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伸手蓋在她眼睛上:“先休息, 有什麽事等明日雨停再說。”


    蘇苒之因為想到魔氣, 情緒有些放空, ‘嗯’了一聲給秦無回應。


    她不是一個死鑽牛角尖的性子, 隻是事關秦無, 她才沒法徹底放心。


    原著中關於秦無結局的描述始終是蘇苒之心田的一根刺。


    秦無隻感覺到到自己手心被妻子的眼睫刷來刷去,有些微微發癢。


    過了會兒,蘇苒之才徹底閉上眼眸, 看樣子打算休息了。


    秦無保持著一個動作沒變, 等她呼吸均勻。


    淅淅瀝瀝的雨滴從兩人藏身的凹陷前飄下,洗刷著整片綿延的大山,動物們都各自躲藏在洞穴裏,不敢出來。


    但也有些膽大包天的,悄悄跑去山頂偷吃蘇苒之和秦無做好的粥和烤肉, 他們覺得這些東西淋了雨, 仙長們應當不會再要了。


    秦無確實沒有計較那些吃食,隻是在有小鳥雀想嚐嚐那酒杯中殘留佳釀的時候, 他用靈力拂開這些動物, 把兩樽酒杯帶了過來,裝進包袱裏。


    裝進去之前, 秦無再看了一眼上麵的字——夫妻恩愛, 白頭偕老。


    他們倆睡著了,剛剛被蘇苒之‘望’了一眼氣的長川府裏,不少大人物都從打坐中驚醒。


    “剛剛發生了什麽?”


    “有人在窺測天機嗎?到底是何人,居然能讓我等都有種被看透的感覺。”


    “大安國境內什麽時候出了這等人物。”


    一位光頭小沙彌正趴在師父腳下玩, 見師父突然醒來,歪頭疑惑道:“師父,怎麽了?”


    他這邊一出聲,外麵正在敲木魚的男子也叩門進來。


    “師父,可要我帶小師弟出去休息?”


    被他們稱作師父的是一位容貌昳麗的尊者,眉心一點嫣紅的朱砂痣,看起來漂亮的不似凡人。


    但尊者袈裟下強橫的肌肉和帶煞的目光,卻讓那些因容貌而打他主意的人全都後退三尺。


    平日裏隻有他的兩個徒弟才能近身。


    敲木魚的大徒弟比尊者年紀都大,但他卻深知師父的厲害,對其很是尊敬。


    小沙彌還是計較之前的問題:“師父,您還沒說發生什麽了?”


    尊者垂眸看著他,道:“有高人在窺測長川府氣運和命脈。”


    “何人能做到這等地步?!”大徒弟眼睛瞪大,據他所知,那一府的氣運,就算是仙人都觀測不得,幹涉不了。


    他想了想,又說,“幸好我們還沒去長川府,不然若是被高人發現,會不會驅趕我們回去?”


    小沙彌明顯比他大師兄聰明多了,順著尊者的話說:“那位高人就是師父此次強行出關要找的人嗎?”


    他們從遠在最西邊的天竺,一路跋山涉水而來,也不知道尊者要找什麽。


    尊者搖頭:“非也,為師要找的是攜帶魔氣之輩,窺測天命的當是一位真仙。”


    隨即他給大徒弟解惑,“修煉到真仙境界,已經不大會管我們這些俗事。況且,我們雖然不是大安國百姓,但此次卻是為了除魔而來,仙長應當會有所體諒。”


    然而,誰都不知道,此刻他們口中的‘真仙’正在其要尋找的魔懷裏睡得正香。


    天光一點點衝散黑暗,在秦無懷裏睡了一夜的蘇苒之爬起來。


    她額頭不小心磕到了秦無的下巴,順手給他揉了揉。


    “雨還沒停。”


    秦無見她閉著眼睛,微微放下心來,說:“梅雨時節到了。”


    這雨恐怕得連續下個七/八天。


    兩人沒撐傘,用提前買好的油紙墊在包裹內層,迎著雨再次上了山頂。


    反正一會兒下山他們還得徒手攀爬,打傘太危險了。


    秦無選好一條路,正準備跟妻子說,就見她彎腰在某些石縫中找東西。


    “怎麽了?”


