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村莊道路上迎來一行送喪的隊伍,為首的是一婦人和一八九歲大的男孩,正是農夫的妻子和兒子。


    母子倆身著縞素,哭哭啼啼,而她們身後則是幾個壯漢子抬著一口棺材,然後聽主喪先生喊著農夫的名字,說著“一路走好”,兩旁送喪的人捏一把紙錢,嘩的一下撒上天。


    處理完丈夫的後事,夜晚農婦坐在堂屋給丈夫守靈,隔壁王大娘陪了她好一陣子剛走,兒子也已經睡下。農婦對著丈夫的靈位如泣如訴,身心疲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睡著的農婦做了一個夢,夢裏她見到一條蛇爬進了她的被窩,而後她又看到地上有一具掐著脖子的屍體。


    農婦被夢驚醒,渾身冷汗涔涔,起身先給丈夫上了柱香,祈求丈夫保佑,然後就去給兒子做早飯。


    但是過了幾天,農婦晚上又做了相同的夢,正好今天是丈夫頭七,一大早農婦做好早飯,沒叫正熟睡的兒子,自己一個人去了丈夫墳前燒紙。


    獨自一人在家的兒子醒來吃了母親留下的早飯,然後就看到村裏三個小夥伴來找他。


    狗蛋是村東頭鐵匠家的兒子,十歲就壯得像頭牛犢子,穿著一身厚實的棉衣就像個小大人;傻福是村裏地保家的兒子,長得跟他爹一個模樣,矮矮的像個肉蛋,是個有福的小胖子;阿醜沒爹沒娘,身形瘦弱,模樣秀氣,在村裏是看祠堂的,混著這口飯才長這麽大。


    三人來找農婦的兒子是早先說好的,農婦兒子答應給三個小夥伴見識一下他家泡的蛇酒,並且還打算把那條毒蛇撈出來給大家瞧瞧。


    正好現在母親不在家,農婦兒子領著三個小夥伴來到了廚房,然後四人搬出了那個泡著蛇的酒壇子。


    農婦兒子拿了一條幹淨木棍,打開酒封,然後就在酒壇裏麵撈了起來,三個小夥伴也在旁邊眼也不眨的盯著,看著農婦兒子撈了一圈又一圈,但什麽也撈不上來。


    農婦兒子奇怪了,伸著頭要去壇口看個究竟。


    誰知,突然嘩啦一聲,一張血盆大口猛的從壇子裏躥了出來,一下子咬住了農婦兒子的喉嚨。


    農婦兒子驚慌吃痛,疾退兩步仰麵倒下,三個小夥伴目瞪口呆,眼看著一條兩尺長蟲在農婦兒子身上擺來擺去,然後不等他們反應過來,長蟲掙脫農婦兒子的手掌,蜿蜒曲折的溜出了廚房。


    後知後覺的三個小夥伴“哇”的一聲,撒腿就跑,跑出農婦家門口的時候,正巧看到農婦燒紙回來,連忙將看到的事情告訴了她。


    農婦驚呼一聲,連忙撲進家門,一進廚房就看到了躺在地上已經不省人事的兒子。


    那毒蛇毒性恁強,農婦兒子不治而亡,農婦悲痛欲絕。


    這不出半月時日,農婦死了丈夫死了孩,成了徹徹底底的寡婦,村中議論紛紛,不知這農婦家造了什麽孽。


    隔日夜裏,王大娘又來了,好生勸告農婦,讓她不要想不開。


    然而農婦早就生無可戀,丈夫兒子都死了,她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索性也隨他們去罷了。


    夤夜,農婦背著兒子的屍體,拿著钁頭繩子到了丈夫墳旁,想著讓兒子入土,她再找棵樹吊死一了百了。


    不料,在丈夫墳旁挖著挖著,突然挖出來一個小箱子,打開一看,裏麵滿滿一箱金銀珠寶。


    而這時農婦忽然覺得身體不適,一種惡心感襲來,讓她趴在地上幹嘔不止。


    早身為人母的農婦對這種感覺並不陌生,她左右為難,又在丈夫墳前哭訴了整晚,最後在太陽升起的時候將兒子入了土,抱著那一箱金銀珠寶渾渾噩噩的回家去了。


    ......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農婦家院子的犄角旮旯裏,躲藏的杜射如獲新生。


