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p>
已經門庭冷落了幾日的宋國公府，忽然來了客人。</p>
程咬金與陸恒站在門口，對門房道：</p>
“你們家老爺呢，告訴他一聲，盧國公與百騎司查案，請他出來一見。”</p>
這個門房，就是之前囂張地把陸恒攔在外麵不讓進的那個。</p>
不過這一次麵對程咬金這等人物，他倒是沒敢囂張，點頭哈腰地跟個孫子似的。</p>
他似乎是早就得了吩咐，麵帶歉意道：</p>
“盧國公，不是老爺不想見您，實在是他身體不適，這都已經跟朝廷告假好幾日了。”</p>
“您看……要不您二位換個時間再來？”</p>
旁邊的陸恒冷笑出聲。</p>
“真厲害，我倒是不知道，生病還能挑個良辰吉日來的。”</p>
“他一大把年紀了，平時身子倒是硬朗得很，一人噴五個都沒問題，剛燒了我書局就臥床不起了？”</p>
“巧的很啊！”</p>
門房麵色難看，很想反駁這廝，礙於程咬金在卻又不敢多言。</p>
程咬金顯然是在為陸恒撐腰，點了點頭。</p>
“總歸隻是問問話罷了，他臥床不起，老夫也可以將就他，去床邊問嘛。”</p>
“你將這事兒進去通傳便是，噢，對了——”</p>
“再告訴蕭瑀，若他執意不肯見，老夫現在被陛下授權便宜行事，大可以叫禁軍來破門而入。”</p>
“可得想想清楚啊！”</p>
他在明目張膽地威脅一位當朝宰輔，也是跟他同樣官位的國公。</p>
可當這件事發生在程咬金身上，偏偏就顯得不那麽離譜了。</p>
甚至有點……理所當然。</p>
聽到他的威脅，門房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p>
“小的現在便去通傳，勞煩您在這裏稍等片刻啊。”</p>
屬實是被嚇得不輕。</p>
前有陸恒抽刀砍門，今有程咬金威脅禁軍破門而入。</p>
門房絲毫不懷疑程咬金是不是真能幹出這種事。</p>
畢竟，這位在長安城裏的名聲，甚至比那些紈絝還要更混世魔王啊！</p>
他匆匆忙忙進去，沒過多久，就又折返了回來。</p>
“我家老爺請你們去書房聊。”</p>
陸恒與程咬金對視，默契地相視一笑。</p>
果然啊。</p>
這老家夥，最怕的就是丟人。</p>
如果程咬金真喊禁軍來破門，恐怕宋國公府本就已經丟得差不多的臉，就徹底沒了！</p>
………………</p>
府內，書房。</p>
見到蕭瑀的時候，程咬金和陸恒都有些驚訝。</p>
現在距離書局被燒毀之時，僅僅過去了幾日的功夫。</p>
可蕭瑀看起來卻像是老了十歲一般，原先氣色還挺好，現在臉上的皺紋深了許多不說，眼睛下還掛著碩大的青黑色眼袋。</p>
“看來門房倒是沒說謊，宋國公您是真的身體不適啊。”</p>
程咬金絲毫沒有作客的自覺，大馬金刀地就坐到了書房的榻上。</p>
蕭瑀臉色又難看了幾分。</p>
他盯著麵前這兩人，咳嗽了幾聲，才冷冷開口。</p>
“盧國公，你有話不妨直說。”</p>
“清早來找老夫，究竟有何事要談？”</p>
“照理說，這時候你應當在上早朝才是。”</p>
程咬金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左看右看，找到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灌了好幾杯之後似乎才終於舒服了些。</p>
他笑了笑，道：</p>
“實不相瞞，程某已經接了陛下的旨意，要在十日之內調查出書局走水的真相。”</p>
“若是沒能查清楚，這事恐怕就得歸結到您頭上了。”</p>
“所以，配合我的調查，也是在救你自己啊。”</p>
“宋國公，您說呢？”</p>
蕭瑀冷眼看他：</p>
“別繞彎子了程咬金，你平時可不是這作風。”</p>
“要問什麽你大可以直說！”</p>
程咬金回頭瞥了陸恒一眼。</p>
他們商量過要怎麽問，於是陸恒領會到了意思，立即上前一步。</p>
“當日，聽說是鄭仁泰來跟你通風報信的，還拿著我們書局出版的《長安報》，對吧？”</p>
蕭瑀本來就很看不慣陸恒，雙方甚至有大仇。</p>
可現在談的，事關自己的名聲。</p>
出事後，蕭瑀一直呆在家中，誰來都不見，隻安靜等待著李二陛下的處置。</p>
當然，他自己也有找人脈關係去查，卻什麽都查不到。</p>
如今陸恒開口就問到了鄭仁泰身上，這難免讓蕭瑀多想。</p>
“對，確實如此，老夫知道這事之後非常生氣，他還勸告老夫要慎重行事，最好聯合其他世家一起出手。”</p>