    蘇苒之語氣無奈:“那些動物吃了我們的粥飯也就算了,怎麽還把酒杯給拿走了。”


    她還想收著之後用呢。


    不僅僅是酒杯,那一口熬粥用的石鍋也沒了。


    這裏即便被雨衝洗過,但蘇苒之還是能看到動物的糞便和毛發,昨晚肯定是它們來連吃帶拿的。


    秦無嘴唇微微抿了抿,長而直的睫毛遮去他眼底的情緒,說:“先下山吧。”


    也隻能這樣了。


    蘇苒之沒找到酒杯,說:“也罷,咱們從他們這兒路過,給些‘買路錢’也在情理之中。”


    說著,便跟秦無沿著一條陡峭到幾乎垂直的路往下爬。


    雨天路滑,蘇苒之和秦無為了力求平安,動作都很穩很慢。不然若是一個手滑從這裏摔下去,那真是不死也要少半條命。


    在一處很陡峭的地方,秦無讓苒苒踩著他的肩膀,跳去另一邊。


    然後他也借著苒苒的力道跳過去。


    可供站立的地方很小,兩人抱作一團。


    蘇苒之暗暗感慨,自己最近這抱的真的愈發順手起來。


    而且,隻有真的抱過才能知道,秦無的身材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瘦削,真正入手還是很緊實的。


    兩人又往下走了大半個時辰,這會兒就算是下著雨,好歹也能看到采藥人了。


    采藥人看到他們倆提著劍更是激動,遠遠的就跟他們打招呼。


    “少俠,兩位少俠!”


    蘇苒之早‘看’到了他,這會兒聽到他叫,偏過頭去。


    那人見蘇苒之轉過來,趕緊往過跑,說:“少俠們,還請先別走,我馬上來。”


    蘇苒之跟秦無交流:“不是妖,是人。”


    秦無:“……”這一副失望的語氣是為何。


    這裏距離村鎮不遠,遇到人很正常。


    采藥的男子看起來大約二十來歲,帶著的蓑衣都護在後背的竹筐上,自己頭發和衣服全被淋濕了。


    他跑到兩人腳下那塊石頭,手裏拿了一條麻繩,“請問兩位少俠可否拉小子上來,那上麵有馬肝石的藤蔓,小子挖出來後定送兩位少俠一塊。”


    他沒有開口請蘇苒之和秦無挖,畢竟中草藥的挖法都有講究,挖傷了藥效會大打折扣的。


    秦無接住他丟上來的麻繩,把人拉上來。


    “多謝兩位少俠!在下是鎮子裏回春堂的少當家,名叫常池。兩位若是不嫌棄,可與在下一起回鎮子,在下煮一些驅寒除濕的湯藥給二位。”


    經曆一個多月的遊曆,蘇苒之現在在雨天閉目閉的十分坦然。


    再也不在乎別人異樣的目光。


    隻是在常池少當家想要給她治療‘眼疾’的時候,蘇苒之才搖頭謝過了。


    “多謝少當家好意,眼疾由來已久,我已經習慣。”


    常池還想再說些什麽,但見蘇苒之並沒有治病的意思,便偃旗息鼓,自己挖起草藥來。


    蘇苒之和秦無本不急著趕路,便想看他口中的馬肝石到底是什麽。


    這玩意兒一聽是長在馬身上的,結果居然是草藥的名字。


    蘇苒之見到他挖出來的那肥厚根莖,回憶了一下,給秦無小聲說:“我記得在我們那兒,這叫紫烏藤。”


    常池挖出來後,抖抖泥水,驚喜道:“是,少俠認識草藥?這是叫紫烏藤,不過我隨師父,叫它馬肝石。”


