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暉晃了晃腦袋站起來，一夜未睡，他覺得有些頭重腳輕，眼睛也十分幹澀。</p>
他把小鬼和楊光母子倆收回來，來到宿舍外打著哈欠等待著。</p>
小鬼被放進口袋裏之後茫然地坐下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神色嚴肅無比，其實是因為困倦而呆滯，眼睛漸漸要合上了，但又被他趕緊伸出手指撐起來。</p>
“你們休息一下吧。”餘暉好笑地說道。</p>
小鬼仰著頭笑容滿麵地答了聲“好”，然後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緩緩閉上了眼睛。</p>
楊光有些擔憂地問道：“那哥哥你呢？我還是不睡了吧，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p>
另一邊已經閉上眼睛的小鬼突然警覺地抬起頭來，使勁瞪大眼睛說：“我也是！”他的目光時不時飄向楊光那邊，神色飽含警惕。</p>
楊光你果然不懷好意，竟然想跟我搶餘暉心目中第一幫手的位置，哼，看誰能卷過誰……小鬼默默盯著楊光，眼睛一眨不眨。</p>
楊光看著小鬼詭異的神色，茫然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又回頭與他對視著，神色困惑極了。</p>
“怎麽了嗎？”他語氣弱弱地問道。</p>
小鬼：盯——</p>
隱隱察覺到小鬼的情緒，餘暉一巴掌把他拍進口袋裏，轉而對楊光溫和地說道：“睡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p>
“好的。”這回楊光沒再堅持，乖乖點頭說道。</p>
小鬼坐倒在餘暉口袋裏，拍著自己的小裙子，神色飽含怨念。他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氣呼呼地卷成了一團。</p>
餘暉笑吟吟地伸手摸著小鬼的腦袋，一下一下，把他細細碎碎的黑色發絲揉成了雞窩。小鬼被煩的伸手推開餘暉的手指頭，抱著頭縮成個球，埋起來的臉頰上卻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隨後趕忙又虎起臉來。</p>
“真是有活力啊。”餘暉笑了笑，沒再打擾他，轉而拿出那個一動不動的紙人，放在眼前認真打量著。</p>
過了一晚上的時間，紙人肉眼可見地又薄了一些，看樣子隨著時間緩緩過去，它最終會徹底消失。</p>
餘暉把紙人放回原處，又打了個哈欠，抱肩看著宿舍裏的孩子。</p>
孩子們依然乖順而守時，非常省心。他們快速而安靜地收拾好一切，排成長隊跟著餘暉去食堂吃早餐。</p>
下樓時，餘暉特意仔細觀察著昨晚被改變的環境，卻發現那些被弄亂的教室、被打碎的花瓶乃至破碎的窗玻璃都恢複了原樣，一切痕跡都被抹去了。</p>
來到一樓時，他正撞見盧安從院子裏回來，手裏提著油漆桶和各種工具，身上灰撲撲的，似乎已經工作了很久。</p>
讓餘暉訝然的是，盧安的身旁竟然跟著一個孩子，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是他熟悉的小元。</p>
那個被他從黑街裏帶出來的，有著跟小鬼類似的能力，被送到七日公寓那邊卻一晚上就消失不見了的小元。</p>
此時，小元正一臉木然地緊緊跟在盧安身後，一如往常地乖巧和順從。他的眼神看向餘暉，似乎認出來了，但他顯然不會打招呼，隻是空洞地盯著餘暉看。</p>
“早上好，盧安。你這是幹活去了？”餘暉沒直接問小元的事，轉而一臉熟絡地跟盧安打招呼。</p>
盧安還是那副死板僵硬的神情，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公式化笑容，聞言緩緩看向餘暉，語氣緩慢地道：“早上好，楊文紅。我去塗油漆和整理樓房了，晚上總有人把教室和走廊弄得一團亂，玻璃也碎了不少，需要修補。”</p>
他呆板的眼睛直直盯著餘暉的眼睛：“如果你晚上巡夜能抓住搞破壞的孩子，請一定要嚴懲。每天都是這樣，很煩人。”</p>
