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p>
李承乾回到自己的東宮裏，但又被何德喊到了兩儀殿那邊去。</p>
他有些疑惑。</p>
平時這個時辰，父皇早就已經休息了……</p>
今天這麽反常，難道是因為擔心頭一次出遠門的妹妹？</p>
但不論如何，父皇喊了，他還是得去。</p>
兩儀殿內。</p>
李二陛下看著麵前的兒子，沉聲道：</p>
“先前關於那《長安報》的事情，朕叫你跟陸日升商量商量，有結果了嗎？”</p>
李承乾一愣。</p>
他仔細回憶了下，似乎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p>
不過陸恒後來跟自己講的意思，大概就是隨便折騰，反正李二陛下的戰略眼光肯定不會差，他們現在一時半會又沒法再繼續搞個新書局出來了，給他也無妨。</p>
想到這裏，李承乾便拱手道：</p>
“父皇，兒臣已經與日升商量好了，這技術隨時可以拿給您。”</p>
“隻不過……”</p>
“兒臣想問問，您準備用來做什麽呀？”</p>
李世民也愣了一下。</p>
他沒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李承乾，今天居然會主動問起後續的計劃。</p>
這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了。</p>
思索片刻後，李二陛下挑眉道：</p>
“知道問，是好事情。”</p>
“但你可以先說說這技術究竟是怎麽回事，要多少開銷，要如何量產，開始時又需要多少投入。”</p>
“如若不然，朕也沒法空口說有什麽打算，對不對？”</p>
李承乾聽過後也覺得是這個道理。</p>
於是他娓娓道來。</p>
“這技術是陸恒自己研究出來的，他稱其為活字印刷術。”</p>
“咱們大唐本來就有印刷，隻不過是用整塊木頭刻製而成的雕版，用途也大多是印刷佛經等物。”</p>
“他說是從印章裏頭得了靈感，將其改動，把整塊模板分割開來，讓工匠們在一顆顆小的方形泥塊上刻字，而後烤製成半瓷半陶的樣子。”</p>
“用得多的字就多刻些，不常用的就刻得比較少。”</p>
“等到需要印刷時，就直接將字塊給粘在木板框裏，一張張地印到紙上便是了。”</p>
“印完一次，用火將那粘黏之處烤上一小會兒，字塊就又能取下來，過後就還可以繼續使用。”</p>
“《長安報》之所以能這麽快印刷出來，而且量還大，就是因為此術！”</p>
李世民聽得一臉震驚和茫然。</p>
雖然之前就已經猜想過，一定是一種很新奇的技術，才能讓陸恒在短時間內就接連搞出了天下書局以及《長安報》……</p>
可這活字印刷，確實有點超出他的想象了！</p>
他之所以眼饞這技術，是因為看到了陸恒他們造書的速度和質量。</p>
天下書局的那些書，早在開業時就有人送來給李二陛下看過，文本內容都是出自東宮書房，自然沒問題。那字，一看也就不是讓人手抄的。</p>
至於隻出了兩期的《長安報》，那更是以速度和數量震驚長安城！</p>
如果這種技術掌握在朝廷手裏，幹點什麽不香？</p>
光是每年派發給各個道、州府、縣衙裏的全國文書，都能省下好大一筆開銷，也能節省許多時間。</p>
更別說是用來印書了！</p>
李世民先前還是坐著在聽。</p>
思及此處，他直接站了起來！</p>
“這個技術，如今有多少人知道？”</p>
李二陛下緊盯著兒子：</p>
“朕聽聞那天下書局，老程家也投了不少進去……”</p>
“他家可知道？”</p>
李承乾搖了搖頭。</p>
“父皇，這事情是處默跟我們一起辦的，盧國公實際上沒怎麽參與。”</p>
“處默的為人您也知道，沒什麽心眼，他沒問過，我們也就沒說。”</p>
“如今，知道這技術的也就隻有兒臣、日升，玉兒，還有那些負責印刷的工匠了。”</p>
李世民精神一振。</p>
他追問道：</p>
“那些工匠沒什麽事吧？”</p>
“先前火燒書局時，他們人在不在你們那書局的院子裏？”</p>
李承乾繼續搖頭：</p>
“日升早就將他們安置在了自己的小院裏，最近還讓兒臣請了百騎司的人看守著。”</p>
“原本的安排，是將工匠們的兒女都放在了京郊陸宅裏頭，不過現在他們都離開了長安，那些孩子就先送去了虎頭幫裏。”</p>
