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正午,豔陽高照。


    晴空萬裏,微風漸釋,本該涼爽的秋天裏有些燥熱難當。


    “宇文嘯,有人來看你了!”


    隨著哐當一聲響,一扇發黑的柴門被打開,宇文嘯眼神渙散地看了看門口,人依然躺在柴草堆上沒又站起來,一臉我自巋然不動的木然表情,似乎來人根本就喚不起他一點的興趣。


    猴子李九天走了進來,他手裏提著幾樣小菜,外加一壺陳年女兒紅。


    這裏是聖元宮的天牢,宇文嘯也可以說是二進宮了,還是在同一個地方同一間牢房,隻不過被關押的人有宇文嘯秦玉兩個變成了宇文嘯一個,而原本的獄頭變成了現在的探望者。


    時間在輪回,地點在輪回,於宇文嘯來說事件也是在輪回。


    自從上次參加完元珠複試,宇文嘯就被關押在了這裏,整整十天了。


    隻模糊地記得他們一眾弟子被七絕老人還有葉青圍攻,後七絕老人開啟了銀鈴花,從而引出了幕後的布控者鐵風子,再後來他因為童光澤的私自傳授精華版赤雲斬被關在了這裏。


    根據聖元宮規定,長輩功法隻能傳給有血緣關係的族人,傳授外人必須上報酌情審批。


    這是宇文嘯此次進天牢的最直接理由。


    “頭!”


    看管宇文嘯的獄卒,也是猴子以前做獄頭時候的獄卒,他隨手搬進來了一個四方桌,還有兩把四方小木凳子,在得到李九天的示意後擺好了酒菜,輕輕關上了柴門就醒悟地走開了。


    現在的李九天儼然換了個人,顯然他的任教工作已經開始了,穿戴上還是比較正式的。


    在這十天裏,李九天天天如此,每到中午的時候他就會過來陪宇文嘯坐一會。


    “公子,坐坐坐!”


    李九天脫掉身上的新衣服外套,再次恢複了宇文嘯認識的那個猴子,滿臉的橫肉,一對小眼睛好像大了一點,整個人看上去瘦了一圈,不過精神卻是非常地好,明顯地好於以前。


    宇文嘯也不客氣,直接落座接過李九天遞過來的酒杯,沒有什麽話一幹而盡。


    李九天隨著宇文嘯一幹而盡,隨後又給宇文嘯倒滿了酒,還是以前那個勤快的猴子。


    宇文嘯二話沒說又是一幹而盡,並且自我又倒滿了酒幹了下去。


    好像隻有喝酒,才能派遣宇文嘯心中的鬱悶。


    “公子,慢點!”李九天陪同喝下了第三個酒,“今天我陪你好好喝,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沒事,隻是難為你了,剛有了幾天清閑時間還要天天來陪著我,真的有點過意不去!”宇文嘯給猴子把酒倒上,“來到聖元宮,最大的收獲就是認識了你這個精英堂的首席弟子!”


    “曾經的曾經的!”


    猴子李九天急忙站起身來,恭敬地接過宇文嘯遞過來的酒杯,“其實林老這幾天也不是不想來看你,他隻是怕你生他的氣,這不才天天讓我給你帶瓶女兒紅嗎?也算是一種賠罪!”


    那天聾啞老人林木為報了族仇殺了黑龍,得以償了平生夙願,而且還再次感受了瀝泉劍的劍意,於他來說基本上算是快慰了他的人生,想要的都有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宇文嘯的事。


    必定年歲大了,先前又被龍卷風黑龍打得失去了一戰的能力。


    縱使後來吃了嚴王鐵風子的藥後恢複了一陣子,可是他受得內傷還是很重的。


    已經一連好幾天都沒有走動了,一直在家養傷,而且他也不知道再見宇文嘯該說什麽。


    必定是他首先懷疑的宇文嘯,結果搞出了那麽大動靜也沒引出宇文嘯身後的神秘人,有時候他自己都在懷疑那天到底是不是看錯了,還是因為自己老了感覺退化了,多少心有愧疚。


    於是後來找到了李九天,讓他沒事就過來坐坐。


    “今天來是給我送行的?”


    宇文嘯並沒有接著猴子的話說,其實他心裏也並不是那麽狠聾啞老人,或許他說得對林家作為聖元宮四大門族之一,自然聖元宮的安全放在了首位,雖然激進了點但也可以理解。


    再說了自己還一直都好好地活著,相信聾啞老人背後也用了不小的勁。


    通過這十天的靜思,宇文嘯心中成熟了不少。


    “的確是來送行(刑)的!”


    猴子李九天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舉起酒杯敬了宇文嘯一下就喝見底了。


    “準確地講是來送行的,不過不是處刑的刑,而是行走的行!我已經接到了上麵令紙,午時過去,你就獲得了自由,所以我現在是來給你送行的,而不是來送刑的,公子,恭喜你!”


