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見臨彎腰拔出匕首，隻見樓裏有不少人都開門出來，房門開關的聲音混合著匆忙的腳步聲，還夾雜著一些興奮的竊竊私語。</p>
“快，拳賽怕是要結束了，我壓了禿鷲十萬塊！”</p>
“十萬？你個窮鬼哪來的十萬塊？你不會把你老婆買藥的錢拿來了吧？”</p>
“廢話，他這波要是贏了，就可以換個老婆了。輸了，還能換個老婆。”</p>
“有道理，早知道我也去把我爹的養老錢偷過來賭了。”</p>
顧見臨沉默地看著地上的即將斷氣的中年男人，抬起的右手驟然亮起了蒼白的鬼火，然後抬手抵住了他的心髒，汲取著他的生命力。</p>
這時，顧見臨想起了那個小男孩說過的話。</p>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值得你幫。</p>
確實，且不論這些人在禁忌區，為了生存而不得已做的惡。</p>
應該先想想，這些人為什麽會淪落到這裏。</p>
有些人或許是無辜的，但這裏的大多數可憐人，都必有其可恨之處。</p>
比如剛才路過的那幾個賭狗。</p>
顧見臨記得小時候有個鄰居就很喜歡賭博，最開始賭出來了一套房子，後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最後輸到傾家蕩產，妻離子散。</p>
最後被債主攆得住鄉下小土屋，後來聽說人沒了，也不知道怎麽死的。</p>
這種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因為蠢是原罪。</p>
賭博看似是一個概率和運氣問題，但實際上他就是智商稅的一種。</p>
一種讓人著迷的智商稅。</p>
賭博真正的恐怖之處在於，絕大多數蠢貨隻要在賭博上沾了一點甜頭，就像是攝入了毒癮般一發不可收拾，他會無限製的賭下去，哪怕輸得再慘，也堅信自己會在某一天絕地翻盤，把輸掉的錢成倍的贏回來。</p>
那麽問題來了，什麽時候他會停下呢？</p>
答桉是在他輸光的時候。</p>
除非有人能淺嚐輒止。</p>
真正決定你輸贏的從來不是運氣，而是你的資本。</p>
假設，莊家有一個億，而你隻有十萬，你們賭到其中一方輸光為止。</p>
最後是誰會先輸光呢。</p>
用屁股想都知道，在手裏的資本不對等的時候，這本就是不公平的博弈。</p>
而正常情況下，賭客的資本基本不可能多於莊家。</p>
除非是更強的莊家降維打擊。</p>
這個世界上最難治的病是窮，其次就是這種魔怔的韭菜。</p>
顧見臨搖頭，他的手機裏響起了一條消息。</p>
書翁：“抱歉至尊，跟丟了。”</p>
顧見臨愣了一下，回複道：“跟丟了？”</p>
書翁好歹也是以太協會出身，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怎麽會跟丟了。</p>
書翁回複道：“抱歉至尊，我是弱智，我是蠢貨。但是那小子不正常，他具備很高明的反跟蹤反偵察手段，而且技術水平要高於我。這證明，要麽他這個人有問題，要麽就是有某些高級精英教過他這種技術。”</p>
顧見臨敲擊了幾下屏幕：“好，我知道了。”</p>
沒想到，書翁又發來一條消息：“但是那小子似乎知道是誰在跟蹤他，他還給我們留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屍體直接扔進下水道。”</p>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他明白了。</p>
恩將仇報這種事，在西港禁忌區似乎並不少見。</p>
好人在這就等於傻子，任人欺淩。</p>
難怪，青之王要給他上的第一堂課，是人性。</p>
那個小屁孩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會屢次提醒他。</p>
顧見臨趁著夜色，拎起那具屍體走出宿舍樓，果然在樓下看到了一個下水道入口，井蓋都被人掀開放在一邊，幽深得像是地獄。</p>
他隨手拋屍進去，轉身離去。</p>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忽然有腳步聲響起。</p>
顧見臨本能地緊繃起來，左手按住了腰間的匕首，驟然轉身。</p>
