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p>
陸恒與李明玉又一道出了門，去赴跟武照的約。</p>
還是在那家小酒肆。</p>
剛一碰麵，他們倆就敏銳地發覺了武照的不對勁。</p>
少女的臉色苦悶，心情顯然十分低落。</p>
李明玉坐到她旁邊，低聲道：</p>
“怎麽了，是昨日回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嗎？”</p>
武照猶豫著點了點頭。</p>
她的聲音有些壓抑。</p>
“昨日回去後，被我娘發現我整個白日都在外頭未歸，她狠狠責罰了我一番。”</p>
“還說，若是再如此，便要直接將我禁足，不準再出門了。”</p>
陸恒聽著就有些納悶。</p>
他追問道：</p>
“不對啊，這麽說來，你平時白天都是可以出門的？”</p>
“又不是夜不歸宿，她發那麽大脾氣做什麽？”</p>
武照搖頭，歎息著解釋：</p>
“我平日能夠出門，就跟昨日一樣，都是因為借口要出門買這家店的吃食。”</p>
“娘親說過好幾次了，讓我想吃什麽便跟家中婢女吩咐，讓她們去買，隻是我不肯罷了。”</p>
“理由也隻能說，因為在鋪子裏趁熱吃要更好吃些，否則便連這出門的法子也沒了。”</p>
“昨日回家，我不僅回得晚，而且還平白多帶了那麽些胭脂水粉……”</p>
“被罰也很正常。”</p>
一陣沉默。</p>
陸恒有些難以置信，曆史上那位傳奇的女皇，在人生的前期居然生活得如此憋屈。</p>
這可是民風開放且彪悍的大唐。</p>
不是以後要裹腳、要閉門不出的那些年代！</p>
李明玉身為公主規矩多那也就算了，李承乾也是因為以前腿腳不好身子弱，李二陛下也是想保護這些孩子，雖然很那啥，但初心是好的。</p>
可武照，隻是個沒有父親的國公之女，管那麽嚴格幹嘛？</p>
這還就正正好印證了他們先前的猜想——</p>
武照的母親，就是想把她送進宮裏去！</p>
半晌。</p>
李明玉想到之前跟陸恒商量好的，摸了摸武照的手，低聲開口。</p>
“小照，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p>
聞言，武照一愣。</p>
她蹙眉道：</p>
“這樣……是什麽樣的生活？”</p>
“若是與父親在世時比，那自是比不了。”</p>
“可若與父親去世過後，被我那兩個沒心肝的兄長欺負時比起來，如今的生活倒是要好很多。”</p>
這是說的實話。</p>
人活得幸福不幸福，也是需要對比才能有落差的。</p>
看得出來，武照的父親在世時對她很好，所以她會懷念以前的生活，否則對武照而言，自己爹在不在根本就沒啥區別。</p>
李明玉頓了頓，道：</p>
“就是，這樣被安排的生活。”</p>
“若是沒猜錯的話，你母親應該是準備將你送進宮裏去的吧？”</p>
“你可以否認，我們也不是想幹涉你什麽。”</p>
“如今跟你提起這個，隻是因為恰好認識了你，而你的遭遇我們也多少能夠猜到些。”</p>
“能幫的地方，可以幫你一點。”</p>
“但如果你自己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p>
武照愣在當場，久久沒有說話。</p>
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如此開門見山地提起這件事……</p>
盡管自己本就有借力的心思，可這也是建立在跟這兩人混熟了的情況下，她才會提出，否則不可能如此冒昧地要求兩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幫自己。</p>
而且，還是幫這種事！</p>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戶高門出身……”</p>
武照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p>
“但若要幫我，不僅會得罪我母親和她的姐妹，而且事情若被宮裏知道，咱們都必然落不著好。”</p>
“二位聰敏過人，想來已經猜到了一些。”</p>
“雖然我如今還在外頭，可宮裏的人說不定已經將我的存在給透了風。”</p>
“更有甚者，或許宮裏已經準備好明年就要把我送給陛下。”</p>
“這般，你們還願意幫我嗎？”</p>
陸恒與李明玉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p>
