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自己的麵子不好使，張永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要是沒救下來，事後還不知道太子怎麽治他呢。</p>
想及此處，張永也管不了那麽太多，先囑咐一人，“你快去坤寧宮向殿下稟告。”</p>
隨後動手上硬的，他揪住老太監的衣領，“老家夥你可想清楚了！我勸你最好暫且等上一會兒，看看我所說的是真是假。你若現在執意行刑，一會兒殿下來了，你豈不是也要賠上性命？哪個對你更好你自己想想！”</p>
</p>
張永畢竟人高馬大，還添勇武，這氣勢也不一般。</p>
“你嚇……嚇唬我？！”</p>
“誰嚇唬你！咱們都知道宮裏的規矩，假傳旨意是死罪。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還是你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p>
他這一通怒吼，倒像是有了點作用。</p>
畢竟老太監麵臨的兩個選擇結果完全不同。</p>
“行，今日咱家姑且信你，停手！等等看。”</p>
張永心裏鬆了口氣，</p>
他媽的，有時候輕聲細語的不好使，都是些吃硬不吃軟的家夥。</p>
“你們兩個怎麽樣？”</p>
這會兒才來得及去關心秋雲和冬雨兩位宮女。</p>
秋雲嘴唇有些幹裂，潔白的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她趴在那兒，抬頭一下都似乎困難些。</p>
張永朝後麵看去，屁股部位的褲子已經有些血色了。</p>
“殿下……殿下真的來救我們了？”</p>
“嗯。千真萬確！”</p>
得了張永的肯定，</p>
秋雲這才喜極而泣，</p>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心中害怕恐懼肯定少不了。</p>
“你再忍一下，殿下馬上就到。”</p>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p>
真的有人喊了一句，“太子駕到！”</p>
秋雲和冬雨對視一眼，心中安定下來，她們自己都沒有想過，真的會有被救的這一天。</p>
“殿下！”先前威武的監刑太監這會兒也慌了，“奴婢參見殿下！”</p>
朱厚照懶得看他一眼，他瞄到了趴在木凳子上的兩個小姑娘，“張永，把人帶走，治傷要緊。”</p>
“是！”</p>
張永呼出一口氣，主心骨總算到了。</p>
有太子的一句話，無人再敢有半點阻撓。</p>
也是沾了太子的光，抓藥都抓得快些。</p>
到了屋裏，太醫簡單看過，向朱厚照說：“殿下，兩位宮女隻是些皮肉之傷，塗上藥，養個幾天就好了。”</p>
還真是趕得快，不然肯定是打死了。</p>
“好，那快塗吧。”</p>
“是。臣先回避。”</p>
打得是屁股，女孩子家家的，肯定不能是太醫給她們塗，自然是其他宮女端著藥過來。</p>
“嗯，既然沒什麽，那你回去吧。”</p>
“是。”太醫背上小包走了。</p>
剩下屋子裏，準備塗藥的老媽媽看著太子有些尷尬，“殿下，那老婦就開始塗了。”</p>
“好。”朱厚照坐著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p>
秋雲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老宮女為啥有些猶豫。殿下雖然小，但畢竟是個男子。</p>
但朱厚照不這麽想，他雖然是個男子，但畢竟還是小孩。</p>
“怎麽還不塗？”太子睜著大大的眼睛，像孩子一樣單純。</p>
她們幾位一想，太子應該還不知道男女大防。</p>
於是老宮女把蓋在屁股上的布給揭開，露出兩片臀瓣。</p>
打眼一看就能發現滑嫩的白色頂端有些泛紅，這是血絲了，再仔細一瞧又覺得像是剝了皮的油桃，圓潤飽滿。</p>
當然，大是比油桃要大得多的。</p>
朱厚照嘖了一下嘴，“都打的出血了，還好去的及時。”</p>
秋雲臉紅得像要滴出水來一般。看就看了，怎麽還能說出來呢？</p>