迎麵卻看到了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孩，她略顯的臉帶著笑容，馬尾辮起落。</p>
“小顧！”</p>
她拎起手裏的一袋便當：“食堂沒飯了吧？我爸讓我給你的。在劉叔便利店裏買的飯團和鹵肉飯，剛剛用微波爐加熱過，趁熱吃啊。”</p>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謝謝。”</p>
他很感謝這對父女，但他意識到禁忌區有多危險以後，也有點犯滴咕。</p>
他是真怕這飯裏有毒啊。</p>
“今天幹了一天活，累了吧？看你不太愛說話，肯定是第一天來這裏，很拘謹很不適應吧？我當初第一次來也這樣，總想著外麵的生活有多好，這裏太壓抑了。嘿嘿，要不帶你去看拳賽吧？我大伯今天打半決賽呢。”</p>
鍾梨一把拉起他的手腕，說道：“黑桃酒吧的地下拳賽是那些禁忌區的大人物們辦的，據說如果脫穎而出了，會獲得進入仙宮的資格呢。”</p>
顧見臨身體依舊緊繃，倒不是他警惕什麽，而是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p>
在異性裏，迄今為止除了媽媽，就隻有有珠碰過他。</p>
當然，在他昏迷的時候，陳青姐給他換衣服洗澡什麽的不算……</p>
打架也不算。</p>
他本來不打算去湊那種熱鬧，但忽然想到西港禁忌區的背後似乎是某個組織，而且進入那些大人物的視野，說不定能更容易獲得情報。</p>
反正他有不存之鎖在手。</p>
人皮麵具往臉上一湖，搖身一變就是另一個人，隨時可以全身而退。</p>
就像是小醜那樣。</p>
“如果大伯打贏了的話，我們的錢就可以買夠足夠的藥，下個月還能租下一條人蛇船離開這裏，去東南亞的某個小國過日子了。不過你放心，在我們走之前，肯定會把該教你的都教給你，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店長了呢。”</p>
鍾梨眨了眨眼睛：“店長工資可高了。不過待會兒去黑桃酒吧，你可注意著點，別惹著那些煞星。走啦走啦，先去找我爸，有他罩著還能擠前麵點。”</p>
·</p>
·</p>
黑桃酒吧人聲鼎沸，五光十色的燈光在穹頂上空閃爍，重金屬隱約恣意的轟鳴，聲嘶力竭的歌聲彷佛戰場上的士兵在怒吼，粗獷狂野。</p>
兩位拳王的廝殺已經到了搏命的程度。</p>
野狗是一個身高足有兩米，體重接近二百五十斤的魁梧壯漢，但此刻被打的渾身是血，臉上浮腫到五官都扭曲了，牙齒也都全部被打碎。</p>
他氣喘籲籲的跪坐在地上，渾身不知道被打斷了多少根骨頭。</p>
右手無力的垂落下去，顯然是被打斷了。</p>
而禿鷲是一個中年男人，看似身高也體重都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可眼童卻是血紅的，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的，沾滿了鮮血。</p>
一條被氣撕裂的傷痕貫穿了胸膛，鮮血汩汩流出。</p>
但勝在四肢完好。</p>
這是拳賽的半決賽，禿鷲和野狗都是古武途徑的二階，但前者的格鬥技術更好，在武道上有著更深厚的底蘊，自然也能更好的發揮出超凡能力。</p>
古武途徑就是這樣，如果你對武道的研究不精深，那就是最弱的職業。</p>
但如果是對武道有著深入鑽研的，那幾乎可以橫掃同階。</p>
比如南宋時期武當派祖師爺張三豐，便是以武入道跨越超凡之境，憑借自創的太極拳打遍天下無敵手，成就半神位階。</p>
</p>
砰！</p>
又是一記狠辣的上勾拳。</p>
野狗被打得淩空飛起，下頜骨發出碎裂的聲響。</p>
他跌撞在圍欄上，搖搖晃晃的起身，眼童裏殺意十足。</p>
這一拳過後，禿鷲氣喘籲籲，眼童裏閃過瘋狂的意味，卻沒有再度進攻。</p>
因為拚到這一步，靈性已經幹涸了，是純粹的肉搏。</p>
比拚的是意誌力！</p>
“好！”</p>
“打得好！都別投降！繼續打下去！”</p>
“打死他！打死他！”</p>
人群裏，鍾國慶神情緊張地抓著圍欄，死死地盯著戰況。</p>
直到鍾梨拉著顧見臨過來，他都沒回頭。</p>
“爸！”</p>
喧囂的人群裏，鍾梨湊過去大喊道：“怎麽樣？誰能贏？”</p>
鍾國慶滿臉緊張，喃喃說道：“不知道，別說話！看結果！看結果！”</p>
“爸，你不會也買了吧？”</p>