看起來，武照自己還是不想進宮的。</p>
畢竟是個花季少女，如果按照她正常的人生軌跡走，即便父親去世，但武照的出身和容貌都擺在那，嫁不到五姓七望那種高門世家，未來夫婿也差不到哪裏去。</p>
他們之前一直沒有明說，也是擔心武照想進宮，他們擅自做主不大好。</p>
不過現在嘛……</p>
李明玉笑了笑，對武照所擔憂的事情一點都沒放在心上。</p>
“無妨，隻要你不願意，這宮我必然不可能讓你進去。”</p>
“你母親那邊，應當是沒有什麽親戚還在了吧？雖說還有不少隋時的宗室在朝為官，但基本上跟你母親沒多大的關係，隻是遠房親戚而已。”</p>
“不要覺得你母親背後有多大的人物。”</p>
“說白了，如同蕭瑀這種人才是真正的隋朝宗室，你母親跟他們其實搭不上什麽邊的。”</p>
說著，李明玉還摸了摸武照的腦袋，笑道：</p>
“倒不是我貶低你的家世……”</p>
“主要是想讓你放心，你以為無法抗衡的力量，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嚇人。”</p>
武照聽得一臉茫然。</p>
她並不是那種一心隻知兒女情長的人，更不會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拒絕別人的幫助。</p>
</p>
但如這位漂亮姐姐所說……實在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了。</p>
即便父母的家世背景並不顯赫，可那也是一個國公，以及一個前朝宗室之女。</p>
眼前兩人，這麽輕飄飄一句“搭不上邊”，就拋在一旁了？！</p>
猶豫了很久。</p>
武照終於小心翼翼地問道：</p>
“姐姐，我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嗎？”</p>
李明玉想了想，正要開口。</p>
邊上一直在旁觀的陸恒忽然說話了。</p>
他笑著給兩人各自斟了杯酒，道：</p>
“告訴你也無妨。”</p>
“我叫陸恒，這位是我妻子，你叫她玉兒姐姐就好了。”</p>
武照心中的疑惑更深了。</p>
姓陸？</p>
沒聽說過有哪家姓陸的高門啊……</p>
若是什麽中原士族，也不對勁。</p>
昨天帶著他們逛街的時候武照就試探著問過了，這夫妻倆來自長安，還是帶著自家父母一起來的，目的地並非洛陽，在此暫時歇腳之後，過段時日就要下江南去了，看起來是行商的。</p>
哪有什麽士族高門會行商！</p>
“對了。”</p>
陸恒忽然又說話，打斷了武照的思緒：</p>
“小照啊，你想不想行醫？”</p>
陸恒與李明玉又一道出了門，去赴跟武照的約。</p>
還是在那家小酒肆。</p>
剛一碰麵，他們倆就敏銳地發覺了武照的不對勁。</p>
少女的臉色苦悶，心情顯然十分低落。</p>
李明玉坐到她旁邊，低聲道：</p>
“怎麽了，是昨日回去之後發生了什麽事嗎？”</p>
武照猶豫著點了點頭。</p>
她的聲音有些壓抑。</p>
“昨日回去後，被我娘發現我整個白日都在外頭未歸，她狠狠責罰了我一番。”</p>
“還說，若是再如此，便要直接將我禁足，不準再出門了。”</p>
陸恒聽著就有些納悶。</p>
他追問道：</p>
“不對啊，這麽說來，你平時白天都是可以出門的？”</p>
“又不是夜不歸宿，她發那麽大脾氣做什麽？”</p>
武照搖頭，歎息著解釋：</p>
“我平日能夠出門，就跟昨日一樣，都是因為借口要出門買這家店的吃食。”</p>
“娘親說過好幾次了，讓我想吃什麽便跟家中婢女吩咐，讓她們去買，隻是我不肯罷了。”</p>
“理由也隻能說，因為在鋪子裏趁熱吃要更好吃些，否則便連這出門的法子也沒了。”</p>
“昨日回家，我不僅回得晚，而且還平白多帶了那麽些胭脂水粉……”</p>
“被罰也很正常。”</p>
一陣沉默。</p>
陸恒有些難以置信，曆史上那位傳奇的女皇，在人生的前期居然生活得如此憋屈。</p>
這可是民風開放且彪悍的大唐。</p>
不是以後要裹腳、要閉門不出的那些年代！</p>
李明玉身為公主規矩多那也就算了，李承乾也是因為以前腿腳不好身子弱，李二陛下也是想保護這些孩子，雖然很那啥，但初心是好的。</p>
可武照，隻是個沒有父親的國公之女，管那麽嚴格幹嘛？</p>
這還就正正好印證了他們先前的猜想——</p>
武照的母親，就是想把她送進宮裏去！</p>
半晌。</p>
李明玉想到之前跟陸恒商量好的，摸了摸武照的手，低聲開口。</p>
“小照，你喜歡這樣的生活嗎？”</p>
聞言，武照一愣。</p>
她蹙眉道：</p>