餘暉眨了眨眼睛，他還以為這些都是孤兒院自動修複的，卻沒想到是盧安勤勤懇懇地跟在後麵辛苦打理好的嗎？</p>
“莫名有點同情是怎麽回事？”餘暉在心裏吐槽一句，麵上一臉讚同地道，“沒錯，是該嚴懲。對了，這個孩子是……”</p>
盧安像是機器人一般回複道：“我出去塗油漆時碰見的，一直在門外徘回。我見他無家可歸，就帶回來了。”</p>
“那孤兒院會怎麽處理他？”餘暉一臉好奇地道。</p>
“登記入院，他是個殘次品，會安排在同年齡組。”盧安死氣沉沉地回應道。</p>
孩子們排著隊走過，餘暉不能在這裏待太久，隻好點頭道：“我知道了，那之後見。”</p>
說著，他跟上了隊伍，轉頭看了一眼。盧安正默默盯著他，在光線的影響下讓人覺得有些陰森森的。小元毫無反應，就像之前跟著餘暉他們一樣乖順地跟著盧安。</p>
“小元……他又是什麽呢？”餘暉低頭沉吟著，穿過黑色枝幹盤繞的幽深走廊，進入了食堂裏。</p>
食堂已經很熱鬧了，許許多多的孩子直直地坐在長桌旁，卻鴉雀無聲。護工們在窗口前打飯，來來回回忙活著。食堂大媽的穿著絲毫未變，她往食盒裏滿滿地添著飯，時不時伸長脖子打量著有沒有護工浪費食物。</p>
餘暉如常地多要了一份飯，在分給每個孩子之後，抱著多出來的食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旁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餘暉轉頭看去，看到姚敬正抱著一大堆食盒晃晃悠悠地經過。</p>
“他沒事？”餘暉揚了揚眉毛，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p>
姚敬把食盒逐個分給孩子們，神色看上去沒有什麽異常，但餘暉卻從他的表情裏看到了點隱藏的興奮和得意。</p>
他分完食盒坐在餘暉不遠處，麵前依舊沒有屬於自己的飯。他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咽地扒著飯，咽了咽口水，桌子下的腿不安分地晃動著。</p>
餘暉皺皺眉頭，然後調整好表情，笑容滿麵地把自己身前的食盒遞了過去：“姚老哥早啊，你昨天忽然跑開了，嚇了我一跳，幸好你沒事。你又沒準備飯啊，這個給你吃。”</p>
姚敬神色有些古怪地轉頭看著餘暉，口裏含含湖湖地應著。接著他掃了眼餘暉身前，問道：“你那裏是多了兩三份早飯？”</p>
“沒有啊，就這一份。”餘暉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心裏卻沉了沉。</p>
“是嗎？”姚敬晃著腦袋在餘暉身旁打量著，又彎下腰看著餘暉坐的長桌底下，沒找到餘暉可能藏起來的食盒，這才接過來說道：“那謝謝了。”</p>
他說完，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著豬食似的飯菜，就跟吃的是什麽絕頂美味似的，又像是餓了很久一樣。</p>
“這個姚敬……行為很古怪啊。”餘暉眯了眯眼睛，想起昨晚姚敬對他說過的關於他那個前輩的事。姚敬的經曆跟他說的前輩很像。</p>
“而且，他剛才為什麽這麽在意我有沒有多出飯來？如果是擔心我沒吃的，他應該會拒絕我送給他的飯才對。”餘暉伸出食指輕輕點著桌麵，神情若有所思。</p>
“他剛才的樣子，更像是如果發現我多打了幾份食物的話，他就不打算接受那份飯了，似乎……不願意為別人分擔多出來的食物，巴不得看我吃不完飯，看到我受懲罰？”</p>
“典型的看不得別人好，哪怕損己也要損人……”</p>
餘暉想了想，掏出一塊被紙包好的肉，故意慢吞吞地拆開紙包，深深地聞了聞，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p>
接著，他把肉湊在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口，吧唧著嘴大聲咀嚼著，就跟在吃絕世美食一樣。</p>
