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樂園商品琳琅滿目,宏偉的影壁牆上盤亙著萬裏長城,蜿蜒雄壯,像雄鷹展翅,蒼龍昂首,這裏有巨大的摩天輪,刺激的青蛙跳,心潮澎湃的激流勇進,影影綽綽的翠壁朱樓在人群裏若隱若現,園內,熙熙攘攘,人聲鼎沸。


    “行月,我們去那邊,我想玩那個飛鏢。”蘇可嵐拉著薑行月走到一個六角亭麵前,“你要不要來玩?”蘇可嵐把飛鏢遞給薑行月,一雙明眸大眼,就像星辰大海那樣明亮動人。雖然她是在詢問時薑行月的意見,但是晶亮的眼睛卻期盼著他能玩一下飛鏢。“給我吧。”薑行月寵溺的笑了笑,接過了蘇可嵐手裏的飛鏢。


    “哇塞,行月,你太厲害了!”蘇可嵐開心的撫掌,他居然十二鏢都正中紅心。“小姐,你的男朋友也太厲害了,來,我給你們拿獎品。”老板娘笑的燦爛,轉身去拿獎品。蘇可嵐被老板娘誇的心花怒放,臉上也浮上了紅暈,雖然薑行月知道他們並沒達到那種關係,但也不澄清,他渴望出人頭地,如今達到目標了,反倒向往普通人的生活,心想:“生活不必轟轟烈烈,平平淡淡的也不錯,像這樣歲月靜好,現世安穩。”


    天上星星閃耀,像細碎的淚花,春江上,漁舟唱晚,一對老夫婦在江邊藤椅上相依相偎,煙銷柳絮,甚是浪漫,蘇可嵐飛快的偷看了一眼薑行月,又低下了頭,白裏透紅的臉蛋在燈光下,嬌嫩可愛,楚楚動人:“等我們有一天老的走不動路了,若還能像今天這樣,手握著手,賞春江月明景,該有多好。”那一瞬間,薑行月有種“眾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的感覺,但想到莊夢離,心裏慚愧,又收斂了這種想法。


    他們玩完飛鏢,又走到算卦的鋪子前,一個穿鬥篷黑衣的老太婆,在桌上放上一遝花花綠綠的塔羅牌,她眼窩深陷,有些幽邃,縮癟的嘴笑起來詭異蒼涼:“你們要算什麽卦?”沒等薑行月開口,蘇可嵐就搶著回答:“老婆婆,能幫我算算這位先生的姻緣和命運嗎?”


    老太婆口中念念有詞,像在登壇作法,將塔羅牌鋪成扇弧,讓薑行月抽一張,先測姻緣,他抽的第一張牌是聖杯王牌,代表新的感情開始,但要打開心扉,薑行月心裏一怔:“新的感情,難道是和蘇可嵐?”他拍了拍頭,讓自己不要瞎想,抽第二張牌,是命運,這張塔羅牌圖畫反映的是,死神騎在高頭大馬上,驅趕眾人進入地獄,國王因抗拒死亡,而被轔轢於馬蹄下,死神代表冥王幽徹,國王代表自己,意為不要抗拒冥王,否則必會遭遇窘境。


    古人雲:運蹇人逢鬼,時衰鬼弄人,看到這結果,薑行月有些後怕,這跟自己的處境相近,真的有應驗的可能,冥王是個睚眥必報,心胸狹隘的人,難免不會再生事端,“小心!”一個物件突然從空中掉落,薑行月一把推開蘇可嵐,剛才的擔心馬上靈驗,真是說曹操,曹操到,他們身後巨大的摩天輪飛速旋轉,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音,摩天輪的機械轉軸在這飛快轉速下,就快散架了,剛才落下的便是摩天輪的零件。


    摩天輪裏的人瘋狂的拍打著玻璃,想從密閉的空間裏逃出來,摩天輪的吊艙從高處墜落,在強大的衝擊力下,吊艙的鐵皮都已經碎成了幾片,被砸到的人的人血濺當場,群眾一片慌亂,歡樂的遊樂場,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你待在這裏,我去救人。”薑行月護送蘇可嵐到了一片安全的地方,“行月,要小心!”蘇可嵐叫住時薑行月離開的背影。雖然也很害怕,但是她卻不能自私的留住他。


