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綾心情很不好，甚至懶得看手機，徑直走下山道。</p>
這是她來到劍塚的第十四年，未來她還有五十六年的時間要繼續生活在這裏。</p>
當年她的曾祖父為了尋求位階上的突破，把她賣到了劍塚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賣了整整二十年的時間。後來，又因為突然陷入了瘋狂，大肆屠殺族人和同門，以至於這個債欠的更多了，增加到了六十年。</p>
雖然說劍塚是全世界劍宗途徑的聖地，但她就是不喜歡。</p>
這裏的人很無趣，每個人的性格都冷得像是一塊石頭一樣。</p>
明明都二十一世紀了，卻過著古代人的生活。</p>
沒有娛樂，沒有生活。</p>
終日盤膝打坐，閉目冥想。</p>
然後就是練劍。</p>
沒完沒了的練劍。</p>
這裏沒有怠惰的人。</p>
因為你怠惰，就會被逐出師門。</p>
唐綾試圖怠惰過，但代價就是打工的時間被強製性的加了一年。</p>
從此以後，她就長記性了。</p>
至少再也不敢在明麵上怠惰了。</p>
得偷著來。</p>
總之這裏的人真正意義上的超凡脫俗，擺脫了物質上的追求。</p>
人也活得不像人了。</p>
哪怕總會長，亦或是白銀之王，都對她給予厚望。</p>
甚至希望她未來能扛起守衛人類世界使命的大旗，但她真的誌不在此。</p>
而且劍塚裏的人，大多數因為她曾祖父的事，不喜歡她。</p>
大家相看兩厭，何必湊在一起。</p>
她雙手插在口袋裏，沿著遍布風雪的山道往下走。</p>
隻見慕清幽背著劍匣從山下走上來，相當出眾的美貌，也是一頭霜白如雪的頭發，神情也是一樣的漠然，穿著黑色的厚重大衣，衣擺隨風輕飄。</p>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瞬間。</p>
“這個月本該是你鎮守劍池，為曆代祖師守靈。”</p>
慕清幽忽然說道。</p>
唐綾腳步微頓，扭頭看著這個容貌身材乃至天賦都不如自己的師姐，平靜說道：“關我什麽事？那是你們的曆代祖師，我隻是為劍塚打工。”</p>
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她是個打工人。</p>
你見過員工還去祭拜老板家屬的麽。</p>
慕清幽嗬了一聲，麵無表情道：“劍塚培養你長大，是虧欠了你麽？既然那麽不喜歡，就不要去劍塚的聖地。還是說，你就那麽期待總會長會把你從這裏贖出去，每次她來做客，你都要去巴結一番。”</p>
</p>
唐綾冷冷說道：“我並不虧欠劍塚什麽。”</p>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離開。</p>
慕清幽看著她的背影，挑眉說道：“歸葬之森的任務情報我看了，那片血霧的主人應該就是唐子敬吧？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p>
唐綾腳步微頓。</p>
“你要是看我那麽不順眼，那就正麵擊潰我。你心心念念的極雷，在我的眼裏也不是什麽多麽珍貴的東西，但為什麽老師偏偏選擇我來繼承它，而不是你？”</p>
她頓了頓：“我勸你有點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為我不喜歡這裏，更不想巴結總會長，劍塚當代第一的名號，也不會是你。”</p>
慕清幽眼眸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p>
“最後提醒你，你長得不如我好看，別總是彷我的妝，太拙劣。”</p>
唐綾回頭瞥了她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嘲弄，轉身闖入風雪裏。</p>
慕清幽沉默了很久，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p>
“好了好了，師姐。”</p>
“別跟唐師妹置氣，她不懂事。”</p>
“就是，一個罪犯的曾孫女而已，有什麽好驕傲的？”</p>
山道間有不少正在練劍的同門，見到這一幕急忙過來勸。</p>
唐綾沒有搭理這群烏合之眾，這時她才想起手機裏還有一條未讀的消息。</p>
“隱修會的線索我找到了，今天下午四點半東海國際機場見，陪我殺個人。”</p>