該不會真是個孩子，完全不懂吧？</p>
……</p>
……</p>
宮外，</p>
謝閣老一頂小轎落在王府門前，簾子一掀便能看到外出歸來的王鏊。</p>
如今王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老爺像是文曲星轉世，那是有天大的才氣的，否則如何能獲得陛下的看重？</p>
往後當了太子的老師，再往後就是出閣入相。</p>
又有誰會隔著轎子的小簾便叫他呢？</p>
這也真是個奇怪的事，不過王鏊一看是謝於喬，便也隻能搖頭苦笑了。</p>
他二人，同年同科，一起在京為官幾十年，還是毛頭小夥子的時候互相就認識，這份友誼自然少不了。</p>
“既然到了就進府，於喬為何連轎子也不下？”</p>
謝遷沒顧那麽許多，他心中奇怪著呢，“濟之，昨日去見了太子殿下，可有收獲？”</p>
王鏊歎了聲氣，</p>
皇太子在讀書的時候借故離開，</p>
他這種老學究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接受的。</p>
現在還未正式的出閣講學，東宮又尚屬首次，因而捏著鼻子認了。</p>
但說起來，其實是心中失望的。</p>
“進府說吧。”</p>
其實也沒什麽出奇的地方，</p>
一個太監進了擷芳殿，附耳說了幾句，太子就說有事離開。早年間，一些頑皮的皇子會用這種法子逃過課。</p>
謝遷聽了後也覺得味道不對，</p>
原本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就沒想到是這一種。</p>
“為東宮出閣講學一事，群臣和殿下之間爭了許久。這次，也是因為殿下的孝心，想要為陛下分憂解勞，眾人意識到殿下本身已有讀書之念，這才作罷。在我看來，這是願意等這幾個月的關鍵。”</p>
謝遷有些憂慮，“若…先前那般隻是殿下用來拖延時間之術，之後怕是……”</p>
王鏊先前陷在讀書的禮節之上，對於朝政，還是謝遷更敏感些。</p>
現在他聽了這話也意識到或許之後會有大麻煩。</p>
“唉……”</p>
“事情還未有定論，濟之不必如此歎氣。”謝遷勸說道。</p>
“於喬，此番在東宮對奏，我能感覺到，太子殿下不似尋常孩童，望之穩重有禮，教之聰明好學，論聰慧或不亞於當年的宣宗皇帝。有這樣的才能，若能教導有方，將來哪怕是當今聖上亦有不及。但若……”</p>
謝遷明白了，“但若隻是一種假裝好學的姿態，就太可惜了，是不是？”</p>
王鏊不可置否，“我一人倒沒什麽，但大明、朝廷的損失可就大了。”</p>
“所以，濟之更不可歎氣，既然太子是可造之材，你我不更應當勉勵而為，將太子教導成為一時英主嗎？”</p>
王鏊受此鼓舞，心中失望稍緩。</p>
“學海無涯苦作舟，希望殿下也能明白這個道理。”</p>
正談話間，府中管事忽然來稟告。</p>
“老爺，謝閣老。剛剛宮中傳來一件如戲文般的趣事。”</p>
“喔？快快說來。”王鏊催道。</p>
管家說：“此事一傳十、十傳百。乃是太子殿下在皇後娘娘麵前，救下了兩名宮女。個中緣由，說是因為兩名宮女行事不慎，險些衝撞了殿下……”</p>
聽到這裏，王鏊一緊張，他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不會出啥事吧，“昨日衝撞的？殿下可有大礙？”</p>
“老爺放心，殿下無礙的。回到東宮之後，內侍官問：殿下今日為何饒恕那兩位宮女？”</p>
“殿下說：她們是無意之舉，我也沒有大礙。不必過多苛責。”</p>
王鏊和謝遷都是極聰明的人，話說到這裏，他們大概能猜到為何是太子在皇後娘娘麵前救下了。</p>
太子饒了，可不是真饒了。</p>
關心太子的人，可不得把那兩名宮女剝層皮？</p>
謝遷猜道：“該是殿下去的及時，陛下和娘娘還未來得及懲戒，才有救人這一說。”</p>
故事到這裏，也就那麽回事，不算什麽。</p>
但管家又說：“好叫閣老知曉。此事傳開，乃是因為殿下料事在前，回東宮之後便吩咐內侍官張永仔細關心了那兩名宮女。否則，皇後娘娘一道旨意，又怎麽來得及？”</p>
王鏊和謝遷下意識的相視一眼，“殿下竟思慮到了？”</p>
