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拓見寶??抬頭, 便即刻又負了手,略昂起下巴, 道:“孤不能回來嗎?”目光在寶??麵上略作停留,便看向她手中的玩偶, 忍不住又問道,“這是什麽?”


    寶??慢慢道:“是我做的小老虎。”


    劉拓雙眼露出亮光:“小老虎?”忽然之間又反應過來,便咳嗽了聲,“這哪裏像是老虎,老虎是這樣兒的?”


    “那老虎是什麽樣兒的,”寶??不以為意地,打量著手中暖暖的玩偶, 裏頭塞得是棉花, 顯得胖乎乎圓滾滾地,“皮老虎、布老虎都是這個樣兒的啊。”


    “皮老虎又是什麽?”劉拓疑惑地望著她。


    寶??在手中比劃了一下,道:“就是泥塑的彩色小老虎,很好玩的。”


    “好玩?”劉拓雙眼光芒越盛, “哪裏有, 你給我弄個來玩。”


    寶??道:“我家裏有,這裏我不知道。”便不理劉拓,低頭又擺弄那隻小老虎。


    劉拓高興了一陣兒,見寶??神情卻依舊淡淡地,他便有些無趣,又自覺自己主動跟她說話有些降了身份,便又咳嗽了聲, 說道:“泥塑的彩色小老虎算什麽,橫豎不是真的!……我可看過真的老虎,老虎是很凶惡的,沒這個樣子……”話語裏雖然帶著貶低之意,眼睛偏又打量寶??手中的那隻。


    寶??聽了,略微有些驚訝,道:“你哪裏見過真的老虎?真的老虎還會吃人的,你這樣的小孩……”


    劉拓一急,生怕她不信,趕緊說:“我當然見過,你不可不信,是外邦進貢來的,還是罕見的白老虎,關在籠子裏,這麽大一隻……”他人小小地,卻偏竭力張開雙臂比劃,動作倒更見可愛了。


    “關在籠子裏啊,”寶??了然,望著他的動作,“我沒見過白老虎,也沒見過真老虎。”說完之後,就又低頭忙活,嘴角卻也帶了一抹笑。


    劉拓見寶??又自顧自忙,便有些氣悶。


    他自小便是太子身份,走到哪裏都是眾星拱月似的,沒有個敢不搭理他的,如今在寶??麵前卻屢屢遭到“冷落”,劉拓抓耳撓腮,心中著急,卻不知道該怎麽出個風頭才好,看著寶??旁若無人地在縫那虎頭,便道:“你這麽大人了,做什麽好玩這個?”


    寶??隨口道:“我又不是自己玩。”


    “那是給誰?”劉拓脫口說道,忽然間自我感覺良好地想道:“不管是誰見了孤都是用盡了心思阿諛奉承,她先前還誇我好看,難道這個老虎是給我的?”想到這裏,便有些飄飄然地高興起來,滿懷期盼地望著寶??回答。


    寶??手上一停,沉默了片刻,終於說道:“還沒想好……”


    劉拓很是意外,又失望,頓時皺了眉,大為不悅。


    寶??望著他的臉,看來看去,總覺得很是喜歡,也瞧出他有些失望似的,便故意說道:“你喜歡嗎?”


    劉拓一聽,才又高興起來,便道:“……你是不是要給我?”


    “你喜歡的話就給你吧,”寶??望著他興高采烈地小臉,心神有一陣的恍惚,仿佛透過劉拓看到了另外一個熟悉的人,“可是你要拿去了,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劉拓瞪大眼睛。


    寶??低頭望著那小老虎,道:“你不能扔了它……”


    劉拓呆了呆,有些不解她怎麽竟說起這個來:“我……”


    兩人正說著,外間便聽到有人叫道:“左公公,你是怎麽了?這頭怎麽破了?”