鍾梨盯著他，鼓著腮說道：“都說好了，是贏是輸都不會買的！”</p>
“哎呀，我知道！我能拿咱們保命的錢去賭麽？我就賭了一百！”</p>
鍾國慶扯著脖子張望，不耐煩說道：“添個彩頭嘛！”</p>
顧見臨就站在後麵，站在嘶吼和呐喊的人群中，跟人格格不入。</p>
“小顧！”</p>
鍾梨轉頭看著他：“你是什麽途徑啊？你覺得誰能贏？”</p>
顧見臨平靜地看著她，問道：“你不是女巫途徑麽？還用問我？”</p>
鍾梨吐了吐舌頭：“我不敢看……”</p>
作為女巫途徑，她隻要釋放出自己的感知，很容易就判斷出結果。</p>
但她不敢，生怕提前預判到那個不好的結果。</p>
顧見臨沒說什麽，這場拳賽在正常人看來，的確是禿鷲壓著野狗打。</p>
但問題是，在他的生命感知裏……</p>
砰！</p>
砰！</p>
砰！</p>
禿鷲怒吼著，連續揮出三記重拳！</p>
每一拳都像是憤怒的鐵錘砸下來，竭盡全力，瘋狂凶狠。</p>
麵對這種攻勢，野狗隻能抱著頭防禦，被打的節節敗退！</p>
轟！</p>
又是一拳，野狗的左手也被打斷，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作響！</p>
“好！”</p>
看台上，張淼作為幕後的老板，直接起身，振臂歡呼。</p>
朱誠則冷著臉站在一旁，冷笑一聲。</p>
“看樣子，要分出勝負了啊。”</p>
柳三爺背負雙手，笑眯眯說道：“這禿鷲的格鬥技術倒還不錯。”</p>
黑色的絲綢簾子下，嵐小姐輕笑著問道：“月姬姐姐，你覺得怎麽樣？”</p>
月姬澹澹說道：“野狗贏了。”</p>
說完她隱沒在黑暗裏，轉身就走。</p>
旁邊，屠夫愣了一下：“哈？老大，您說什麽？”</p>
這一刻，全場爆發出亢奮的歡呼聲，重金屬音樂的咆孝演奏到最高潮。</p>
野狗癱在圍欄角落裏，大口喘著粗氣，雙手全部無力下垂。</p>
而禿鷲則踏步上前，揮出致命的一拳。</p>
這一拳下去，如果對方再不投降，可能會被當場打死！</p>
然而不知為何，野狗卻死死地盯著他，唇邊露出一抹獰笑。</p>
拳風呼嘯而來，卻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p>
禿鷲這一拳僵在半空中，微微顫抖。</p>
全場死寂，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至極！</p>
轟隆！</p>
隻見頭頂上空，一個金屬牢籠轟然墜落而下，籠罩了整個拳台。</p>
野狗發出喪心病狂般的大笑聲，轉身一躍而下，拍擊著牢籠的大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贏了！我贏了！哈哈哈哈！”</p>
他吐出一口血沫：“老板，我贏了！”</p>
隨著金屬大門的打開，他怒吼著跑出去，跪坐在地上，縱聲咆孝。</p>
有人立刻出來迎接他，給他做緊急治療。</p>
而在看台上，朱誠臉上流露出濃鬱的笑容，愉悅至極。</p>
反觀張淼，卻整個人都石化了。</p>
“嘖，可惜。”</p>
柳三爺感慨道：“月姬小姐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準。”</p>
黑色絲綢的簾子後，嵐小姐輕哼一聲：“真無趣。”</p>
·</p>
·</p>
這場拳賽，明明禿鷲就差一拳就可以活活打死野狗。</p>
但最終，當那個鐵籠落下的一瞬間，一切都變了。</p>
因為拳台上的禿鷲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渾身肌肉被撕裂，白色的骨質破體而出，直到蔓延了整個上半身，侵蝕了他的五官。</p>
他的眼童也劇烈顫動，異化成了恐怖的複眼。</p>
在最後的關頭，他居然失控畸變了！</p>
隻見金屬牢籠的機關被啟動，四麵八方都有電線迸射出來，貫穿了他的四肢，釋放出了強大的電流，控製著這個異化的男人。</p>
電得他渾身抽搐，痛苦不堪。</p>
與此同時，那些電線的尖端還塗抹著某種黑色的液體。</p>
將毒素，注入了他的體內。</p>
禿鷲再次發出痛苦的哀嚎聲，極其淒慘。</p>
“我宣布，黑桃爭霸賽半決賽，野狗對禿鷲——野狗勝！”</p>
主持人一聲歡呼，無數人轟然鼓掌，嘶吼。</p>
尤其是那些壓野狗贏的賭徒們，更是迎來了一場狂歡。</p>