餘暉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姚敬正扭頭看著自己這邊，露出一副垂涎的樣子，神色扭曲了一瞬，然後低著頭繼續大口吃飯。</p>
</p>
餘暉停止了表演，慢吞吞地嚼著肉，垂著眼簾隱藏了眼底的神色。</p>
他剛才分明看到了姚敬臉上一閃而過的嫉妒和惡毒，這種熟悉的毫不掩飾的惡意，像極了……那些孩子？</p>
“這個姚敬，似乎不是原來的他了。”餘暉想道。</p>
他把小鬼和楊光母子倆收回來，來到宿舍外打著哈欠等待著。</p>
小鬼被放進口袋裏之後茫然地坐下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神色嚴肅無比，其實是因為困倦而呆滯，眼睛漸漸要合上了，但又被他趕緊伸出手指撐起來。</p>
“你們休息一下吧。”餘暉好笑地說道。</p>
小鬼仰著頭笑容滿麵地答了聲“好”，然後蜷縮成小小的一團，緩緩閉上了眼睛。</p>
楊光有些擔憂地問道：“那哥哥你呢？我還是不睡了吧，說不定能幫上你的忙。”</p>
另一邊已經閉上眼睛的小鬼突然警覺地抬起頭來，使勁瞪大眼睛說：“我也是！”他的目光時不時飄向楊光那邊，神色飽含警惕。</p>
楊光你果然不懷好意，竟然想跟我搶餘暉心目中第一幫手的位置，哼，看誰能卷過誰……小鬼默默盯著楊光，眼睛一眨不眨。</p>
楊光看著小鬼詭異的神色，茫然地轉頭看了一眼身後，又回頭與他對視著，神色困惑極了。</p>
“怎麽了嗎？”他語氣弱弱地問道。</p>
小鬼：盯——</p>
隱隱察覺到小鬼的情緒，餘暉一巴掌把他拍進口袋裏，轉而對楊光溫和地說道：“睡吧，有事我會叫你們的。”</p>
“好的。”這回楊光沒再堅持，乖乖點頭說道。</p>
小鬼坐倒在餘暉口袋裏，拍著自己的小裙子，神色飽含怨念。他眼珠子轉了轉，然後氣呼呼地卷成了一團。</p>
餘暉笑吟吟地伸手摸著小鬼的腦袋，一下一下，把他細細碎碎的黑色發絲揉成了雞窩。小鬼被煩的伸手推開餘暉的手指頭，抱著頭縮成個球，埋起來的臉頰上卻露出了淺淺的笑容，隨後趕忙又虎起臉來。</p>
“真是有活力啊。”餘暉笑了笑，沒再打擾他，轉而拿出那個一動不動的紙人，放在眼前認真打量著。</p>
過了一晚上的時間，紙人肉眼可見地又薄了一些，看樣子隨著時間緩緩過去，它最終會徹底消失。</p>
餘暉把紙人放回原處，又打了個哈欠，抱肩看著宿舍裏的孩子。</p>
孩子們依然乖順而守時，非常省心。他們快速而安靜地收拾好一切，排成長隊跟著餘暉去食堂吃早餐。</p>
下樓時，餘暉特意仔細觀察著昨晚被改變的環境，卻發現那些被弄亂的教室、被打碎的花瓶乃至破碎的窗玻璃都恢複了原樣，一切痕跡都被抹去了。</p>
來到一樓時，他正撞見盧安從院子裏回來，手裏提著油漆桶和各種工具，身上灰撲撲的，似乎已經工作了很久。</p>
讓餘暉訝然的是，盧安的身旁竟然跟著一個孩子，一個十多歲的少年，是他熟悉的小元。</p>
那個被他從黑街裏帶出來的，有著跟小鬼類似的能力，被送到七日公寓那邊卻一晚上就消失不見了的小元。</p>
此時，小元正一臉木然地緊緊跟在盧安身後，一如往常地乖巧和順從。他的眼神看向餘暉，似乎認出來了，但他顯然不會打招呼，隻是空洞地盯著餘暉看。</p>
“早上好，盧安。你這是幹活去了？”餘暉沒直接問小元的事，轉而一臉熟絡地跟盧安打招呼。</p>
盧安還是那副死板僵硬的神情，臉上掛著一成不變的公式化笑容，聞言緩緩看向餘暉，語氣緩慢地道：“早上好，楊文紅。我去塗油漆和整理樓房了，晚上總有人把教室和走廊弄得一團亂，玻璃也碎了不少，需要修補。”</p>
他呆板的眼睛直直盯著餘暉的眼睛：“如果你晚上巡夜能抓住搞破壞的孩子，請一定要嚴懲。每天都是這樣，很煩人。”</p>
餘暉眨了眨眼睛，他還以為這些都是孤兒院自動修複的，卻沒想到是盧安勤勤懇懇地跟在後麵辛苦打理好的嗎？</p>
“莫名有點同情是怎麽回事？”餘暉在心裏吐槽一句，麵上一臉讚同地道，“沒錯，是該嚴懲。對了，這個孩子是……”</p>
盧安像是機器人一般回複道：“我出去塗油漆時碰見的，一直在門外徘回。我見他無家可歸，就帶回來了。”</p>
“那孤兒院會怎麽處理他？”餘暉一臉好奇地道。</p>
“登記入院，他是個殘次品，會安排在同年齡組。”盧安死氣沉沉地回應道。</p>