    寶??正在盯著那小老虎出神,聽到這個,一驚之下便把老虎放下,轉身出外,劉拓本也想跟著出去,一眼瞅見桌子上的小老虎,望著那圓圓地耳朵跟耷拉著的棉尾巴,忍不住伸出手去捏了一把。


    左茗冷不防見劉拓的兩個隨從在,正在對那些丫鬟們示意噤聲,寶??自內出來,一眼看到他額頭上連青帶紫,血漬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但傷處仍然依稀可見,加上臉上也有些傷著,一側臉頰有些鼓起。


    寶??見狀一驚:“你怎麽了?”趕緊跑過來,近距離打量左茗的額頭。


    左茗怕醜,又怕她憂心,便以手遮著臉:“小姑奶奶,你別看啦,沒事沒事,都是小傷。”


    寶??把他的手掰下來:“誰打你了嗎?”


    左茗對上她的雙眼,嘴唇動了動,終於道:“沒、不是的,是我不小心……”


    正說到這裏,裏頭劉拓探頭出來,見了他的狼狽樣兒,便又笑出聲來。


    左茗看見他,就打了個寒戰,道:“我不小心跌了一跤。”


    寶??不大相信:“你怎麽單把臉跌壞了呢?”


    劉拓一聽,哈哈大笑,得意說道:“說這樣的謊話難怪沒有人信,他不是跌了跤,是被王妃責罰了。”


    寶??回頭看著劉拓,見他小臉上滿是興奮之色,便皺了眉,劉拓見她不甚高興似的,便道:“若不是孤,他就給王妃把腦袋砍了,哼。”


    左茗連忙說:“正是,正是,多虧了太子殿下說情。”


    劉拓道:“算你識相。”卻斜睨寶??。


    寶??看左茗額頭的傷處:“為什麽她要責罰你?”


    左茗想說,劉拓見寶??屢次不理自己,便恨不得把周圍的人都喝退了自己來應答,當下搶著道:“因為他從山石上跌下來,正好碰到了王妃。”想到那副場景,忍不住又覺得滑稽可笑。


    寶??問道:“好端端地你爬到石頭上做什麽?”


    劉拓道:“因為他要扮獵物,不被孤射中了,當然要逃來逃去。”


    左茗見他居然不加掩飾說了真情,暗暗叫苦,卻又不敢攔阻這位太子說話的雅興。


    寶??聽了,目光轉動,望見劉拓跟隨太監手中握著一把弓箭,便倒吸一口冷氣:“你拿這些箭射他?”


    劉拓本來正得意洋洋地:寶??終於誰也不理開始理他了。聞言卻怔了怔,對上寶??驚怒交加的眸子,一時居然有些心虛,便道:“怎、怎麽了?”


    寶??氣得不知道說什麽好,一眼看見劉拓手中握著自己做的那小老虎,便走過來,一把奪了過去。


    劉拓叫道:“你幹什麽?”


    寶??道:“我的東西,你為什麽拿!”


    劉拓叫:“什麽你的東西,你都答應送給我了!”


    寶??道:“我現在後悔了,決定不送給你了。”


    劉拓大為失望,又大為生氣,衝上來道:“給了人家的東西怎麽可以又要回去,不準!”抬手竟來搶。


    寶??往回一拉,劉拓拽著不放,寶??究竟力氣要比他大,當下劉拓竟被拽的撲了過來,寶??猝不及防,劉拓已經衝到跟前,啊地叫了聲,整個人撞在她身上,寶??身子一晃,身後左茗早看得眼睛發直,此刻急忙上前將她扶住。


    劉拓的兩個隨從也忙竄上來,七手八腳把小太子扶正,劉拓滿臉通紅,也不去搶老虎了,小小孩子卻也知道惱羞成怒,叫道:“可恨,竟敢跟孤搶東西,你們快把她拿下!”


    左茗生怕對寶??不利,趕緊跪在地上,求道:“殿下,殿下請息怒!”