“怎麽……這事跟他是如何扯上關係的？”</p>
蕭瑀狐疑地掃了麵前二人一眼，心裏很是疑惑。</p>
陸恒聽得直發笑。</p>
他們早就知道是鄭仁泰跟蕭瑀報的信，之前也沒覺著有什麽問題。</p>
可自從昨晚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才明白。</p>
鄭仁泰就是那個把蕭瑀帶到坑裏去的人，背後暗自拱火，麵上還要勸。</p>
蕭瑀的性子朝廷裏誰不清楚？勸他，根本就是在火上澆油而已！</p>
“被人給當刀子使了，你還以為自己的仇人是陸恒……嗐，真是的。”</p>
程咬金搖了搖頭，滿臉都是無語：</p>
“蕭瑀，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連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都分不清啊？”</p>
聽到這話，蕭瑀原本難看的臉色變成了疑惑。</p>
被人當刀使？</p>
“這又從何說起？”</p>
蕭瑀花白的眉毛皺得死緊：</p>
“你的意思是，鄭仁泰是想害死老夫？”</p>
陸恒看不下去了。</p>
原以為程咬金算是個耿直人，結果現在一看，這倆人說話都彎彎繞繞的，甚至還不如蕭瑀爽快。</p>
他在旁邊冷聲開口：</p>
“對啊，他是想燒了書局，弄死我最好，弄死太子也好，但弄死你隻是順便的事情。”</p>
</p>
“當時情況這麽混亂，不管我跟太子誰意外身亡，對他們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p>
“至於你……你氣衝衝帶人去書局，書是你叫人撕的，火油是你派人澆的，他們隻需要偷偷扔個火折子，誰能查到他們身上？”</p>
“哪怕我或是太子死了，罪名都在你頭上。”</p>
“隻需要仔細想想，鄭仁泰當時是不是真心勸告你別去，想來你心裏也有答案了。”</p>
“清醒點吧你！”</p>
蕭瑀整個人都不好了。</p>
他知道自己跟五姓七望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p>
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利用得如此徹底啊！</p>
已經門庭冷落了幾日的宋國公府，忽然來了客人。</p>
程咬金與陸恒站在門口，對門房道：</p>
“你們家老爺呢，告訴他一聲，盧國公與百騎司查案，請他出來一見。”</p>
這個門房，就是之前囂張地把陸恒攔在外麵不讓進的那個。</p>
不過這一次麵對程咬金這等人物，他倒是沒敢囂張，點頭哈腰地跟個孫子似的。</p>
他似乎是早就得了吩咐，麵帶歉意道：</p>
“盧國公，不是老爺不想見您，實在是他身體不適，這都已經跟朝廷告假好幾日了。”</p>
“您看……要不您二位換個時間再來？”</p>
旁邊的陸恒冷笑出聲。</p>
“真厲害，我倒是不知道，生病還能挑個良辰吉日來的。”</p>
“他一大把年紀了，平時身子倒是硬朗得很，一人噴五個都沒問題，剛燒了我書局就臥床不起了？”</p>
“巧的很啊！”</p>
門房麵色難看，很想反駁這廝，礙於程咬金在卻又不敢多言。</p>
程咬金顯然是在為陸恒撐腰，點了點頭。</p>
“總歸隻是問問話罷了，他臥床不起，老夫也可以將就他，去床邊問嘛。”</p>
“你將這事兒進去通傳便是，噢，對了——”</p>
“再告訴蕭瑀，若他執意不肯見，老夫現在被陛下授權便宜行事，大可以叫禁軍來破門而入。”</p>
“可得想想清楚啊！”</p>
他在明目張膽地威脅一位當朝宰輔，也是跟他同樣官位的國公。</p>
可當這件事發生在程咬金身上，偏偏就顯得不那麽離譜了。</p>
甚至有點……理所當然。</p>
聽到他的威脅，門房有些艱難地咽了口唾沫。</p>
“小的現在便去通傳，勞煩您在這裏稍等片刻啊。”</p>
屬實是被嚇得不輕。</p>
前有陸恒抽刀砍門，今有程咬金威脅禁軍破門而入。</p>
門房絲毫不懷疑程咬金是不是真能幹出這種事。</p>
畢竟，這位在長安城裏的名聲，甚至比那些紈絝還要更混世魔王啊！</p>
他匆匆忙忙進去，沒過多久，就又折返了回來。</p>
“我家老爺請你們去書房聊。”</p>
陸恒與程咬金對視，默契地相視一笑。</p>
果然啊。</p>
這老家夥，最怕的就是丟人。</p>
如果程咬金真喊禁軍來破門，恐怕宋國公府本就已經丟得差不多的臉，就徹底沒了！</p>