熟悉的語氣，不容拒絕的口吻，感覺不像是邀請，而像是命令。</p>
不知為何，唐綾看到這句話，卻覺得比劍塚裏所有人說話都要順耳。</p>
·</p>
·</p>
滴的一聲，儀器上顯示的精神波動曲線趨於正常。</p>
菀菀睜開眼睛：“晚秋姐姐，可以了嗎？”</p>
林晚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精致的妝容都有些花了，她低頭幫小姑娘腦袋上貼的線纜都摘下來，溫柔說道：“可以了，今天表現得很好哦。現在這台儀器最起碼能夠準確的測量汙染者的精神波動了，還能穩定精神，減輕汙染症狀。”</p>
“等到你的吊墜失效了以後，你服用天生草的劑量也會少很多。”</p>
她笑道：“可以活到五六十歲呢。”</p>
“謝謝晚秋姐姐。”</p>
菀菀甜甜一笑：“晚秋姐姐真好。”</p>
林晚秋沉默了一秒，摸了摸她的頭：“也就你會這麽說了。”</p>
菀菀好奇問道：“晚秋姐姐，這台儀器是哪裏來的啊？”</p>
林晚秋微微一怔：“我根據老師留下的筆記，跟煉金部門的朋友一起研發的。以前是打算救一個人的，不過他現在應該也用不上了。”</p>
菀菀哦了一聲：“那姐姐不要太辛苦哦。”</p>
林晚秋笑了笑，嗯了一聲。</p>
“姐姐，我爸爸去哪了？大哥哥為什麽也不見了？”</p>
菀菀又問道。</p>
林晚秋認真思考了一下：“你爸爸已經去司法庭了，因為桉件要重啟調查，而他又是當事人，不能讓外人隨便接觸他。不過你放心，他現在的生活條件也不差，當年的戰友和朋友都會保著他，他不會有事的。”</p>
這句話她撒謊了。</p>
因為牧叔的確不會受到虐待，但一定會遭到接二連三的，無數次的質詢。</p>
審判庭的人，一定會在這段時間，盡可能的從他嘴裏翹出什麽。</p>
或者用言語誘導和威脅他，承認某件事。</p>
沒準還會拿當年同伴死去的照片，試圖幹涉他的心理。</p>
總之，身體上沒問題，精神狀態一定不好過。</p>
“哦，那大哥哥呢？”</p>
菀菀眨動眸子。</p>
“他去為你爸爸搜集證據去了。”</p>
林晚秋摸著她的頭發：“很快就會回來的，相信他。”</p>
菀菀嗯了一聲。</p>
其實林晚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是因為最近接受的調查太多了，以至於夜裏都睡不踏實，接二連三的做噩夢，被恐懼驚醒。</p>
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竟然覺得隻有那個少年，能帶給她一些安全感。</p>
畢竟當初黑雲城寨的事件，人盡皆知。</p>
隻有他敢為了受汙染者們站出來，衝冠一怒。</p>
這也是林晚秋為什麽想要成為他的守護者的原因。</p>
就是因為那種安全感。</p>
冬冬。</p>
這時，病房的房門被敲響。</p>
以李逸傑為首的占卜調查組站在門口，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容，說道：“林隊長，有件事情需要你過來協助調查，方便麽？”</p>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微微一愣。</p>
因為他不知道，這個女人什麽時候跟不潔者走得這麽近了。</p>
而且還這麽寵溺。</p>
“好的。”</p>
林晚秋迅速恢複了冷漠的神情，甚至沒有再看小姑娘一眼。</p>
踩著高跟鞋，款款走向門外。</p>
“有什麽事？”</p>
“還能是啥事，繼續抓內鬼唄。”</p>
“我知道了。”</p>
·</p>
·</p>
正值旅遊旺季，東海國際機場的候機廳裏人滿為患，各個值機口的人都拉滿了長隊，甚至排了一個大圈，頗有種趕集般的熱鬧。</p>
顧見臨從公共廁所裏走出來，對著洗手池上方的鏡子整理儀容，他今天穿得黑色衛衣搭配牛仔褲，臉上戴著黑色的墨鏡，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潮男。</p>
因為貼著人皮麵具，所以麵部線條變化了許多。</p>
嘩啦啦的流水聲裏，他隻覺得神清氣爽。</p>
背後的馬桶傳來衝水聲，十多瓶墮天使之血的包裝瓶被衝進了下水道。</p>
如今的他已經是三階的頂點，距離四階隻差最後的儀式。</p>
值得一提的是，影子的斬鬼途徑，也被拉到了三階。</p>
本身雙核驅動，兩種傳承途徑都達到了三階。</p>