    劉拓抬腳便踢過來:“你給我滾!”左茗不敢躲閃,又挨了一下,寶??正看見,當下挺身用力在劉拓肩頭一推,叫道:“你幹嘛踢他?你這麽小怎麽這麽壞?”


    劉拓呆了一下,卻又跳起來,嚷著叫:“敢說我!快給我把她捉起來!”


    左茗顧不得,張手擋住寶??,叫道:“不行不行的……”


    寶??道:“你原來也跟龍王三太子一樣,是壞太子!”


    劉拓聽到“壞太子”三字,跳腳道:“混賬好大的膽子,孤要斬了你!”


    瞬間小的叫大的求,鬧騰不可開交,劉拓隨身太監見左茗攔著,隨手一拍,便輕易將左茗拍到旁邊。


    左茗一個踉蹌,兀自叫道:“殿下別動手!”那兩個太監卻如狼似虎要擒小羊般地撲上去,正欲對寶??動手的緊要時候,門口有人道:“喲,這是在幹什麽呢,好熱鬧啊。”


    在場眾人回頭,頓時齊都驚了,除了寶??同劉拓,盡數行禮,原來門口來的人,一個在輪椅上,麵如寒霜,不怒自威,背後更有王府總管黃公公陪著,正是神武王爺,旁邊另一人,卻是王妃,方才出聲的正也是她。


    黃公公推著鳳玄進來,見左茗從地上晃晃悠悠爬起來,便皺眉喝道:“左茗,你在鬧什麽!”


    左茗慌忙又跪倒:“公公……都是誤會。”


    寶??見左茗才爬起來又跪倒了,心裏很是煩厭,幾乎就想衝上去把他拉起來。


    這邊劉拓見鳳玄到了,卻忽然不鬧了,反而有些安靜。


    黃公公聽了左茗的回話,便道:“什麽誤會竟鬧得這樣?你的頭又是怎麽了?”


    左茗抬手在額頭上一遮,飛快看了王妃一眼,支支唔唔:“因為……因為……”事情的由頭起源就是劉拓射箭,王妃打人,如今這兩位不好惹的都在跟前,左茗隻覺得自己的嘴都好像給人縫上了,“因為……是奴婢不留神摔了一跤。”


    寶??在旁邊聽到這裏,忍無可忍,指著劉拓說道:“明明是他向你射箭,逼得你跌倒,然後給王妃責罰的,王妃不是還要砍你的頭嗎?”


    黃公公眉頭一皺,便不做聲。


    王妃在旁邊聽著,眉頭一皺,她旁邊的侍女便道:“大膽,你是在指責太子跟王妃嗎?”


    寶??道:“我隻是在說真話!”


    那侍女喝道:“難道你比左茗還知道當時的真相?他都已經說了,你未必也在場吧?”


    寶??說道:“我是不在,可是方才這壞……太子也說了!”


    劉拓一聽她在神武王麵前果真也半點禮數都無,且又這麽口沒遮攔,還叫他“壞太子”,一時氣不打一出來,鼻孔冒煙地望著寶??。


    寶??說完,王妃便問道:“拓兒啊,你當真這麽說了?”


    劉拓雖然任性,卻是個敢作敢當的性子,然而因氣不過寶??說她,便偏賭氣說道:“我沒說。”


    王妃噗地一笑,掃一眼寶??後,反而看向鳳玄,慢悠悠道:“王爺,您看,您這位客人可真夠大膽的,胡編誣陷我就算了,竟然連太子殿下也得罪了,這可不是小事啊。”


    鳳玄一直都未曾做聲,聽到這裏,仍舊隻是靜靜地看著,寶??見劉拓否認,王妃發難,便瞪向劉拓:“你方才說過的,居然說話不算話!”