    薑行月飛身來到摩天輪下,一個摩天輪的船艙欲掉未掉,“救救我們!救救我們的孩子。”一對父母拍打著吊艙,眼睛裏淚光閃爍,突然吊艙掉落,裏麵的人驚恐的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死亡的降臨,薑行月用力接住吊艙,在慣性的作用下退了兩步,所幸穩住了身子,“沒事!我們沒事,孩子也沒事!”劫後餘生的喜悅,讓中年人激動的抱住妻子和孩子。


    “爸爸,你快看!停了!摩天輪停了!”小孩子被抱在懷裏,驚喜的看著停下來的摩天輪,薑行月鬆了一口氣,一顆汗珠從他的發跡滑下,終於……結束了嗎?小孩突然間變得驚恐,他拚命的往媽媽的懷裏藏:“媽媽,我怕。”


    薑行月回頭看到一張青麵獠牙的修羅麵具,在日光下散發著陰森的光,那猙獰的麵目遮不住流淌的惡毒,正是冥界將軍羅睺:“薑行月,你要救人,就會暴露自己的身份,當不成警察局長,還會被人類無止境追殺,世上人心險惡,這些目擊者每一個都會出賣你,叫你身敗名裂!不如讓我把他們都殺了吧。”他喉間發出的聲音,凶狠且殘忍,沒有任何憐憫之心。


    “桀桀。”羅睺陰笑,寒氣順著腳底爬上人的脊背,薑行月以為他又要發動攻擊,卻不料羅睺竟然在原地消失了,遠處的青蛙跳上下亂竄,留下個良心與利益的選擇,是選擇救人水火,無愧於心,然後一輩子躲在陰影裏,還是放手不管,隱瞞身份,在光環中愧疚的活著,“救命”呼救聲引起了薑行月的注意。


    隻見,一個女孩子懸在半空,目露惶恐,她頭頂上正有著青蛙跳在高高升起,眼看就要重重落下,甚至可以想象,如果升的這麽高的青蛙跳真的落在了她的腦袋上,那麽她的腦漿子一定崩的到處都是,,,薑行月想起莊夢離對他的期盼,要做一個善良,敢於同黑暗鬥爭的人,哪怕一輩子都被人誤解,唾棄,又有什麽關係呢。


    “求求你…快救救我的孩子…”痛哭流涕的父母,跪在地上,磕頭哀求著薑行月,他展開蝙蝠翼,飛上天空,把女孩抱了下來,伴隨著旁人驚異的目光,女孩和她的父母看見了他嘴裏的獠牙和血紅的眼睛,薑行月趕緊遮住臉,逃出了人群,惡魔折去羽翼,卻化作熾天使給人們光明與溫暖,女孩和她的父母跪在地上,向天祈禱道:“先生,不管你是不是人類,你都是一個善良的人,我們保佑你事事平安,福體康寧。”


    樹林裏大雨滂沱,泥土混雜著葉子,薑行月躲到一棵樹下,抱頭痛哭,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也隻是未到傷心處,他現在什麽也沒有了,曾經的奮鬥化為烏有,蘇可嵐追了過來,從後麵抱緊他:“就算失去一切,至少你還有我,再大的風雨,我們一起扛,你做不了警察局長,我也辭職,你被人唾棄,我陪你頂著罵名。”她情深意切,實已篤定了感情,薑行月把頭埋進她衣服裏,像溫柔的軟床,安全的港灣,患難見真情,現在他虎落平陽,能真心待他的也隻有蘇可嵐了,雨還在滴滴答答的下著,但已變成潤物細無聲的小雨,滋潤著他的心田。


    天色漸晚,他們到一處雅致秀氣的旅館投宿,東籬下種著菊花,布置的挺詩情畫意,蘇可嵐替他理好被子,電視新聞上播放著今天遊樂場的經過,包括薑行月現出原形的始末,無良的媒體無孔不入,不斷人肉他的身份,蘇可嵐趕緊拿起控製器,關掉電視,房間裏隻有一張床,蘇可嵐生怕影響他休息,躺在沙發上沉沉睡去,似乎夢到了什麽開心的事,她的嘴角微微揚起,像月牙彎彎,黑暗中有隻大手向她伸來...