“對了……那些工匠，本來也是虎頭幫的張幫主給找過來的。”</p>
“但是您放心，他們至今為止都從未踏出過小院一步，定然無妨！”</p>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p>
他本以為像陸恒這種莽夫，平時搞什麽事情都是莽撞不過腦子的，雖然有幾分天賜的聰慧，但很多事情上都還需要自己來收拾爛攤子。</p>
</p>
沒想到，安排得倒還算妥當。</p>
半晌。</p>
他沉聲道：</p>
“高明，朕交給你一個差事。”</p>
“盡快將那院子裏的工匠都轉移出長安城，在城外尋個合適的地方，地方要大，能足夠讓工匠的家人都住在那裏，也要不紮眼，別讓人注意到。”</p>
“他們的媳婦孩子全部接回來，送到一起去，就在那安個家。”</p>
“朕會專門派遣百騎司在附近保護。”</p>
“工匠隻需幹活，錢糧都發，別的都不用操心！”</p>
李承乾有些愕然。</p>
他知道活字印刷是個好東西。</p>
但他沒想到，父皇聽說之後，竟然會如此重視。</p>
“父皇，您能告訴兒臣，您準備用他們做什麽嗎？”</p>
猶豫了良久，李承乾終於還是再次問出了口。</p>
李世民看著兒子，低聲道：</p>
“陸恒將這東西交給你，想來也是希望能為你鋪鋪路，這個朕不介意。”</p>
“你既然是大唐儲君，在即位之前自然要積累足夠的威望。”</p>
“名聲也好，功勳也罷，都能算在裏頭。”</p>
“那小子算盤打得響亮，知道朕在之前肯定是不會貿然動五姓七望的，所以才隻告訴了你一個人。”</p>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p>
“他們已經觸了朕的黴頭，朕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p>
“陸恒想的，朕也想。”</p>
“書本印出來，送去大唐各處州府，先免費發放一陣子再說。”</p>
“扶持寒門子弟成為新貴，將大唐這朝廷洗一洗，挺好！”</p>
李承乾悚然一驚。</p>
他聽出來李世民想幹嘛了。</p>
這特麽……</p>
不就是跟陸恒的打算一樣，用大量低廉的書本來扶持寒門子弟？</p>
隻不過，李二陛下的手段要來得更狠些罷了！</p>
李承乾回到自己的東宮裏，但又被何德喊到了兩儀殿那邊去。</p>
他有些疑惑。</p>
平時這個時辰，父皇早就已經休息了……</p>
今天這麽反常，難道是因為擔心頭一次出遠門的妹妹？</p>
但不論如何，父皇喊了，他還是得去。</p>
兩儀殿內。</p>
李二陛下看著麵前的兒子，沉聲道：</p>
“先前關於那《長安報》的事情，朕叫你跟陸日升商量商量，有結果了嗎？”</p>
李承乾一愣。</p>
他仔細回憶了下，似乎確實是有這麽一回事。</p>
不過陸恒後來跟自己講的意思，大概就是隨便折騰，反正李二陛下的戰略眼光肯定不會差，他們現在一時半會又沒法再繼續搞個新書局出來了，給他也無妨。</p>
想到這裏，李承乾便拱手道：</p>
“父皇，兒臣已經與日升商量好了，這技術隨時可以拿給您。”</p>
“隻不過……”</p>
“兒臣想問問，您準備用來做什麽呀？”</p>
李世民也愣了一下。</p>
他沒想到，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李承乾，今天居然會主動問起後續的計劃。</p>
這倒是有點出乎意料了。</p>
思索片刻後，李二陛下挑眉道：</p>
“知道問，是好事情。”</p>
“但你可以先說說這技術究竟是怎麽回事，要多少開銷，要如何量產，開始時又需要多少投入。”</p>
“如若不然，朕也沒法空口說有什麽打算，對不對？”</p>
李承乾聽過後也覺得是這個道理。</p>
於是他娓娓道來。</p>
“這技術是陸恒自己研究出來的，他稱其為活字印刷術。”</p>
“咱們大唐本來就有印刷，隻不過是用整塊木頭刻製而成的雕版，用途也大多是印刷佛經等物。”</p>
“他說是從印章裏頭得了靈感，將其改動，把整塊模板分割開來，讓工匠們在一顆顆小的方形泥塊上刻字，而後烤製成半瓷半陶的樣子。”</p>
“用得多的字就多刻些，不常用的就刻得比較少。”</p>
