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聞聞味道,肖雲峰就知道麵前這兩碗烈酒的酒精度數至少也得在七十度以上,以自己的酒量,要是真的一口悶,別說今天會被人拖出去,就算是明天怕是也起不來床。不過在肖雲峰看來,即使這當真就是曲悠悠對自己的報複,可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也是事實,如果爛醉一場就能把這事抹平倒也並不吃虧。</p>


    想到這兒,肖雲峰再不猶豫,端起一個海碗,說了句:“那職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便要一飲而盡,不料就在這時,卻聽曲悠悠說道:“很好,看上去像是條漢子!行了,放下吧,你過關了!”</p>


    “啊?”肖雲峰不解地看著曲悠悠,不明白她這是什麽意思。</p>


    “啊什麽啊!”曲悠悠說道:“老娘隻是想看看你有沒有種,又不是真想把你灌醉!再說了,你好歹也是老娘的手下,要是平白被人看了笑話,豈不是讓老娘的臉上無光?”</p>


    見曲悠悠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居然以“老娘”自稱,肖雲峰不覺很是好笑,想了想,他還是把酒碗端了起來,說道:“曲大人,今後我肖雲峰就是您的麾下了,還請您多多照應!來,我敬您??????呃??????半碗!”</p>


    要知道,眼前被稱作“熱湯”的東西明顯是經過蒸餾的高度烈酒,絕非平時喝的那些“桂花香”、“薔薇露”之類的甜酒可比,而肖雲峰酒量也是一般,如今一口能喝半碗已經是他的極限,所以他的這番敬意還是很誠懇的,哪知道曲悠悠瞟了他一眼,卻道:“你現在還沒資格跟老娘喝酒!好了,你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吧,別在老娘跟前晃悠,礙老娘的眼!”</p>


    此時餐舍之中已經又進來了幾個捕役,肖雲峰敬酒被拒,頗有些下不來台,可曲悠悠偏偏又是他的上司,想要硬懟幾句找些麵子回來也是不能,於是肖雲峰隻好在心裏暗罵了一句:“奶奶的,不就是個六品捕吏嘛,有什麽了不起的,你不喝正好,老子還懶得敬你呢!”便訕訕地放下了酒碗,準備起身離去,可就在這時,卻見曲悠悠端起了另一個酒碗,就像喝涼水一般仰起頭“咕嘟咕嘟”把整碗烈酒喝了個幹淨,而後將空碗往桌子上一墩,表情極為舒爽地叫了一聲:“痛快!”</p>


    看到這個情景,肖雲峰不覺頭皮發麻、心肝發顫,暗道:“好家夥,難怪榮寶俊會說曲悠悠雖然模樣生的漂亮,但是跟‘嬌弱’二字卻是毫無瓜葛,看來這話還真是一語中的哪!”不過到了此時,肖雲峰也知道這個曲悠悠盡管跟金彩長得一模一樣,可是這兩個人之間絕對不會有半分的關係,而自己若是把對金彩的情感放在曲悠悠的身上,那自己可就是老孔雀開屏——自作多情了!</p>


    當眾丟了臉,肖雲峰自然不會在餐舍繼續逗留,但回到了自己的寢舍之後,肖雲峰卻更是鬱悶,至於原因則很簡單,那是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曲悠悠為什麽會明明已經認可了自己卻一轉臉便對自己絲毫不留情麵了。</p>


    雖說跟曲悠悠是初次見麵,話也沒說兩句,可是從曲悠悠的做派來看,她必定是個極為豪爽之人,因此肖雲峰的失誤就在於他不該在第一次敬酒的時候就敬半碗,如此一來,曲悠悠剛剛說過的那句“看起來是條漢子”的話就等於在扇她自己的臉了。想到此處,肖雲峰不禁深悔不已,恨不得抽自己兩個嘴巴,心中暗罵:“肖雲峰啊肖雲峰,你真是個沒出息的家夥!不就一碗酒嗎?喝了你會死啊!如今可好,一上來就給開罪了今後的師傅,這一下可有你的好日子過嘍!!”</p>


    躺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想著該做點什麽才能扭轉自己在曲悠悠心目中的惡劣印象,可是思來想去,卻也沒想出什麽好主意,肖雲峰正在心煩意亂,就見房門一開,一個人從外麵走了進來。</p>