    早上,陽光透過窗欞,薑行月渾渾噩噩的醒來,他昨晚傷心過度,竟悶頭睡到晌午,沒看到蘇可嵐的身影,隻有桌上的一封書信,泛黃的扉頁上寫道:“蘇可嵐在我們手上,要想再見到她,就來冥界說話,記住,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能讓旁人知道,並且,隻許你一人過來,不得帶幫手,否則,管教她身首異處,冥界將軍羅睺拜上。”


    這羅睺欺人太甚,薑行月嚼穿齦齒,但蘇可嵐性命在他手上,又能如何?隻能單槍匹馬的前往冥界,由於不熟悉地形,他特意請來幽都附近的向導帶路,翻過重重山嶺,前方大地坼裂,岩漿噴湧,幽岫含著陰雲,向導止步於前,付多少報酬也不肯走,隻遙指遠處的盤龍建築:“前麵就是幽都了,這裏上參碧落,下際幽泉,正當絕陰之地,天地初開,混沌一體,清氣上升為天,世間重濁之氣,則在此凝聚,是為死氣之根,終年黑氣磅礴,我也隻能送到這裏了,你多保重。”他抱拳說完,自下山去了。


    這裏孤峰嵽嵲,滿目蕭條斷杈,盤踞在建築上的龍,長著碩大的翅膀,鑲滿寶石的腹甲,不是祥瑞的龍,而是地獄淵龍,冥宮裏鬼魅淒淒,血影重重,充斥著魂魄的哀號,有數百個口牙如劍,眼如電光的夜叉負責處決,鬼魂或拔舌耕犁,或抽腸挫斬,或置於銼斫鑊湯,每天變著花樣用酷刑,折磨死後,陰風一吹,又複蘇醒,如此周而複始,雖萬劫亦求出無期。


    羅睺注視著“賞心悅目”的景象,大誇其口:“你知道地獄何在嗎?”薑行月閉目不答,以視仇意,羅睺自顧自的說道:“三海之內,皆是大地獄,其數百千,各各差別,所謂大者,具有十八,此有五百,苦量無毒,次有千百,亦無量苦。”他說得不錯,周匝八千餘裏皆是血池,外牆彌密牢固,金剛所成,縱插翅也難逃。


    此情此景,讓薑行月想到神曲裏的描寫:“我把你帶出此地,前往永恒之邦,你在那裏將會聽到絕望的慘叫,將會看到遠古的幽靈在受煎熬,你還會看到鬼魂在火中受苦。”他雖感到陰風陣陣,但還是強裝鎮定:“地獄是怎樣的,跟我有什麽關係,把蘇可嵐交給我。”


    羅睺望著坐在白骨王座上的幽徹,他點頭默許,押送蘇可嵐的鬼兵鬆開刀戟,把她推過來,薑行月著急的檢查蘇可嵐的傷勢,所幸完好無缺,幽徹棱角分明的臉,像暗夜中的孤鷹,他發出不容置喙的聲音,冥界為之震顫:“薑先生,我已完璧歸趙,你們兩個人,就在冥界做一對亡命鴛鴦吧,放心,我不會虧待你們的。”薑行月知道自己不是冥王對手,決定先答應下來,再圖後計,蘇可嵐躲在他懷裏,柔情綽約,心想:“在這冥漠之都,和他長相廝守也不錯。”


    黃泉路上小道縈紆,貧瘠的土地上開滿紅豔似火的彼岸花,和夜城十分相似,奈何橋險窄光滑,橋下蟲蛇滿布,波濤洶湧,走在橋麵,一江的愁緒,徐徐青眸過,在橋的盡頭,有座朱欄石砌的樓閣,美麗的孟婆接引著來客,用纖纖玉手調製孟婆湯,細弱遊絲的喃喃道:“一滴生淚,二錢老淚,三分苦淚,四杯悔淚,五寸相思淚,六盅病中淚,七尺別離淚。”然後自己落下一滴淚珠,香氣立時撲鼻而來,孟婆湯以八淚為引,需得慢火煎熬,去其苦澀,留其甘芳,適才熬出一鍋好湯。


    孟婆玉環叮叮脆響,陣陣濃香襲人,來客無法抗拒,喝下一碗,前塵盡忘,百年修得的同船渡,千年修得的共枕眠,開始於斯,恩斷於此,孟婆娥眉微顰,愁容滿麵,桃粉的臉上有幾分暗淡,蘇可嵐歎道:“孟婆給多少逝者喝下孟婆湯,去不肯自己也喝一碗,了卻相思的苦。”薑行月回答道:“或許她有難忘的人吧。”


    孟婆是在等一個人,若是他來了,便能共飲孟婆湯,一起轉世,便不會君生我未生,據羅睺介紹,月老和孟婆本是青梅竹馬,後因天帝的介入而咫尺天涯,從此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一個負責牽連紅線,一個專門斬斷情絲,就如花妍葉落的曼珠沙華,開一千年,落一千年,永世不得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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