這便不簡單了，不隻是聰明，更是一種仁厚。一個太子，竟然願意為了宮女花心思，這還不夠仁嗎？</p>
“是了。”</p>
管家的確認這讓王鏊忍不住起興擊掌，“當年北宋仁宗忍渴而歸，流為一時美談。今我大明可出兩世仁宗，必甚於趙宋！”</p>
這話不讀書是聽不懂的，但謝遷是誰？聽完之後哈哈大笑，“可賀！可賀！”</p>
宋仁宗是評價極高的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深受愛戴。</p>
說他忍渴而歸，是指有一次宋仁宗在後花園行走，因為口渴一直往後看，但是什麽也不說。</p>
回宮之後立馬找水喝，噸噸噸的幾大碗下去。</p>
這讓身邊的人疑惑，皇上想喝水還不容易，怎麽會渴成這樣？</p>
仁宗解釋說：我剛才回頭看，發現沒有人準備茶水，如果我問起來，就會有人因此而被治罪了。</p>
由此，眾人皆知皇帝的仁厚。</p>
文人大概都是喜歡這一類可以像故事一樣說出來的事跡的。</p>
所以皇宮裏的事，很快便傳了出去。</p>
王鏊興奮，開懷暢飲，並且立下宏願說：“於喬說的對，太子有這樣的美德，我一定全力教導，使之日後可以成為媲美堯舜的賢君！”</p>
好家夥，剛剛還是當今聖上不及，現在就是可以媲美堯舜了。</p>
可見仁這個價值觀，在儒家文人的心中是多麽的重要。</p>
“濟之，你再想想，殿下半道借機離開，也許不是借口，豈知不正是因為救人？！”</p>
這話一說，</p>
王鏊恍然大悟。</p>
“當時殿下說得正是去坤寧宮！”他一拍腦袋，自嘲起來，“可笑可笑！我這氣量差得太多，竟為此長籲短歎，哀歎不停，原來殿下是為救人而去。”</p>
“哈哈哈。此事是喜不是憂。濟之心中的憂愁也可解了。”</p>
老管家在一旁也是開心的，“老爺、閣老，不出幾日，此事必定在京城的酒樓茶館傳頌而開，到時候人人都知道，咱們大明朝有個聖太子，天下百姓亦有福了。”</p>
王鏊是深受儒家‘荼毒’的，一旦太子真表現這樣的德道，那他真是要仰天長笑了。</p>
不過謝遷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懷疑，“這次營救宮女，以皇後對殿下的寵愛，請旨收回成命不難。可貴的是殿下竟能提前預料，濟之，難不成殿下身後真有高人？”</p>
一個七歲的孩子把這種事都能想到前頭，這智多如妖了！</p>
“說不定就是那個楊廷和！”王鏊一拍桌子，因為他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人了，旁人都沒和殿下接觸過。</p>
想及此處，張永也管不了那麽太多，先囑咐一人，“你快去坤寧宮向殿下稟告。”</p>
隨後動手上硬的，他揪住老太監的衣領，“老家夥你可想清楚了！我勸你最好暫且等上一會兒，看看我所說的是真是假。你若現在執意行刑，一會兒殿下來了，你豈不是也要賠上性命？哪個對你更好你自己想想！”</p>
</p>
張永畢竟人高馬大，還添勇武，這氣勢也不一般。</p>
“你嚇……嚇唬我？！”</p>
“誰嚇唬你！咱們都知道宮裏的規矩，假傳旨意是死罪。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還是你想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p>
他這一通怒吼，倒像是有了點作用。</p>
畢竟老太監麵臨的兩個選擇結果完全不同。</p>
“行，今日咱家姑且信你，停手！等等看。”</p>
張永心裏鬆了口氣，</p>
他媽的，有時候輕聲細語的不好使，都是些吃硬不吃軟的家夥。</p>
“你們兩個怎麽樣？”</p>
這會兒才來得及去關心秋雲和冬雨兩位宮女。</p>
秋雲嘴唇有些幹裂，潔白的額頭都是細密的汗珠，她趴在那兒，抬頭一下都似乎困難些。</p>
張永朝後麵看去，屁股部位的褲子已經有些血色了。</p>
“殿下……殿下真的來救我們了？”</p>
“嗯。千真萬確！”</p>
得了張永的肯定，</p>
秋雲這才喜極而泣，</p>
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心中害怕恐懼肯定少不了。</p>