    來人門都不敲便直接進屋,肖雲峰不用想也能知道此人必定就是自己的室友蕭逸了,於是他趕忙從床上跳了起來,正準備跟對方見禮,可是當他看</p>


    清來人的樣貌,卻再一次愣在了當場,已經到了嘴邊的敬語也變成了一聲驚叫:“阿岩?怎麽是你!”原來,進來的這個青年不是別人,正是當初那個被假小環毒害,以至於英年早逝的孤岩。</p>


    “嘿嘿??????”聽見肖雲峰叫自己做“阿岩”,來人不禁笑道:“肖雲峰,你怎麽第一天到咱們署裏來就接連認錯人哪!罷了,我還是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蕭逸,可不是什麽‘阿鹽’、‘阿醋’,你以後可不要又叫錯了!”</p>


    隻因為有了之前錯認曲悠悠的經曆,所以這一回肖雲峰轉圜的倒是很快,聽了蕭逸的自我介紹,他已經緩過味來,趕緊行禮道:“我是七品??????”</p>


    “行了行了,跟我你就別來這一套了!”蕭逸擺擺手道:“我知道你叫肖雲峰,是今天剛來的捕員!”</p>


    “咦?”肖雲峰奇道:“你怎麽會知道我的名字?”</p>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蕭逸把手裏的“權棍”立在自己的床邊,又脫下胸甲扔在床上,口中說道:“你在餐舍抱了曲悠悠,然後吃了她一記耳光的事可是咱們署裏的大新聞,眼下已經傳的人盡皆知,就連看門的役丁都知道此事,那我知道你的名字又有什麽稀奇?”</p>


    “嗐!”肖雲峰略顯尷尬地說道:“這還真是好事不出門、惡事傳千裏啊!說起來都是我行事莽撞,這才讓大家見笑了!”</p>


    “無礙無礙!”蕭逸笑道:“我來咱們分署已經快四年了,從沒聽說誰敢去占曲悠悠的便宜,你是第一個行此壯舉之人,說實話,兄弟我對你可是相當的佩服哪!”</p>


    肖雲峰苦笑道:“蕭大人,如果這樣的事情也叫壯舉,那我情願把這個分署第一的名頭讓給你,從今以後由我來佩服你!”</p>


    “哈哈哈哈??????”蕭逸大笑道:“肖大人果然與眾不同、有趣的很!”頓了頓,他又說道:“老兄啊,聽說你給曲悠悠敬酒,結果碰了釘子,有沒有這回事啊?”</p>


    “唉!”肖雲峰歎了口氣,說道:“實不相瞞,這會兒我還在為這件事懊悔呢!”</p>


    “哦?那你說說看,當時究竟是個什麽情況?”蕭逸說道:“據我所知,曲悠悠行事向來剛毅決絕,頗有男子之風,如果她已經認同了你,就不會不給你麵子,想來你一定是做了什麽讓她非常不滿的事情,她才會給你個釘子讓你碰!”</p>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肖雲峰說道:“隻是我的酒量有限,擔心喝多了出醜,所以敬酒的時候說了句敬她半碗的話!”</p>


    “難怪呢!”蕭逸恍然道:“我說老兄啊,莫非你沒有聽說過‘酒滿心誠’這個詞?這曲悠悠可是你的師傅,第一次喝酒你就拿半碗酒去敬她,還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你這是打算作踐她呢還是打算作踐你自己?老兄,你看上去也挺機靈的嘛,怎麽能幹出這麽糊塗的事情來呢?”</p>


    “可我的酒量是真的不怎麽樣!”肖雲峰委屈地說道:“就那一碗??????啊不,那一盆酒,我要是一口幹了,難保不會當場鑽到桌子底下去,到時候丟的還不是曲大人的臉?”</p>


    “那可不一樣!”蕭逸說道:“我剛才已經說了,曲悠悠雖說是個女子,可行事風格卻不輸於最純粹的爺們,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要是肩上沒點擔當,她可瞧不上你。就拿喝酒這件事來說吧,她最看重的其實是你的態度而不是結果,這個時候別說是鑽桌子,就是要鑽到十八層地獄去,你也得先頂住再說,絕不能掃了她的麵子,可你呢?你卻偏偏掉了鏈子??????”</p>


    話說到這兒,肖雲峰忽然想起一事,便道:“我明白了!怪不得曲大人並沒有追究我衝撞了她的事情,原來是因為在她和別人起衝突的時候我毫不猶豫地站在了她這一邊,讓她覺得我這個人總算是有些擔當,這才原諒了我的過錯!”</p>