    劉拓本有心氣她,便衝她做了個鬼臉。


    地上左茗也不做聲,瞬間好像沒有人站在寶??這邊了,大家夥的眼睛卻都好像落在她的身上。


    寶??看看周圍,心裏有些發酸,又有些生氣,便說道:“你們這裏的人都愛說謊,有時候明明是假的,卻說得跟真的一樣……”說到這裏,便想到鳳玄,一時聲音便有些變,“好吧,我就是得罪了你們了,要怎麽罰都行,也要殺我的頭嗎?隨你們。”


    寶??說到這裏,便倔強地揚頭,看向麵前王妃同鳳玄。


    鳳玄旁邊不遠,劉拓本正得意,望見寶??的眼圈兒微微發紅,聲音也有些變,又聽到寶??說什麽“殺頭”,他隻是惡作劇而已,方才的一時氣惱過了,也並未真想要寶??如何,當下心中跳了跳,高興之意便緩緩散去。


    左茗垂著頭在地上,渾身微微發抖。


    王妃見大局已定,正要發話,忽地聽鳳玄說道:“拓兒你過來。”


    劉拓身子一震,急忙湊前幾步:“叔叔。”


    鳳玄這才轉頭看向他,劉拓對上他的眼睛,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虛的感覺更重了。卻聽得鳳玄問道:“拓兒,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王妃一聽:“王爺,太子不是說了嗎?”


    “我想聽他說,不是聽別人說。”鳳玄淡淡道,“拓兒,你對我說。”


    他的聲音波瀾不驚地,劉拓卻隻覺得毛骨悚然,轉頭看了看寶??,又看看左茗,回頭過來對上鳳玄的雙眸,終於如泄了氣的球般,說道:“她說的對,因為我射箭玩兒,小茗子才不留神碰到嬸嬸的,然後嬸嬸就打了他。”


    王妃見他忽然臨陣倒戈說出真相,一時大為煩擾,麵上便掛不住,然而卻也無話可說。


    鳳玄卻依舊平靜如昔,轉而看向地上的左茗:“左茗你呢。”


    左茗身子幾乎伏在地上:“王爺,奴婢該死,奴婢的確說了謊……奴婢隻是……事情的確如太子所說。”


    鳳玄道:“那你為何說謊?”


    左茗戰栗,黃公公道:“糊塗!王爺問你話,你還想隱瞞不成?”


    左茗落了淚,哽咽著說:“此事本來跟寶娘子無關的,奴婢……隻是怕她因為替奴婢出頭,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會傷及寶娘子……故而才想瞞天過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奴婢罪該萬死。”


    寶??聽了左茗的話,心中又是意外又是了然,震驚之餘,望著左茗似又要磕頭,便急忙跑過去,抬手將他的胳膊扶住:“你別……你……”她本來就是個極容易被感動之人,聽到左茗說謊是為了自己好,一時之間眼中就見了淚。


    劉拓在旁邊看著,便悄悄地往後退了一步。


    鳳玄卻又道:“拓兒你為何說謊?”


    劉拓嚇了一跳,一動也不敢動,低聲道:“王叔……我隻是……隻是想氣氣她,不是有意要瞞著您的。”


    鳳玄淡淡道:“拓兒,你是東宮太子,將來的一國之君,所謂金口玉言,遲早會一語定人生死的,怎麽能如此兒戲,你可知道,我若把這件事跟你父皇說了,他會如何處置你?”


    劉拓求道:“王叔,我知道錯了,我不該一時意氣。”


    鳳玄斜睨他:“我不會去跟你父皇說知,不過我希望你能親自把這件事跟他說明,知道嗎?”


    劉拓很是為難,卻又不敢抗拒,便低聲道:“拓兒知道了……”


    旁邊王妃看到這裏,便笑道:“王爺,您可真會教導太子……既然這裏沒事,那臣妾就先回去了。”


    王妃輕描淡寫,仿佛方才的事不曾發生,她剛要走,鳳玄道:“方才王妃開口逼問之前,拓兒恐怕也還沒有要說謊之意,他是小孩兒,一時氣不過衝動行事,那王妃是何意思呢?”


