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特雄鷹號安靜地停在水晶尖山的山腳下,趁卡雷爾冥想的時間,程石帶著陽陽和奧德曼走下了飛船,他們想近距離觀察一番這座龐大的水晶方尖碑。


    眼前的這座方尖碑和塔納木星球的那座雖然在外形上差別很大,但從山腳下向上打望,兩者在結構特征上十分類似,首先看到的是盤根錯節的黑水晶根係,彎彎曲曲地向各個方向延伸,覆蓋了方圓數十公裏的地麵,而山的主體則是由很多小小的塔尖擁簇著主塔向上延伸,大約到半山腰的時候一分為二,形成了一個雙塔結構,而整座山看上去仿佛是從地麵上長出來的一樣。


    “房東,這裏有個洞。”陽陽揮舞著雙翼衝程石揮手嚷嚷著,也不知道她什麽時候跑到了不遠處的一個較大的水晶根須的旁邊,好像在找稀罕事。


    程石和奧德曼並肩而站,向上打望了半天,也沒發現什麽特別的情況,聞聲便走了過去。


    “狗洞啊?”程石一臉詫異,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個直徑不足一米的圓洞,彎彎曲曲地以一個很小的角度斜向下延伸,人要是想進去探索,估計隻能爬行。


    陽陽無語地看了一眼程石:“什麽狗洞?剛剛這裏什麽都沒有,我砍了幾下才發現的這個洞。”說完她便揮舞著雙翼繼續朝洞口砍去。


    程石見狀,急忙上前一把拉住陽陽:“你別砍了,這裏可是傳送門,萬一砍壞了,我們還怎麽回去?”


    不過程石還是慢了一步,貓頭鷹姑娘雙臂變身後,動作特別快,兩句話的功夫,她竟然在那個洞口上又砍了十幾下。


    “房東,這個洞往裏麵好像是越來越大了。”奧德曼弓著腰,盯著洞口說道。


    陽陽使勁點點頭:“就是這樣的,剛開始很小,我還沒怎麽挖就變的這麽大了。”


    程石顯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按照這個變大的速度,很快就能走下一個成年人了。不過麵對不明情況,他決定還是先讓信息橋掃描後再做下一步打算。


    “哥哥,不好啦,那個精靈老頭要死了。”諾斯在飛船的艙門口,衝程石大聲嚷嚷道。


    三人聞言立即朝飛船跑去,很快便來到了卡雷爾的身邊,看到他仍然保持剛剛的那個坐姿,但臉色蒼白,鼻孔和眼角都在流血,像是地球電視上演的那種修煉某種神功走火入魔了一樣。


    “他這是什麽情況?能強製叫醒他嗎?”程石掃視著周圍一圈的人,最後把目光停留在和卡雷爾一同過來的那幾個法師身上。


    “我們從沒來過這裏,進入這裏的傳送門是按照長者的要求進行施法的,並且用了我們之前從未見過的施法材料,但我們並不理解那些法陣的含義,”一個身穿白袍的歐洲麵孔的法師,一臉驚恐地說著,“現在我們又沒有施法,長者怎麽會變成這樣了呢?”


    “你們下去後,我擔心他會耍花招,就一直看著他,沒想到突然就這樣了。”芭芭拉走到程石身邊,一臉不可思議地輕聲說道。


    “呀,睡死過去了?”陽陽驚訝道。


    程石聞聲立即瞪了她一眼,這貨便立即跳到一邊去了。


    奧德曼似乎是嗅到了某種不尋常的氣息,隻見他坐在卡雷爾旁邊,並用右手輕輕搭在他肩膀上,隨後便閉目養神,看似也要進入冥想狀態。


    程石知道奧德曼有一個精神控製的技能,所以看到他的異常舉動,並沒有馬上阻止他。


    “你是誰?為什麽要闖進來?”一個莫名的和藹女聲在巨人腦海裏響起。


    當奧德曼聽到這個奇怪聲音的時候,瞬間感覺一股龐大的精神力仿佛分離了他的靈魂和**,他下意識地想要擺脫這種困境,然而他的身體卻無法感知外界的一切。


    他感覺自己身處一個混沌的世界,周圍的景象正在毫無規律地千變萬化,讓他頭暈目眩。在幾次嚐試擺脫這種不可名狀的精神力的控製失敗之後,他感覺這股精神力似乎並不想傷害與它連接的任何人,所以他最終穩定了情緒,並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來自異世界,路過這裏,沒有惡意,你是誰?”奧德曼四處打望著,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身體,便意識到他正身處一個純精神世界,這讓他既新奇又驚愕,因為在他的世界觀裏,除了真神之外,還沒有誰能以這種方式直接侵入他的精神世界。