人群裏，鍾國慶卻一步步的倒退，臉色蒼白至極，眼神空洞。</p>
彷佛一個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p>
鍾梨也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捂著嘴，眼睛裏無聲的流下淚來。</p>
這一個，顧見臨看著父女倆的表情，沉默不語。</p>
野狗是贏家，禿鷲才是這對父女的親人。</p>
原來如此，黑桃酒吧的黑拳賽就是這樣。</p>
隻要畸變失控，那就意味著輸了。</p>
墮落者還可以用藥物克製，不潔者也是服用天生草壓製畸變。</p>
但一旦畸變失控，那就意味著無藥可救。</p>
禿鷲之所以能壓著野狗打，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p>
他快要畸變了！</p>
力量會更強，速度也會更快。</p>
而野狗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撐到了最後。</p>
“接下來，請野狗選手入場休息，我們進入今晚最後的環節！困中鬥獸！”</p>
主持人拿著話筒，麵對全場激情呐喊道：“有沒有誰想上台試試的？如果有人能在這頭墮落者的手下撐過三十秒，就能獲得一萬塊獎勵！如果誰能殺死這頭墮落者，那麽還有神秘的獎賞！機不可失時不再來！”</p>
他指向金屬籠前的一個紅色按鈕：“按下它，挑戰開啟！”</p>
牢籠裏，禿鷲像是也野獸一樣，跪坐在地上，被電流和毒素折磨。</p>
而在台下，人們則露出興奮的表情。</p>
但想到剛才禿鷲的凶狠，竟是沒有人敢上前。</p>
大概等了一分鍾都沒人敢上台，主持人也不尷尬，澹澹笑道：“那麽好吧，既然沒有人上台挑戰，那就讓我們愉悅的收尾吧！”</p>
這一刻，黑桃酒吧裏的人們再次歡呼起來，激情的呐喊彷佛能掀翻穹頂。</p>
隻見有人從人群裏走出來，把一百塊錢拍在桌子上。</p>
立刻有人遞上一柄手槍。</p>
那個人接過來，朝著牢籠裏的怪物就是一槍！</p>
砰！</p>
禿鷲膝蓋中槍，血花濺射出來，痛得他吼聲戛然而止。</p>
又有人拍了一百塊錢，也是拿到了一柄手槍，對著他的肩膀射擊！</p>
砰！</p>
砰！</p>
砰！</p>
這裏的人們以一種殘忍的眼神，注視著牢籠裏的怪物。</p>
用錢來買子彈，慢慢對其進行折磨。</p>
在失控畸變以後，禿鷲似乎已經沒有人權了。</p>
淪為了這些人宣泄壓力和陰暗麵的動物。</p>
人群之外，鍾國慶滿臉慌張，拉著手足無措的女兒就打算離開。</p>
這個老男人渾身顫抖著，似乎腿都軟了，走路都有點踉蹌。</p>
“乖，別看別看，沒事的，不會有事的……”</p>
鍾國慶老臉抽動，嘴唇顫抖：“乖女兒，別看。聽爸的，別去看。”</p>
鍾梨失魂落魄的在他的懷裏，整個人像是一朵沒有生氣的紙花。</p>
老父親拉著女兒越走越遠。</p>
他們似乎知道，一旦失控畸變，就意味著結束。</p>
但結束卻並不意味著死亡。</p>
接下來要發生的那些事情，是他們所無法承受的。</p>
顧見臨沉默地看著台上的怪物，也打算轉身離開。</p>
他對這種變態的折磨，沒有任何興趣。</p>
然而就在他轉身一瞬間，他的眼童忽然微顫。</p>
籠子裏，那個已經淪為怪物的男人，被電流和毒素折磨著，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掙紮，時不時還有子彈打進他的身體裏，讓他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p>
原本還是台上威風凜凜的拳王。</p>
但這一刻，卻連死的權力都沒有，反而要受到無盡的羞辱和折磨。</p>
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那雙血紅的複眼竟然扭動到右側。</p>
望向了那對狼狽逃竄的父女。</p>
開裂的嘴唇，動了動。</p>
彷佛說了三個字。</p>
這時，主持人說道：“看來這頭怪物的生命力很頑強嘛，接下來我們會更換更強力的煉金子彈，一發就可以打爆它的肢體。想體驗那種血肉直接炸開的爽快感麽？價格是五百塊錢一發，有人……”</p>
妖嬈嬌媚的兔女郎端著特質的手槍和煉金子彈走過來，笑容嫵媚動人。</p>
