屍體，而且還不能隻解剖幾具，這樣做的目的，是要將人體內的所有構造都了解得一清二楚。”</p>
李承乾在之前就已經跟李明玉一起聽到過這說法，所以沒什麽反應。</p>
但是，孫思邈震驚了！</p>
他也不再若無其事地捋胡須，而是瞪大了雙眼：</p>
“這人死了之後，得入土為安才好……”</p>
“你想將對方開膛破肚，那也得他家裏人同意才行啊！”</p>
陸恒微笑道：</p>
“那就隻找抄家滅門、沒有家裏人的罪犯，不就行了？”</p>
孫思邈：……</p>
好吧。</p>
也是一個很好的辦法。</p>
李承乾不懂這些，隻歎息一聲，道：</p>
“唉，將流民這邊處理完，我就得上朝了。”</p>
“陸恒，父皇已經知道你特地給我打造的輪椅，他看過後還誇做得好呢……”</p>
“這下子我就不能因為腿腳不便，而不去上朝啦！”</p>
陸恒有些奇怪。</p>
他拍了拍李承乾肩膀，道：</p>
“你之前不是很想替你父皇分憂，然後在朝堂上幹出一番事業來嗎，怎麽突然又不想上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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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明兄，你這個叛逆期來得很突然呐！”</p>
三個月之前，李承乾還心情十分激昂地答應他，必將跟他一起幹出不世功業。</p>
結果現在直接他娘的厭學……啊不，厭朝了？</p>
聞言，李承乾臉色更加苦了幾分。</p>
“你不在朝中，自然是不知道……”</p>
“就前兩日，父皇親自下旨，在《唐律疏議》中加了一條，三代之內血親不得通婚，而且處罰給得極重。”</p>
“想想就知道，長安城裏的世家豪族們聽說這事兒，都炸鍋了！”</p>
“最近每天的朝會之上，他們別的都不幹不商討，淨追著父皇問這條律例的依據，還有憑什麽處罰如此嚴苛。”</p>
“唉，就連參與擬定的魏公和我舅舅這幾位，一天天也被罵得焦頭爛額……”</p>
“這吵得跟菜市口一般的朝會，誰想去啊！”</p>
陸恒一愣。</p>
他大概是在三四個月之前，跟李二陛下說的這件事，當時李承乾還在場。</p>
此後一直沒什麽消息，還以為事情就這麽輕拿輕放地略過了。</p>
搞半天……原來陛下是在憋個大招啊！</p>
陸恒摸了摸下巴，道：</p>
“那，這些世家知道是我最先提出來的了嗎？”</p>
李承乾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p>
“當然不知道！”</p>
“父皇替你瞞下來了，就連魏公他們都沒告訴。”</p>
“我告訴你這件事，也是想讓你小心些，此事不要再與任何人提起，否則他們拚死也會把你弄得家破人亡！”</p>
他說這事時，也沒有避開旁邊的孫思邈。</p>
一來，大家在東郊莊子一起辦了流民瘟疫一事，對彼此為人都非常清楚了。孫老爺子除了對醫學感興趣之外，天上掉下來的官都不肯接著，更別說和世家打交道了。</p>
尤其是之前世家子弟來東郊鬧事，老爺子當場喊話讓陸恒放心揍，沒當場砍死的都能救，這就已經立場非常鮮明了。</p>
再者說，孫思邈自己也是貧苦人家出身，不管祖上還是他自己，都跟世家半毛錢關係沒有。</p>
這還避嫌個啥？</p>
結果兩人都沒想到的是，孫思邈聽著聽著，突然就冷笑了起來！</p>
“說起這事，老夫還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樁舊案了。”</p>
老爺子摸著胡須，滿臉不屑地搖頭道：</p>
“約莫十幾年前吧，老夫當時走遍天下，走到了關東一帶。”</p>
“到了個莊子時，就碰見一個農婦抱著個男嬰，哭著跟老夫說救救孩子。”</p>
“那孩子髒得很呐，看著像是從泥潭裏刨出來的一樣，老夫心裏奇怪，若這農婦如此愛子，怎會讓其掉落泥潭當中呢？”</p>
“後來將孩子擦幹淨了才看清楚，那男嬰的臉長得倒是極其可愛，但掀開繈褓便能看到，天生便少了一條手臂！”</p>
“至於孩子來曆，老夫將其救活後，問了好久才問出來。”</p>
“那是滎陽鄭氏一房旁支的孩子，生出來發現是個天殘，便交給仆役送到莊子上，再找個合適的時候將其溺死或掐死。”</p>
“棄嬰也就罷了，還要趕盡殺絕……簡直喪盡天良！”</p>
李承乾和陸恒聽得目瞪口呆。</p>
這種世家秘辛，若不是碰見家族裏的人，還真是絕難外傳啊！</p>
陸恒追問道：</p>
“不對啊，既然都溺死了，那個農婦是怎麽知道的，又是怎麽救下那孩子的呢？”</p>
孫思邈歎了口氣：</p>
“因為那農婦，就是莊子上奉命溺死孩子的人。”</p>
“她自己也剛生產完不久，實在狠不下心做這事，但又有鄭氏的人來盯著，就隻能先將孩子丟進去，人走了再撈出來。”</p>
“若沒有碰見老夫，這麽弄完，估計也是怎麽救都救不回來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