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論壇上風向很奇怪,大神撲街觀光團名譽團長發現大神最近發的文很不對。


    言彥(方翎翔筆名)之所以被稱為撲街大神,因為他發的文的確滿滿冷點、槽點和毒點,然而你又不得不承認,拋去這些,他的行文優美,文筆老辣,嬉笑怒罵,皆是人情。


    可是他的文字基調是:灰暗、冷淡、傷感且瑣碎的。


    這年頭大部分都不願意花心思看令人傷感的文字。大家都期待金手指、逆襲、虐渣、大殺四方,成為人生贏家。才不要看個文再由作者告訴你世道艱難、鹹魚翻不了身。


    何況為了追求“人物逼真性”,言彥的人設也一言難盡,比如雙潔黨高舉大旗的情況下,他會給富豪女主按12任前男友。編輯問他是不是設定太過分了,他反問道:“你要是福布斯富豪榜前十,年滿18,容貌絕色,身康體健,說我沒有談戀愛,我讚賞婚前無性行為,別人會信?”


    編輯:我會覺得他裝逼,或者真有病。


    言彥:所以我覺得10年12任並不過分,如果換成男主,還有讀者就吃這口,美其名曰“浪子回頭金不換”。我不讚成如此雙標的性別定位。


    價值標準十分統一的言彥大神以身試法,迎來了評論裏一通鬼哭狼嚎:


    【垃圾分類讓人頭禿】可要點臉吧!這種公交車誰要看啊!


    【猹猹家的貓】給她報點女德課。


    【我是團長】樓上大清亡了!


    【吃喝逛玩】樓上大清是亡了,可是女人不能這麽輕浮。


    【一對雙魚】……確定這個設定不該給男主嗎?


    【文美美】我吃,真香


    【杠精本精】三觀不正,女主不潔,舉報了


    【拆樓小分隊】舉報樓上亂舉報


    ……


    言彥還是一貫的不斷更、不掐架、不解釋。任由評論區鬧翻天,他毫不在意。


    可是現在,這樣高冷、專斷獨行的言彥大神,突然開始更新一篇甜餅。


    言彥大概是5年前開始寫耽|美的,萬字短篇,百萬字長篇,林林總總,各種題材不一而足,就是小甜餅稀有。


    可是現在大神在線更新小甜餅了,一天5000字,不甜死你不收錢。


    被驚嚇到的讀者們開始討論大神戀愛了?大神魂穿了?


    實際上,剛魂穿回來的大神拍著腦袋:睡了個假覺。


    自從前天晚上戴上這個捕夢網iii之後,他的睡眠質量直線下降,支離破碎的夢境伴隨著劇情發展攪得他醒來頭昏腦漲。寫完這篇,他就停用這該死的機器。


    方翎翔跑完步,衝了個涼,一邊擦著臉一邊坐到電腦前整理機器生成的情節,根據這些情節默默敲成文字。他兩個晚上亂七八糟的夢境整理出來5萬字,可以連更10天。


    書中的雙男主都不是他常寫的人設,老實說看著裏麵文字之間的甜蜜感,他覺得有點……嗝兒……膩得慌。


    中午,他簡單伴了蔬菜色拉,吃了一點雞胸肉加蔓越莓藜麥。最近他在鍛煉肌肉,所以吃得很節製。吃到一半,突然隔壁傳來一聲大呼小叫。


    方翎翔想,隔壁小孩兒媽媽回來了?那小孩兒闖禍了?他猶豫著要不要開門看看,突然自家門被敲得震天響。


    方翎翔打開門,看到驚魂未定的喬媽媽。


    “小方你前天跟我家喬安分開後有沒有再見過他?”


    方翎翔搖頭,“我昨天出門前敲過你家門,沒有回應。我就出門了。怎麽了?喬安不在家嗎?你可以看一下小區監控。”


    喬媽媽突然大哭起來:“不是,我叫不醒我家安安。他前天晚上和我視頻後就一直聯係不上,wx不回,視頻無人應答,電話無人接聽。我怕得不行,連夜買了機票回來,結果我家安安躺在床上怎麽都叫不起來……”


    方翎翔臉色大變,推開堵在門口的喬媽媽往喬安房間衝。


    喬安靜靜躺在他1米2的床上,麵色平靜,看起來隻是熟睡。除了喬媽媽弄亂的床鋪,其餘地方僅僅有條。


    可實際上他已經脫水超過36小時,要不是喬媽媽不放心兒子趕回來,就出大事了。


    “叫救護車了嗎?”