“你再忍一下，殿下馬上就到。”</p>
不過一刻鍾的時間，</p>
真的有人喊了一句，“太子駕到！”</p>
秋雲和冬雨對視一眼，心中安定下來，她們自己都沒有想過，真的會有被救的這一天。</p>
“殿下！”先前威武的監刑太監這會兒也慌了，“奴婢參見殿下！”</p>
朱厚照懶得看他一眼，他瞄到了趴在木凳子上的兩個小姑娘，“張永，把人帶走，治傷要緊。”</p>
“是！”</p>
張永呼出一口氣，主心骨總算到了。</p>
有太子的一句話，無人再敢有半點阻撓。</p>
也是沾了太子的光，抓藥都抓得快些。</p>
到了屋裏，太醫簡單看過，向朱厚照說：“殿下，兩位宮女隻是些皮肉之傷，塗上藥，養個幾天就好了。”</p>
還真是趕得快，不然肯定是打死了。</p>
“好，那快塗吧。”</p>
“是。臣先回避。”</p>
打得是屁股，女孩子家家的，肯定不能是太醫給她們塗，自然是其他宮女端著藥過來。</p>
“嗯，既然沒什麽，那你回去吧。”</p>
“是。”太醫背上小包走了。</p>
剩下屋子裏，準備塗藥的老媽媽看著太子有些尷尬，“殿下，那老婦就開始塗了。”</p>
“好。”朱厚照坐著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p>
秋雲眨了眨眼睛，似乎明白了老宮女為啥有些猶豫。殿下雖然小，但畢竟是個男子。</p>
但朱厚照不這麽想，他雖然是個男子，但畢竟還是小孩。</p>
“怎麽還不塗？”太子睜著大大的眼睛，像孩子一樣單純。</p>
她們幾位一想，太子應該還不知道男女大防。</p>
於是老宮女把蓋在屁股上的布給揭開，露出兩片臀瓣。</p>
打眼一看就能發現滑嫩的白色頂端有些泛紅，這是血絲了，再仔細一瞧又覺得像是剝了皮的油桃，圓潤飽滿。</p>
當然，大是比油桃要大得多的。</p>
朱厚照嘖了一下嘴，“都打的出血了，還好去的及時。”</p>
秋雲臉紅得像要滴出水來一般。看就看了，怎麽還能說出來呢？</p>
該不會真是個孩子，完全不懂吧？</p>
……</p>
……</p>
宮外，</p>
謝閣老一頂小轎落在王府門前，簾子一掀便能看到外出歸來的王鏊。</p>
如今王府的下人們都知道，老爺像是文曲星轉世，那是有天大的才氣的，否則如何能獲得陛下的看重？</p>
往後當了太子的老師，再往後就是出閣入相。</p>
又有誰會隔著轎子的小簾便叫他呢？</p>
這也真是個奇怪的事，不過王鏊一看是謝於喬，便也隻能搖頭苦笑了。</p>
他二人，同年同科，一起在京為官幾十年，還是毛頭小夥子的時候互相就認識，這份友誼自然少不了。</p>
“既然到了就進府，於喬為何連轎子也不下？”</p>
謝遷沒顧那麽許多，他心中奇怪著呢，“濟之，昨日去見了太子殿下，可有收獲？”</p>
王鏊歎了聲氣，</p>
皇太子在讀書的時候借故離開，</p>
他這種老學究一般情況下是很難接受的。</p>
現在還未正式的出閣講學，東宮又尚屬首次，因而捏著鼻子認了。</p>
但說起來，其實是心中失望的。</p>
“進府說吧。”</p>
其實也沒什麽出奇的地方，</p>
一個太監進了擷芳殿，附耳說了幾句，太子就說有事離開。早年間，一些頑皮的皇子會用這種法子逃過課。</p>
謝遷聽了後也覺得味道不對，</p>
原本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就沒想到是這一種。</p>
“為東宮出閣講學一事，群臣和殿下之間爭了許久。這次，也是因為殿下的孝心，想要為陛下分憂解勞，眾人意識到殿下本身已有讀書之念，這才作罷。在我看來，這是願意等這幾個月的關鍵。”</p>
謝遷有些憂慮，“若…先前那般隻是殿下用來拖延時間之術，之後怕是……”</p>
王鏊先前陷在讀書的禮節之上，對於朝政，還是謝遷更敏感些。</p>
現在他聽了這話也意識到或許之後會有大麻煩。</p>
“唉……”</p>
“事情還未有定論，濟之不必如此歎氣。”謝遷勸說道。</p>
“於喬，此番在東宮對奏，我能感覺到，太子殿下不似尋常孩童，望之穩重有禮，教之聰明好學，論聰慧或不亞於當年的宣宗皇帝。有這樣的才能，若能教導有方，將來哪怕是當今聖上亦有不及。但若……”</p>
謝遷明白了，“但若隻是一種假裝好學的姿態，就太可惜了，是不是？”</p>