隻可惜影子還沒有孵化出來，暫時用不了。</p>
根據深空官網的資料顯示。</p>
斬鬼途徑的精髓是對時空的感知能力，以及刀術的運用。</p>
一階，幽魂，所具備的能力是虛化。</p>
顧名思義，就是將自身虛化，在物質界自由穿梭，規避物理攻擊。</p>
二階，影鬼，這個階段獲得名為碎空斬的能力。</p>
斬出的刀鋒可以撕裂空間，能夠無視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防禦，並且在造成若幹的時空裂隙以後，會把大範圍的虛空坍塌埋葬。</p>
三階，鬼切，這個位階會掌握空間跳躍的能力，進可攻退可守。</p>
這個倒是很好懂，就是單純的空間位移。</p>
隻不過比魔術師途徑的瞬移術要更高階，也更好用。</p>
而且由於顧見臨吞噬了燭龍之骨，擁有了那位古之至尊的力量。</p>
斬鬼途徑也進化了，每次晉升位階過後，前一階的超凡能力都會發生質變。</p>
也就是說，如今影子的虛化和碎空斬，都是強化過的！</p>
很期待影子蘇醒的那一天。</p>
與此同時，喬莊打扮成機場工作人員的書翁，從旁邊走過來，低聲說道：“老板，我剛剛已經查到，五分鍾前有一架私人飛機正在進行檢修，即將準備起飛。機組人員一共十二人，幾乎全部都是升華者，具體位階不明。”</p>
他低聲說道：“我們的隊伍沒有靈媒和卦師。”</p>
顧見臨嗯了一聲：“我知道了。”</p>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你四階了麽？”</p>
書翁震驚了，這晉升四階那麽大的事，怎麽說的這麽輕描澹寫。</p>
說的就跟你今天吃飯了沒一樣。</p>
太離譜了。</p>
您是古之至尊。</p>
我連個神侍都不算，我們不是一個級別啊。</p>
“沒，沒有。”</p>
他硬著頭皮說道：“我的天資愚鈍。”</p>
“盡快完成晉升，三階的位階還是太低了一些。”</p>
顧見臨澹澹說道。</p>
書翁垮起一張臉，臣妾做不到啊！</p>
“您今天就沒找別的幫手麽？”</p>
他遲疑問道：“但凡您稍微展露一點力量，都會……”</p>
古之至尊到現實世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適應這裏的生活和環境。</p>
然後了解人類這些年準備的秘密武器。</p>
如今峰城有總會長坐鎮，甚至還有天災。</p>
哪怕是古之至尊在這個時候暴露，都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p>
更何況至尊才剛剛脫困不久。</p>
“有幫手，但還沒到。”</p>
顧見臨摸出新買的二手國產機，裏麵插著一張嶄新的電話卡，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以後，靜靜等待著接聽：“喂，到哪了？”</p>
電話裏，唐綾清冷悅耳的嗓音響起：“到眼線了。”</p>
什麽東西！</p>
顧見臨迷茫了，我是讓你來準點殺人的，你現在告訴我你在化妝。</p>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到深惡痛絕。</p>
甚至回憶起一度被有珠所支配的恐懼。</p>
“哦，我以為你問什麽呢，我在出租車上，還有兩分鍾到了。你喊我的時候我在劍塚，那是我老師的異空間，終年下大雪，每去一趟，臉上的妝都要花。”</p>
唐綾回應道：“你不是說今天要偽裝一下麽？”</p>
顧見臨這才鬆了一口氣：“極雷呢？”</p>
唐綾說道：“我塞著行李箱裏了。”</p>
顧見臨微微頷首：“好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那東西。”</p>
兩個人開了一個位置共享，然後把手機收了起來。</p>
“老板，請。”</p>
書翁老老實實把一套工作人員的衣服遞了過來。</p>
顧見臨麵無表情地換衣服，隨口問道：“藥師最近的狀態怎麽樣？”</p>
書翁回答道：“還不錯，老東西最近過得很滋潤，正在找下一個據點。”</p>
顧見臨很滿意：“很好，把他弄到峰城市區來見我，他的好日子到頭了。”</p>
是時候關小黑屋了。</p>
書翁眼神火熱，說道：“無比期待那一天。”</p>
顧見臨換上機場工作人員的衣服，壓低了帽簷以後，穿過航站樓和安檢通道，沿著電梯一路走到了候機廳裏，在巨大的玻璃幕牆下看到了外麵的飛機。</p>
