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之間,林溪已經來侗山十年之久。


    這十年裏,發生了很多事。


    比如七年前,費冠卿突然現身,殺絕了費家滿門,一身鐵衣已然到了刀槍不入的境地,就連侗山派師叔周達,也死在了其鐵拳之下。


    還比如六年前,失蹤了四年的大師兄寥長歌突然現身,在和師父廖誌芳密談兩個時辰之後,突然被廖誌芳打出山門,從此浪蕩江湖,做了一個遊俠。


    不知為何,卻也漸有俠名、美名流傳,即便是平民百姓,也多有耳聞。


    如今費冠卿已經是江湖上臭名遠揚的魔頭,手中染血已不知多少。


    寥長歌也是名滿天下的大俠,人人敬仰,威望甚高。


    而侗山派也悄然發生了改變。


    如今的侗山派,相比以往要富貴了許多。


    常人自以為,是瞧在寥長歌的麵子上,沒有人敢招惹侗山派,以至於侗山派的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開。


    卻鮮有人知曉,侗山派的掌門廖誌芳,也已然是當世少有的高手。


    有林溪為其提供更強大的武學,偶爾送去一點點陰邪靈氣,供其修行。


    現在的廖誌芳雖然瞧著滿頭白發,胡子花白,如同八十歲的老者一般,實力卻超過了原本的他,至少四五倍不止。


    而林溪這些年,表麵在廖誌芳的‘關照’下,也小有俠名。


    說起小天劍安遠,都得給麵子,豎一豎大拇指。


    當然,暗地裏嘲笑廖誌芳,揀了芝麻丟了西瓜的江湖人,卻絕對不少。


    畢竟和已經名滿天下的寥長歌比起來,林溪扮演的小天劍‘安遠’,似乎顯得太稚嫩,也太低檔次了一些。


    林溪的真實實力,當然不至於此。


    這個世界的天地靈氣,極難撬動。


    在沒有獲得天地靈氣主動灌輸之前,林溪的修仙之路,十分坎坷,偶爾燃燒負麵情緒,弄點陰邪靈氣進補,也不過堪堪將修為推到練氣五層。


    隨便丟兩個火符,就會氣短的程度。


    倒是武學修為,已然突破到了先天境界。


    先天之前,內煉內力,其實多為搬運氣血,生成一股血湧之氣,消耗的是自身所食的食物精氣。


    而突破先天,需要的是以一股強大的武意,打通天地之橋,引一縷靈氣入體,讓原本的內力蛻變,生成可以外放的真氣。


    雖然與練氣期所練成的‘真氣’,同為一個名字,但是組成結構上,稍有不同。


    認真區分的話,武者真氣,是結合氣血所生,對外界的依賴較少。


    而修仙者的真氣,則是完全提取自天地之間的靈氣,若是天地幹涸,則修為存,不僅修煉困難,並且一旦施展手段,回氣速度也足以令人絕望。


    “十年的時間,通過積累,還有我的屢屢給他們送經驗,以費冠卿和寥長歌的水準,應該都足夠突破到先天了。接下來···就該看看,從他們身上,能查到什麽線索了。”林溪坐在窗前,身後一個美貌的侍女,正在給他梳頭。


    雖然這具肉身的母親安朵容貌一般,姿色平平。


    但是出奇的安遠這具肉身長開了之後,竟然頗為俊秀儒雅,劍眉星目,鼻若懸膽。眉目之間,自有風流,倒是讓身後為林溪梳頭的丫鬟,時不時的麵頰飛紅。


    這可不是林溪刻意為自己整了容。


    現在的每一點負麵能量都極為寶貴,每撬動的一絲靈氣,都得用在刀刃上,林溪絕不會用靈氣,用魔元,用負麵情緒,去做這種無聊的事情。


    “看來,安朵當年的經曆,應該也頗為特別。不過,與我都沒有關係。”


    “當今之要,是要盯緊了兩枚棋子,得到實時反饋。”想到這裏,林溪就一陣心疼。


    雖然早就在二人身上下了咒。


    但是每一次動用水鏡術,都要消耗大量的負麵情緒,多用個幾次,他都要從原本的富豪天魔,變成赤貧天魔了。


    遣退了依依不舍的美貌婢女。


    林溪對對方眼中隱含的‘春’情視若無睹,反而覺得這一身過於招眼的皮囊頗為礙事,還不如尋一個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皮囊。


    隻是如今以‘安遠’這個身份,做了諸多布置。


    倒是也不好隨便舍棄。


    銅盆中的水波,微微蕩漾。


    林溪從懷裏取出一個瓷瓶,將瓶中的鮮血滴入盆中。


    隨後長發飛舞,以大量的負麵情緒強行撬動陰邪靈氣。


    被撬動的靈氣,纏繞在林溪的指尖,受他牽引,化作一道符咒落入盆子中。


    頓時那原本清澈見底的銅盆內,忽然閃爍出了一些圖像。


    先出現在畫麵中的是二師兄費冠卿。


    他似乎是坐在某處酒樓裏飲酒。


    和當年算得上俊朗的他相比,現在的費冠卿,已經被歲月糟蹋的不成摸樣了。


    臉上戴著鐵麵具,看不出真容。


    但是林溪卻知道,他的鼻子和嘴巴,都被割掉了。


    下手的是當初囚禁他的費氏族人。


    當然,在費冠卿的身上,也有許多隱而不見的傷痕,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股陰冷、邪異還有凶狠的氣息。