    王妃神情發僵,假笑道:“臣妾……也不過是信口說說罷了,就像是拓兒說的,這位客人未免太多管閑事了些,臣妾本來是教訓奴婢而已,輪到她如此興師問罪似的嗎?”


    鳳玄道:“那麽,本王可以興師問罪嗎?”


    王妃身子一抖,疑心自己聽錯了:“王爺?”


    鳳玄說道:“如今是太平盛世,不是無法紀的亂世,就算是府內的奴婢們,也有規矩,絕不能說殺就殺,說罰就罰,何況左茗不是有意冒犯,你身為王妃,為何就不能氣量大些,動輒殺伐,你當皇上會很喜歡嗎?”


    王妃臉色變得難看之極,此刻朝陽閣內滿是人,太子的人,朝陽閣伺候的奴婢們,還有王妃身邊的人,王爺跟隨的人,裏裏外外地,王爺當著這麽多人跟前絲毫顏麵都不給,簡直就像是在她臉上打了幾個耳光。


    王妃咬了咬唇,忍著氣道:“這次的確是臣妾有些做錯了,不過王爺你也不用緊著護一個外人吧!若論起規矩來,她在這王府內可是沒有規矩的很。”


    “規矩是人定的,這王府內,便由我做主,”鳳玄麵不改色,聲音平靜卻極冷,像是堅冰一般,“何況她不過是不懂些繁文縟節,可卻沒有要喊打喊殺,方才為了維護左茗,渾然不顧自己安危,莫非你以王妃之尊,竟要跟她來細細比較嗎?”


    黃公公在旁聽了,唇邊掠過一絲淡然笑意,心中了然之極:王妃的出身、身份跟寶??本就是天壤之別,按理說寶??是萬萬比不上王妃的,但王妃行事卻如此殘暴,寶??如此仁愛,王妃反而卻是大不如寶??的。


    鳳玄這話中的意思,更是暗指王妃根本就無法跟寶??比。


    王妃自不是蠢人,一時氣得渾身發抖。她身邊的侍女便輕輕地拉了拉她的衣袖,王妃用力一甩,竟將她撞開,定定地看了鳳玄一眼,見鳳玄巋然不動,她雙拳握了握,終於拂袖轉身,剛要走,鳳玄卻又道:“站住。”


    王妃腳下一頓,鳳玄道:“以後,我不想聽說這府內再有什麽人命官司,王妃可明白我的意思嗎?”


    王妃咬牙道:“很好!”帶人快步離開朝陽閣。


    一直到王妃走後,朝陽閣內兀自鴉雀無聲,黃公公見寶??扶著左茗蹲在地上,便才輕聲道:“左茗,你起來罷。”


    左茗從方才開始便一直恍恍惚惚地,沒想到居然“有驚無險”,這才敢起身來:“奴婢多謝王爺。”


    寶??站在左茗身邊,這會兒卻一直看著鳳玄,對上那雙冷靜的眸子之時,竟然移不開眼,心中懵懵懂懂地有個念頭……那種極為熟悉的感覺複又出現,渾然而出,無法自控。


    鳳玄也看著寶??,神情卻緩和下來,不似方才麵對王妃時候的冷若寒霜,道:“你明白了嗎?”


    寶??見他望著自己,便問道:“明白……明白什麽?”周圍眾人也懵懂不解。


    鳳玄緩緩說道:“有的人說謊,並不一定是存心要騙你的,而是怕吐露實情反而會傷害到你,你可明白嗎?”


    在朝陽閣眾人聽來,鳳玄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說的是方才左茗的事,然而寶??聽了這句,渾身上下忍不住微微地震動,雙眸怔怔地望著鳳玄,一時之間隻覺得頭重腳輕,幾乎不知今夕何夕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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