孩子們排著隊走過，餘暉不能在這裏待太久，隻好點頭道：“我知道了，那之後見。”</p>
說著，他跟上了隊伍，轉頭看了一眼。盧安正默默盯著他，在光線的影響下讓人覺得有些陰森森的。小元毫無反應，就像之前跟著餘暉他們一樣乖順地跟著盧安。</p>
“小元……他又是什麽呢？”餘暉低頭沉吟著，穿過黑色枝幹盤繞的幽深走廊，進入了食堂裏。</p>
食堂已經很熱鬧了，許許多多的孩子直直地坐在長桌旁，卻鴉雀無聲。護工們在窗口前打飯，來來回回忙活著。食堂大媽的穿著絲毫未變，她往食盒裏滿滿地添著飯，時不時伸長脖子打量著有沒有護工浪費食物。</p>
餘暉如常地多要了一份飯，在分給每個孩子之後，抱著多出來的食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身旁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餘暉轉頭看去，看到姚敬正抱著一大堆食盒晃晃悠悠地經過。</p>
“他沒事？”餘暉揚了揚眉毛，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p>
姚敬把食盒逐個分給孩子們，神色看上去沒有什麽異常，但餘暉卻從他的表情裏看到了點隱藏的興奮和得意。</p>
他分完食盒坐在餘暉不遠處，麵前依舊沒有屬於自己的飯。他看著孩子們狼吞虎咽地扒著飯，咽了咽口水，桌子下的腿不安分地晃動著。</p>
餘暉皺皺眉頭，然後調整好表情，笑容滿麵地把自己身前的食盒遞了過去：“姚老哥早啊，你昨天忽然跑開了，嚇了我一跳，幸好你沒事。你又沒準備飯啊，這個給你吃。”</p>
姚敬神色有些古怪地轉頭看著餘暉，口裏含含湖湖地應著。接著他掃了眼餘暉身前，問道：“你那裏是多了兩三份早飯？”</p>
“沒有啊，就這一份。”餘暉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心裏卻沉了沉。</p>
“是嗎？”姚敬晃著腦袋在餘暉身旁打量著，又彎下腰看著餘暉坐的長桌底下，沒找到餘暉可能藏起來的食盒，這才接過來說道：“那謝謝了。”</p>
他說完，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塞著豬食似的飯菜，就跟吃的是什麽絕頂美味似的，又像是餓了很久一樣。</p>
“這個姚敬……行為很古怪啊。”餘暉眯了眯眼睛，想起昨晚姚敬對他說過的關於他那個前輩的事。姚敬的經曆跟他說的前輩很像。</p>
“而且，他剛才為什麽這麽在意我有沒有多出飯來？如果是擔心我沒吃的，他應該會拒絕我送給他的飯才對。”餘暉伸出食指輕輕點著桌麵，神情若有所思。</p>
“他剛才的樣子，更像是如果發現我多打了幾份食物的話，他就不打算接受那份飯了，似乎……不願意為別人分擔多出來的食物，巴不得看我吃不完飯，看到我受懲罰？”</p>
“典型的看不得別人好，哪怕損己也要損人……”</p>
餘暉想了想，掏出一塊被紙包好的肉，故意慢吞吞地拆開紙包，深深地聞了聞，露出一臉陶醉的表情。</p>
接著，他把肉湊在嘴邊，狠狠地咬了一口，吧唧著嘴大聲咀嚼著，就跟在吃絕世美食一樣。</p>
餘暉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姚敬正扭頭看著自己這邊，露出一副垂涎的樣子，神色扭曲了一瞬，然後低著頭繼續大口吃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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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暉停止了表演，慢吞吞地嚼著肉，垂著眼簾隱藏了眼底的神色。</p>
他剛才分明看到了姚敬臉上一閃而過的嫉妒和惡毒，這種熟悉的毫不掩飾的惡意，像極了……那些孩子？</p>
“這個姚敬，似乎不是原來的他了。”餘暉想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