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無私的灑在人世間,古人往往通過月光表達思念,那淒白月光帶來的是寄托,是情思,淡雅而悠長。


    出仙山角落的客棧裏有伊人獨倚窗頭,一切仿佛都是那麽和諧,淡淡憂愁如清茶般墨染無聲。


    慵懶的身姿斜座在桌前,沒有了要趕織的衣物是否也會覺得無聊?


    纖手托著的是擔憂是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的緊張,女子有些昏睡的眼眸望著月亮,靜謐總顯愁絲無限,不知道對方是否與自己一樣?


    李軒與鄒三伏過橋後已經走了有幾天時間,周邊環境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幹燥和荒蕪,所有人都不會想到在這生命力最旺盛的出仙山最深處竟有如此景象,無邊無際的樹木包容下是的另一種更加炙熱更加激烈的存在。


    當李軒回頭再也看不見一點綠意時,漫天的黃沙帶給他的是焦躁和希望,一切都和他的夢境開始重合,所過之處的事物都在驗證一個令人激動的事實——果在召喚他。


    這個事實讓李軒激動讓他興奮,他好不容易將這種興奮埋藏於內心最深處使得鄒三伏這幾天沒有看見他的異常。


    但是現在還有一個需要解決的問題,水源不足了!


    之前過橋前他們的水源本就所剩無幾,雖然他們兩人本來就有超出常人的毅力,這幾日對方的表現都表現在對方眼中,他們都是那種身體完全聽從大腦的人,他們都知道一旦將水喝完他們將沒有了最後的希望,所以他們寧願將身體忍到極限也不會去喝那最後的一壺水。


    兩人就像是天生的知己,擁有相同的意誌和誌向。李軒被鄒三伏所救之後也對他放下了警惕。


    “烈日照兮萬物灼,荒漠遙兮無盡途。”


    李軒突然有感而發,此時的他就像是洪荒中的一隻麵對沉浮流離失所的意識,淺薄而又卑微,唯一帶給他力量隻有那個恍如隔世的夢,那個夢帶給他僥幸和希望,讓螻蟻一般的他仿佛擁有了主宰沉浮的勇氣。


    李軒開始了人生中第一次祈禱,這祈禱無關信仰,無關對象。李軒隻是希望這一切不要真的那麽操蛋。他不想失去一切。


    也許李軒自己也沒有注意到從幾時起,兩人的隊伍隻剩下他一個人,鄒三伏早已不知所蹤,與鄒三伏一起不見的還有那僅剩的一壺水。


    鄒三伏出賣了他!


    當李軒意識到這一點時,太陽已經開始下山,金黃的沙子映襯這落幕的夕陽如血一般冷徹,盡管由於日月潭的存在就算在夜晚四周還是那樣炎熱,李軒卻清楚地感覺到陣陣寒冷。


    他沒發對鄒三伏生出記恨之心,如果沒有鄒三伏他早已是一具屍體。鄒三伏理性地選擇犧牲一個已經沒有利用價值的人而換來自己的存活。


    就連李軒自己也對鄒三伏的選擇而感到認同,隻是那一刻開始鄒三伏的出賣帶給李軒的是更直接的絕望。現在還驅使他行走的隻有身體的本能和求生的欲望。


    失去水源後,李軒已經走了三天,一個重要的點是方向,隻要李軒方向是對的,那麽,還會有一絲的希望。如果走錯了方向,李軒將會死在這個地方。如果計算無誤,李軒的屍體將會在三個月內變成皚皚白骨。


    所以沒走一會,李軒便會通過太陽的方向確定自己沒有走錯。但是更大問題是李軒自己的身體,李軒從昨天便已經出現幻想,嘴裏總是會莫名其妙地開始支支吾吾,等到李軒自己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隻是在原地佇立。


    肩膀上的皮膚已經開始龜裂失去知覺,從某一方麵考慮,這也是一種好處,由於意識不清楚,李軒開始很難掌控自己的雙腿去往前走而不是原地打轉。


    先前李軒看到前方有一道身影,他很想喊一聲求助,但是他不能,他不清楚對方會不會給同為競爭者的自己來上一刀,殺死現在的他和踩死一隻螞蟻有什麽區別?