“等到需要印刷時，就直接將字塊給粘在木板框裏，一張張地印到紙上便是了。”</p>
“印完一次，用火將那粘黏之處烤上一小會兒，字塊就又能取下來，過後就還可以繼續使用。”</p>
“《長安報》之所以能這麽快印刷出來，而且量還大，就是因為此術！”</p>
李世民聽得一臉震驚和茫然。</p>
雖然之前就已經猜想過，一定是一種很新奇的技術，才能讓陸恒在短時間內就接連搞出了天下書局以及《長安報》……</p>
可這活字印刷，確實有點超出他的想象了！</p>
他之所以眼饞這技術，是因為看到了陸恒他們造書的速度和質量。</p>
天下書局的那些書，早在開業時就有人送來給李二陛下看過，文本內容都是出自東宮書房，自然沒問題。那字，一看也就不是讓人手抄的。</p>
至於隻出了兩期的《長安報》，那更是以速度和數量震驚長安城！</p>
如果這種技術掌握在朝廷手裏，幹點什麽不香？</p>
光是每年派發給各個道、州府、縣衙裏的全國文書，都能省下好大一筆開銷，也能節省許多時間。</p>
更別說是用來印書了！</p>
李世民先前還是坐著在聽。</p>
思及此處，他直接站了起來！</p>
“這個技術，如今有多少人知道？”</p>
李二陛下緊盯著兒子：</p>
“朕聽聞那天下書局，老程家也投了不少進去……”</p>
“他家可知道？”</p>
李承乾搖了搖頭。</p>
“父皇，這事情是處默跟我們一起辦的，盧國公實際上沒怎麽參與。”</p>
“處默的為人您也知道，沒什麽心眼，他沒問過，我們也就沒說。”</p>
“如今，知道這技術的也就隻有兒臣、日升，玉兒，還有那些負責印刷的工匠了。”</p>
李世民精神一振。</p>
他追問道：</p>
“那些工匠沒什麽事吧？”</p>
“先前火燒書局時，他們人在不在你們那書局的院子裏？”</p>
李承乾繼續搖頭：</p>
“日升早就將他們安置在了自己的小院裏，最近還讓兒臣請了百騎司的人看守著。”</p>
“原本的安排，是將工匠們的兒女都放在了京郊陸宅裏頭，不過現在他們都離開了長安，那些孩子就先送去了虎頭幫裏。”</p>
“對了……那些工匠，本來也是虎頭幫的張幫主給找過來的。”</p>
“但是您放心，他們至今為止都從未踏出過小院一步，定然無妨！”</p>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p>
他本以為像陸恒這種莽夫，平時搞什麽事情都是莽撞不過腦子的，雖然有幾分天賜的聰慧，但很多事情上都還需要自己來收拾爛攤子。</p>
</p>
沒想到，安排得倒還算妥當。</p>
半晌。</p>
他沉聲道：</p>
“高明，朕交給你一個差事。”</p>
“盡快將那院子裏的工匠都轉移出長安城，在城外尋個合適的地方，地方要大，能足夠讓工匠的家人都住在那裏，也要不紮眼，別讓人注意到。”</p>
“他們的媳婦孩子全部接回來，送到一起去，就在那安個家。”</p>
“朕會專門派遣百騎司在附近保護。”</p>
“工匠隻需幹活，錢糧都發，別的都不用操心！”</p>
李承乾有些愕然。</p>
他知道活字印刷是個好東西。</p>
但他沒想到，父皇聽說之後，竟然會如此重視。</p>
“父皇，您能告訴兒臣，您準備用他們做什麽嗎？”</p>
猶豫了良久，李承乾終於還是再次問出了口。</p>
李世民看著兒子，低聲道：</p>
“陸恒將這東西交給你，想來也是希望能為你鋪鋪路，這個朕不介意。”</p>
“你既然是大唐儲君，在即位之前自然要積累足夠的威望。”</p>
“名聲也好，功勳也罷，都能算在裏頭。”</p>
“那小子算盤打得響亮，知道朕在之前肯定是不會貿然動五姓七望的，所以才隻告訴了你一個人。”</p>
“不過現在不一樣了。”</p>
“他們已經觸了朕的黴頭，朕也不是那麽好欺負的。”</p>
“陸恒想的，朕也想。”</p>
“書本印出來，送去大唐各處州府，先免費發放一陣子再說。”</p>
“扶持寒門子弟成為新貴，將大唐這朝廷洗一洗，挺好！”</p>
李承乾悚然一驚。</p>
他聽出來李世民想幹嘛了。</p>
這特麽……</p>
不就是跟陸恒的打算一樣，用大量低廉的書本來扶持寒門子弟？</p>
隻不過，李二陛下的手段要來得更狠些罷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