不少人對視一眼，躍躍欲試。</p>
看台上，朱誠在旁邊關心著野狗的情況，笑容滿麵。</p>
張淼卻黑著臉，準備帶著下屬離開。</p>
這也是黑桃酒吧的規矩，會羞辱和折磨淪為怪物的墮落者。</p>
也是變相的，在打失敗者的臉。</p>
已經沒必要再看下去了。</p>
忽然間，尖銳的警報聲貫穿全場，所有的呐喊和嘶吼聲都消失了。</p>
有人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按鈕。</p>
主持人忽然愣住了。</p>
“打開牢籠。”</p>
顧見臨麵無表情說道：“我去殺了他。”</p>
“快，拳賽怕是要結束了，我壓了禿鷲十萬塊！”</p>
“十萬？你個窮鬼哪來的十萬塊？你不會把你老婆買藥的錢拿來了吧？”</p>
“廢話，他這波要是贏了，就可以換個老婆了。輸了，還能換個老婆。”</p>
“有道理，早知道我也去把我爹的養老錢偷過來賭了。”</p>
顧見臨沉默地看著地上的即將斷氣的中年男人，抬起的右手驟然亮起了蒼白的鬼火，然後抬手抵住了他的心髒，汲取著他的生命力。</p>
這時，顧見臨想起了那個小男孩說過的話。</p>
這裏的每個人都不值得你幫。</p>
確實，且不論這些人在禁忌區，為了生存而不得已做的惡。</p>
應該先想想，這些人為什麽會淪落到這裏。</p>
有些人或許是無辜的，但這裏的大多數可憐人，都必有其可恨之處。</p>
比如剛才路過的那幾個賭狗。</p>
顧見臨記得小時候有個鄰居就很喜歡賭博，最開始賭出來了一套房子，後來就一發不可收拾，最後輸到傾家蕩產，妻離子散。</p>
最後被債主攆得住鄉下小土屋，後來聽說人沒了，也不知道怎麽死的。</p>
這種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因為蠢是原罪。</p>
賭博看似是一個概率和運氣問題，但實際上他就是智商稅的一種。</p>
一種讓人著迷的智商稅。</p>
賭博真正的恐怖之處在於，絕大多數蠢貨隻要在賭博上沾了一點甜頭，就像是攝入了毒癮般一發不可收拾，他會無限製的賭下去，哪怕輸得再慘，也堅信自己會在某一天絕地翻盤，把輸掉的錢成倍的贏回來。</p>
那麽問題來了，什麽時候他會停下呢？</p>
答桉是在他輸光的時候。</p>
除非有人能淺嚐輒止。</p>
真正決定你輸贏的從來不是運氣，而是你的資本。</p>
假設，莊家有一個億，而你隻有十萬，你們賭到其中一方輸光為止。</p>
最後是誰會先輸光呢。</p>
用屁股想都知道，在手裏的資本不對等的時候，這本就是不公平的博弈。</p>
而正常情況下，賭客的資本基本不可能多於莊家。</p>
除非是更強的莊家降維打擊。</p>
這個世界上最難治的病是窮，其次就是這種魔怔的韭菜。</p>
顧見臨搖頭，他的手機裏響起了一條消息。</p>
書翁：“抱歉至尊，跟丟了。”</p>
顧見臨愣了一下，回複道：“跟丟了？”</p>
書翁好歹也是以太協會出身，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怎麽會跟丟了。</p>
書翁回複道：“抱歉至尊，我是弱智，我是蠢貨。但是那小子不正常，他具備很高明的反跟蹤反偵察手段，而且技術水平要高於我。這證明，要麽他這個人有問題，要麽就是有某些高級精英教過他這種技術。”</p>
顧見臨敲擊了幾下屏幕：“好，我知道了。”</p>
沒想到，書翁又發來一條消息：“但是那小子似乎知道是誰在跟蹤他，他還給我們留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屍體直接扔進下水道。”</p>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他明白了。</p>
恩將仇報這種事，在西港禁忌區似乎並不少見。</p>
好人在這就等於傻子，任人欺淩。</p>
難怪，青之王要給他上的第一堂課，是人性。</p>
那個小屁孩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才會屢次提醒他。</p>
顧見臨趁著夜色，拎起那具屍體走出宿舍樓，果然在樓下看到了一個下水道入口，井蓋都被人掀開放在一邊，幽深得像是地獄。</p>
他隨手拋屍進去，轉身離去。</p>
就在這時，他的背後忽然有腳步聲響起。</p>