    李九天站起身來耐心地解釋著,生怕宇文嘯會意錯了。


    碩大的體型在宇文嘯麵前就是一龐然大物。


    他狠勁地和宇文嘯碰了碰酒杯,最後更是露出了暢快的燦爛笑容。


    好像比他知道他自己被赦免淨身出戶還要高興,一雙小眼睛裏滿是靚麗的光彩。


    “猴子,好像高興得應該是我吧?”


    宇文嘯一時也難掩心中的快樂,使勁地跟猴子撞了撞酒杯,一口就幹了下去,不過等他把臉轉過去的時候卻是兩滴晶瑩淚珠滑落,眼中泛過酸甜苦辣鹹五種滋味,寸寸滋味在心頭。


    心中有一萬個為什麽!


    “還願意留下來嗎?”


    猴子李九天自然也看到了宇文嘯波動的情緒,暗暗擦掉雙眼中的淚水強自打起精神,站起身來給宇文嘯倒滿了一杯酒,同時給宇文嘯夾了一塊紅燒肉,又遞給了宇文嘯一封信。


    “不留了,留下來也隻是煩惱,或許我天生就跟聖元宮相衝吧!”宇文嘯的神情有些憂傷,他看了看對麵的猴子李九天,還是接下了猴子的信,“季雲和那幾名師兄弟怎麽樣了?”


    “聽說鐵師祖趕過去的時候,他們的魂魄已經被解散了,回天乏術再無生還的可能!”


    猴子一時無語神情憂傷,不過看到宇文嘯的眼睛時他還是實話實話了。


    本來走後門就是想走捷徑收點造化的,可沒想到被七絕老人給害死了,他們家族自然是十分惱怒,甚至把族中的老怪物給請出來,不過得到的結果依然是七絕和葉青害死了他們。


    最後更是遷怒於宇文嘯身上,不過也隻是遷怒而已,後麵還有聾啞老人林木為的力保呢。


    “秦玉怎麽樣了?”宇文嘯想了想問道,這十天來沒見過他的身影。


    “我也沒見過他,聽說被一位門中隱身前輩領走了!”


    李九天一臉的羨慕神情,他一雙小眼睛又大了一圈亮堂多了,“估計秦玉哥這次肯定得到了好造化,能夠被一位不出山的老前輩暗下偷偷帶走,本身就是一種千載難逢的機會!”


    “幹杯!”宇文嘯舉起酒杯說道。


    “值得幹杯!”李九天說道。


    其實宇文嘯和李九天卻是兩種不同的感受,宇文嘯心中充滿了失落,多少顯得心酸了點。


    “猴子,就此別過,後會無期!”


    宇文嘯喝完杯中酒站起身就走了,他怕自己再多坐一會會控製不住自己波瀾的情緒。


    陪太子讀書的秦玉,本來隻是一心想著把妹妹養大為奶奶養老,來聖元宮也是陪著他來進仙門的,可無意中卻已經被門中前輩領走收為了親傳弟子,而他這個一心隻想著修真的富家子弟卻被堵在了修真大門之外,想想都不舒服,而且還二度進天牢,簡直就是莫大的諷刺。


    猴子李九天並沒有追出去,他隻是靜靜地一個人在喝酒吃菜,臉上時不時還露出點笑容,看著宇文嘯消失的身影他一陣的快慰,“宇文公子,你上麵還真有貴人,希望你好自為之!”


    昨晚,應該算是今天淩晨了,李九天正在睡覺,突然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給驚醒。


    “前輩,你是……”


    李九天嘰裏咕嚕從床上爬起來,不過卻沒看到一個人,但是卻聽到了一個清晰的聲音。


    “宇文嘯今天便要出獄,他丹田和元珠已經徹底失去聯係,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王海的師父韓兵,他或許可以解決宇文嘯的這個難題,而且你以後要隨時向我匯報他的情況,給!”


    李九天抬手接住了一個水晶球,顯然是宇文嘯的暗中貴人給他日後聯絡用的。


    “可是韓老前輩已經關門不收弟子了,關鍵我和他也不怎麽熟悉,他不一定會聽我的!”


    “林木為熟悉!”暗中貴人提醒著說道,“你一早就去拜求他,難題便會迎刃而解!”


    “這……好……”


    李九天恍然大悟明白了過來。


    “切忌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可以向任何人提及談起,包括林木為和王海本人,否則你的下場就不是被淨身出戶那麽簡單了,從今天起你是我的影子分身,我是你的本尊指令!”


    “前輩……”


    猴子李九天出了一身冷汗,他找遍了屋裏也沒看到暗中貴人在哪。


    如果不是所謂的水晶球,他真的會誤以為剛才的對話就是做夢。


    之後就沒再睡著,不過他選擇了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猴子一大早就跑去找聾啞老人了,直說得口幹舌燥費盡心神才讓聾啞老人答應試試,這才帶著酒菜來天牢給宇文嘯送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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