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聲整齊而熱烈,我不由得感慨帥的力量,簡直媲美核能量。


    原本我還有些緊張,掌聲卻讓我稍稍安定了下來。


    望向台下,我感覺自己的手在顫腳在抖,就連嘴唇也有些哆嗦,這才發現,所謂的安定隻是自我安慰罷了。


    此時,兩束光打在舞台上,一束跟著周威,一束跟著我。瞬間,我眼前白花花一片,什麽都看不清了。


    這下居然奇跡般地平複了我的緊張感,我不由得感激起燈光師來。


    周威閉上眼睛張開雙手,十分有搖滾巨星的範,我不能讓他再這樣裝逼下去了,本來學校就嚴禁學生組樂隊,周威明知故犯還不知道收斂,下台之後下場可想而知。為了在學校高層麵前掙些印象分,我不再等他,率先開始演奏。


    聽到吉他聲,周威從陶醉中蘇醒,跑到借來的鋼琴邊,配合著我彈起鋼琴。


    前奏結束後,周威率先開唱:


    “一個白色的房間,


    誰也不看誰一眼,


    辦公室裏麵,


    等老師出現。”


    剛開始還很正常,但隨著畫風一變,唱到第三句的時候,下麵開始交頭接耳;唱到第四句的時候,下麵開始哄堂大笑。掌聲口哨聲喝彩聲聲聲給力。我想,這算不算是帶來了一波小高潮呢?


    接下來,該我唱了,不過我一看,周威唱的效果不錯,於是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接著唱。


    周威不愧是我多年的兄弟,一個眼神過去,他馬上便到位了——或者說,有出風頭的機會,兄弟他也不理會了。


    “你這樣沒精打彩,


    他的歎息很無奈,


    你有你忍耐,


    他有他發呆。”


    周威唱到這裏,我無端想起自己的初中生活,心有戚戚焉,下麵那些校友就更不用說了,一個個都呆了,整個會場隻看得見我五指飛舞和周威引頸高歌,而場下則靜得仿佛荒無人煙,與剛才的掌聲口哨聲喝彩聲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們大概都知道罰站的滋味,


    怎麽總是不願意互相安慰?


    哦……請你看看我的臉,


    既然犯了錯,


    就寫檢討囉!”


    這幾句一唱完,場下接二連三響起噴水聲。周威回頭望我了一眼,嘴角一揚,那得意的樣子,就算是瞎子都看得出來。


    “哦……請你不要請家長,


    有什麽問題,


    私下談好麽?


    我好怕!”


    隨著最後一段唱完,笑聲掌聲口哨聲喝彩聲匯響,像是一曲大合唱。我向前走了兩步,擺出一個舒適的solo姿勢,並適時地彈響了間奏。


    誰料這時,貴賓席裏突然傳來一個輕蔑的聲音,不加掩飾,聲音甚至蓋過了我的吉他聲。他說:“這什麽亂七八糟的?!今年的學生素質怎麽這樣?學校又不是監獄,他這麽唱是什麽意思?下麵的學生聽了又會怎麽想?還組樂隊,不知道咱們學校不允許學生組樂隊的嗎?這是挑釁還是怎麽著?”劈裏啪啦說了一大堆,我原本不想與他計較,但他實在說得太難聽,我不由得火大。


    我跳了起來,一揚吉他,朝他一瞪眼。雖然因為燈光的照射,令我看不清他的臉,但這氣勢卻不能丟!


    下麵有人驚訝地說:“他跳得好高!”聽聲音還是個女生。如果這個女生說的是周威,他肯定又要得意上好一陣子了。但我不同,我發起火來可是幾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女生在這一刻就是路人甲。我的目光仍惡狠狠地停留在那人身上。


    那人見我瞪他,說:“你看什麽看?!”


    我死死盯著他,一言不發,他也看著我,不發一言。


    我哼了一聲,一踩效果器,切換到失真效果,手上流出一段充滿殺氣的solo。瞬間,流行搖滾變身重金屬,風格的變化帶來現場氣氛的變化。


    周威受到我的影響,手一滯,停了一下,幸好他反應快,馬上接上下一個小節,才算是混過去了。


    我也不再管周威,反正他從頭到尾都是幾個和弦在反複彈奏,我隻要管好自己就行了。


    很快,間奏結束,進入b小段,我給了周威一個暗示,然後自顧自開始唱:


    “你說話哆哆嗦嗦,


    接吻廢話還那麽多!


    既要唱情歌,


    又要我抱著!


    那個混帳說什麽,


    他要娶你做老婆!


    不但買手鐲,


    還收買了你哥哥!


    我無法容忍他對你這麽做,


    自信英俊瀟灑不用背黑鍋!


    哦……我們私奔到阿拉伯,


    可是你卻說你還是比較喜歡去美國。


    哦……我們相愛沒有錯,


    為什麽你還是不肯輕易把我們放過?


    上帝喲!”


    我這一段唱出,現場可比周威唱那一段時還要沸騰,笑聲掌聲口哨聲喝彩聲跺腳聲噴水聲不絕於耳。我一見這情形不適合再唱下去了,果斷進入即興solo,流行搖滾再次變為重金屬。


    彈了兩下,我覺得還是有股氣沒有發泄出去,於是從台上跳了下去,沿著舞台跑了半圈,直跑到那人麵前,然後對著他吼:“哦……我們私奔到阿拉伯,


    可是你卻說你還是比較喜歡去美國。


    哦……我們相愛沒有錯,


    為什麽你還是不肯輕易把我們放過?”


    這一段我用的是死核唱法,極端的聲音把靠得比較近的一批女生嚇得瑟瑟發抖,但我仍不罷休,仍然對著那人,一遍又一遍地嘶吼:“哦……我們私奔到阿拉伯,


    可是你卻說你還是比較喜歡去美國。


    哦……我們相愛沒有錯,


    為什麽你還是不肯輕易把我們放過?”


    周威的鋼琴聲已經停下來了,估計他也知道,我失控了。


    那人被我的氣勢嚇得退了兩步,但又不甘示弱地低低說了聲:“什麽玩意兒……”


    我踏前一步,一個助跑,跳到他的桌上,盡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繼續吼:“哦!”


    這時在附近負責安保工作的幾個人發現不對,立馬趕了過來。我看到對方來了幫手,馬上跳下來,跑了半個圈,又跳回舞台。


    下麵又有人在讚歎:“好高!”


    看到我跳回台上,周威舒了口氣,手又放到琴鍵上,繼續他的和弦循環。


    我繼續著我凶狠的solo,帶動著全場的氣氛,但下麵的竊竊私語,卻讓現場蒙上一層詭異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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