    “他們都是邪惡的……消滅他們……他們隻會索取……”一個嘶啞的女聲斷斷續續地在奧德曼腦海裏響起。


    巨人愣了愣,聽這聲音,似乎是有兩股精神力同時入侵了他的大腦,而他並沒有感覺到另一股精神力的存在,這不禁讓他詫異萬分:“你又是誰?我為什麽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你不用緊張,說說你來的目的吧?”正常的和藹女聲再次響起。


    奧德曼意外地哦了一聲:“難怪我隻感受到一股精神力的存在,我能夠在這裏與你交流,足以說明我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組織,你應該知道你們的這個宇宙存在先天缺陷,我們過來就是幫助你們解決這個問題的。”


    “……消滅他們……消滅他們……”


    “你們?難道還有其他人嗎?我現在看不到你的容貌,你和她是一起的嗎?”和藹女聲平和語氣問道。


    奧德曼在知道對方的精神力處於分裂狀態之後,便沒有在理會那些明顯是失去理智的聲音,平靜地問道:“你說的是被你指認為使者的那個姑娘嗎?”


    “是的,我能感受到她就在這附近,但這裏距離我分裂的那一部分精神力太近,我無法直接與她聯係,你和她是一起的嗎?”


    “所有的罪惡都因他們而起……消滅他們……消滅他們……”


    “如你所想,我們是一起的,但還有其他人,不出意料的話,我們之前應該見過麵,你是依娜嗎?”奧德曼依然用平和的語氣說道。


    “是的,我是依娜,你的精神力讓我感覺很意外,我不知道這種精神對話還能持續多久,但我相信我姐姐的血裔……是我創造了這個異空間,現在在其內部有一個我的精神力控製的實


    體,她正在被我分裂後的狂暴精神力所控製,我以實體形式存在,隻會讓這個宇宙變的更糟……所以你們盡量想辦法摧毀那個實體……她已經被我控製在原地很多年,但現在我越來越力不從心。”依娜在說這些的同時,她的精神分裂體似乎感受到了某種威脅,中間打斷了好幾次,不過她還是斷斷續續地把話說完了。


    奧德曼在一股處於分裂狀態的龐大精神力麵前,很快便有點撐不住了,十分勉強地憋出幾個字:“我們……會想辦法……”


    依娜聽到了巨人肯定的回答之後,便沒有再說話,不一會兒,那種狂暴的聲音也消失了。奧德曼瞬間感覺四周一片死寂,而他現在也出奇的平靜,也不想再多問什麽。


    恍惚間,巨人周圍的混沌世界驟然加速扭曲起來,隨後他感覺自己仿佛飄在一個宇宙空間內,緊接著一顆顆生態星球排著隊從他眼前劃過,一種從未有過的視角,讓他可以輕鬆看清楚每一顆星球上的一切,那是處於不同發展階段的魔法文明,有的文明剛開始學習使用魔法;有的文明已經建立了早期的城鎮;也有的文明建造了高級魔法實驗室;還有極少數的文明造出了魔法飛船,並進軍星辰大海。


    就這樣,依娜管理的這個宇宙空間曾經存在過的生態文明,像放電影一樣,按著快進鍵在巨人眼前逐一劃過。


    這些生態星球的影像雖然播放的很快,但奧德曼看起來並不費力,幾乎所有的魔法文明,最後的畫麵都是大地龜裂,無數的黑水晶從地麵上憑空湧出,瘋狂地破壞著一切,而那些星球上的人們也在想盡各種辦法活下去。


    對於普通人而言,這些堪比地獄般的景象,哪怕隻是看一眼,都足以讓人汗毛根根倒豎。


    他看到了樹人文明建造的尖塔,看到了精靈們建造的浮空城市,看到了很多奇異的蛋型建築物在地表上滾來滾去,看到了數不盡的飛船盤繞在星球的周圍高速飛行……


    那些黑色怪物在毀掉那些原本生機盎然的生態星球之後,並沒有停下來。後來,地表上開始大麵積湧出更加可怕的黑色粘稠狀物質,它們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在星球表麵上任意肆虐,並最終把整顆星球整體澆築一遍。


    當原本生機勃勃的星球徹底變成一個黑色泥丸之後,在太陽和周圍其它行星的引力下,逐漸被拉伸變形,並且速度越來越快,直至瞬間砰然爆裂。


    也有極少數生態行星雖然僥幸擺脫了被撕碎的命運,但其上麵的生態也已經被徹底摧毀,或許永遠不可能再演化出生命。


    畫麵最終定格在一艘太空飛船上,它孤獨地在太空中飄著,飛船裏麵坐滿了精靈,眼神裏無不充滿了絕望。


    也許是當人的靈魂抽離物質軀殼之後,在看到一些不可思議的畫麵之後,更容易讓人鎮定下來。


    奧德曼平靜地看完了這一切,在一瞬間,周圍被按下暫停鍵的景象迅速開始支離破碎,很快他眼前便呈現漆黑一片,緊接著便是頭暈目眩,一種莫名的虛弱感驟然湧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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