    蘇苒之見常池竟有些‘同行見同行、兩眼淚汪汪’的樣子,趕緊擺手,讓他打住。


    “常少當家,我並不通醫術,隻是家父之前吃的藥劑中有這樣一位藥,我才認識了。”


    常池道:“此物功效甚大,有排毒、養血、活絡的效用。”


    看完了馬肝石,蘇苒之和秦無也沒有要常池的藥材,隻是見他剛如此熱心要治病,便順手給他指了一條比較安全的下山路,兩人便走遠了。


    常池一連挖出了好些塊馬肝石,自言自語道:“這些月份都足了,回去隻要處理方法得當,藥效一定不錯。那兩位少俠可真是好人,這麽貴的藥材也不要。”


    他們這些常年一個人在外采藥的,一般都得自己說話給自己解悶,不然一出行就是一整天,那也太悶了。


    說著說著,常池突然反應出不對勁。


    “我記得剛剛那位姑娘是閉著眼睛的啊……那她怎麽認出的這馬肝石?”


    常池後背差點出了一身冷汗。


    雖然他小時候經常聽老一輩的說這山裏有妖、有狼、還有神仙,但自己活這麽大還從沒見過。


    準備下山時,他有些犯了難。


    “到底是走我經常走的那處,還是走……仙、妖……少俠們說的那條?”


    常池原本都快要走到自己平日裏下山的那條路,但最後經過一番心理鬥爭,還是選擇信了兩位少俠。


    “少俠們義薄雲天,連這麽珍貴的藥材都不拿,定不會誆我。”


    常池想著,然後就從蘇苒之和秦無指路的那條下山了。


    雖然從這裏回鎮子要繞些路,但好在一路平坦順遂。


    走到自家回春堂門口的時候,常池才看到母親半躺在大堂裏那平日裏給病患睡的床榻上,額頭還蓋著一條布巾。


    常池連背簍都來不及放下,趕緊往過跑。


    “娘,娘,你怎麽了?”


    “大郎!我、我是不是做夢,我居然夢到了大郎!大郎,你死得好慘啊……”


    回春堂的老師父一臉震驚,他原本以為常池是人來著,難道這是鬼魂?


    常池真是哭笑不得:“娘,我是您兒子啊,我沒死,我隻是去山上采藥,這不是好好回來了嗎?您摸,我還有溫度的。”


    老師父和常池娘都捏了捏他的臉和胳膊,果然是有溫度的。


    “大郎,你沒事啊,太好了!祖宗保佑啊,咱們家五代單傳了,可不能斷了香火。剛有人說後山那邊,你們經常走的那條道有大石頭砸了下來,旁邊還有個砸扁了的采藥筐,你爹和夥計都跑出去找你了。”


    老師父補充:“蓑衣都沒來得及穿喲。”


    常池震驚萬分,一邊把采藥筐放下,一邊打算去找自家父親和夥計。


    但是他娘說啥都不再讓他出門了,“你快來歇歇,拿十個銅板出門去找個夥計,讓他把你爹尋回來就是。”


    常池他娘緊緊抓著他的手,說啥都不願意放開。


    剛剛聽到那消息,她整個人直接被嚇暈過去,這會兒還沒緩好。


    常池搬了個凳子坐在親娘身邊,給她把自己遇到一位閉目仙人和一位玄衣仙人的事情說了一番。


    “多虧仙人們指路,不然我今日定會從那條路往回走。”


    而且再算算那大石塊砸下來的時間,說不定恰好就是他下去那會兒滾落的。


    想現在回想起來,真是讓人虛驚不已。


    隻是,那山石究竟砸到誰了?


    常池正想著,就看到自家夥計背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進來。


    他親爹說:“也不知道是哪家小孩大雨天要上山割豬草,幸好身量瘦小,沒砸到。常池,快去煎一副撫氣安神的湯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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