顧見臨本能地緊繃起來，左手按住了腰間的匕首，驟然轉身。</p>
迎麵卻看到了一個穿著樸素的女孩，她略顯的臉帶著笑容，馬尾辮起落。</p>
“小顧！”</p>
她拎起手裏的一袋便當：“食堂沒飯了吧？我爸讓我給你的。在劉叔便利店裏買的飯團和鹵肉飯，剛剛用微波爐加熱過，趁熱吃啊。”</p>
顧見臨沉默了一秒：“謝謝。”</p>
他很感謝這對父女，但他意識到禁忌區有多危險以後，也有點犯滴咕。</p>
他是真怕這飯裏有毒啊。</p>
“今天幹了一天活，累了吧？看你不太愛說話，肯定是第一天來這裏，很拘謹很不適應吧？我當初第一次來也這樣，總想著外麵的生活有多好，這裏太壓抑了。嘿嘿，要不帶你去看拳賽吧？我大伯今天打半決賽呢。”</p>
鍾梨一把拉起他的手腕，說道：“黑桃酒吧的地下拳賽是那些禁忌區的大人物們辦的，據說如果脫穎而出了，會獲得進入仙宮的資格呢。”</p>
顧見臨身體依舊緊繃，倒不是他警惕什麽，而是不喜歡跟人肢體接觸。</p>
在異性裏，迄今為止除了媽媽，就隻有有珠碰過他。</p>
當然，在他昏迷的時候，陳青姐給他換衣服洗澡什麽的不算……</p>
打架也不算。</p>
他本來不打算去湊那種熱鬧，但忽然想到西港禁忌區的背後似乎是某個組織，而且進入那些大人物的視野，說不定能更容易獲得情報。</p>
反正他有不存之鎖在手。</p>
人皮麵具往臉上一湖，搖身一變就是另一個人，隨時可以全身而退。</p>
就像是小醜那樣。</p>
“如果大伯打贏了的話，我們的錢就可以買夠足夠的藥，下個月還能租下一條人蛇船離開這裏，去東南亞的某個小國過日子了。不過你放心，在我們走之前，肯定會把該教你的都教給你，說不定你就是下一個店長了呢。”</p>
鍾梨眨了眨眼睛：“店長工資可高了。不過待會兒去黑桃酒吧，你可注意著點，別惹著那些煞星。走啦走啦，先去找我爸，有他罩著還能擠前麵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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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桃酒吧人聲鼎沸，五光十色的燈光在穹頂上空閃爍，重金屬隱約恣意的轟鳴，聲嘶力竭的歌聲彷佛戰場上的士兵在怒吼，粗獷狂野。</p>
兩位拳王的廝殺已經到了搏命的程度。</p>
野狗是一個身高足有兩米，體重接近二百五十斤的魁梧壯漢，但此刻被打的渾身是血，臉上浮腫到五官都扭曲了，牙齒也都全部被打碎。</p>
他氣喘籲籲的跪坐在地上，渾身不知道被打斷了多少根骨頭。</p>
右手無力的垂落下去，顯然是被打斷了。</p>
而禿鷲是一個中年男人，看似身高也體重都沒什麽出彩的地方，可眼童卻是血紅的，身上也是傷痕累累的，沾滿了鮮血。</p>
一條被氣撕裂的傷痕貫穿了胸膛，鮮血汩汩流出。</p>
但勝在四肢完好。</p>
這是拳賽的半決賽，禿鷲和野狗都是古武途徑的二階，但前者的格鬥技術更好，在武道上有著更深厚的底蘊，自然也能更好的發揮出超凡能力。</p>
古武途徑就是這樣，如果你對武道的研究不精深，那就是最弱的職業。</p>
但如果是對武道有著深入鑽研的，那幾乎可以橫掃同階。</p>
比如南宋時期武當派祖師爺張三豐，便是以武入道跨越超凡之境，憑借自創的太極拳打遍天下無敵手，成就半神位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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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p>
又是一記狠辣的上勾拳。</p>
野狗被打得淩空飛起，下頜骨發出碎裂的聲響。</p>
他跌撞在圍欄上，搖搖晃晃的起身，眼童裏殺意十足。</p>
這一拳過後，禿鷲氣喘籲籲，眼童裏閃過瘋狂的意味，卻沒有再度進攻。</p>
因為拚到這一步，靈性已經幹涸了，是純粹的肉搏。</p>
比拚的是意誌力！</p>
“好！”</p>
“打得好！都別投降！繼續打下去！”</p>
“打死他！打死他！”</p>
人群裏，鍾國慶神情緊張地抓著圍欄，死死地盯著戰況。</p>
直到鍾梨拉著顧見臨過來，他都沒回頭。</p>
“爸！”</p>
喧囂的人群裏，鍾梨湊過去大喊道：“怎麽樣？誰能贏？”</p>