    雖然回憶起被壓進酒壇的那一刻仍然心有餘悸,但是蛇性保全了杜射大難不死,還讓他體驗了一份收獲的喜悅。


    回想那千鈞一發之際,心中恨極的杜射動用本能,吸走了農夫的那一縷氣運,並狠狠的詛咒他不得好死。被壓進酒壇之後杜射本以為自己會嗆死,但是沒想到自己身為蛇軀,天生生命力頑強,沒有淹死在酒壇裏,反而是進入了休眠,直到他被“驚”醒。


    也不知道自己咬死的是誰?好像是一個小孩。


    不過杜射很快就不在意了,管他呢,隻要自己還活著就好。


    再次經受了一場生死洗禮,杜射感覺自己內心的一種桎梏被衝破了,他再也不認為自己僅是似熟非熟的地球上、一個人多到與己無關的國家內、一個隻當做出生地的省市小村中、一個普通家庭的一名普通人。


    猶如億萬年前生命從海洋登上陸地的演變,魚再也不是魚了,如今杜射也必然蛻變,他的心靈已經因為這場際遇而進化。


    曾經的道德觀念、規矩約束降低了影響,因為【蛇性】已經在杜射靈魂中萌發。


    現在身為一條蛇,為所欲為才是自由的根本!


    想到深處,杜射心潮澎湃,昂起蛇頭,露出了猙獰的毒牙。


    回歸現實,臨近一道開門聲響起,震動了一堆雪掉在了杜射的頭上,一下就把他砸趴下。他一個激靈,不太好的視力隱約看到一個巨大的身影,天生的生物感應讓他知道是農婦回來了。


    縱然豪情萬丈有理想,也擺脫不了現實的無奈,杜射現在隻是一條蛇,他相信自己如果被農婦發現,必然又是一場生死考驗。


    如果三十六計肯加一計,當仁不讓的該是“猥瑣發育”,所以杜射不準備作死,盡管他恨不得立刻咬死農婦。


    見農婦沒有發現自己,杜射決定先刺探一下敵情,他開啟靈蛇之眼,發現農婦頭頂居然呈現一蓬閃著金光的綠意,看上去裏麵蘊含著一片生機,相比其他人的白霧氣運她真的是非常奇怪。


    杜射吸了農夫的一縷白色氣運沒有任何感覺,不知這綠色氣運有什麽特別之處?


    片刻,杜射從冰冷的院裏緩緩爬向屋子,為了一探究竟,也為了取暖。


    身為冷血動物,杜射不敢離開這家太遠,這隆冬臘月,沒有暖和的地方他很快就會凍死,為了奪運大業他又不能冬眠,所以隻能一邊忍受嚴寒痛苦,一邊小心活動。


    爬進了屋中,杜射聽到農婦在抽噎,雖然蛇幾乎沒有聽力,但杜射靈魂的加持改變了這種情況,固然比不上人耳,但也能聽清。


    農婦的哭訴抱怨落入了杜射耳中,這讓杜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農夫和他兒子居然前後死掉了。


    “真該。”


    內心一陣暢爽,杜射再次看向農婦的眼睛中,露出了危險的惡意。


    既然你丈夫兒子都掛了,你一個寡婦還活著有什麽意思,不如讓我送你一家團圓,也不枉我們相識一場。


    杜射從角落探出頭來,打算吸了農婦的氣運,然後再一口解決她。


    不料,農婦這時突然起身,抱著一個小箱子走向裏屋,杜射隨後跟上,然而當他爬進裏屋後,發現農婦已經倒在床上,她懷抱的箱子摔落在地,暴露出裏麵滿滿的金銀珠寶。


    嘶~~~


    杜射看到那金銀珠寶,從頭到尾好似有一股電流穿過,一時眼熱腦脹,貪婪之心瘋狂跳動。


    “好多錢啊啊啊啊!!”


    懷揣著激動到發狂的心情,杜射以閃電般的速度衝過去,一頭紮進那金閃閃的財寶堆,死也不想離開。然而不久卻發現,以他現在的樣子,根本無法帶走這些財寶。


    頓時,一種難言的痛苦湧上心頭,而這種痛苦就叫:發財的機會近在眼前,而我卻沒有了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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