………………</p>
府內，書房。</p>
見到蕭瑀的時候，程咬金和陸恒都有些驚訝。</p>
現在距離書局被燒毀之時，僅僅過去了幾日的功夫。</p>
可蕭瑀看起來卻像是老了十歲一般，原先氣色還挺好，現在臉上的皺紋深了許多不說，眼睛下還掛著碩大的青黑色眼袋。</p>
“看來門房倒是沒說謊，宋國公您是真的身體不適啊。”</p>
程咬金絲毫沒有作客的自覺，大馬金刀地就坐到了書房的榻上。</p>
蕭瑀臉色又難看了幾分。</p>
他盯著麵前這兩人，咳嗽了幾聲，才冷冷開口。</p>
“盧國公，你有話不妨直說。”</p>
“清早來找老夫，究竟有何事要談？”</p>
“照理說，這時候你應當在上早朝才是。”</p>
程咬金沒有立即回答他，而是左看右看，找到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灌了好幾杯之後似乎才終於舒服了些。</p>
他笑了笑，道：</p>
“實不相瞞，程某已經接了陛下的旨意，要在十日之內調查出書局走水的真相。”</p>
“若是沒能查清楚，這事恐怕就得歸結到您頭上了。”</p>
“所以，配合我的調查，也是在救你自己啊。”</p>
“宋國公，您說呢？”</p>
蕭瑀冷眼看他：</p>
“別繞彎子了程咬金，你平時可不是這作風。”</p>
“要問什麽你大可以直說！”</p>
程咬金回頭瞥了陸恒一眼。</p>
他們商量過要怎麽問，於是陸恒領會到了意思，立即上前一步。</p>
“當日，聽說是鄭仁泰來跟你通風報信的，還拿著我們書局出版的《長安報》，對吧？”</p>
蕭瑀本來就很看不慣陸恒，雙方甚至有大仇。</p>
可現在談的，事關自己的名聲。</p>
出事後，蕭瑀一直呆在家中，誰來都不見，隻安靜等待著李二陛下的處置。</p>
當然，他自己也有找人脈關係去查，卻什麽都查不到。</p>
如今陸恒開口就問到了鄭仁泰身上，這難免讓蕭瑀多想。</p>
“對，確實如此，老夫知道這事之後非常生氣，他還勸告老夫要慎重行事，最好聯合其他世家一起出手。”</p>
“怎麽……這事跟他是如何扯上關係的？”</p>
蕭瑀狐疑地掃了麵前二人一眼，心裏很是疑惑。</p>
陸恒聽得直發笑。</p>
他們早就知道是鄭仁泰跟蕭瑀報的信，之前也沒覺著有什麽問題。</p>
可自從昨晚聽完了事情的前因後果，他才明白。</p>
鄭仁泰就是那個把蕭瑀帶到坑裏去的人，背後暗自拱火，麵上還要勸。</p>
蕭瑀的性子朝廷裏誰不清楚？勸他，根本就是在火上澆油而已！</p>
“被人給當刀子使了，你還以為自己的仇人是陸恒……嗐，真是的。”</p>
程咬金搖了搖頭，滿臉都是無語：</p>
“蕭瑀，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連誰是真心誰是假意都分不清啊？”</p>
聽到這話，蕭瑀原本難看的臉色變成了疑惑。</p>
被人當刀使？</p>
“這又從何說起？”</p>
蕭瑀花白的眉毛皺得死緊：</p>
“你的意思是，鄭仁泰是想害死老夫？”</p>
陸恒看不下去了。</p>
原以為程咬金算是個耿直人，結果現在一看，這倆人說話都彎彎繞繞的，甚至還不如蕭瑀爽快。</p>
他在旁邊冷聲開口：</p>
“對啊，他是想燒了書局，弄死我最好，弄死太子也好，但弄死你隻是順便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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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情況這麽混亂，不管我跟太子誰意外身亡，對他們都隻有好處沒有壞處。”</p>
“至於你……你氣衝衝帶人去書局，書是你叫人撕的，火油是你派人澆的，他們隻需要偷偷扔個火折子，誰能查到他們身上？”</p>
“哪怕我或是太子死了，罪名都在你頭上。”</p>
“隻需要仔細想想，鄭仁泰當時是不是真心勸告你別去，想來你心裏也有答案了。”</p>
“清醒點吧你！”</p>
蕭瑀整個人都不好了。</p>
他知道自己跟五姓七望隻是互相利用的關係。</p>
可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被利用得如此徹底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