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無歲月,等霍寧計較起來自己在這兒呆了多久的時候,卻發現已經過去近半個月了。意思就是,他被季暮“關了”快半個月。


    準確來說,在季暮的世界裏並不是關,而是住。


    他們在這兒住了半個月。


    原本季暮以為他們能安穩的待在這個地方,就算讓他放下仇恨將季昀送走也不是不可以,隻要能和洛然一起呆著,去哪兒都好,做什麽都好。


    直到事實給了他當頭一棒。


    深夜的山頂很冷,還有風。一貫警惕性很高的季暮今日卻是花費了很長時間才醒過來,在看清楚四周情況之後,眼中鬆懈瞬間消散,漆黑的眸子緊緊盯著坐在上首的年輕男人。


    那個昨夜還酣眠在他身側的人。


    纖長睫毛遮掩了霍寧眼中情緒,他望著底下跪著的被捆著雙手的季暮,默默在心底歎息一聲。


    同時,季暮在眾人的看守之下一言不發。


    說什麽?


    能說什麽?


    除了識人不清,他還能如何辯解?


    隻是沒想到,他的母親因為錯信人渣而失去性命,今日竟也輪到了他。


    可真是——


    天道好輪回。


    “洛然,你何必還要將他弄醒,不如直接斬殺,還省了些許麻煩!”


    被點到名的男人撩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一眼滿臉義憤填膺的季昀,從喉嚨裏發出一聲嗤笑。不知是嘲諷季暮此刻的淒涼,還是季昀的小人得誌。


    猶記前幾日,他可是還趴在季暮的腳底,一邊敘說著和他母親的過往,一邊祈求季暮放他一馬。


    今日這一遭可真是,戲劇性。


    他起身,走近被人按著跪在地上的季暮。修長手指捏著他的下巴,逼迫季暮對上他清亮的瞳孔。兩人對視良久,霍寧才淡淡的笑了笑,貼近他的耳畔低聲說道:“你有想過這樣一天嗎?被我踩在腳下?”


    年輕的男人即使是被人按著跪在地上,脊背依舊是挺的筆直。一副傲骨無人能屈服,隻除了這個他心心念念惦記著的人。


    即便是被背叛了,季暮也不忍心對他說重話。


    他隻是就這麽看著他,一動不動的,緊緊盯著。


    好像是要把他的模樣用眼睛記錄下來,永遠都無法丟棄的那種。


    這種目光太具有侵略性,連一直端著架子的霍寧都無法繼續說出什麽侮辱性的話。他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麽才能讓季暮罵他了,無奈擺了擺手,示意上底下的人把他給關回去。


    手指無意識的摩挲,似乎還能感覺到細膩皮膚的溫熱。霍寧站在原地,思緒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在他身後,麵色蒼白的季昀眼中流露出惡意的光芒。


    他所承受的那一切,怎麽能當做飛灰就此消散?自然是要讓某些主犯,付出一點足以銘記終生的代價。


    又比如,他的代價就足以結束這短暫的生命了呢?


    昨天晚上,莫名其妙收到係統任務的霍寧從睡夢中驚醒,在聽完全部內容之後便隻能靠在床頭望著季暮酣眠的麵容發呆。


    前幾天他還說,睡在自己身側,感覺睡覺都平穩了幾分。


    到底為什麽,這個所謂係統,對季暮的惡意這麽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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