一輛黑色的路虎停在路邊，有專門的侍者拉開車門。</p>
李局長從車裏走出來，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p>
他衣著考究，手裏端著一杯熱咖啡，仿佛昨天被打到重傷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少了一絲挨揍時的狼狽與滑稽，多了一分上位者的傲慢和氣度。</p>
“接通電話。”</p>
他轉身吩咐道。</p>
侍者恭恭敬敬地把手機遞到他的麵前。</p>
李局長低聲說著某種謎語，仿佛是在匯報著情況。</p>
忽然間，機場裏刮起了一陣大風，沙塵飛揚起來，迷了眼睛。</p>
天邊烏雲滾滾，遠處的樹林晃動。</p>
砰的一槍！</p>
侍者腦袋開花，躺倒在地。</p>
李局長悚然而驚，鮮血漸染了他的半張臉。</p>
無數銀白色的鎖鏈橫架在半空中，隱沒虛無。</p>
隻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少年大踏步地走過來，他的帽子被風吹走，暴露出帽簷陰影下的那雙漆黑眼童，眼白被黑暗暈染吞沒，宛若惡鬼的凝視。</p>
額頭上燃燒著漆黑的鬼火，仿佛似曾相識。</p>
“嗨。”</p>
他輕聲說道：“又見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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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劍塚是全世界劍宗途徑的聖地，但她就是不喜歡。</p>
這裏的人很無趣，每個人的性格都冷得像是一塊石頭一樣。</p>
明明都二十一世紀了，卻過著古代人的生活。</p>
沒有娛樂，沒有生活。</p>
終日盤膝打坐，閉目冥想。</p>
然後就是練劍。</p>
沒完沒了的練劍。</p>
這裏沒有怠惰的人。</p>
因為你怠惰，就會被逐出師門。</p>
唐綾試圖怠惰過，但代價就是打工的時間被強製性的加了一年。</p>
從此以後，她就長記性了。</p>
至少再也不敢在明麵上怠惰了。</p>
得偷著來。</p>
總之這裏的人真正意義上的超凡脫俗，擺脫了物質上的追求。</p>
人也活得不像人了。</p>
哪怕總會長，亦或是白銀之王，都對她給予厚望。</p>
甚至希望她未來能扛起守衛人類世界使命的大旗，但她真的誌不在此。</p>
而且劍塚裏的人，大多數因為她曾祖父的事，不喜歡她。</p>
大家相看兩厭，何必湊在一起。</p>
她雙手插在口袋裏，沿著遍布風雪的山道往下走。</p>
隻見慕清幽背著劍匣從山下走上來，相當出眾的美貌，也是一頭霜白如雪的頭發，神情也是一樣的漠然，穿著黑色的厚重大衣，衣擺隨風輕飄。</p>
兩個人擦肩而過的瞬間。</p>
“這個月本該是你鎮守劍池，為曆代祖師守靈。”</p>
慕清幽忽然說道。</p>
唐綾腳步微頓，扭頭看著這個容貌身材乃至天賦都不如自己的師姐，平靜說道：“關我什麽事？那是你們的曆代祖師，我隻是為劍塚打工。”</p>
她對自己的定位很明確，她是個打工人。</p>
你見過員工還去祭拜老板家屬的麽。</p>
慕清幽嗬了一聲，麵無表情道：“劍塚培養你長大，是虧欠了你麽？既然那麽不喜歡，就不要去劍塚的聖地。還是說，你就那麽期待總會長會把你從這裏贖出去，每次她來做客，你都要去巴結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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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綾冷冷說道：“我並不虧欠劍塚什麽。”</p>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離開。</p>
慕清幽看著她的背影，挑眉說道：“歸葬之森的任務情報我看了，那片血霧的主人應該就是唐子敬吧？你現在還有什麽話說？”</p>
唐綾腳步微頓。</p>
“你要是看我那麽不順眼，那就正麵擊潰我。你心心念念的極雷，在我的眼裏也不是什麽多麽珍貴的東西，但為什麽老師偏偏選擇我來繼承它，而不是你？”</p>