“這樣……是什麽樣的生活？”</p>
“若是與父親在世時比，那自是比不了。”</p>
“可若與父親去世過後，被我那兩個沒心肝的兄長欺負時比起來，如今的生活倒是要好很多。”</p>
這是說的實話。</p>
人活得幸福不幸福，也是需要對比才能有落差的。</p>
看得出來，武照的父親在世時對她很好，所以她會懷念以前的生活，否則對武照而言，自己爹在不在根本就沒啥區別。</p>
李明玉頓了頓，道：</p>
“就是，這樣被安排的生活。”</p>
“若是沒猜錯的話，你母親應該是準備將你送進宮裏去的吧？”</p>
“你可以否認，我們也不是想幹涉你什麽。”</p>
“如今跟你提起這個，隻是因為恰好認識了你，而你的遭遇我們也多少能夠猜到些。”</p>
“能幫的地方，可以幫你一點。”</p>
“但如果你自己不願意，我們也不強求。”</p>
武照愣在當場，久久沒有說話。</p>
她沒想到，對方居然會如此開門見山地提起這件事……</p>
盡管自己本就有借力的心思，可這也是建立在跟這兩人混熟了的情況下，她才會提出，否則不可能如此冒昧地要求兩個隻有一麵之緣的人幫自己。</p>
而且，還是幫這種事！</p>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哪戶高門出身……”</p>
武照沉默片刻後，緩緩開口：</p>
“但若要幫我，不僅會得罪我母親和她的姐妹，而且事情若被宮裏知道，咱們都必然落不著好。”</p>
“二位聰敏過人，想來已經猜到了一些。”</p>
“雖然我如今還在外頭，可宮裏的人說不定已經將我的存在給透了風。”</p>
“更有甚者，或許宮裏已經準備好明年就要把我送給陛下。”</p>
“這般，你們還願意幫我嗎？”</p>
陸恒與李明玉對視一眼，都鬆了口氣。</p>
看起來，武照自己還是不想進宮的。</p>
畢竟是個花季少女，如果按照她正常的人生軌跡走，即便父親去世，但武照的出身和容貌都擺在那，嫁不到五姓七望那種高門世家，未來夫婿也差不到哪裏去。</p>
他們之前一直沒有明說，也是擔心武照想進宮，他們擅自做主不大好。</p>
不過現在嘛……</p>
李明玉笑了笑，對武照所擔憂的事情一點都沒放在心上。</p>
“無妨，隻要你不願意，這宮我必然不可能讓你進去。”</p>
“你母親那邊，應當是沒有什麽親戚還在了吧？雖說還有不少隋時的宗室在朝為官，但基本上跟你母親沒多大的關係，隻是遠房親戚而已。”</p>
“不要覺得你母親背後有多大的人物。”</p>
“說白了，如同蕭瑀這種人才是真正的隋朝宗室，你母親跟他們其實搭不上什麽邊的。”</p>
說著，李明玉還摸了摸武照的腦袋，笑道：</p>
“倒不是我貶低你的家世……”</p>
“主要是想讓你放心，你以為無法抗衡的力量，實際上並沒有那麽嚇人。”</p>
武照聽得一臉茫然。</p>
她並不是那種一心隻知兒女情長的人，更不會為了莫名其妙的自尊心拒絕別人的幫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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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這位漂亮姐姐所說……實在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了。</p>
即便父母的家世背景並不顯赫，可那也是一個國公，以及一個前朝宗室之女。</p>
眼前兩人，這麽輕飄飄一句“搭不上邊”，就拋在一旁了？！</p>
猶豫了很久。</p>
武照終於小心翼翼地問道：</p>
“姐姐，我可以知道你的姓名嗎？”</p>
李明玉想了想，正要開口。</p>
邊上一直在旁觀的陸恒忽然說話了。</p>
他笑著給兩人各自斟了杯酒，道：</p>
“告訴你也無妨。”</p>
“我叫陸恒，這位是我妻子，你叫她玉兒姐姐就好了。”</p>
武照心中的疑惑更深了。</p>
姓陸？</p>
沒聽說過有哪家姓陸的高門啊……</p>
若是什麽中原士族，也不對勁。</p>
昨天帶著他們逛街的時候武照就試探著問過了，這夫妻倆來自長安，還是帶著自家父母一起來的，目的地並非洛陽，在此暫時歇腳之後，過段時日就要下江南去了，看起來是行商的。</p>
哪有什麽士族高門會行商！</p>
“對了。”</p>
陸恒忽然又說話，打斷了武照的思緒：</p>
“小照啊，你想不想行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