鍾國慶滿臉緊張，喃喃說道：“不知道，別說話！看結果！看結果！”</p>
“爸，你不會也買了吧？”</p>
鍾梨盯著他，鼓著腮說道：“都說好了，是贏是輸都不會買的！”</p>
“哎呀，我知道！我能拿咱們保命的錢去賭麽？我就賭了一百！”</p>
鍾國慶扯著脖子張望，不耐煩說道：“添個彩頭嘛！”</p>
顧見臨就站在後麵，站在嘶吼和呐喊的人群中，跟人格格不入。</p>
“小顧！”</p>
鍾梨轉頭看著他：“你是什麽途徑啊？你覺得誰能贏？”</p>
顧見臨平靜地看著她，問道：“你不是女巫途徑麽？還用問我？”</p>
鍾梨吐了吐舌頭：“我不敢看……”</p>
作為女巫途徑，她隻要釋放出自己的感知，很容易就判斷出結果。</p>
但她不敢，生怕提前預判到那個不好的結果。</p>
顧見臨沒說什麽，這場拳賽在正常人看來，的確是禿鷲壓著野狗打。</p>
但問題是，在他的生命感知裏……</p>
砰！</p>
砰！</p>
砰！</p>
禿鷲怒吼著，連續揮出三記重拳！</p>
每一拳都像是憤怒的鐵錘砸下來，竭盡全力，瘋狂凶狠。</p>
麵對這種攻勢，野狗隻能抱著頭防禦，被打的節節敗退！</p>
轟！</p>
又是一拳，野狗的左手也被打斷，骨骼碎裂的聲音清晰作響！</p>
“好！”</p>
看台上，張淼作為幕後的老板，直接起身，振臂歡呼。</p>
朱誠則冷著臉站在一旁，冷笑一聲。</p>
“看樣子，要分出勝負了啊。”</p>
柳三爺背負雙手，笑眯眯說道：“這禿鷲的格鬥技術倒還不錯。”</p>
黑色的絲綢簾子下，嵐小姐輕笑著問道：“月姬姐姐，你覺得怎麽樣？”</p>
月姬澹澹說道：“野狗贏了。”</p>
說完她隱沒在黑暗裏，轉身就走。</p>
旁邊，屠夫愣了一下：“哈？老大，您說什麽？”</p>
這一刻，全場爆發出亢奮的歡呼聲，重金屬音樂的咆孝演奏到最高潮。</p>
野狗癱在圍欄角落裏，大口喘著粗氣，雙手全部無力下垂。</p>
而禿鷲則踏步上前，揮出致命的一拳。</p>
這一拳下去，如果對方再不投降，可能會被當場打死！</p>
然而不知為何，野狗卻死死地盯著他，唇邊露出一抹獰笑。</p>
拳風呼嘯而來，卻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p>
禿鷲這一拳僵在半空中，微微顫抖。</p>
全場死寂，很多人都屏住了呼吸，緊張至極！</p>
轟隆！</p>
隻見頭頂上空，一個金屬牢籠轟然墜落而下，籠罩了整個拳台。</p>
野狗發出喪心病狂般的大笑聲，轉身一躍而下，拍擊著牢籠的大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贏了！我贏了！哈哈哈哈！”</p>
他吐出一口血沫：“老板，我贏了！”</p>
隨著金屬大門的打開，他怒吼著跑出去，跪坐在地上，縱聲咆孝。</p>
有人立刻出來迎接他，給他做緊急治療。</p>
而在看台上，朱誠臉上流露出濃鬱的笑容，愉悅至極。</p>
反觀張淼，卻整個人都石化了。</p>
“嘖，可惜。”</p>
柳三爺感慨道：“月姬小姐的眼光，一如既往的準。”</p>
黑色絲綢的簾子後，嵐小姐輕哼一聲：“真無趣。”</p>
·</p>
·</p>
這場拳賽，明明禿鷲就差一拳就可以活活打死野狗。</p>
但最終，當那個鐵籠落下的一瞬間，一切都變了。</p>
因為拳台上的禿鷲發出痛苦的嘶吼聲，渾身肌肉被撕裂，白色的骨質破體而出，直到蔓延了整個上半身，侵蝕了他的五官。</p>
他的眼童也劇烈顫動，異化成了恐怖的複眼。</p>
在最後的關頭，他居然失控畸變了！</p>
隻見金屬牢籠的機關被啟動，四麵八方都有電線迸射出來，貫穿了他的四肢，釋放出了強大的電流，控製著這個異化的男人。</p>
電得他渾身抽搐，痛苦不堪。</p>
與此同時，那些電線的尖端還塗抹著某種黑色的液體。</p>
將毒素，注入了他的體內。</p>
禿鷲再次發出痛苦的哀嚎聲，極其淒慘。</p>
“我宣布，黑桃爭霸賽半決賽，野狗對禿鷲——野狗勝！”</p>
主持人一聲歡呼，無數人轟然鼓掌，嘶吼。</p>
尤其是那些壓野狗贏的賭徒們，更是迎來了一場狂歡。</p>
人群裏，鍾國慶卻一步步的倒退，臉色蒼白至極，眼神空洞。</p>
彷佛一個失魂落魄的孤魂野鬼。</p>
鍾梨也愣在了原地，難以置信地捂著嘴，眼睛裏無聲的流下淚來。</p>
這一個，顧見臨看著父女倆的表情，沉默不語。</p>