    而在費冠卿的對麵一張桌子前,坐著的是另一個‘主角’。


    正是已經名滿江湖,被尊稱為逍遙客的寥長歌。


    林溪當然不是隨便挑選的時間施展水鏡術。


    今天,正是寥長歌約見費冠卿的日子。


    隨著費冠卿以‘錯練’之後的鐵衣功,造下越來越的殺孽。


    雖然侗山派‘無力’追絞他,使得其凶名赫赫,越發‘玷汙’侗山派的名聲。


    寥長歌卻一直對費冠卿不肯放手,從六年前下山開始,聽聞了費冠卿凶名的寥長歌,從未放棄過追蹤費冠卿。


    直到幾天前,廖長歌聽聞費冠卿,一夜之間屠滅河西關家一百多口人後,徹底便壓抑不住憤怒,昭告天下約戰費冠卿。


    同時公布出鐵衣功還有後續銅骨、銀脈、金髓三部武功的秘密,以此為籌碼,吸引費冠卿前來尋他。


    果然,修為卡在先天之下,多時未曾有進展的費冠卿,出現在了招月樓,與寥長歌相見。


    招月樓外,有多少圍觀,看熱鬧的武林中人,林溪並不了解。


    畢竟水鏡術的畫麵有限,不可能真的轉移鏡頭,鳥瞰全畫。


    “師弟!當年你被師父逐出師門後,如今一晃,已是十年了。”看著鐵麵具後麵的費冠卿,寥長歌唏噓說道。


    和當年那個瀟灑不羈的青年相比,十年後已經是中年的寥長歌,幸好也並未變得油膩,比起當初,多了幾分成熟,唇上也蓄起了小胡子。


    “擔不起逍遙客的一聲師弟,同樣是被逐出師門,你我二人處境可謂各異。你身具侗山派隱秘傳承,卻能逍遙江湖,而我當年,不過是受你蠱惑,聽了隻言片語,便有今日這般景象···嗬嗬!這世間之事,何其公平!”費冠卿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之意。


    寥長歌微微沉默,卻終究還是說道:“昔日之事,對錯難究。但是你的所作所為,卻已然過了。長全門、南山派、北山何家、河西關家、鐵手古玉、兩屏劍錢中一、寒梅師太···這些人何其無辜?卻都紛紛慘死在你手中。即便是為了這些無辜慘死的人,我今日也要清理門戶。”


    “哈哈···清理門戶,說的還真是大義凜然呢!你替誰清理門戶?說到底,你我都不過是被逐出師門的棄徒罷了!有什麽區別?”費冠卿說道。


    林溪看著畫麵中的費冠卿,卻緊皺眉頭。


    他從費冠卿身上,沒有感受到半點天地靈氣灌注的波動。


    或許是因為,他還沒有突破先天。


    但是,根據林溪收集到的消息,民間也並無一股勢力,暗中推動費冠卿的名聲。


    “難不成,是這費冠卿太過於凶狠、毒辣,失了幾分氣魄和豪氣,反而比不上蕭世離了?我這是···人設沒有複製對?”林溪心想。


    關於這一點,林溪也沒有辦法。


    畢竟費冠卿不是他的分身,他也隻能做引導。


    至於費冠卿遇到有些事情時,具體會怎麽做,林溪也沒有辦法。


    這就像命題作文。


    林溪隻能將費冠卿的‘人生’規劃在一個相對的圈子裏,卻沒辦法將具體的細節,都替他寫上去。


    倒是蕭世離,十年過去了,早已淡然消失在了江湖之中。


    留下的隻有赫赫威名。


    倒是民間,關於他的故事、事跡還在流傳。


    一如火離道人。


    也不知,蕭世離是終究被火離道人說服,還是另有際遇。


    潛藏的真實、強大的武林,還是隱藏在這個虛假的低武世界背麵,操控、限製、掌管著一切。


    侗山派在林溪的暗中引導下,即便已經將觸角,伸到了各行各業,影響力遍及方方麵麵,卻依舊沒能抓住那些真正武者的一絲一毫痕跡。


    仿佛他們從未真實存在過,都隻是一些仿佛仙神故事的傳說而已。


    “是!沒有區別!”


    “但是我不會選擇自甘墮落,無論如何···二師弟,今日···我是不會放任你這般離去了。”話不投機,寥長歌的言語之下,盡是要動手的傾向。


    雖然寥長歌修煉了林溪留下的鐵衣功的數種衍生武功,但是受天地所限,以及自身資質緣由,距離先天也還有半步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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