    喬媽媽嘴唇顫抖著,“叫、叫了!”


    不一會兒救護車呼嘯而來,擔架把喬安抬出屋子。六神無主的喬媽媽差點連房門都沒關。


    方翎翔從自己屋裏出來,幫她把門關上了。他斜挎一隻水波紋包。手裏捏著車鑰匙,對喬媽媽說:“你們先走,我跟著去醫院。”


    喬媽媽茫然地點點頭,魂不守舍地跟著急救隊員一部救護車走了。


    小區裏站滿了退休爺叔大媽和遛娃、遛狗的月嫂保姆,鬧哄哄圍觀著問長問短。方翎翔好不容易把車開出地庫,緊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


    他一路上猜這小孩兒吃壞了?還是生病了?他剛才不敢隨便碰他,但看起來不像發燒。總不見得是鬧自殺吧?這小孩兒一心想著要考大學學建築,目標這麽明確,應該不會。


    心神不寧地衝到醫院,又花了好大力氣才找到停車位,他三步並兩步衝到急診室問剛才救護車送進來的高中生和媽媽呢?


    護士努努嘴:“旁邊觀察室呢!”


    方翎翔再轉身往觀察室跑。喬媽媽坐在孩子邊兒掉眼淚。有一瞬,他都想說,現在哭什麽,孩子倒下的時候你在哪裏?但又覺得自己沒什麽資格立場說這些。喬媽媽事業心強,忙工作並沒錯。


    當年方媽媽就跟他說這是老鄰居家的小孩兒,單親家庭不容易,你幫幫人家。雖然他不大記得有過這麽一戶單親老鄰居。


    急診醫生也沒查出什麽所以然,隻能先化驗。問喬媽媽有沒有什麽異常,或者孩子吃了什麽?喬媽媽一問三不知,她在外地出差,穗城大劇院萬眾矚目的大事,省裏的重點項目,每天忙得天昏地暗。何況喬安也成年了。哪能想到出了這麽大事。


    醫生問孩子爸爸呢?


    喬媽媽道:“死了。”


    醫生:……


    醫生也隻能說等化驗結果出來,現在先掛水掛著,補充水分。


    方翎翔:……


    他默默退出觀察室,在外麵溜達了一圈再進去。


    然而報告出來之後依舊沒有查出喬安哪裏不對,隻能排除氣體類中毒,農藥類中毒、藥物動植物中毒、嚴重感染及內分泌及代謝障礙性疾病與電解質紊亂。接下來隻能一項一項排查,頭部ct顯示腦功能正常,無神經係統定位體征,無腦膜刺激征……


    喬安是一個健康的高中生,卻莫名陷入昏迷。


    醫生再次問喬媽媽是否知道孩子吃過什麽藥?


    喬媽媽說兒子特別乖不會亂吃藥。


    醫生說:“你兒子被送進醫院已超過36小時,之前驗血查出轉氨酶偏高,但是他沒有肝病。查藥血濃度,檢測出ssri類與其他不明藥物殘留。”


    喬媽媽:“不可能,我兒子曾經有輕度阿斯伯格綜合征,但是我帶他出國治療了兩年,他已經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了。他隻是不善於人際交往,他沒有其他毛病。”


    一個高中生,沒有醫囑也拿不到ssri類藥物。


    最後也沒問出個所以然。


    喬媽媽脫不開身,隻能打電話給方翎翔。


    方翎翔第二天也心神不寧,隔壁人沒回來,他隻能發點信息問一問。表現得過分關心和不關心都是不合時宜的。


    喬媽媽請他來一次醫院取鑰匙,然後回家把喬安的手機拿過來。她想看看手機記錄上會不會有點線索。她這邊不能離人。


    方翎翔拿了鑰匙很快就到家了。兩年來,他到過喬安家的客廳,沒進過喬安的房間。他打開喬安家門,喬媽媽的行李箱還橫在門口。他扶正了,換了雙拖鞋,不大合腳,將就著拖進房間。


    之前送救護車他來的匆忙,也沒注意看,現在進來,他嚇了一跳。寫字台前麵的一堵牆都是建築作品,而且都是一個人設計的——顧清和!


    方翎翔一瞬間渾身血液都凝結了。


    “顧叔叔,顧平呢?好久沒有見他了。他還有東西在——”16歲的少年方翎翔,身量還未長成,但已能一窺未來高嶺之花的麵貌。


    “——他死了。”顧清和用異常冷淡的嗓音,仿佛在陳述明日天氣一樣,對方翎翔說出了自己兒子的死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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