王鏊不可置否，“我一人倒沒什麽，但大明、朝廷的損失可就大了。”</p>
“所以，濟之更不可歎氣，既然太子是可造之材，你我不更應當勉勵而為，將太子教導成為一時英主嗎？”</p>
王鏊受此鼓舞，心中失望稍緩。</p>
“學海無涯苦作舟，希望殿下也能明白這個道理。”</p>
正談話間，府中管事忽然來稟告。</p>
“老爺，謝閣老。剛剛宮中傳來一件如戲文般的趣事。”</p>
“喔？快快說來。”王鏊催道。</p>
管家說：“此事一傳十、十傳百。乃是太子殿下在皇後娘娘麵前，救下了兩名宮女。個中緣由，說是因為兩名宮女行事不慎，險些衝撞了殿下……”</p>
聽到這裏，王鏊一緊張，他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不會出啥事吧，“昨日衝撞的？殿下可有大礙？”</p>
“老爺放心，殿下無礙的。回到東宮之後，內侍官問：殿下今日為何饒恕那兩位宮女？”</p>
“殿下說：她們是無意之舉，我也沒有大礙。不必過多苛責。”</p>
王鏊和謝遷都是極聰明的人，話說到這裏，他們大概能猜到為何是太子在皇後娘娘麵前救下了。</p>
太子饒了，可不是真饒了。</p>
關心太子的人，可不得把那兩名宮女剝層皮？</p>
謝遷猜道：“該是殿下去的及時，陛下和娘娘還未來得及懲戒，才有救人這一說。”</p>
故事到這裏，也就那麽回事，不算什麽。</p>
但管家又說：“好叫閣老知曉。此事傳開，乃是因為殿下料事在前，回東宮之後便吩咐內侍官張永仔細關心了那兩名宮女。否則，皇後娘娘一道旨意，又怎麽來得及？”</p>
王鏊和謝遷下意識的相視一眼，“殿下竟思慮到了？”</p>
這便不簡單了，不隻是聰明，更是一種仁厚。一個太子，竟然願意為了宮女花心思，這還不夠仁嗎？</p>
“是了。”</p>
管家的確認這讓王鏊忍不住起興擊掌，“當年北宋仁宗忍渴而歸，流為一時美談。今我大明可出兩世仁宗，必甚於趙宋！”</p>
這話不讀書是聽不懂的，但謝遷是誰？聽完之後哈哈大笑，“可賀！可賀！”</p>
宋仁宗是評價極高的皇帝，在位四十二年，深受愛戴。</p>
說他忍渴而歸，是指有一次宋仁宗在後花園行走，因為口渴一直往後看，但是什麽也不說。</p>
回宮之後立馬找水喝，噸噸噸的幾大碗下去。</p>
這讓身邊的人疑惑，皇上想喝水還不容易，怎麽會渴成這樣？</p>
仁宗解釋說：我剛才回頭看，發現沒有人準備茶水，如果我問起來，就會有人因此而被治罪了。</p>
由此，眾人皆知皇帝的仁厚。</p>
文人大概都是喜歡這一類可以像故事一樣說出來的事跡的。</p>
所以皇宮裏的事，很快便傳了出去。</p>
王鏊興奮，開懷暢飲，並且立下宏願說：“於喬說的對，太子有這樣的美德，我一定全力教導，使之日後可以成為媲美堯舜的賢君！”</p>
好家夥，剛剛還是當今聖上不及，現在就是可以媲美堯舜了。</p>
可見仁這個價值觀，在儒家文人的心中是多麽的重要。</p>
“濟之，你再想想，殿下半道借機離開，也許不是借口，豈知不正是因為救人？！”</p>
這話一說，</p>
王鏊恍然大悟。</p>
“當時殿下說得正是去坤寧宮！”他一拍腦袋，自嘲起來，“可笑可笑！我這氣量差得太多，竟為此長籲短歎，哀歎不停，原來殿下是為救人而去。”</p>
“哈哈哈。此事是喜不是憂。濟之心中的憂愁也可解了。”</p>
老管家在一旁也是開心的，“老爺、閣老，不出幾日，此事必定在京城的酒樓茶館傳頌而開，到時候人人都知道，咱們大明朝有個聖太子，天下百姓亦有福了。”</p>
王鏊是深受儒家‘荼毒’的，一旦太子真表現這樣的德道，那他真是要仰天長笑了。</p>
不過謝遷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懷疑，“這次營救宮女，以皇後對殿下的寵愛，請旨收回成命不難。可貴的是殿下竟能提前預料，濟之，難不成殿下身後真有高人？”</p>
一個七歲的孩子把這種事都能想到前頭，這智多如妖了！</p>
“說不定就是那個楊廷和！”王鏊一拍桌子，因為他思來想去也隻有這個人了，旁人都沒和殿下接觸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