    李軒的行走速度一天比一天慢,按照這個發展,兩天後他可能一天不到三公裏。


    “我……嗚嗚……李莘……不……”


    李軒口齒不清的說著什麽,他隻想喝一口水,但是越想水便越渴,李軒耷拉著沉重的頭顱,臉上幹掉的汗漬上還沾著烏黑的泥沙,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一根從頭頂衣服裏鑽出的頭發黏在李軒的眼皮上,但是他現在連抬手的力氣都不想浪費。


    本來潔白的後背全是曬脫的皮,幾處皸裂的皮膚裏的血也幹成了血漬,大麵積的皮膚開始因為缺水和幹旱而壞死,更致命的是身體無法提供用於愈合的營養和水分。李軒的身體從任何方麵都開始告急。


    “要死了……我……要死了……哈哈……”


    李軒搖了搖頭,又走了幾步,又不知不覺退了回來,又開始走。


    臉上是無奈與苦澀乏味的笑。上天給他開了個玩笑,或者上天根本沒注意過他,他自己就是個玩笑。這荒漠是他最後的墳墓,心中歎息。


    “朱果……嗬嗬……可笑……”


    如果不是朱果,他也不會不顧李莘的勸告來到這裏,如果不是朱果,他也不會幾次險些死掉,然後以這種最痛苦的方式到下。那日清晨的離別,他終於感覺到了李莘對他那不一樣的情愫,原來他們都壓抑了那麽久。


    多年的彷徨和揣測終於變得清明與暢快,那時的依戀不是親情而是他最渴望的東西。


    她是那麽的美麗,美麗的讓李軒覺得自己配不上,美麗的讓人感到遙遠。


    隻有在哪個早晨,李軒才終於知道她是喜歡自己的。


    對!她是喜歡自己的。


    李軒蹲了下來,雙手托在沙土上,手上傳來的炙熱的感覺告訴他自己還活著,李軒笑地很難看。


    他走不動了,必須要休息一下。


    此時的他仿佛置身於宇宙的最深處,燃燒著的是無數顆即將毀滅的星辰,他被火焰所包容,無法掙紮,它們貪婪地吸食著他身上最後的一滴液體。


    這宏大的恐懼圍繞著他,在這神秘而又致命的火焰中,他像是一隻虔誠而又無知的祭品。在絕對力量的自然麵前他所有的無奈和憤恨都是一廂情願。


    命運在玩弄他的固執,戲謔地摧毀他本以自傲的意誌。


    好在就算人們無法掌管自然,但是他們可以掌管自己,這是他們最後的自由。


    一陣熱風吹過,李軒被黃沙鋪麵,他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塊死物失去了生氣,就算已經很用心地保存僅存不多的體力,李軒還是沒有了在站起來的力量。


    他一直這樣,蹲到了晚上。“啪!”李軒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腦子裏已經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他已經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所有的情緒都開始慢慢地消逝,唯一還證明他還活著的隻有緩慢的心跳。


    “撲通……撲通…………撲通……”


    他還活著,他要死了!


    生命的頑強總會超出人們的想象,就算是荒無人煙的沙漠之中也會有生命的奇跡。對於沙漠中的生存法則,沙漠蜥蜴完全知曉。


    日月潭旁的蜥蜴們年複一年地吸收著火元素,早已與著沙漠融為一體。這要人命的恐怖處所卻是它們天生的樂園,它們通過各種的技巧保障了它們可以在如此幹旱的沙漠中也可以活得如魚得水。


    有這麽一隻蜥蜴它剛剛飽餐一頓,悠閑地在沙地裏穿梭,它慢慢的靠近一個“異種”身旁。雖然它們天生對其他的生物有著極高的警惕性,但是當它還未確定這個一動不動好久的“異種”是不是生物之前這種警惕性便會降低很多。


    突然“異種”的雙手抓住了它,蜥蜴開始掙紮,那“異種”的力氣極小,但是它無論怎樣也逃脫不了。


    它看見那“異種”本來毫無生氣的目光中爆射出強烈的貪婪的目光。“異種”發出吼叫,用盡他最後的一點力量使勁地將自己的體液擠出來流入他的口中,直到沙漠蜥蜴體內再也無法擠出一地水分,它被送入了那“異種”的口中,那“異種”甚至沒有怎麽咀嚼便把這隻因為好奇而死亡的沙漠蜥蜴送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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