她頓了頓：“我勸你有點自知之明，如果不是因為我不喜歡這裏，更不想巴結總會長，劍塚當代第一的名號，也不會是你。”</p>
慕清幽眼眸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寒芒。</p>
“最後提醒你，你長得不如我好看，別總是彷我的妝，太拙劣。”</p>
唐綾回頭瞥了她一眼，眼神裏帶著一絲嘲弄，轉身闖入風雪裏。</p>
慕清幽沉默了很久，飽滿的胸脯微微起伏。</p>
“好了好了，師姐。”</p>
“別跟唐師妹置氣，她不懂事。”</p>
“就是，一個罪犯的曾孫女而已，有什麽好驕傲的？”</p>
山道間有不少正在練劍的同門，見到這一幕急忙過來勸。</p>
唐綾沒有搭理這群烏合之眾，這時她才想起手機裏還有一條未讀的消息。</p>
“隱修會的線索我找到了，今天下午四點半東海國際機場見，陪我殺個人。”</p>
熟悉的語氣，不容拒絕的口吻，感覺不像是邀請，而像是命令。</p>
不知為何，唐綾看到這句話，卻覺得比劍塚裏所有人說話都要順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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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的一聲，儀器上顯示的精神波動曲線趨於正常。</p>
菀菀睜開眼睛：“晚秋姐姐，可以了嗎？”</p>
林晚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精致的妝容都有些花了，她低頭幫小姑娘腦袋上貼的線纜都摘下來，溫柔說道：“可以了，今天表現得很好哦。現在這台儀器最起碼能夠準確的測量汙染者的精神波動了，還能穩定精神，減輕汙染症狀。”</p>
“等到你的吊墜失效了以後，你服用天生草的劑量也會少很多。”</p>
她笑道：“可以活到五六十歲呢。”</p>
“謝謝晚秋姐姐。”</p>
菀菀甜甜一笑：“晚秋姐姐真好。”</p>
林晚秋沉默了一秒，摸了摸她的頭：“也就你會這麽說了。”</p>
菀菀好奇問道：“晚秋姐姐，這台儀器是哪裏來的啊？”</p>
林晚秋微微一怔：“我根據老師留下的筆記，跟煉金部門的朋友一起研發的。以前是打算救一個人的，不過他現在應該也用不上了。”</p>
菀菀哦了一聲：“那姐姐不要太辛苦哦。”</p>
林晚秋笑了笑，嗯了一聲。</p>
“姐姐，我爸爸去哪了？大哥哥為什麽也不見了？”</p>
菀菀又問道。</p>
林晚秋認真思考了一下：“你爸爸已經去司法庭了，因為桉件要重啟調查，而他又是當事人，不能讓外人隨便接觸他。不過你放心，他現在的生活條件也不差，當年的戰友和朋友都會保著他，他不會有事的。”</p>
這句話她撒謊了。</p>
因為牧叔的確不會受到虐待，但一定會遭到接二連三的，無數次的質詢。</p>
審判庭的人，一定會在這段時間，盡可能的從他嘴裏翹出什麽。</p>
或者用言語誘導和威脅他，承認某件事。</p>
沒準還會拿當年同伴死去的照片，試圖幹涉他的心理。</p>
總之，身體上沒問題，精神狀態一定不好過。</p>
“哦，那大哥哥呢？”</p>
菀菀眨動眸子。</p>
“他去為你爸爸搜集證據去了。”</p>
林晚秋摸著她的頭發：“很快就會回來的，相信他。”</p>
菀菀嗯了一聲。</p>
其實林晚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或許是因為最近接受的調查太多了，以至於夜裏都睡不踏實，接二連三的做噩夢，被恐懼驚醒。</p>
清醒過來的時候，她竟然覺得隻有那個少年，能帶給她一些安全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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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他敢為了受汙染者們站出來，衝冠一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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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冬。</p>