野狗是贏家，禿鷲才是這對父女的親人。</p>
原來如此，黑桃酒吧的黑拳賽就是這樣。</p>
隻要畸變失控，那就意味著輸了。</p>
墮落者還可以用藥物克製，不潔者也是服用天生草壓製畸變。</p>
但一旦畸變失控，那就意味著無藥可救。</p>
禿鷲之所以能壓著野狗打，其實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p>
他快要畸變了！</p>
力量會更強，速度也會更快。</p>
而野狗似乎早就預料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撐到了最後。</p>
“接下來，請野狗選手入場休息，我們進入今晚最後的環節！困中鬥獸！”</p>
主持人拿著話筒，麵對全場激情呐喊道：“有沒有誰想上台試試的？如果有人能在這頭墮落者的手下撐過三十秒，就能獲得一萬塊獎勵！如果誰能殺死這頭墮落者，那麽還有神秘的獎賞！機不可失時不再來！”</p>
他指向金屬籠前的一個紅色按鈕：“按下它，挑戰開啟！”</p>
牢籠裏，禿鷲像是也野獸一樣，跪坐在地上，被電流和毒素折磨。</p>
而在台下，人們則露出興奮的表情。</p>
但想到剛才禿鷲的凶狠，竟是沒有人敢上前。</p>
大概等了一分鍾都沒人敢上台，主持人也不尷尬，澹澹笑道：“那麽好吧，既然沒有人上台挑戰，那就讓我們愉悅的收尾吧！”</p>
這一刻，黑桃酒吧裏的人們再次歡呼起來，激情的呐喊彷佛能掀翻穹頂。</p>
隻見有人從人群裏走出來，把一百塊錢拍在桌子上。</p>
立刻有人遞上一柄手槍。</p>
那個人接過來，朝著牢籠裏的怪物就是一槍！</p>
砰！</p>
禿鷲膝蓋中槍，血花濺射出來，痛得他吼聲戛然而止。</p>
又有人拍了一百塊錢，也是拿到了一柄手槍，對著他的肩膀射擊！</p>
砰！</p>
砰！</p>
砰！</p>
這裏的人們以一種殘忍的眼神，注視著牢籠裏的怪物。</p>
用錢來買子彈，慢慢對其進行折磨。</p>
在失控畸變以後，禿鷲似乎已經沒有人權了。</p>
淪為了這些人宣泄壓力和陰暗麵的動物。</p>
人群之外，鍾國慶滿臉慌張，拉著手足無措的女兒就打算離開。</p>
這個老男人渾身顫抖著，似乎腿都軟了，走路都有點踉蹌。</p>
“乖，別看別看，沒事的，不會有事的……”</p>
鍾國慶老臉抽動，嘴唇顫抖：“乖女兒，別看。聽爸的，別去看。”</p>
鍾梨失魂落魄的在他的懷裏，整個人像是一朵沒有生氣的紙花。</p>
老父親拉著女兒越走越遠。</p>
他們似乎知道，一旦失控畸變，就意味著結束。</p>
但結束卻並不意味著死亡。</p>
接下來要發生的那些事情，是他們所無法承受的。</p>
顧見臨沉默地看著台上的怪物，也打算轉身離開。</p>
他對這種變態的折磨，沒有任何興趣。</p>
然而就在他轉身一瞬間，他的眼童忽然微顫。</p>
籠子裏，那個已經淪為怪物的男人，被電流和毒素折磨著，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掙紮，時不時還有子彈打進他的身體裏，讓他發出一聲聲野獸般的嘶吼。</p>
原本還是台上威風凜凜的拳王。</p>
但這一刻，卻連死的權力都沒有，反而要受到無盡的羞辱和折磨。</p>
然而不知是不是錯覺，他那雙血紅的複眼竟然扭動到右側。</p>
望向了那對狼狽逃竄的父女。</p>
開裂的嘴唇，動了動。</p>
彷佛說了三個字。</p>
這時，主持人說道：“看來這頭怪物的生命力很頑強嘛，接下來我們會更換更強力的煉金子彈，一發就可以打爆它的肢體。想體驗那種血肉直接炸開的爽快感麽？價格是五百塊錢一發，有人……”</p>
妖嬈嬌媚的兔女郎端著特質的手槍和煉金子彈走過來，笑容嫵媚動人。</p>
不少人對視一眼，躍躍欲試。</p>
看台上，朱誠在旁邊關心著野狗的情況，笑容滿麵。</p>
張淼卻黑著臉，準備帶著下屬離開。</p>
這也是黑桃酒吧的規矩，會羞辱和折磨淪為怪物的墮落者。</p>
也是變相的，在打失敗者的臉。</p>
已經沒必要再看下去了。</p>
忽然間，尖銳的警報聲貫穿全場，所有的呐喊和嘶吼聲都消失了。</p>
有人按下了那個紅色的按鈕。</p>
主持人忽然愣住了。</p>
“打開牢籠。”</p>
顧見臨麵無表情說道：“我去殺了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