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妃思慮事情周全,絕對不會幹出下毒這種事情,現在看來此事極有可能是林妃所為。


    原以為大家都在按兵不動,沒想到林妃早已偷偷下了毒手,為了她兒子能當上皇上,也算是不擇手段了。


    想必皇上已經知道了自己沒有多少時間,所以才讓王太醫將病重的消息散播出去,為的就是試探一下現在的局勢,為薑國找一個更好的儲君。


    “王妃,王爺可是特地交代了,讓奴婢好好照顧您,您可不能一天都不吃不喝。”


    “我沒有胃口。”謝扶搖垂下眼眸,語氣平淡,“紫雲,這幾天可能就是我這一輩子最關鍵的時刻了。”


    成王敗寇,就在皇上的一念之間,若是他立衛景曜當儲君還好,不然,京城便免不了要起一番殺戮。


    “那我們要把消息告訴成妃娘娘嗎。”


    “先不要,我在永安宮摸清楚狀況再說。”


    烏雲慢慢散開,明月的光輝在樹間投下婆娑的影子。


    潛藏在暗處的魑魅魍魎,在黑暗中瘋狂的舞動著,直到太陽升起,一切又恢複了往日的和平與安寧。


    謝扶搖一夜未眠,剛剛合眼聽到了外麵小太監敲門的聲音,“王妃快醒醒,陛下召見。”


    謝扶搖渾身一顫,猛然從睡夢中驚醒,對上紫雲同樣驚慌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


    “王妃,皇上醒了之後就說要見你,你趕快收拾收拾跟奴才走吧。”


    麵對突如其來的事情,謝扶搖有些慌亂,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見自己的的打扮並無差錯,這才起身跟著太監去了皇上居住的主殿。


    “參見父皇。”在帷帳之外,謝扶搖便跪了下來。


    從剛才進門之後,謝扶搖就偷偷觀察著周圍的情況,今天皇後並沒有在宮中,整個殿中除了宮女和太監,就隻有自己和皇上了。


    “來了。”皇上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被血塊堵住了喉嚨,說起話來都有氣無力的,“起來吧。”


    “謝父皇。”謝扶搖站起身來,隔著層層圍漫望著床上消瘦的身影,心中有一絲動容。


    就算是掌握著天下人生死的皇上,此刻卻也沒辦法掌控自己的命運。


    謝扶搖從旁邊宮女的手上接過了青瓷藥碗,一步步走到了床邊,“父皇,該喝藥了。”


    “你倒是不怕朕。”皇上強打著精神,滄桑的臉上扯出了一個笑容。


    怕還是怕的,隻不過真來到這裏之後,謝扶搖心中的恐懼,已經減少了許多。


    麵前的皇上在她的眼中,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老人而已。


    雖然皇上積威已久,可是當看到他臉上的皺紋的時候,謝扶搖的心中還是多了幾分惻隱之心。


    “皇上寬厚慈愛,兒媳敬重您還來不及呢,怎會害怕。”


    謝扶搖的笑容溫潤如風,她細心的吹著湯匙裏的湯藥,喂到了皇上嘴邊。


    “謝將軍有福氣啊,有你這麽一個乖巧懂事的女兒。”皇上低低的笑道。


    “隻可惜,我從來沒有這樣服侍過父親。”聽到這句話,謝扶搖手上的動作突然停頓了一下。


    一想到這一次自己或許會永遠喪命宮中,再也見不到父親,謝扶搖心中就一陣苦澀。


    “哦,這是為何?”皇上和謝扶搖聊起了家常。


    “父親常年在外帶兵打仗,能回家的次數少之又少,我年幼之時每次與父親相見都十分匆忙。”謝扶搖放鬆了許多,娓娓道來。


    “以前隻覺得是父親不好,沒有陪伴在我身邊,現在長大了,才懂得父親的不易。”


    “這麽一說,倒是朕的不是了,若不是朕派謝將軍出去打仗,也不會讓你們父女分離了。”皇上打趣道。


    “這怎麽能怪父皇,父親出去打仗是為了建功立業,為了天下百姓,父皇兢兢業業亦是如此。”謝扶搖急忙道。


    “扶搖怎可為了自己的私欲,而不顧天下百姓呢,如此便枉為父親的女兒,父皇的媳婦了。”


    “你倒是個明事理的好孩子……”皇上隻感覺胸口發悶,一口鮮血像是抑製不住了一般,他渾身一顫劇烈的咳嗽了兩聲。


    “父皇!”謝扶搖急忙放下手中的藥碗,扶住這單薄的身影,慢慢的幫他順著氣。


    皇上的整張臉都因為疼痛聚在了一起,此刻他早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在謝扶搖的攙扶下,又重新靠在了後麵的軟墊上。


    “嚇到你了吧……”皇上順了順氣,整張臉都因為呼吸不暢變的煞白,“人老了,不中用了。”


    “父皇不過是生病了,等病好了,一切就沒事了。”謝扶搖柔聲道,扭頭吩咐著身後的小宮女,“拿杯水來。”


    “隻怕,這病是好不了了。”皇上麵無表情的說著,威嚴的臉上看不出來喜怒。


    謝扶搖心中一沉,她踟躇一下,接過茶杯,從容著開口道。


    “父皇怎可如此自暴自棄,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您隻要按時吃藥,好好休息,很快就會沒事的。”


    “沒事?”皇上抿了口茶水,冷哼道,“哼,他們一個個都盼著朕早點死,等朕死了,這個位置便是他們的了。”


    “父皇息怒,別氣壞了身子。”謝扶搖跪倒在地上。


    “難道楚王就沒這個心思。”皇上眼眸深眯,深不見底的眼眸中是上位者多年的疑慮。


    這番話如同一條毒蛇在謝扶搖的心口狠狠地蟄了一下,謝扶搖定了定神色,抬起頭來,目光清明。


    “父皇明鑒,楚王絕無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


    “你倒是慣會為他說話。”皇上的聲音擲地有聲,仿佛平地裏的一聲驚雷,砸到了謝扶搖的胸口。


    謝扶搖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著,在她的眸底沉下一片暗影,很顯然皇上對自己剛才的回答並不滿意。


    他是在試探自己,還是覺得給他下毒之人是楚王?


    “父皇,就算楚王有心皇位,也是明正言順地坐上那個位置,是由他最敬愛的父皇親手將皇位傳給他,而不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是說他想做皇上,想要得到朕這個位置。”皇上聲音低沉,帶著陣陣的威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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