這時，病房的房門被敲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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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這麽寵溺。</p>
“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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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高跟鞋，款款走向門外。</p>
“有什麽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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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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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見臨從公共廁所裏走出來，對著洗手池上方的鏡子整理儀容，他今天穿得黑色衛衣搭配牛仔褲，臉上戴著黑色的墨鏡，就像是一個普通的潮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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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他已經是三階的頂點，距離四階隻差最後的儀式。</p>
值得一提的是，影子的斬鬼途徑，也被拉到了三階。</p>
本身雙核驅動，兩種傳承途徑都達到了三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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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鬼途徑的精髓是對時空的感知能力，以及刀術的運用。</p>
一階，幽魂，所具備的能力是虛化。</p>
顧名思義，就是將自身虛化，在物質界自由穿梭，規避物理攻擊。</p>
二階，影鬼，這個階段獲得名為碎空斬的能力。</p>
斬出的刀鋒可以撕裂空間，能夠無視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防禦，並且在造成若幹的時空裂隙以後，會把大範圍的虛空坍塌埋葬。</p>
三階，鬼切，這個位階會掌握空間跳躍的能力，進可攻退可守。</p>
這個倒是很好懂，就是單純的空間位移。</p>
隻不過比魔術師途徑的瞬移術要更高階，也更好用。</p>
而且由於顧見臨吞噬了燭龍之骨，擁有了那位古之至尊的力量。</p>
斬鬼途徑也進化了，每次晉升位階過後，前一階的超凡能力都會發生質變。</p>
也就是說，如今影子的虛化和碎空斬，都是強化過的！</p>
很期待影子蘇醒的那一天。</p>
與此同時，喬莊打扮成機場工作人員的書翁，從旁邊走過來，低聲說道：“老板，我剛剛已經查到，五分鍾前有一架私人飛機正在進行檢修，即將準備起飛。機組人員一共十二人，幾乎全部都是升華者，具體位階不明。”</p>
他低聲說道：“我們的隊伍沒有靈媒和卦師。”</p>
顧見臨嗯了一聲：“我知道了。”</p>
他忽然想起了什麽：“你四階了麽？”</p>
書翁震驚了，這晉升四階那麽大的事，怎麽說的這麽輕描澹寫。</p>
說的就跟你今天吃飯了沒一樣。</p>
太離譜了。</p>
您是古之至尊。</p>
我連個神侍都不算，我們不是一個級別啊。</p>
“沒，沒有。”</p>
他硬著頭皮說道：“我的天資愚鈍。”</p>
“盡快完成晉升，三階的位階還是太低了一些。”</p>
顧見臨澹澹說道。</p>
書翁垮起一張臉，臣妾做不到啊！</p>