    “難得你能想明白這一點</p>


    ,看來你也並非不可救藥啊!”蕭逸說道。</p>


    “唉??????”肖雲峰又長歎一聲,說道:“現在知道了又有什麽用,如今我已經得罪了曲大人,就算想去彌補,隻怕也沒有機會了!”</p>


    “怎麽沒有機會!”蕭逸說道:“這樣吧,估計這會兒曲悠悠還在餐舍,我去試著給你討個情,至於她會不會放你一馬,那就要看你的造化了!肖老兄,你最好祈禱我能辦成這件事,不然你今後的日子可就難捱的很了!”</p>


    肖雲峰問道:“你去給我求情?這麽說你跟曲大人很熟?”</p>


    “當然!”蕭逸說道:“我跟你一樣,也是直屬於曲悠悠的捕員,那你說我跟她熟不熟?”</p>


    “啊?”肖雲峰驚道:“你也是曲大人手下的捕員?那你當初??????”</p>


    “當初我也經曆過曲悠悠的考驗,也給她敬過酒!”蕭逸打斷道:“隻不過我沒你這麽慫罷了!”</p>


    “那我要不要跟你一起去?”肖雲峰問道。</p>


    “不用!”蕭逸說道:“曲悠悠的性子我知道,這會兒你去找她非但於事無補,反而會雪上加霜呢!”</p>


    “那就多謝大人了!”肖雲峰連忙行禮道:“這個情肖雲峰記下了!”</p>


    “咱們是混在一個寢舍裏的兄弟,你用不著這麽客氣!隻不過曲悠悠的倔強指數高達七點五,一旦拿定了主意,想讓她改弦更張怕是很難,這一點你心裏要有數才好!”蕭逸說著,已經往門外走去,又道:“行了,你開始祈禱吧!”</p>


    蕭逸離開之後,肖雲峰雖說並不明白“倔強指數”是什麽意思,但他卻很清楚蕭逸此行甚是不易,隻怕十有八九會是無功而返,心中幻想著日後被曲悠悠不斷扔過來的小鞋活活擠成殘廢的場景,肖雲峰自然是焦慮難安,就這麽煎熬了大半個時辰,蕭逸終於回來了,可是讓肖雲峰萬萬也沒有想到的是,蕭逸並不是自己走回來的,而是被兩個同僚架回來的!</p>


    將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的蕭逸扔在床上,一個紅衣捕員問道:“你就是肖雲峰?”</p>


    “啊,我就是!”肖雲峰答道。</p>


    那捕員一臉興奮地說道:“嘿,我說肖雲峰啊,趕明你可要好好感謝感謝蕭指數呀!為了你,今天他可是一連幹了七八斤‘熱湯’,硬是把咱們分署鼎鼎大名的‘曲不倒’給幹趴下了,嘖嘖,那場麵可真是驚心動魄呢!”</p>


    “曲不倒?你是說曲悠悠?”肖雲峰說道:“難道蕭逸跟曲悠悠拚酒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p>


    </p>


    這時就見另一個捕員指著人事不知的蕭逸說道:“怎麽回事你明天問他吧!我們那桌還沒散,大夥都等著我們喝酒呢,就不跟你多說了!”說罷,這二人便徑自出了房間。</p>


    送走那兩個幫忙的捕員,看著死狗一般躺在床上的蕭逸,肖雲峰不禁很是感動,暗道讚蕭逸行事仗義,著實是一個值得深入交往的好兄弟,可是再想到曲悠悠,肖雲峰更是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在他離開餐舍之前曲悠悠就已經當著他的麵悶了兩斤半“熱湯”,要是再跟蕭逸拚上七八斤,那她今天豈不是足足喝了十來斤?若真是如此,也就難怪她會有一個綽號叫做“曲不倒”了!</p>


    頭一天報到就經曆了這麽多事,晚上躺在床上,肖雲峰不由輾轉難眠,隻不過這個時候困擾他的事情已經跟喝酒無關,此時在他心裏有一個最大的疑惑,那便是曲悠悠和蕭逸為什麽會和他以前的故人如此相似,如果說一個人相似還能說是巧合,但兩個人都這麽相似那就不是巧合能夠解釋的了,在肖雲峰看來,這中間一定存在著一些不為人知的關聯,可這個關聯究竟是什麽,肖雲峰卻是百思不得其解。除此之外,肖雲峰更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覺得今後一定還會再遇到某一位甚至幾位形似神非的故人,隻是這個人或這些人都會是誰,肖雲峰卻是無法預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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