“您今天就沒找別的幫手麽？”</p>
他遲疑問道：“但凡您稍微展露一點力量，都會……”</p>
古之至尊到現實世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適應這裏的生活和環境。</p>
然後了解人類這些年準備的秘密武器。</p>
如今峰城有總會長坐鎮，甚至還有天災。</p>
哪怕是古之至尊在這個時候暴露，都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p>
更何況至尊才剛剛脫困不久。</p>
“有幫手，但還沒到。”</p>
顧見臨摸出新買的二手國產機，裏麵插著一張嶄新的電話卡，撥通了一個電話號碼以後，靜靜等待著接聽：“喂，到哪了？”</p>
電話裏，唐綾清冷悅耳的嗓音響起：“到眼線了。”</p>
什麽東西！</p>
顧見臨迷茫了，我是讓你來準點殺人的，你現在告訴我你在化妝。</p>
有那麽一瞬間，他感到深惡痛絕。</p>
甚至回憶起一度被有珠所支配的恐懼。</p>
“哦，我以為你問什麽呢，我在出租車上，還有兩分鍾到了。你喊我的時候我在劍塚，那是我老師的異空間，終年下大雪，每去一趟，臉上的妝都要花。”</p>
唐綾回應道：“你不是說今天要偽裝一下麽？”</p>
顧見臨這才鬆了一口氣：“極雷呢？”</p>
唐綾說道：“我塞著行李箱裏了。”</p>
顧見臨微微頷首：“好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用那東西。”</p>
兩個人開了一個位置共享，然後把手機收了起來。</p>
“老板，請。”</p>
書翁老老實實把一套工作人員的衣服遞了過來。</p>
顧見臨麵無表情地換衣服，隨口問道：“藥師最近的狀態怎麽樣？”</p>
書翁回答道：“還不錯，老東西最近過得很滋潤，正在找下一個據點。”</p>
顧見臨很滿意：“很好，把他弄到峰城市區來見我，他的好日子到頭了。”</p>
是時候關小黑屋了。</p>
書翁眼神火熱，說道：“無比期待那一天。”</p>
顧見臨換上機場工作人員的衣服，壓低了帽簷以後，穿過航站樓和安檢通道，沿著電梯一路走到了候機廳裏，在巨大的玻璃幕牆下看到了外麵的飛機。</p>
一輛黑色的路虎停在路邊，有專門的侍者拉開車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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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衣著考究，手裏端著一杯熱咖啡，仿佛昨天被打到重傷的人根本不是他一樣，少了一絲挨揍時的狼狽與滑稽，多了一分上位者的傲慢和氣度。</p>
“接通電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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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者恭恭敬敬地把手機遞到他的麵前。</p>
李局長低聲說著某種謎語，仿佛是在匯報著情況。</p>
忽然間，機場裏刮起了一陣大風，沙塵飛揚起來，迷了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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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槍！</p>
侍者腦袋開花，躺倒在地。</p>
李局長悚然而驚，鮮血漸染了他的半張臉。</p>
無數銀白色的鎖鏈橫架在半空中，隱沒虛無。</p>
隻見穿著藍色工作服的少年大踏步地走過來，他的帽子被風吹走，暴露出帽簷陰影下的那雙漆黑眼童，眼白被黑暗暈染吞沒，宛若惡鬼的凝視。</p>
額頭上燃燒著漆黑的鬼火，仿佛似曾相識。</p>
“嗨。”</p>
他輕聲說道：“又見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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